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pisode9

時晚尋不自覺將指甲嵌入掌心裏。

她深知有些癮,易染卻難戒。

娜斯佳輕蔑一笑:“沒想到你這麼緊張她。”

“弄得我都很好奇這小姑娘到底有什麼本事了。”

女人酒紅色的指甲輕點桌面,給了黑衣保鏢一個示意的眼神。

隨即保鏢收回手,規矩地站在娜斯佳身邊。

沉寂已久的氣氛隨着他的話音劃破漣漪。

裴驍南直視上那一雙碧綠的眼眸:“娜斯佳,你知道的,我不碰這東西。”

他把玩着手裏的骰子,故意拖着腔調道:“至於這隻小夜鶯,我暫時還捨不得……”

時晚尋在心裏暗自感嘆。

原來男人偽裝起深情來,真是一點兒難度都沒有。

“南,你說你這種該不會是警察吧?”

娜斯佳讓保鏢給自己點上煙,指尖慢慢爬上他的衣領。

這樣的裴驍南,假如滿手沾染着鮮血,也可能是一派清風攬月。

“不碰毒、之前還不碰女人,做事又忠心……”

她勾唇輕笑,彷彿在說著什麼很稀奇的故事。

“你看我像?”

裴驍南掛着一副森然的笑意,認真道:“我只是討厭失控的感覺。”

這種相似的同類氣息令娜斯佳感到愉悅。

“你別介意——”

女人的指尖順着襯衫一路滑到他的左心口,像是撒嬌版戳了兩下:“興許是晚餐吃得有點辣,今天說話刺人了點。”

突然間,周邊爆發出一陣喧鬧。

“你他媽會不會做事啊?”

瘦削的少年被踢翻在地,嘴裏還在不停念叨:“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拽住他的衣服:“對不起有用嗎?這衣服洗是洗不幹凈了,你賠?”

“……”

娜斯佳挑了下眉:“去,把人要過來。”

保鏢將少年拎過來,強制壓着他跪下。

她將高跟鞋踩在少年的肩膀上,紅唇微張。

“叫聲姐姐。”

“姐姐。”

“嗯,很乖。”娜斯佳故意將東西遞過去,“試試看吧,你會喜歡的。”

時晚尋也沒想到她的手段會如此狠辣。

男孩兒猜得到那是什麼,眼神里流露出驚恐:“求你,求求你,不要——”

話音剛落。

砰——

幾聲響動后,燈光驟然熄滅。

賭場內的人群也是沒見過這陣仗,只能聽到被驚嚇到的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

不清楚到底是賭場內的斷電還是另一場暴風雨的到來。

時晚尋感知到眼前視線的變化,心跳難以自抑地加速。

她開始尋找桌球桌的桌角,試圖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手剛往前伸,卻觸碰到面前挺括的衣料。

再往下,在她的觸碰間,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

很奇異的觸感。

頃刻,時晚尋的指尖都感覺酥麻一片。

她過電般迅速收回手,聞到了熟悉的檀木香。

“別怕,我在。”

裴驍南出聲提醒,又打開打火機匣子,橙色火焰晃動着,映照在兩人的瞳孔。

微弱的光芒讓她稍感安心。

在感知到濃烈的危險氣息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向裴驍南走去。

選擇相信他。

還餘悸未了時,他嗓音低沉,覆在耳邊道:“來這邊,跟緊我。”

時晚尋沒想到這間賭場居然還有地下通道。

兩人走在通道里,空氣里悉數是潮濕的霉味。

通道一直通往附近的路口,出來時風聲獵獵,夜朗星疏。

接應的人早早等在這兒。

裴驍南拉開車門,對她說:“上車。”

很快,黑色路虎疾馳在公路上,離身後的地下賭場越來越遠。

黑暗中,賭場內也不知道哪幾方在混戰。

娜斯佳不滿道:“他們人呢?”

“似乎是不見了……”

她氣極反笑:“廢物,不見了?這麼大兩個活人,你當是在變魔術嗎——”

林維澤確保裴驍南撤退後才發出指令讓人行動。

該到收網的時刻了。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娜斯佳一行人根本不佔優勢,瞬間被緝毒行動小組包圍:“放下槍,雙手抱頭,不準動——”

她身邊的保鏢還想着負隅頑抗,結果直接被戴上手銬。

一番格鬥后,男人躺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

娜斯佳的臉色變得愈發鐵青,譏諷的笑讓她的神情看起來格外詭異:“南,這次倒是敗在你手裏了。”

……

接下來幾天,時晚尋靜靜等待在臨海別墅。

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那天晚上肯定發生了什麼非比尋常的事情。

她捉摸不透,只能壓下內心的惴惴不安。

陽光熹微,她坐在房間的飄窗上,隨着海風涌動,少女白色的裙邊像浪花一樣打着轉兒。

張姨見她出神的模樣,溫和地說:“裴先生說他今天也不回來,讓我給您送點東西。”

時晚尋稍感愣怔,發現送來的居然是一束新鮮的玫瑰,花瓣上沾染了些許露水,花香馥郁,被擺放在精緻的瓷器瓶里。

她眸光微動,莫名想到那一顆糖的味道。

有點甜。

……

同時西城的消息流通程度跟蛋糕胚膨脹一樣。

娜斯佳被捕一事不脛而走,在眾人間傳得紛紛揚揚。

而議論間,矛盾也對準了裴驍南。

明明是兩個人的交易,偏偏裴驍南能做到全身而退,不得不引人遐想。

不過對齊弘生來說,少了娜斯佳這一個隱患算得上一樁好消息。

當然,他的疑心並沒有因此打消。

娜斯佳被收網行動逮捕,這中間跟裴驍南脫不了干係。

萬一有一天同樣的手段對付到自己頭上,恐怕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周六一大早,裴驍南被約過去見齊弘生。

哪料齊弘生正在發脾氣,還泡着熱水的茶杯直愣愣砸向裴驍南。

他可以躲開,卻仍舊站着沒動,任由杯底重重撞向肩膀。

滾燙的熱水瞬間浸濕半邊衣衫。

裴驍南面色改色道:“齊爺。”

“阿南,你來了。”齊弘生拿起乾淨手帕擦拭着指間,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模樣雖然狼狽,裴驍南對待齊弘生的態度依舊恭敬。

刀疤臉在旁邊喲了聲:“這不是裴總嗎?得了便宜還賣乖——”

齊弘生抬手制止:“阿南也跟了我這麼久,沒功勞,苦勞也是有的,你這麼說未免寒他的心。”

縱使齊弘生明面上將他視為心腹,可也只是將微不足道的酒吧交予他經營,始終沒有袒露自己的核心利益。

這回的走貨更是沒跟齊弘生打招呼,他自然疑慮甚重。

“現在的世道不太平,娜斯佳的事兒不少人懷疑是我指揮你做的。”

他露出打量的目光,試探道:“阿南,你很聰明,這一計說得上一石二鳥了。”

一旁的刀疤臉冷笑一聲:“怎麼偏偏那麼趕巧,你倒是沒什麼事兒——”

伊文還拿着蘋果啃,囫圇反駁:“怎麼就不可能?不是有人說了嗎?南哥察覺到情勢不對,人剛走警察碰巧來了。”

鄭青宇知道齊弘生生氣了不好惹,他們也插不上嘴,默默用手肘撞過去:“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插嘴。”

齊弘生:“阿南,我信任你,也要服眾。你既然替我辦事,我也想把更重的擔子交給你。”

他撐着手肘思忖:“你知道我無兒無女,伊文是我大哥託付給我的孩子,但他還小,性子也幹不了這行。”

“西佧前段時間找過你我也知道。”齊弘生調整了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但論到接班人,只有你最合適,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裴驍南垂眸,眼神如雪冰封,只是應聲:“齊爺對我信任,我很感激。”

齊弘生從黃梨木的座椅上站起來,有意般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賀家你該知道。”

拍的那一處正好是方才被砸到的位置,疼痛逐漸從皮膚滲透到骨子。

裴驍南仍脊背挺直,如一把筆直的刀,像是感知不到疼痛:“當然。”

這段時間,齊弘生保險起見沒再走貨,可也盯上了更大的單子。

近些年賀家的產業擴張,無論是軍|火,還是賭場,都算得上頭號人物。

如果能談成合作,自然是能解決暫時的燃眉之急。

“我跟那位賀總約好時間見面了,但現在,阿南,我想你去最為合適。”

這番話一出,在場的人個個神色各異。

也心知肚明,這是齊弘生對裴驍南的一次試煉。

從懷疑開始,罪名就可能成立。

越是在這條不歸路上走得久,越是要如履薄冰,這道理別人懂,齊弘生更是深諳此道。

-

翌日一早,時晚尋眼睫微動,鼻息里充盈着清新的香氣。

凜冽、冷柔,像是冬日裏的皚皚白雪降落在翠綠的松林。

床上的人睡顏乖巧,金燦的光線透過窗帘縫隙灑進來,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閉眼時,五官輪廓柔和純凈,宛若一隻被白色羽毛豐盈包裹着的夜鶯。

睜開那雙清澈的眼睛時才會給人一種極大的反差。

彷彿周身有她自己建立的城堡,閑雜人等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恍然間,時晚尋翻了個身,正好對視上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醒了?”他又將目光挪到那一束精心照料的玫瑰上,淡聲:“等會兒陪我出去一趟。”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窗外已然光線大亮,看樣子快到正午。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驚奇的是,裴驍南居然能這麼耐着性子等她。

她梳着偏粽的長發,在陽光在勾勒得像糖汁的色澤。

見男人看了眼腕錶,她只得硬着頭皮問了句:“裴先生,早上你等了很久嗎?”

他薄唇微啟:“等你難道不是我的義務?”

“……”

兩人明明貌合神離,偏偏私下的裴驍南,還得將這股子作風貫徹到底。

說話間,時晚尋才發現他今天沒有穿襯衫,而是一身運動休閑的裝扮,人高腿長,顯得比平日裏好接近了幾分。

可周身總存着一股若無若無的疏離感,如難以消融的冰層。

路上車程稍顯顛簸,一個小時候后,那輛車停在了球場旁的停車場。

太陽當空,照耀在一望無際的綠茵草場上,炙熱的溫度讓她抬起胳膊,用手擋住耀目的陽光。

她觀察了下場地,大概明白這地方是高爾夫球的場地。

而這一片草場乃至後面的莊園,都是賀家的場地。

見客人到了,賀家的管家禮貌性迎了上去:“二位稍等,賀總正在換衣服。”

五分鐘后,賀祈山才不緊不慢走過來。

男人穿了身裁剪合度的銀灰色西裝,點綴着波紋的領帶周正,單手抄兜,笑意溫和。

不同於裴驍南給人的壓迫感,賀祈山戴着金邊眼鏡,走過來這段路,唇邊自始至終攜着幾分笑。

這位賀總名譽在外,看似溫文爾雅,說是每年都會捐錢用於慈善,但常年稱病,神秘到很少露面。

不過聽聞他長相斯文俊逸,所以不少媒體會盲目給他冠上光環。

只有西城盤踞已久的才知道整個賀家是根部就開始腐爛的存在。

賀祈山扶了下鏡框,主動伸出手問好:“幸會裴總。”

“久仰大名,賀總。”裴驍南寡淡地回握,只是碰到了指尖,便感知到男人冰涼的手。

冷的不像人的溫度。

兩個人站在一起,氣質宛若兩個極端。

時晚尋白皙的臉頰被曬得微紅,舔舔唇,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着。

“是渴了嗎?”賀祈山的觀察力很細微,將框裏的一瓶水遞過去,“喝礦泉水就好,沒開封過的。”

“賀總謝謝你。”

她擰開瓶蓋,清涼的水流順着喉管躺下,緩解了些許熱度。

由於唇色瀲灧,少女嫣紅的唇更像飽滿多汁的荔枝,誘人採擷。

壓着唇邊的弧度,賀祈山別有深意道:“抱歉,還不知道你要怎麼稱呼?”

時晚尋沒料到他會問及自己,愣怔着回答:“我姓時,時間的時。”

倏地,賀祈山發出感慨道:“時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鏡片下,是一雙藏着陰鷙念頭的眼睛。

仿若下墜的黑洞,只不過他會將所有的陰鬱藏匿得滴水不漏。

時晚尋又仔細看了會兒他的臉,試圖在腦海里捕捉一絲回憶,卻始終想不起來。

她會在別的地方見過賀祈山嗎?

氣氛凝滯,她只能不咸不淡客套說:“賀先生說笑了,”

兩人間旁若無人的對話自是引得裴驍南不悅。

同樣是男人,這樣殷勤的舉動他不可能不知道對方懷揣的是什麼心思。

他磨着后槽牙,氣壓極低。

賀祈山低聲咳嗽了幾聲,又打起精神道:“家裏正好設了午宴,不如時小姐和裴總一起過來用餐?”

裴驍南並沒有順他的意,而是話鋒一轉:“聽聞賀總高爾夫球技術不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領教一二?”

管家來到賀祈山身邊,似乎是想勸說什麼,卻被他回絕。

“裴總是客人,既然過來了,我沒有不作陪的道理。”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的壓迫感幾乎要劍拔弩張。

賀祈山扯了下領帶,邀請道:“那就請時小姐來當裁判吧。”

嗓音溫和得像是桃李春風。

時晚尋擺手拒絕:“不好意思啊賀總,我不是很清楚高爾夫球的規則。”

“不如這樣……我教她跟你比賽如何?”裴驍南將球杆遞到她手裏,嗓音戲謔,“這樣的參與感似乎更好。”

賀祈山只得同意,挪步到目測好的位置前。

管家過來放了一顆高爾夫球后,他也調整着揮杆姿勢,模樣凝神專註。

他身體病弱,很少費體力去打球,可今天的勝負欲也像一團滋滋燃燒的火焰,落在草坪里。

瞄準擊球后,那一顆球在空中劃過軌跡,一路蜿蜒滾落至球洞中。

落在時晚尋這樣的新人眼裏,確實算得上球技了得了。

她不熟稔地握着球杆,感受到身後高大身影的覆蓋。

兩人間並沒有貼得多緊密,甚至看動作,算得上一場正式的教學。

但她仍然不可避免地緊張了起來,連耳根都在發燙。

裴驍南撥開她耳邊的碎發,薄唇貼近她的耳廓,吐納的溫熱氣息酥麻一片:“小夜鶯,專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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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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