第10章 10

第10章 10

殺人誅心,或許也不過如此。

覃向曦臉色一僵,盤旋在腦海里的話想也不想就沖了出來:“誰知道是不是你用了什麼花言巧語騙了阿鶴姐姐!”

尖銳的質疑冒了出來,之後的話也就不必再顧忌着臉面。

“我都打聽過了,你們從前根本不認識,前幾天阿鶴姐姐的接風宴才見上面,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哪會有多麼深的感情?”

覃向曦的聲音越來越高,怒意也越發明顯,好似對面的雁歸秋已經做出了欺騙他人感情的事來。

“你根本就不喜歡她!只是阿鶴姐姐人好,才不與你計較,你怎麼能利用她的溫柔去傷害她?!”

“誰說我不喜歡她?”雁歸秋掀了下眼皮,“沒聽說過一見鍾情嗎?”

“那不過就是見色起意!”覃向曦不屑地反駁。

“照這麼說,像你這樣默默隱忍暗戀多年的才能叫喜歡嗎?”

雁歸秋話里是嘲諷,覃向曦一噎,但隨即沉默不語,卻是默認了。

“可這‘深情’你想演給誰看呢?這麼多年連朋友也不是,既沒能幫到她什麼,也沒讓她覺得開心,除了感動自己,還有什麼用呢?”雁歸秋問。

她越說,覃向曦臉色越紅,最後連眼眶也濕潤了,像是被氣到失語,“我、我、你、你”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一個合理的反駁角度。

江雪鶴不喜歡她是事實。

原先覃向曦將她視作纖塵不染的女神,高嶺之花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她也不會覺得太難受,只是偶爾會嫉妒女神身邊走得近的朋友。

但陡然間冒出來一個雁歸秋,此前素未謀面,見過一次便打成一片。

江雪鶴疏離地將覃向曦攔在店門口,卻能叫雁歸秋隨意出入自己的私人領域。

更別提語氣之中那點無形的親近與柔軟,與面對覃向曦時的公式化禮貌截然不同。

覃向曦並沒有真的蠢鈍到連這樣的差別都感受不出來。

就見過那麼一次,就認識這麼幾天時間,既非認識多年交往親近的好友,也不是志同道合的同行,眨眼之間就好像成了旁人都插不進去的密友。

兩廂對比,覃向曦好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一個局外的跳樑小丑。

覃向曦覺得不解,覺得不甘,覺得委屈。

但到爆發的最後,雁歸秋語氣冷淡地一通反問,她卻又連發火質問的勇氣都逐漸消退下去,只是反覆呢喃自語着:“為什麼?”

覃向曦眼眶通紅,眼淚終於控制不住滾落下來。

來往的路人注意到她們的爭吵,有些已經忍不住駐足圍觀,甚至還有人掏出了手機。

不明真相的人目光落到雁歸秋臉上,已經是帶着幾分譴責了。

乍一眼看過去,倒也確實像是那個身材嬌小的姑娘被她欺負哭了。

雁歸秋反倒冷靜下來,看見覃向曦那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心裏覺得好笑——是對自己。

她跟覃向曦計較什麼?誰知道這位小公主的“喜歡”是不是也是劇情的惡意呢?

毫不知情地被劇情推着走,說來也不知道算不算一種悲哀。

更何況,她跟江雪鶴之間的事,又何必向覃向曦這個外人詳細彙報?

“天涯何處無芳草。”雁歸秋想了想,最後還是勸了一句,“你的人生還那麼長,何必吊在這顆死樹上呢?”

她頓了頓,順勢將話題說開:“而且我是真的沒有喜歡過你,從來都沒有,有些事是天意、是巧合,但絕不是愛情。”

雁歸秋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哭得停不下來的覃向曦。

覃向曦也不願意再站在路邊叫人圍觀,低下頭揉眼睛,仍是心有不甘地問:“為什麼她能喜歡你,但偏偏就是不喜歡我呢?”

雁歸秋沒有安慰她的打算,只淡淡地說道:“感情的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她繞過了覃向曦,繼續往前走去。

回去之後,雁歸秋在電話里跟宋安晨提到了覃向曦的事。

宋安晨前幾天就回去了,不像是已經保研成功的雁歸秋,宋安晨學的是音樂,大二就簽了音樂工作室,雖然更多是玩票性質,時間自由,但還是要有一定的工作時間的。

覃向曦的事也是宋安晨主動問起。

知道雁歸秋和江雪鶴的事情之後,覃向曦拐彎抹角地把認識的人都問了一圈,最後也傳到了宋安晨的耳朵里。

覃向曦的性子有些拖沓和軟弱,宋安晨並不擔心她會掀起什麼風浪,只是怕圈子裏又傳出什麼流言,更擔憂的還是雁歸秋本人。

雁歸秋說她最近跟江雪鶴的進展很順利。

不僅通過義務幫忙整理畫廊增加了相處時間,還慢慢了解到了很多對方的小習慣。

比如江雪鶴不愛吃炸製品,比起飲料果汁,更喜歡和白開水和綠茶,喜歡陽光,喜歡明亮的色調……

今天還知道了她不喜歡吃甜的。

雁歸秋盤着腿坐在客廳茶几旁,抓着手機的手順勢撐住下巴,一邊伸手將江雪鶴送給她的小餅乾往嘴裏送,甜膩的味道入口,她不由微微怔了怔。

翻開背面的配料表和保質期,七天保質期,從包裝看也知道價格不菲,而且這個甜度大概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接受的。

也許是剛僱來的店員小何喜歡吃甜的呢?

雁歸秋心底這麼想着,卻很難說服自己。

“我們還約了一起吃飯。”雁歸秋不再往下想,將剩下半塊餅乾塞進嘴裏,一邊說道,“我覺得她似乎也挺喜歡我的,你覺得我什麼時候正式告白比較合適?”

宋安晨:“……”

你們年輕人現在談戀愛都興坐火箭的嗎?

宋安晨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擔憂:“但……你不覺得,確實有點太快了嗎?”

這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

先前雁歸秋一個人雞血上頭,她還沒什麼感覺,這會兒冷靜下來旁觀,才發現江雪鶴那裏問題也很大。

雁歸秋本身性格就很直爽,而且交朋友也很看眼緣,之前見了江雪鶴一面就說一見鍾情,雖然看着很唐突,但宋安晨也沒有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江雪鶴性格卻截然相反,無論有沒有深沉的心思,都無疑是不太會主動親近人的類型。

但在雁歸秋身上,她卻打破了常規。

即便是跟雁歸秋玩得最好的朋友,偶爾也會因為她的性格問題而跟她吵架,但江雪鶴這樣一個幾乎是陌生的外人卻從未表現過不滿與不耐煩。

宋安晨原先也覺得這或許是江雪鶴那禮貌溫和的性格使然,但這會兒她也反應過來。

如果江雪鶴真的覺得不高興或是不滿,她有一百種方式遠離雁歸秋,或將她打發到安全距離以外。

但事實是江雪鶴沒有。

不僅沒有遠離,她還默許甚至縱容了雁歸秋一頭衝進她的界限範圍內。

表面看起來這像是兩情相悅、雙向奔赴、皆大歡喜。

但,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嗎?

而且還發生在江雪鶴那樣理智的人身上。

“而且,雲華市並不是什麼大城市,平時氣候也不算太好,無論是經濟、交通還是教育、文化氛圍,都不算是特別好的地方,要說靠近本家老宅,更南面的臨沅哪方面都更好——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要來雲華市?”宋安晨問。

雁歸秋叼着餅乾,微微頓了頓,一口咬下去,笑了笑,安撫好友:“城市也講究眼緣,這誰說得清楚呢。又興許是我們心有靈犀吧。”

心有靈犀,這種話是連雁歸秋自己也不信的,最多用來調侃兩句。

但她倒沒有懷疑過江雪鶴。

一來她離家太久,身上並無可求之物,二來,她向來奉行喜歡便要付諸實踐,一番付出不會刻意去計較得失,即便江雪鶴不回應,她也不會生氣或輕易放棄。

如果江雪鶴主動回應,那她高興還來不及。

雁歸秋跟江雪鶴一起去試吃了兩次飯之後,畫廊終於徹底整理好,前面展廳做了裝飾,定好了正式開業的時間,為此雁歸秋還特意回學校發了一趟傳單。

回來的時候,她看見江雪鶴在外面打電話,隱約聽見“雲華市”之類的字眼。

雁歸秋並不是有意要偷聽,但江雪鶴已經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然後走過來。

“我覺得雲華市這裏挺好的,暫時不打算換地方。”江雪鶴跟電話那邊的人說道,“感謝您的厚愛,下次有空一定親自上門拜訪。”

寒暄過幾句之後,江雪鶴掛斷了電話,看見雁歸秋像是鬆了一口氣。

“今晚吃飯可能要遲一點了,還要拜託你幫點忙。”江雪鶴指了指後面畫室的方向,說道,“今天早上出門忘了關窗,野貓跑進來把東西弄得一團糟,還要收拾一下。”

畫廊是南北通向的兼自宅功能的商鋪,前面臨靠着大路,走到底便直通小區內側,還額外贈送了一個小院子,畫室東面窗戶便正對院子一角,院牆低矮,有野貓爬進來也並不稀奇。

雁歸秋跟在江雪鶴後面走進畫室。

裏面一片狼藉,畫架倒在地上,花瓶里的水灑了一地,粉色的鮮花也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好在貴重的東西已經鎖進柜子裏,除了幾道抓痕,暫時沒有什麼損失,只是裏面的木盒子被震翻,在柜子裏來了場天女散花。

“我打電話叫了師傅明天來封窗。”江雪鶴說道,“畫架和花瓶和那幾管顏料撿一下放在桌上就行,剩下碎掉的東西就放在那裏,一會兒我來掃。”

江雪鶴去收拾柜子裏的東西,雁歸秋扶起花瓶,將地上唯一一支還完好的花插回去,接着才去撿其他的東西。

不遠處的櫃門一開,就聽見“哐當”一聲響,木盒子也滾到地上,帶下來幾張飄飛的白紙。

雁歸秋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見江雪鶴及時避開,沒被砸到,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邊伸手去接飄過來的白紙。

大概是16k大小的紙,背面空白,已經微微泛黃,摸着有點像素描紙的質地。

雁歸秋沒有多想,下意識翻過去看了一眼。

另一邊的江雪鶴將近處的紙撿起,粗略翻看一眼,發現少了一張,下意識回頭去看。

兩人同時一滯。

紙上畫的是什麼,一個心知肚明,一個也看得清楚——

雁歸秋的黑白鉛筆速寫。

穿着風衣長褲的女孩子,微微側着身,與旁邊的人說話,卻也能看清大半張臉。

翩飛的風衣衣擺旁邊龍飛鳳舞地寫着個“雁”字,後面很輕地打了個問號。

右下角的落款是一個“鶴”字。

日期,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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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備胎后,我和白月光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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