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北地夢魘
不祥的月光傾瀉下來,向恩的腳步站定,半張臉染上一層輕薄的血色,連帶着將柔和的笑容變換了模樣。
隊長下意識弓起身子,一隻手向前伸出,沾滿鮮血的長刀顫動起來,旋即憑空飛起,旋轉至回到他的手中,他在警惕,已然做好了隨時展開戰鬥的準備。
位於他身後的胡德和劍客也是一樣,在這一刻,展現出一個雇傭兵身經百戰的戰鬥素養。
相比起他們,【牧羊人】一個黑皮壯漢,由於和【菊部有雪】挨得太近,被濺了一臉一身的血,聞着血腥氣,感受着黏膩膩的血滴,整個人滿臉茫然,恍恍惚惚不知所措,於一觸即發的戰場上,正大光明的發起呆來。
向恩:“……”
瞅瞅隊長三人,身為對手,也只能讚歎一句“專業”!
再瞅瞅他這一邊的【牧羊人】,哪怕臉皮厚度如他,此時也覺得有點丟人。
為了緩解尷尬,他“呵呵”輕笑兩聲,將手中利刃指向地面,一臉淡定地說起廢話來,“你們……做好戰鬥的準備了嗎?”
劍尖劃過隆起的雪堆,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
他的身影一閃而過,化作一道風,朝着前方急速掠去,傘劍劃出一個完整的圓形,鏡面一般的劍身折射血光,劍刃於半空中鋒芒畢露,隨着一式劍技的施展,火光閃爍間似有岩漿飛濺而出,摧毀塔拉北部的永寂寒夜。
仿若置身於火山口的炙熱,一瞬間席捲而來——
空氣中的靈性震顫,隊長分明感知到一抹危險,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步入絕境中,長刀擋於身前,試圖以硬碰硬的方式格擋下來,身後有兩名同伴,此時的他沒有逃跑的資格。
身為一名中階戰士,隊長主要修行的是一部名為《寒刀》的戰技。
不僅效果不俗,還相當的討巧,和常年冰天雪地的北方地區相當應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部戰技消耗極大。
一呼一吸間,靈性的補充被遠遠甩在後面。
這一點是近乎致命的缺陷。
今晚,紅月高掛。
又是處於激烈的戰鬥中,面對一個棘手的敵人,沸騰的靈性被本就瀕臨失控的隊長瘋狂納入體內,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至全身上下各處。
“呼……呼……”
隊長急促地喘息着,手中長刀上霜雪褪去,被岩漿灼熱到微微變色,連刀柄處都滾燙異常。
胡德一臉難以置信。
身為一名戰士的隊長,竟然再次在正面交戰中輸給一個巫師!
在大眾的認知中,巫師多是暗搓搓丟符咒搓術式的陰險小人,未能突破防線時,屬於一個相當棘手的敵人,但,一旦有機會接近,隨隨便便一刀一劍便可將其斬殺!
巫師,全部都是脆皮。
向恩的存在,完全超脫了胡德的認知,讓他難以置信,讓他無法理解。
“難道……”
劍客快步迎上,手中長劍揮舞出一道劍光,意圖在於消磨敵人的攻擊,而非以己身抵擋。
在看到剛才那一幕後,一向有自知之明的他,非常清楚一點。
連實力最強的隊長,都不是對方的一合之敵,以他的微末劍術,更加沒有資格成為向恩的對手。
他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
劍客單手抬起,扯住掛於脖子上的一條銅綠項鏈,隨着“鐺”的一聲響,項鏈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徹底崩裂開來,霧蒙蒙的綠寶石墜落餘地,佈滿摩擦痕迹的珍珠四散無蹤,幾秒后,絲絲縷縷的霧氣自寶石中升起。
這是一件靈性物品,名為“銅綠的生日”。
這一次的雇傭任務中,僱主是個相當大方的傢伙,為小隊中的每一位成員準備了一件靈性物品。
約翰的銀白箭矢,斧男的漆紅大斧,劍客的銅綠項鏈……
一套以“顏色”為名的靈性物品。
而劍客身上的項鏈,不僅能夠形成一個護罩,退可於戰鬥中保護自身,更能夠散發一種劇毒,只要沾上一點,高階以下必死無疑!
劍客一把抓住隊長,另一隻手拽着胡德,以中階戰士能夠達到的最快速度,一刻也不停歇地朝着瓦希恩山脈外部逃去。
行動果斷至極,他的心中卻升起一個疑問:難道……那個巫師真的是傳說中的瘋狂者肖恩?
在俘虜三個不死僕從(玩家)后,他曾從隊長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只是,他沒有當真。
那可是瘋狂者肖恩!一個傳說中的存在啊!
劍客的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伊威其領地中,這片寒冷的領地位於塔拉大陸的北部。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北地人,因為家鄉荒涼偏遠,為了討生活,才會來到繁華的敦克城中,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
幾乎每一個北地人,都聽說過“瘋狂者肖恩”的故事。
大部分,是童話。
長輩們慣用“瘋狂者肖恩”來嚇唬孩子們,要他們乖乖聽話,不要見天的往外面跑,尤其是在紅月之夜。
據說,兩百年前,“瘋狂者肖恩”曾經燃燒整個北地。
其中位於中心的就是瓦希恩山脈,這裏埋藏在冰雪下的暗紅土地,就是曾經發生的一切遺留下來的證據!
毫不誇張的說,這一個名字,就是北地人共同的夢魘——
劍客難以相信,童年時的夢魘,竟然真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還成為了他們的敵人!
只是想到這一點,劍客便頭皮發麻,恨不得立即離開瓦希恩山脈,甚至遠遠的離開整個領地,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地方來了。
劍客滿心退意,腳步愈來愈快,不知跑出多遠后,突然感覺身側的隊長掙扎了一下,他下意識鬆開了手,驚訝地發現隊長竟然停下了腳步,心中頓時填滿了不解,立即說道,“隊長,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
血一般的月光映在隊長的側臉上,令他的面容模糊變化起來。
縱然聽到劍客急切的話語,他始終一動不動,沒有理會的意思,甚至轉過身,朝着一條陌生的路途跑去。
“隊長——”
劍客睜大雙眼,呼喚之間,又見胡德快步追了上去,更是驚詫異常,無法理解他們為何如此堅持,幾乎到達固執的地步。
“為什麼……一定要和註定無法戰勝的敵人作對呢?”
他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