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五人站在賽馬場上,齊王拿着那個盒子,嘆了口氣,對天志道:“你真的不想跟我隨軍出征”?天志又白了他一眼,對他說道:“你就這麼喜歡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你見過死人嗎?一排排的死人”!齊王慷慨激昂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當立鴻鵠之志,本王自幼便立志,要以高宗為榜樣,復安南、平西域、踏漠北!建不世之基業,立萬世之功勛!你若跟着本王,將來也可青史留名,豈不比你呆在觀中當個小道士強多了”?天志冷笑一聲道:“我是只小家雀,比不得你這大王爺!還復安南平西域踏漠北呢?你知道這樣做會死多少人嗎”?齊王怒道:“建功立業當然是要死人的!自古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個小道士懂什麼”!天志也不相讓,冷笑着回懟齊王道:“敢情死的不是你!人家安南西域漠北這些年,不都老老實實的嗎?人家招你惹你了!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為了你的功業,就要窮兵黷武,你就不想想一下天下蒼生怎麼辦”!天志的這番話,氣得齊王直翻白眼!靜宜聽到齊王的這番高談闊論,本來也想勸他一下的,但知道他出征在即,也就不好打擊他。靜欣文軒就沒那麼客氣了,文軒朗聲對齊王說道:“你先把你這齊王府管好吧,你看看你的那些手下,都只聽你老媽跟你老婆的,你先把他們平了再說”!靜欣嘿嘿一笑,也跟着說道:“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齊王殿下,你要加油哦”!幾人說完都相視一笑,把個齊王氣的是七竅生煙,可偏偏又沒辦法反駁,因為天志幾人說的確實是事實!
齊王叉着腰在沙地上走來走去的,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又打開盒子,拿出一把弓身嵌金鑲銀的鐵弓,得意的對天志道:“你不是力氣很大嗎?見過這種弓沒有?你能拉得開嗎”?天志一看,這不就是自己從太玄閣領出來的那種千步弓嗎?只是這把弓稍微大了一點,弓身也漂亮了許多,這把弓上嵌金鑲銀的,自己領出來的那把,弓身光禿禿黑乎乎的。天志從齊王手中接過這把弓,遞給了靜宜,示意這把就是千步弓,靜宜拿過來看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準備上弦開弓,天志又從盒子裏拿出一副手套,遞給了靜宜,靜宜戴上手套,上好弦之後,調整了一下呼吸,運氣就把這把弓給拉開了,但是沒拉滿,齊王看的是目瞪口呆的,靜宜對齊王道:“這把弓重了一點,我也就能拉開八分的樣子”,天志接過來看起了弓身,仔細看了一下之後說:“這是把一千二百斤的弓”,靜欣文軒兩人都是“哇”的一聲,齊王聽到他們這麼說,便質問道:“你們怎麼知道這弓的上弦方式?還知道這弓的重量?你們是從哪知道這些的”?天志幾人笑笑不說話,把個齊王弄的是一頭霧水。齊王又讓天志試試這把弓,天志從靜宜手上接過手套戴在手上,拿起一支普通箭羽,調整了一下呼吸,一把就把這弓拉開了,對準靶子就射了過去,這下箭羽直透箭靶,射入後面的牆上,可惜的是射偏了,一箭把個箭靶給劈成了兩半。齊王被他這一箭也驚得目瞪口呆,本來是想看天志出醜的,沒想到天志居然把弓拉開了,還把箭靶給射爛了。天志仍不解氣,又拿出一支普通箭羽,又是一箭射了過去,口中還念着:“我讓你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惜又脫靶了!天志知道自己射箭的水平也就這樣,只得尷尬的放下弓箭。齊王還想比喝酒,靜宜連忙攔住道:“我們有觀規,不準喝酒,這局算我們輸了”!天志本來還想試一下下的,但知道自己不會喝酒,靜宜又搬出了觀規,也就不敢逞強,靜欣文軒也覺得喝酒不好,齊王見他們認輸了,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這樣算下來,雙方各贏一場,平一場,還是個平局,齊王有點不服氣的對天志說道:“第一局是本王大意了,第二局本王中了你的激將法,今天算你小子走運!你真的不想隨我出征”?天志一臉不屑的對齊王說道:“今天這只是比武,輸贏倒沒什麼,要是到了戰場上,大王爺你還是這麼輕敵,經不起激的話,隨軍的將士可就真要跟着你倒霉了”!天志說罷不再理他,轉身就走,靜欣文軒兩人也掉頭就走,靜宜對齊王說了句“王兄多保重”,轉身也走了。齊王一個人留在馬場發了一下愣,想了一會又跟僕人說,讓人送靜宜他們一下。靜宜幾人出了齊王府,僕人準備安排馬車送幾人回秦王府,靜宜看看時間還早,便說自己還有事,讓僕人和馬車夫回去了。
靜宜領着幾人一路走一邊聊,幾個女孩子問天志,剛剛懟齊王的那些話,真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天志也不敢吹牛,便說有些是自己想的,有些是師父教的,幾個聽到原來是掌教真人教的,這才不覺得奇怪。幾人到了齊王府邊上的一間茶樓,那茶樓夥計一見到靜宜就說:“姑娘你又來了?裏面請”!說罷領着幾人到了二樓一間靜室,送上茶水點心后就關上了門。從這裏往下看,可以看到齊王官宅的內府,和齊王私宅客廳那一部分,馬場卻看不到。靜宜告訴幾人:“前一陣子我來這裏查看過兩次,沒想到這夥計居然就認出了我,我們還是缺少江湖經驗,以後還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幾人都點頭稱是。靜宜又告訴幾人,齊王馬上就要出征的事情,所以才讓天志今天不要跟他太計較,齊王要是輸了,有點不太好的兆頭,畢竟是軍國大事,幾人聽到原來是這樣,心下也都釋然了。天志好奇的問靜宜道:“齊王這次是要到哪裏出征?不會是他真的要整什麼復安南、平西域、踏漠北吧”?靜宜正色道:“那倒不是,這次是去平叛,是雲南播州那邊,邊民起兵反叛,他去監軍的”,天志幾人一開始還以為是齊王領兵,聽到說只是去監軍,都說還好,幾人心中都知道,這齊王看上去威風凜凜的,實則有點外強中乾,要是他帶兵領軍,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靜宜掏出千里鏡,對着齊王府里看了起來,文軒也連忙問天志要千里鏡,天志無奈只得給了她,三個女孩子就這麼拿着千里鏡,透過茶室窗戶,肆無忌憚的查看起了齊王府。
天志見三個女孩看的起勁,自己也探出頭去看,只是這裏離齊王府內有點遠,估計至少也有兩百多步吧,只能看着齊王府里,有人進進出出的,具體是些什麼人,卻看不清楚了,還好這次帶有千里鏡。靜宜邊看邊對天志說道:“看樣子齊王是真的打算要處理那些護院,我看到了銅蛤蟆和奪命琴師了,他們好像都在往馬場那邊去”,天志問道:“這銅蛤蟆和奪命琴師膽子真大,我還以為他們早跑了呢”,靜宜也說道:“嗯,看來他們是真的受人指使,所以才有恃無恐,不怕咱們找他們算賬”,文軒這時把千里鏡給了靜欣,也恨恨的說道:“他們肯定以為咱們不敢拿他們怎麼樣,所以才敢這麼小瞧咱們!早晚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天志便笑她道:“你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大的脾氣”!文軒回了他一個白眼。天志問看到水月師太跟烏眼禿鷲馬延明了沒?靜宜說沒看到,看樣子那個老管家說的是真的。天志有點失望,只能往齊王府周邊看去,這時在齊王官邸的側門,見到一輛馬車停在那裏,從車上下來兩個人,雖然隔着二十多丈遠,看不清楚長相,但也還是能看出來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襲白衣,女的一身桃紅,兩人舉此輕佻的打鬧了一下,那女子便叫敲開了齊王府的側門,閃身進去了,那男子站在門外看了一下,也上馬車走了。天志也沒在意,見也沒什麼好看的,低頭喝起茶吃起點心,還偷偷瞄了一眼靜宜。靜宜這時正認真的看着齊王府內的動象,告訴天志幾人,齊王正妃回來了,天志心中一動,便問是不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靜宜說對,還問你怎麼知道?天志哦了一聲不說話,靜欣文軒兩人也趕忙去看,還說那女的好像跟齊王在吵架,過了一會又說那些護院好像真的被趕出去了,天志也遠遠的看到一堆人往外府走,幾人瞧了一會,再沒見到有什麼異常,也就收起千里鏡,安心喝起茶吃起點心來。靜宜嘆道:“上兩次要有這千里鏡,估計也就不會被人發現了,我上次是翻牆進去看的,沒想到齊王府人那麼多,我剛進去就發現到處都是人,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所以我也就隨便看了一下,又翻牆出來了,本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想到還是被他們發現了”,靜欣文軒兩人聽到靜宜原來翻牆進了齊王府,怪不得齊王府的人緊追不捨,知道是自己這邊無禮在先,兩人趕緊喝茶吃點心,天志卻說道:“這有什麼,師妹你連太玄閣都敢闖,翻一下這小小齊王府的牆,那是給他面子”!靜宜見他這樣明目張胆拍自己的馬屁,只得尷尬的喝起了茶。靜欣文軒兩人也不好當著靜宜的面,說天志是馬屁精,便一人拿過一把千里鏡,東看西看了起來。看了一會文軒就說道:“這把千里鏡好像看得更清楚一些”,說罷又和靜欣換了一下,拿起兩把千里鏡比較了一下,發現兩把上面都有花紋,兩邊的花紋還有點不一樣,幾人連忙湊一起來看,天志也仔細的看了一下,發現兩把千里鏡確實有點區別,自己的這把看得更遠更清晰一點,便把這把給了靜宜,然後又讓靜欣和文軒把穿林打葉針拿出來看看,發現兩人的也有點不一樣,兩把暗器上的花紋也有點不同,天志完說花紋多的這把,射程更遠一點,靜欣便把這把給了文軒。三個女孩子好奇的問天志,說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天志告訴她們,在太清閣里,有些這方面的書籍,自己看過一點,只是一直沒注意,領出來的東西有區別,三個女孩子聽到都笑了一下,知道他肯定又是看的圖案,所以看到上面的花紋,就能分辨出優劣。天志對靜宜道:“沒想到齊王也有一把千步弓,他的那把比我領出來的還要重還要漂亮,肯定是皇帝老兒賞賜給他的,他又拉不開,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幾個女孩子都笑着說確實是有點浪費。天志又問靜宜是怎麼知道那把弓的上弦方式和運氣之法的,靜宜便笑着說靜敏師姐都告訴自己怎麼用了,靜欣文軒連忙說自己也要學,靜宜便說回去告訴她們,幾人又聊到齊王府的點心,說齊王府的點心真好吃,應該順一點出來給靜宜嘗嘗的。天志跟幾個女孩子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齊王身前長桌上的那個鈴鐺和銅鼓,有什麼特別的沒有”?幾個女孩便問天志那兩樣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天志說瞧着像攝魂鈴和雷震鼓,文軒這回卻不信他,反駁道:“那小鼓確實挺響的,但是那鈴鐺也就是清脆一點,沒有攝魂奪魄的啊,聽着反倒讓人覺得心頭挺寧靜的,你肯定是看書沒看仔細,看書看雜了記串了”!天志想想也有道理,便說也許是自己真的記錯了,幾個女孩子又拿他打趣了一番。
幾人在樓上聊着天喝着茶,樓下卻傳來一陣嘈雜聲,好像是一群人圍在那裏七嘴八舌的,天志連忙從樓上窗戶,探出個頭往下看,看到有百十來個江湖模樣的人,正圍在茶樓底下,也不知道他們圍着茶樓大門想幹嘛,正準備叫靜宜幾人來看熱鬧,沒想到人群中一個高瘦白臉的人衝天志喊了一聲:“那小子就在樓上”,天志一見喊話的人,就看出這傢伙是奪命琴師,連忙把頭縮了回去,靜宜幾人這時也聽到了,幾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這幫人肯定是來找自己幾人麻煩的,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靜宜冷靜了一下,對幾個道:“不用怕,他們就一幫護院,武功也高不到哪裏去”!天志也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要講道理,咱們就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要打,咱們就跟他們打,出了事情我給擔著”!說罷還頭一抬的拍了一下胸脯,靜欣笑道:“當然是你擔責任!天璇師兄出門的時候早就說了”,文軒一開始還有點緊張,這會冷靜下來后,倒變得有點興奮了,對天志道:“你先想好怎麼回師叔,省得等下打起來,我們替你擔心”!天志便笑着對幾人道:“師兄出門前,說的是咱們不是來惹事的,現在不是咱們惹他們,是他們上門來找咱們麻煩,這不算是我們惹事,對不對”?幾個女孩子聽到他這麼一番解釋,心裏倒是安心了不少,靜宜想了一下道:“咱們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畢竟這是在京城,等會我先跟他們講一下,看能不能把他們勸退,如果不行咱們再見機行事”,幾人連忙說好。茶樓的夥計這時候也上來,跟靜宜說道:“姑娘,你們下樓看看吧,那些人都是來找你們的,他們還說,你們要不下去,他們就要衝上來了”,說罷對着幾人連連作揖,靜宜給了夥計茶錢,便帶着幾人下樓去了。
靜宜幾人一下到樓下的茶廳,就見到齊王府的那個管家,坐在一張椅子上,身後跟着一大群人,茶樓外也站着一堆人,看樣子也是他們一起的,茶樓里喝茶的客人,也都探出頭來看熱鬧。那管家不待幾人開口,便起身拱手對幾人說道:“幾位少俠,老夫乃山東人士,江湖人稱閃電鞭馬寶國,現如今在齊王府當個小小的管家,幾位少俠今日找上門來,說我們齊王府的護院不講武德,干那些攔路打劫半夜偷襲的事情,老夫本還想與幾位理論一下的,但齊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與你們計較,並讓老夫遣散了府中的護院。現在老夫將此事告知你們,不知這樣處理,幾位少俠可還滿意”?靜宜幾人聽到這馬寶國輕輕鬆鬆幾句話,就把齊王府內部的矛盾,轉移到了自己幾人身上,還有點加油添醋的,正在想怎麼回答,那管家馬寶國對幾人拱了拱手,硬梆梆的丟下一句“告辭”就走了,一群護院卻沒走,圍着靜宜幾人想要討個說法。靜宜想了一下,拱手朗聲對這些人說道:“在下幾人乃是清虛觀的弟子,今日得見諸位武林同道,不幸榮幸,本人與齊王之前確有嫌隙,現如今誤會已經解開,還請諸位多多包涵”!人群頓時便發出一陣笑聲,有人說“原來是清虛觀的啊,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敢闖齊王府呢”,也有人說“是不是那個接到武林大會請貼,卻不敢出來應戰的清虛觀啊”?更有人說“清虛觀的人二十年不敢在江湖上露面,今日這一翻齊王府的牆,倒是一鳴驚人啊”,圍堵之人七嘴八舌的,人群中不時發出一陣陣鬨笑,靜宜見天志和文軒兩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便低聲對幾人道:“遇事要冷靜,千萬別衝動”!天志和文軒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下,靜宜又拱手對圍堵之人道:“我們與諸位英雄,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大家都是武林一脈,如果因為我們與齊王的嫌隙,給諸位英雄添了麻煩,小女子在這裏先給諸位英雄道個歉”,說罷便微微一低頭一拱手,算是給圍堵之人賠禮道歉了。
一幫圍堵之人見靜宜這番話,說的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禮,小姑娘又長得漂漂亮亮的,這才稍微平靜了一下,這時有個年紀大一點的人,站了出來對眾人說道:“老夫乃是京城人士,街面上都稱老夫為城南老六,既然這位小姑娘說,她們與齊王之間,乃是一場誤會,小姑娘又給大伙兒道了歉,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反正齊王也沒打算追究這件事情,還給了我們遣散費,大傢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梁子就算是揭過去了,大家覺得怎麼樣”?圍堵之人中,倒有一大半是京城附近之人,自然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便有人隨聲附和。但奪命琴師和銅蛤蟆就不這樣想了,奪命琴師尖聲尖氣的說道:“要是就這麼放他們走,太便宜他們了!以後咱們還怎麼在京城混啊”!銅蛤蟆也悶聲附和道:“幾個清虛觀的小道士,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混江湖的”!這時便有知情人士站出來說道:“聽說清虛觀是皇家道觀,你們外地人不知道,我們可是清楚的”!那城南老六聽到這麼說,便對奪命琴師和銅蛤蟆道:“你們是嶺南人士,有什麼事情還可以往回跑,我們可都是京城人,都拖家帶口的,你們的梁子你們自己解決,請恕老夫不奉陪了”!說罷對靜宜幾人和奪命琴師銅蛤蟆幾人,各自施了一個禮,自己轉身就走了,圍堵之人見此情形,一時倒走了七七八八。奪命琴師和銅蛤蟆兩人身邊,還圍着二三十人,見到這些人都這樣一鬨而散,有人便出言譏諷起來:還說什麼“京民三品官”呢,原來是“有事鳥獸散”,剩下的二三十人便都哄堂大笑起來。那些已經準備走的人,聽到這些人的話,便都停下腳步,站在一邊圍觀起來,有人便出言譏諷奪命琴師銅蛤蟆這幫人,說他們光會吹牛不敢上去動手,也有人說他們就知道以多欺少,兩邊人倒是自己先吵起來了,一時間茶廳內外都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