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白善不行
牢房。
蠱蟲已經鑽進了女人們的身體，她們受蠱毒的影響，把自己做過的壞事都說了出來。
“我、我曾經想要下毒害死福寶，被她那個奶娘發現了……”
“我縱容兒子欺負福寶，巴不得福寶死了才好……”
“我……我曾經差點得手把福寶淹死在池塘里……”
無數條罪證由本人親自說出來，江家兄弟越聽臉越黑。
江年捏得手指骨咔咔作響。
有一個女人說的話格外不一樣。
“白善不行……我，我耐不住寂寞出去偷人了……沒想到懷孕了，我六神無主，陷害福寶，說是福寶推的我，順利把孩子流掉了，還讓白善好好地心疼了我一把……”
江黎“嘿”了一聲，一腳把白善從昏死狀態踹醒了。
他下巴一抬，“那個，誒對，就那女的，你再說一遍。”
“白善不行……我，我耐不住寂寞出去偷人了……沒想到懷孕了，我六神無主，陷害福寶，說是福寶推的我，順利把孩子流掉了，還讓白善好好地心疼了我一把……”
剛醒來的白善：“……”
他兩眼一翻，再次昏了過去。
死了算了！
等到女人們全都把話說完，罪行累累。
江守冷笑一聲，“不如讓人伢子都發賣了算了。還有他們的兒女，真是子不教父之過，聽起來也做了不少欺負福寶的事情。”
江啟卻沒這個意思，“人各有命，人伢子發賣了他們說不得還有翻身的機會。”
他揚聲，“劉縣令，你可聽到了？”
一直在牢房外鎮守裝死的劉縣令只覺得渾身發麻。
江家兄弟真是邪了門了！怎麼這麼機敏！
他一邊怕得發抖，一邊狗腿地點頭哈腰進來，“諸位爺，下官、下官什麼都沒聽到……”
江啟淡聲道：“怕什麼，皇帝舅舅下了口諭，不日就會送到。到時——”
他目光下撤，極具威懾力，“還望劉縣令按規矩辦事兒啊。”
劉縣令這下是真的嚇得跪下了，“皇天在上！下官不敢不從！”
他沒想到為了個女娃娃，江家竟然連皇帝都搬出來了！
還只是為了對付一個官職都沒有的小小白家！
他小小一個海珠鎮，幾時迎接過聖旨啊！
他嚇得兩股戰戰。
江啟眉頭一擰，“行了，滾吧。”
“是、是……”劉縣令屁滾尿流跑了。
江啟等人這才回到家中。
江老夫人早已經給福寶換上了漂亮的衣裳。
小小的奶糰子，上身穿着豆青色打倒子浣花錦蜀錦，下身是石榴紅乘雲綉織絨下裙，披了一件深紅破針雲肩，頭髮梳得順滑，綰了個童子辮，越發顯得冰雪可愛。
腰上掛了個綉白鶴展翅的香袋，腳上穿的是綉玉蘭花重瓣錦繡緞鞋。
這麼一會兒功夫，福寶已經徹底變了個小模樣，更像是江家嬌養的奶娃娃了。
若是能將身上的肉肉養回來，頭髮養得油光水滑，就更像了。
舅舅們看得稀奇，把奶糰子戳來戳去，半點兒不見在牢房裏的恐怖。
大舅小心地摸摸小姑娘髮髻，“誒，這個頭髮綰得好，活潑可愛，玉雪聰明。”
二舅手忙腳亂抱起姑娘，頂着一張孔武有力的臉說疊詞，“我那大鎚子比你重多了！福寶多吃飯，長壯壯！”
舅舅們爭着抱福寶，無法還是江熙慢吞吞走出來抱走了福寶，理由是，“福寶該睡覺了。”
福寶聞到五舅舅身上的藥草香，莫名覺得安心。
她喜歡性格溫吞的五舅。
江熙也不過二十歲年紀，還未成婚。家裏着急也沒用，他性子溫吞又執拗，認準了研究草藥就不會去看姑娘。
在福寶看來，江熙是和表哥江培一樣的大哥哥。
福寶奶聲奶氣道：“五舅，福寶可以先去看奶娘嗎？”
她牽挂奶娘已經好久了，想知道奶娘還痛不痛，有沒有事。
只不過之前一是不敢跟江家人提要求，二是她自己生病嚴重，沒來得及去看奶娘。
江熙把雲肩給她捂好，軟聲答應小姑娘，“好，五舅舅帶你去。”
正好江家人也想從奶娘那裏知道些當年的事情，於是眾人浩浩蕩蕩去了奶娘修養的院子裏。
江家人厚道，奶娘那邊傷勢嚴重，不方便移動，早就撥了伺候的人過去，吃飯洗漱這些雜事一概都是人伺候着的，補品藥品也都會往奶娘那裏送一份。
此刻屋子裏，奶娘臉上有病容，精神頭卻還不錯。
她也正心裏不安，盼着能見到福寶呢。
孩子總要在跟前看着才安心啊。
伺候的冬雪來稟報，“葉奶娘，老夫人和大爺他們想見你，你看……”
奶娘嫁給了村子裏的葉癆病，便改了姓葉，怎麼說江家人也救了她一條命，她點頭，“好，請他們進來。”
說著就坐直了身子，雙腳下地，整理儀容。
江老夫人進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內心對這個病種還要講究規矩的女人非常讚賞。
她趕緊上前扶起她，“不必拘禮，你把福寶教養得這麼好，老身代表降級上下感恩你的恩情。”
葉奶娘惶恐，“老夫人哪裏的話！福寶是自己福大命大，天生就聰穎可愛。”
福寶從五舅舅懷裏梭下來，蹬着小腿往奶娘床前跑，托着下巴眨着眼，可憐巴巴地在床邊看着她，“奶娘，奶娘福寶來看你了，你疼不疼呀……”
小姑娘眼睛裏含着豆大的淚水，眼看又要哭。
葉乃娘一看福寶已經換上了這麼好的衣裳，料子她一模就知道是好料子。
雖然叫不出名號來，但是哪怕是白家人都沒有資本享用這麼好的料子的！
奶娘心下寬慰，眼眶也紅了起來，摸了摸福寶的頭，“福寶乖，奶娘沒事，奶娘好着呢，奶娘還要看着福寶長成大姑娘呢！”
“奶娘！”福寶在她手心裏蹭了蹭臉頰，儒慕之意明顯。
葉乃娘看小福寶過得好，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還好還好，不是出了白家的虎穴，又入了龍潭。福寶的好日子來了。
她擦擦眼淚，“失禮了……”
“無礙。”
江老夫人和福寶在內閣，幾個兒子就知禮地站在帘子外頭，聽得到他們談話，又不失禮數。
“葉奶娘，別怪老身這樣着急忙慌在你病中就來了，實在是事關麗娘，我這個做娘的心啊，總是揪着疼啊！”
福寶看江老夫人眼眶也紅了，聽她說心疼，便噠噠噠地窩進江老夫人懷裏，小手給她摸着胸口，嘟着嘴吹吹，“不疼不疼，福寶吹吹祖母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