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叛徒
望月玄想通了很多事情。
例如,蘑菇的病是裝的,所以葡萄牙人提到叛變時,他會扔勺子打葡萄牙人。葡萄牙人被被子蒙住時,蘑菇毫不掩飾地衝上來,踩了葡萄牙人好幾腳。
例如,自律和蘑菇知道葡萄牙人是叛徒,直到現在,他們才確信自己還是兄弟會的一員。
所以蘑菇不再配合著演戲,提醒望月玄,葡萄牙人之所以知道怎麼多,是因為他是個叛徒。
望月玄紅了眼,拳頭如暴雨般砸在葡萄牙人的臉上。他的顴部被打的凹陷,自律才攔住了他:“先別打死,還有一些事情要確認清楚。”
被拽住了胳膊的望月玄,轉頭兇狠地瞪着自律,過了好一會眨巴眨巴眼睛,想起這是自己人。
把拳頭上的血全部擦在昏迷的葡萄牙人身上,他站起身:“現在怎麼做。”
守衛不是聾子,葡萄牙人剛才的慘叫肯定會把對方吸引過來查看。
“搬上床,用布蓋着,”蘑菇抬起葡萄牙人的頭,“阿南刻來搭把手,至於你,你也給我上床躺着。”
阿南刻是自律的名字,望月玄還是第一次聽到。往常在這間牢房中,他們通常是用“嗨”或者某個編號來互相稱呼對方。
他抬起葡萄牙人的腳,將葡萄牙人扔上了床。望月玄聽話,躺在床上蓋好被子裝睡。
等守衛趕到現場,蘑菇蹲回了角落,自律出面和看守胡扯了幾句,成功打發走了看守。
看守並沒有起疑。
“別裝了,起來認識一下吧,”蘑菇拍拍望月玄的床鋪,“這位是阿南刻,我是佩德羅。”
“日本兄弟會,黑。”望月玄伸出了手。
佩德羅同他握了握手,正式認可了對方的身份:“迪奧戈很早就背叛了我們,但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迪奧戈就是仍處於昏迷狀態的葡萄牙人。
“你們不確定我是不是叛徒,所以一個裝傻一個耍我?”就說怎麼會有人變態到把別人當成鍛煉器材的啊,“不怕我也在演戲?”
“他比你早來半天,我們胡鬧主要是為了騙過他。而且他被你揍了兩次,這次都被揍得不像個人,”佩德羅指着床上面目全非的迪奧戈說道,“現在你說你是叛徒,我也輸的心甘情願。”
“恭喜你贏了,”望月玄問道,“現在撕破臉皮是已經準備離開了嗎,具體計劃是什麼?”
佩德羅驚嘆道:“見鬼,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然你是為了什麼?為了被迪奧戈報復嗎?”望月玄催促道,“我需要做什麼?”
“阿南刻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現在需要有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兩天後,我們需要你在地下引發大動靜,讓看守把注意力全放在地下就好。但別用爆炸這類的手段,這隻會讓他們更加關注我們這些實驗體的動向。”
望月玄思考了一會:“看來你們需要一隻隨時會從地下室里衝出來的野獸,只有這樣才能達成你的目的。地下室里有野獸嗎?”
“地下室里唯一的動物就是實驗用小白鼠,或許還有一些猴子,”佩德羅嘟嘴搖頭,“就算動物們集體發狂,他們也不會在意那些實驗動物的死活,它們來不及衝出地下室,就會被殺死。”
“需要不能被殺死的珍稀物種嗎,”望月玄回想在地下室看到的一切。
目前在整座犬舍上,他絕對是舍費爾心中的寶貴實驗體之一。
這裏的animus型號和以前使用過的不一樣,所帶來的副作用截然不同。剛才揍迪奧戈的時候,望月玄好像陷入了出血效應的狀態,這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受。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變的狂暴、憤怒,腦海里充滿了殺人的想法。這種感覺讓他恐懼,如果一個刺客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只知道殺人,那他還能維護信條嗎?
這樣的刺客和外面爛大街的兇手有什麼區別。
繼續使用這台animus,可以達成目的,但最後,他可能無法分辨現實與幻覺的界限,失去理智。為了救人,這值得嗎。
從他加入兄弟會第一天,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就只能自己上了。”望月玄輕鬆地笑了。
“難道你想利用出血效應?”阿南刻制止道,“不行,出血效應無法治癒,只會越來越嚴重,到最後你會變成一個控制不了自己的瘋子,那太危險了。”
驚訝於阿南刻的精準猜測,望月玄問道:“如果達成,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把他們帶出去?”
阿南刻略微猶豫道:“百分之八十左右。”
“那就值得了。”他知道阿南刻總會把數字往小了說。每當對方說自己一口氣只能做九十個深蹲的時候,其實他還有餘力再來二十個。
“你不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俄羅斯的兄弟會就是因為出血效應毀滅的。”
俄羅斯兄弟會什麼時候被沒了?
一旁的佩德羅露出了震驚的神情,看上去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
望月玄記下這個信息,開始曲解概念:“出血效應本就對我沒什麼影響,說不定這個計劃無法成功。”
“你敢說剛才揍迪奧戈的時候,沒有被影響到嗎。我的導師告訴過我,不要去嘗試無法掌控的事物,人類往往會因此自我毀滅。”
“聽起來你的導師是位智者。”望月玄趁機扯開話題。
阿南刻露出一點自豪,很快又恢復了嚴肅的神色:“你還是換個方法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望月玄扯着嗓音,“現在先把這個傢伙叫醒吧,你們不是有事要問他嗎。”
說著他就將昏迷的迪奧戈提起,一掌接一掌地扇在他臉上:“醒醒,醒醒。”
迪奧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望月玄的臉正準備放聲尖叫,突然被被子堵住了嘴。
“接下來的問題你好好回答,不然我們保證在守衛來之前就讓你斷氣。”按着被子的佩德羅惡狠狠地威脅道。
迪奧戈飛快地點頭。
“我們第二次被抓是不是和你有關?”
迪奧戈驚恐地看着對方,不明白事情是怎麼敗露的。
“果然是你,”佩德羅看到他的表情就肯定了,“說吧,什麼時候和他們串通上的。”
“11月21日,剛逃出來那年,薩繆爾讓我去買年糕,他說孩子一周歲的時候沒有慶祝,那麼在兩歲的時候要補辦回來。就在我買年糕的路上,舍費爾抓到了我。”
日本確實有這個傳統,一歲小孩過生日時讓小孩背上一升米或年糕,以此祝願自己的孩子這輩子都不會為食物發愁。
但自家二老都不是日本人,舉辦這個活動就是單純找個理由,讓逃離虎口的同伴放鬆一下心情吧。
快速捋了一遍時間線,望月玄發現自己上輩子安分守己,死在了成年前夕,這輩子殺人放火,卻成功活過十八。
看來古人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並不是沒有道理。
迪奧戈還在繼續訴說著他悲慘的經歷:“舍費爾沒有殺了我,他讓我幫他找到薩繆爾的兒子,我剛開始沒有答應,但是他用那些實驗來威脅我。你知道那些實驗的,佩德羅,那不是人應該經歷的!我不想再回到地獄了!”
“所以你出賣了我們,你害死了帶你逃出地獄的薩繆爾和菲奧娜,”佩德羅一字一句地質問他,“你這條卑劣的狗。”
迪奧戈沒再說話,任何辯解在事實面前都是那麼地蒼白。
“所以薩繆爾的兒子呢,他現在在哪?”
“我,我不知道,”看到臉色逐漸鐵青的佩德羅,迪奧戈加快了語速,“那一天的變故太多了,舍費爾精心準備的計劃被破壞,他的人的沒能和他匯合。厄普西隆分隊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提前包圍了宅子。舍費爾不敢透露自己的計劃,只能讓那個小隊長盡量活捉宅子裏面的人。大部分人都被抓,他們找了很久,久到俘虜都被轉移后才找到躲在暗道的薩繆爾和菲奧娜。
舍費爾讓厄普西隆的人殺了他們,只留下那個孩子,理由是那個孩子是奧迪托雷的後代,有利用價值。他們為了那個孩子的歸屬爭論不休時,有一夥刺客沖入了現場。
他們從天而降,手中的利刃插入聖殿騎士的頭頂,還有狙擊手在暗處狙擊,厄普西隆的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對方有望月見一在場,沒有人是那個導師的對手。我們掩護着舍費爾從現場撤離,沒來得及帶上那個孩子。我想他肯定是被望月見一帶走了!”
“這不可能,望月家沒有孩子。”阿南刻否決了他的猜測。
望月玄感到疑惑:“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場的各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個孩子的下落,阿南刻怎麼敢一口否定。
阿南刻用一種沒有人能比我更懂的眼神看向了他,一時間,望月玄也不好意思打擊他的自信。
倒是迪奧戈急了,他聽出這個人的聲音和原來的完全不一樣,但現在關鍵的是,再不提供那個孩子的下落,佩德羅會立刻動手殺了自己:“那個孩子肯定在日本兄弟會手裏,當時是他們打掃的現場!”
“黑,你怎麼看?”佩德羅向在場唯一一個日本兄弟會成員發起提問。
望月玄故作姿態,覺得自己應該思考得差不多了才回答:“我沒有聽說過什麼孩子,要麼他被保護得很好,要麼那個孩子已經死了。迪奧戈說那個人孩子突然恢復了健康,我個人覺得那更可能是迴光返照的跡象。”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他自己都差點相信了——只要自己不是當事人的話。
現在能確定,舍費爾不相信迪奧戈,所以沒把自己就是那個孩子的事情告訴他。
倒是阿南刻,一個一直呆在犬舍的人,為什麼會知道望月家有沒有養過孩子。
確保了自己暫時不會死,迪奧戈立刻指着阿南刻嚷嚷着:“你不是羅德里克,羅德里克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那又怎樣?”阿南刻平淡的語氣讓迪奧戈迷茫。
他看向了佩德羅,這個羅德里克的搭檔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驚訝。迪奧戈明白過來,佩德羅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倒是望月玄提出疑問:“羅德里克是誰?”
“我的搭檔,等出去后你會認識他的。”佩德羅沒有隱瞞,“阿南刻,殺了他。”
“等等,我可以帶你們出去!不要殺我!求求你佩德羅,放過我吧!”迪奧戈苦苦哀求。
他設想過無數次自己暴露的場景,但從沒想到過自己一暴露,對面就會殺了他的情況。
他敢答應舍費爾進來監視21號的舉動,純粹是仗着這裏是聖殿騎士團的地盤,就算暴露對方也不敢下殺手。
但現在,他們是真心想要殺了自己!
阿南刻沒有猶豫,乾脆地擰斷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