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元一次方程
“丁曉霜,你不是告假出去歷練幾日嗎?”
她縱身一躍跳下來,寒着臉哼道:
“結果,就是跟范寧出來鬼混?”
丁曉霜渾身僵硬,心臟砰砰狂跳,小嘴彷彿被灌了水泥,想狡辯卻張不開嘴。
怎麼會這麼巧?
剛好是她師傅來查賬?
“行了老女人,有氣沖我來,為難自己弟子算什麼?”
只訓斥弟子,范寧可以不管。
陰陽怪氣的內涵到他鬼混,再不出聲,蘇紅袖以為他是草包呢。
老女人?
蘇紅袖心裏來火。
之前阿姨姐姐的叫,今天就老女人了!
“我管教弟子,有你什麼事?就是你爹來了,都無權干涉!”
蘇紅袖顯然是杠上了,表情驟然威嚴的呵斥丁曉霜:“給我滾回青竹峰跪着,什麼時候反省夠了什麼時候起來!”
短短半月,已經是蘇紅袖第二次第二次罰她下跪。
丁曉霜俏臉微白,畏懼的咬着紅唇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但,范寧卻一把拽住她手臂,將她給拉回來坐下。
“蘇長老,咱們做個交易如何?”范寧止住欲要怒斥的蘇紅袖,道:“你這次放丁曉霜一馬,這十天內,她幹什麼都別阻攔。”
“而我教你算賬,讓你弄明白醉仙樓的賬目問題出在哪。”
“你滿是女色的腦子裏,還能裝下賬目這種東西?”蘇紅袖滿臉不信。
她的偏見里,范寧就是一個窩在被子裏,留着哈喇子看不良影像和書籍的貨色。
賬目這種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學習的正經事,不可能存在於范寧的腦子裏。
范寧嘆了聲,道:“你不是想知道,靈牛肉的價格到底有沒有虛高嗎?很簡單!”
“假設靈牛肉的價格是埃克斯!咱們每月的靈牛肉菜品的銷售額,除以賣出去的數量,就是埃克斯。”
“因為今年靈牛肉的價格沒有波動,埃克斯是恆定的。”
“即埃克斯等於本月牛肉菜品總額除以數量,等於全年牛肉菜品總額除以總數量。”
“包含少量浪費在內,這兩個價格應該是一致的。”
周合意三人直接聽懵逼了。
埃克斯是什麼?
除以這,除以那又是什麼?
蘇紅袖到底是萬象境的存在,能修鍊到這一步的人,智商首先就高於常人。
儘管有一些抽象的詞彙,但聽還是聽懂了,道:“你是說,全年總額除以全年總數,等於單月總額除以單月總數?”
范寧暗暗稱讚。
人漂亮,腦瓜子也頂呱呱的好使。
“同理,幾年之內的靈牛肉菜品銷售額,都可以用類似方法計算。”
“而如果賬目作假,做一個月容易,做一年不容易,連續做幾年都能把賬目做平,那就太難了。”
“你算下就知道了。”
蘇紅袖將信將疑,拿起算盤對着賬目開始算起來。
陳長青五十多,唇角有一顆指甲蓋大的青痣。
一根彎彎曲曲的毛,鶴立雞群的長在上面,迎風傲然晃動。
他是坊市的本地人,略有一點修為。
因為有過多處酒樓當掌柜的經驗,被太一門相中,今年聘請過來當掌柜。
一年以來,業績穩定,很受太一門信任。
“黃口小兒,你出去打聽打聽,我陳長青在仙來坊市什麼聲譽,豈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再說了,你那什麼埃克斯算法,我一幹了幾十年賬房的人,聽都沒聽過!”
“你少在這誤導蘇長老,污衊我清白。”
范寧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道:“你慌什麼?馬上不就出結果了?”
然而,過了一刻鐘,蘇紅袖還在抱着算盤打。
賬目翻了是一遍又一遍,算盤噼里啪啦打了不知多少回,就是沒個結果。
范寧愕然:“蘇長老,你該不是不會算吧?”
蘇紅袖雪白的俏臉升騰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紅,杏眸一瞪的把算盤丟給范寧:“區區算術,在我萬象境面前有何奧妙可言?”
“倒是你,只知道紙上談兵,有本事算出來。”
范寧失笑不已。
他把算盤擱一邊,翻開賬目,當場就心算起來。
“本月的靈牛肉菜品,平均單價是一百二十晶石一盤。”
“本年度的靈牛肉菜品,平均單價是一百晶石一盤。”
“前後三年的靈牛肉菜品,平均單價是八十晶石一盤。”
范寧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漸漸心慌的陳長青:“陳掌柜,這三年靈牛肉價格沒什麼大變動吧?”
“怎麼一盤菜的價格,從平均八十漲到一百二十?”
“而且,賬目里清清楚楚標明了,靈牛肉菜的售價是七十晶石一盤,為何從你的賬里算出來的,實際卻多了整整五十晶石?”
“這每盤裏多出的五十枚晶石上哪去了?”
眾人嘆為觀止。
望了望算盤,又望了望范寧。
不用算盤,就能從巨大的數字中,算得精準的結果?
蘇紅袖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這小混蛋還真有一點本事。
“你、你胡說八道!我沒有做任何假賬,你那什麼埃克斯算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陳長青疾聲喝道。
范寧微微一笑:“別急,我把你全年的賬目都理清再說。”
他當即掏出一本空白的冊子,現場做了一張資產負債表,全方面展示當下時期醉仙樓的整體運營情況。
賬目有沒有假,負債表上一覽無遺。
如若收支不平衡,那便是賬目有問題。
當一張表格滿滿當當的寫完,就是周合意他們都能看懂了。
“這明顯不對啊,收入是支出的好幾倍,但賬目上的盈利,卻遠小於收入實際款項。”
蘇紅袖俏臉上漸漸覆蓋一層寒霜,冷冷盯着陳長青。
“誰給你的膽量,在這一年來,欺騙我和例行檢查的長老?”
“是覺得,我們不會為難一個凡人嗎?”
陳長青承受不住蘇紅袖的恐怖威壓,趕緊跪下,瑟瑟發抖的磕頭:“蘇長老,饒、饒了我吧。”
“我孫兒出生便殘疾,每日都靠着貴重的靈藥續命,實在沒辦法了啊。”
“求您放我一條生路,放我孫兒一條生路吧!”
成年人的內心,永遠為孩子留着一片柔軟之地。
尤其是女性。
“把這些年貪墨的錢,全都給我還回來!”
陳長青極為肉痛的取下空間儲物器,顫顫巍巍交給蘇紅袖:“都在這裏了。”
“滾!”蘇紅袖哼道。
陳長青感激得倒退出了醉仙樓。
一轉身,方才還悲戚的老臉,立刻被憤怒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