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然後迷戀

第41章 然後迷戀

Episde41

指腹遊離在雪白的脖頸上,酥麻的同時亦然令人心癢難耐。

她不禁一陣耳熱,對視上他直白的目光。

裴驍南肆意慣了,他要的答案也需要是坦蕩純粹的。

傍晚的光線將車內切割成明暗兩側,正好形成相對靜默的場面。

她正欲開口,下一秒,空間的安靜被她的手機鈴聲打破。

“我先接個電話。”時晚尋忙不迭將手機從包里拿出來接通。

小夏着急道:“時記者,你今天還回來台里嗎?有個緊急報道,你要是回不來,錢主管就安排我就跟孟瑜一塊兒去了……”

“我現在還在戒毒所這邊,要忙紀錄片的事情,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小夏應着:“好,那我跟錢主管說一聲,你千萬注意安全。”

畢竟緝毒紀錄片不比一般的題材,面臨的風險指數倍數上漲。

越野往前行駛着,停在了紅燈路口,窗外烏雲密佈,昭示着將至的瓢潑大雨。

江城的天氣翻臉太快,白天還陽光萬里,晚上就要陰雨連綿。

光影黯淡,籠着男人輪廓矜冷的側顏。

裴驍南目視前方的路,沒再提方才的問題。

他打開了雨刷器,將模糊視線的雨珠掃去。

時晚尋抿了抿唇,思忖着他剛才的問題。

她知道,裴驍南無疑是驕傲的,意氣風發又不可一世,彷彿這輩子都沒人能讓他低頭。

所以他這麼執拗地問她答案,一定不是想玩玩而已。

時晚尋張合著唇:“裴驍南,我……”

“你可以先不用告訴我,沒關係,我有耐心等你的答案。”

裴驍南眸光微動,聲線低緩而清朗。

他沒讓她把後面的話說完,也是給了她更多的時間去思慮。

這一番打斷讓她的思維卡殼,只得將醞釀已久的話憋在肚子裏,原本曖昧的氛圍也像是在糖汁里注水,變得稀釋。

越野彎彎繞繞,開進了一輛破舊的小區里。

從樓房外觀上看,有的蔓延上了爬山虎,明顯有住戶的幾家外牆都掛着髒兮兮的油漬。

下車時,驟雨應聲而至,噼里啪啦重重砸向地面。

林維澤撐了把黑傘,肩頭仍殘留了水漬。

他往前一指,正是二號單元樓:“秦芳應該就住在這兒,”

雲洪:“要不然我上去打探一下消息吧?”

耳邊雨聲滂沱,她跟裴驍南共撐一把傘,狹小的空間內,男人幾乎是將她半圈在懷裏,溫熱的呼吸噴洒在頭頂。

時晚尋莫名很貪戀這種感覺。

他的溫度、氣息,都成了隔絕雨夜潮冷的港灣。

“我去吧。”

她一開口,警隊的目光都落在她神色淡然的臉上。

時晚尋主動請纓道:“我是記者,也是女孩子,更能取得秦芳的信任。”

林維澤猶豫道:“時記者你確定嗎?他們這些人很警惕,之前我們就跟丟了好幾次,稍微露出點破綻,就可能會讓他們察覺到不對勁,而且萬一你受了什麼傷,我們也擔待不起……”

雲洪也覺得她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雖然根據消息來源,羅彪可能不在樓上,也有幾分擔憂她的處境。

眾人望着連綿的雨幕,在等着裴驍南的決定。

他不動神色道:“就讓時記者去吧,其他人原地待命,如果有情況,隨時準備接應。”

林維澤知道他意念已定,拿起對講機分頭佈置着現場小組,隨時準備行動。

時晚尋吐納着呼吸,格外虔誠地扭頭說了句:“裴隊長,謝謝。”

他信任她的專業能力,也願意在身後守護她的安全。

只要她往前走,他可以隨時在身後托底。

“那我先上去看下情況,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隨時聯繫。”

她整理了下着裝,又將錄音筆放在包里。

裴驍南將傘遞過去,認真而平靜地說:“注意安全。”

時晚尋走到單元樓樓下,回頭望了眼,昏暗的雨幕里,男人眉目沉冷,瞳仁是純粹的黑,在雨夜裏像是濃稠的長夜,化解不開。

如她所料,由於尚未拆遷,老舊的單元樓內灰白的牆壁還在滲水。

她拎着雨傘,駐足在門口,抬手敲了幾下門。

很快,裏面傳來一道女聲:“誰啊?”

時晚尋臨機應變道:“我是社區的,有些事情需要跟您確認一下。”

女人很警惕地拉開一條門縫,只露出半個身子:“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她禮貌道:“我是社區志願者,負責登記一下流動人口的信息,請問您現在有時間嗎?”

秦芳文化程度不高,又看她眼神單純,並沒有什麼攻擊性,才將大門打開。

女人染着酒紅色的頭髮,眼底是遮掩不住的疲倦。

“我們可以進去聊嗎?”

時晚尋看她態度漸松,才抬眼打量房子內的佈置。

物品亂糟糟地堆砌着,有幾個蛇皮袋被塞得鼓囊囊的,行李箱敞開,看上去還沒來得及收拾完東西。

她似是察覺到時晚尋的目光,尷尬一笑:“我正準備搬家。”

“這個家就您一個人住嗎?”

女人又豎起渾身的警惕:“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說過了,是來收集居民信息的,簡單問幾個問題就可以了,不會耽誤您太久的。”

時晚尋目光定定,口吻相當冷靜。

她慌亂了一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劣質板鞋:“目前我就一個人,我丈夫在外地打工。”

她擺足了循循善誘的姿態:“您有小孩兒嗎?”

若不是今天去戒毒所看到那個八歲的小女孩,她都不會如此清晰地知道毒品會毀壞一個家庭所有的根基。

這一點算是戳中了秦芳的痛點。

讓孩子去戒毒所不是她的本意,但跟着自己過東躲西藏的生活,她的內心會更加愧疚。

“我……”

秦芳語意搪塞:“被我的親戚帶着呢,很久沒見到了。”

“那您有困難,隨時跟我們反應。”

時晚尋的視線逡巡在她家徒四壁的居住環境,語氣平緩卻有力量,“現在也有一些補助政策,如果您滿足一些條件,可以申請一些補貼的……”

秦芳扯了下唇角:“謝謝,我暫時不用了。”

突然,她擺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一聲一聲,敲擊着人的心臟。

時晚尋斂睫:“您用不用接個電話嗎?”

“不用,騷擾電話,最近總能接到。”秦芳看了眼來電人就把手機關機了。

她便知道這通電話肯定不簡單,可能會有羅彪的線索。

但秦芳抗拒的態度很明顯,再往下問,一定會激起她的疑心。

時晚尋假模假樣在一張表內填寫了下信息,輕笑着說:“感謝您的配合。”

下樓的時候,她的腦海里仍浮現出秦芳看到那通電話的不自然。

有一些關鍵信息,秦芳明顯在閃爍其詞,一定是有疑點的。

警隊的人見她安全回來,紛紛鬆了口氣。

時晚尋將兩人的對話有條不紊地全盤托出,又蹙眉道:“我覺得羅彪可能聯繫過她。”

“怎麼說?”裴驍南淡聲問。

頂着眾人探究的目光,她分析道:“她的家裏很亂,但收拾了很多行李,看樣子是準備搬家。如果之前沒人打草驚蛇的話,她應該是收到了羅彪的通知,要讓她一起走。”

結合裴驍南的推測,羅彪沒出市,回來也就是早晚問題。

風雨飄搖,身後疾馳而過的汽車壓過水花。

“過來點兒。”

裴驍南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拽過她胳膊,往自己懷裏輕輕一帶。

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半撲過去,仰頭時,唇瓣又蹭到他的喉結。

他的呼吸滾燙,故意調笑:“打算讓我先嘗點兒甜頭?”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時晚尋語意含糊,神情有幾分懊惱。

畢竟還沒確定名分,任何的肢體觸碰都顯得很突兀。

他扶穩小姑娘的肩頭,嗓音低冽:“那是什麼?”

“我不想占你便宜。”

她怔怔看着他滾動的喉頭,不太自在地縮了下手指。

裴驍南替她挪開黏在她唇上的髮絲,失笑到肩頭輕顫。

笑意蘊在男人的眉梢眼角,彷彿雨夜裏的暗火,灼着人的心頭。

他俯下身,呼吸清淺地掠過她的耳畔:“時記者,到底是誰追誰啊?”

時晚尋從來沒料到自己會有詞不達意的一天。

原來越是喜歡,越是會小心翼翼。

太怕把事情弄砸,反倒會畏手畏腳。

“還有什麼信息是你們需要我卻沒有收集到的嗎?”

她話題一轉,靜靜望過去,居然有幾分等着審判的緊張意味。

裴驍南跟哄小朋友一樣,唇角彎着:“時記者做得很好——”

時晚尋心跳怦然,居然生出幾分難為情的感覺。

兩人又回到車裏坐着,等待着後續消息。

半小時后,夜幕徹底籠罩江城,雨勢終於轉小。

林維澤帶着幾個人在小區門口蹲點,看到了一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車牌號,正是羅彪的車。

他立刻拿起對講機:“裴隊,羅彪回來了。”

看來他們這一趟沒白來,秦芳正是得到了消息,才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裴驍南面色微沉地指揮道:“組織人過去,準備收網。”

眾人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羅彪從車上下來。

沒想到羅彪相當警惕,他並沒拉開車門,幾分鐘后,有一個光頭環顧四周,確保沒情況后才上了車。

林維澤輕嗤一聲:“死到臨頭還想交易。”

兩人開着車來到二號單元樓樓下,依舊對周圍人的行跡保持警醒。

時晚尋拿着手裏的設備,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那輛黑色轎車一直緊閉車窗,沒人能窺探到目前的情形。

羅彪給秦芳打了個電話,催促她下樓。

他通過後視鏡打量周邊的情況,突然發現了有一輛車的雨刷器是開着的。

他心下一沉,對光頭說道:“不等了,條子來蹲人了。”

光頭一臉的莫名其妙:“哪兒有人?彪哥,你是不是躲魔怔了?”

“老子一下車,他們就要行動。”羅彪重新啟動了車輛,迅速將車身調頭。

裴驍南緊急通知道:“可能是暴露了,羅彪起了疑心,現在務必將這輛車攔住。”

不待反應,越野就加足了馬力,疾馳向前。

時晚尋坐在副駕駛,看着鏡頭裏的畫面,心跳不斷加速。

裴驍南在小區入口處攔人,見此情形,直接開車逼停羅彪的車。

“車裏等我。”他眸色幽暗,語氣沉穩。

時晚尋緊張到咬着下唇,用力點了點頭。

他下了車,拿起槍往車窗玻璃處射擊。

準度很好,車窗玻璃瞬間碎了一地,像是平地一聲驚雷。

羅彪明白過來,警方應該是掌握了消息,故意在秦芳住的地方守株待兔。

他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眸底閃過陰狠的光,不顧一切地往前撞。

光頭嚇得聲音都在打顫:“彪哥,彪哥,殺警察是死罪——”

裴驍南躲開了撞過來的車,眼見着那輛車撞上花壇,還不死心地想要他的命。

羅彪滿頭大汗,厲聲吼道:“老子管什麼死罪,被抓了,老子照樣活不了。”

不待他突出重圍,周圍就圍了一圈人,簡直讓羅彪無處可退。

冰涼的雨絲浸透着襯衫,裴驍南靜默着跟他對峙:“下車,否則我會當場開槍。”

活着的羅彪還能有套出上下線的價值,死了未免便宜了他。

羅彪依舊負隅頑抗,給了光頭一把槍,“看見誰就打誰,老子死了,你也活不了。”

“彪哥……”光頭害怕得手都在發抖,根本握不住槍。

反正車窗玻璃已經破了,羅彪又朝那輛雨刷器沒關的車開了幾槍。

時晚尋迅速抱頭蹲下,抬手去摸車門把手,準備轉移到安全地帶。

羅彪注意到了車上下來的人,居然是個女孩。

他雙眼通紅,露出一口黃牙,整個人像是從黑暗的泥濘里爬起來。

讓光頭開槍的同時,羅彪也從車上下來,趁着視線盲區,一把扯住她的頭髮,手臂緊箍着她的身體。

槍里的子彈已經空了,他只好揮舞着手中的長刀:“別他媽別過來——”

羅彪拎起她的衣領,刀口抵住她的脖頸,折射出冰冷的光。

時晚尋費力掙扎,只感覺每分每秒都瀕臨溺水,仍舊抱着手裏的相機沒撒手。

幽微的雨夜裏,形成了無聲的對峙。

“你們再過來,我會直接殺了她——”羅彪咽了咽口水,咬着牙關放狠話。

再靠近一寸,她白皙的脖頸就會立刻見血。

時晚尋大口喘着氣,難耐地蹙眉跟他商量:“你先別殺我,我可以幫你爭取時間……”

“怎麼幫?”羅彪滿是是雨跟汗的結合,手臂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甚為駭人。

見有商量的餘地,時晚尋才周旋道:“你可以拿我當掩護撤出小區。”

羅彪眸色一暗,原本有思慮的空間,又看到了她手裏拿着的相機。

“操,你他媽是記者,還想唬老子,把相機交出來——”

兩人拉扯間,那把銳利的刀擦破她的衣料,刀口在手臂留下一道口子。

幸好她躲避及時,已然跟羅彪拉開了一定距離。

但手臂的疼痛又讓她的額頭直冒冷汗,血珠汨汨涌動,染紅了一塊衣料。

毒癮發作后,羅彪已然完全處於癲狂狀態,大喊大叫道:“殺了你,老子殺了你——”

那把刀正要割向她喉嚨時,他的刀突然從後方被踢飛。

裴驍南的動作又快又狠,將光頭收拾后,眼見着兩人距離拉開,直接上前跟羅彪做着搏鬥。

羅彪被他一腳踹向地面,唇角還滲着血,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揪起羅彪的衣領子,幾乎是每一拳都帶着致命的意味。

雨夜的涼意侵入四肢百骸,但裴驍南陰沉着臉,手下動作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一拳比一拳狠。

林維澤見過他格鬥時的樣子,但還是第一次見到眼底猩紅,像要遊離在失控邊緣,隨時可能會把人打死的裴驍南。

羅彪失神地躺在地面,奄奄一息。

雲洪將人扣上手銬,迅速壓上警車。

林維澤則是負責善後,負責疏散附近聞聲趕來的居民。

煌煌天地,雨幕沉重,恨不得砸在骨子裏。

周遭的一切像是經過洗禮的戰場,她只感覺到眼皮越來越沉重,似是隨時都會栽倒下去。

裴驍南也顧不得還在痛疼的指節,三步兩步過去攬住她的腰,一把將人抱起,嗓音喑啞:“我送你去醫院。”

她抱住他脖頸,溫順地垂下眼睫,“我沒關係的,不痛。”

裴驍南擦拭掉她眼睫的雨珠,氣息凜冽:“老子心疼。”

醫院內,地面上到處都是擔架車輪骨碌碌滾過的水跡,充斥着濃烈的消毒水味。

裴驍南全程抱着她上車,又抱着她走進醫院,眸底泛着很少流露出的擔憂與緊張。

可能是受了刺激,時晚尋難抑地閉上了眼皮,靠在他的臂彎里。

幸好傷口不深,醫生說不需要縫針,只是用碘伏消毒,再用紗布包紮好休養一些時日就好。

裴驍南這才鬆了口氣,又去把手臂上的碎石給清理掉。

林維澤走過來,拍了下肩膀:“還好嗎?”

兩人來到吸煙區,裴驍南靠在牆壁上,渾身上下攜着被雨淋濕的潮意,卻絲毫不顯狼狽。

他從煙盒裏抖出根煙,咬着後點燃:“我倒是沒什麼,挨慣了。”

小姑娘皮膚白皙細膩,萬一留了刀疤可不好看。

林維澤抬眸看了眼夜色,緩聲問:“時記者現在人呢?”

青霧縹緲,他的嗓音也沉重了幾分:“在病房休息着,還沒醒。”

時晚尋只是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長久的夢境,在一片血色里,有人溫柔地將她抱起。

猶如大海上漂浮抓住了浮木,她只能不管不顧地追隨依賴。

她朦朧睜開眼后,醒來第一件事是在問:“相機呢?”

那裏面還有她今晚收集的全部證據。

護士瞥了她一眼:“您可以再休息會兒。”

時晚尋也知道自己傷勢不重,所以撐着手肘起身,靠坐在病床上。

天花板上的燈光傾灑,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紗布,眼皮覆下一層陰翳。

門外傳來腳步聲,時晚尋才抬眸去望。

男人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來,身姿修長,挺拔而鋒利。

還沒來得及換下濕掉的襯衫,反倒是勾勒出他沒有絲毫多餘線條的肌理,寬肩窄腰,光是看着都很有安全感。

裴驍南眉間皺着,嗓音輕柔到不像話:“還疼不疼?”

“不疼的,傷口已經包紮消毒了。”她回答得很小聲。

這姑娘是真能忍,也是同樣可以獨當一面。

那傷口他都看着心疼,危急情況發生后,她愣是一聲不吭。

早在西城,裴驍南就察覺到,她身上有一股獨一無二的韌性,許多人對她第一印象是清純,後面才會發覺她的聰明跟堅韌,

光線慘淡地淋下,照耀着小姑娘瑩白的臉頰,也顯得唇色愈發穠麗。

他撈了個椅子坐下,鴉羽般的眼睫輕抬:“臉怎麼這麼紅?”

“是嗎?”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頰側。

裴驍南一本正經道:“傷口感染會發燒的。”

男人抬手貼近她的額頭,發覺還好,並沒有多燙。

只是輕微的觸碰,她立刻感覺臉頰開始發燙,手臂壓在雪白的薄被上。

裴驍南端來一杯水,將消炎藥送過去:“先喝點葯。”

她掰開鋁箔,拿出一顆藥丸,卻發覺他遞水的手沒動。

時晚尋心下一顫,湊近過去,眼睫彷彿脆弱的蝴蝶翅膀,紅唇翕動。

裴驍南相當耐心地給她喂水,目光落在她挺翹的鼻尖還有瑩潤的唇上。

她咽了咽嗓子,將葯吞下去。

“再喝點水。”他一隻手端着水杯,另一隻手則是托着她後頸。

時晚尋只能將水喝完,喝到後面稍顯急促,一雙眼裏水光泛泛。

他不禁失笑般輕拍她的後背:“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一晚上的驚心動魄在此刻有了落地的實感,像是漂浮已久的船隻終於靠了岸。

裴驍南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一字一頓道:“你的相機放在我車裏,一會兒去拿。”

問了醫生大概情況后,傷勢不算重,盡量避免傷口碰水就好。

時晚尋喝完水,已經緩過神來,打算直接回家休息。

裴驍南跟她一起坐電梯下樓,拉開車門,眼神坦蕩:“上車,送你回家。”

這回已經不需要多餘的詢問,他直接摁開了朝青枝巷的導航,像是輕車熟路般。

兩人像是各有心事,一路沒說話,只能聽見車窗外呼嘯的狂風裹挾着驟雨。

霓虹快速倒退,彌留滿車的靜謐。

到了青枝巷,裴驍南將傘遞過去,“回家跟我說一聲。”

時晚尋看了眼他黏在身上的襯衫,心下一軟,嗓音軟糯道:“你要不然上來一趟。”

“行。”

裴驍南驚訝於她提出的要求,倒沒說什麼,撐着傘跟她一同往前走。

到門口時,時晚尋清清嗓子,莫名有幾分不自在:“你直接進來就好。”

裴驍南眉峰微挑:“不用我換鞋?”

這個家裏只有女士拖鞋,裴驍南要是穿她的,肯定不合腳。

她從玄關處的抽屜翻出個鞋套:“你要是介意可以先穿這個。”

裴驍南穿鞋套的時候,就見到她往裏跑了幾步,不知道是去做什麼。

他單手抄兜,還是頭一回來到女孩子家裏,撩起眼瞼,只是看了幾眼她客廳的佈置。

裝修很簡單也很溫馨,牆壁掛着幾幅畫作,電視機柜上還有張相框。

照片里的時晚尋還穿着校服,笑得乖軟,手臂搭在她肩頭的男人警服筆挺,目光堅定地看着鏡頭,看上去既威嚴又慈愛。

應該是她父親。

他收回視線,聽見她從浴室出來的動靜。

時晚尋拿了條幹凈的毛巾,煞是認真道:“需要擦一下嗎?”

裴驍南沒拒絕,直接抬手鬆動襯衫扣子。

她下意識迴避掉視線,心跳因此滿溢在胸腔。

想到什麼,時晚尋垂着腦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的衣服可以拿去烘乾一下。”

男人袒露出的後背寬闊硬朗,肌理線條冷淡,脊椎線筆直。

褲腰以下,人魚線緊繃,刺目的光線下,拿毛巾擦拭的手臂蜿蜒着幾分青筋。

窗外的雨不停歇,氣氛也被攪動得池魚四奔。

等收拾好一切出來時,男人還赤着上身,黑髮半濕不幹。

她慢吞吞走過去,接過他的毛巾,軟聲道:“你坐着。”

裴驍南順從地聽着她的指揮,靠在沙發上,瞳孔里滿是她靠近時的倒影。

也許是受到了本能的驅動,她看着他頭髮還濕潤着就難受,直接拿起毛巾,用沒受傷的手擦拭着男人的髮絲。

裴驍南不咸不淡道:“時記者。”

“啊?”

他的嗓音裹着笑意,弔兒郎當地調侃道:“揉狗呢——”

時晚尋羞憤得停下動作,卻又沒話反駁。

裴驍南接過那條濕潤的毛巾,抬手揉着她的耳垂,輕攏慢捻,意味深長道:“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他的眼神慢條斯理打量過來,舉手投足間都充斥着撩人的色氣。

小姑娘的眼睛裏像是含着一汪水,唇瓣殷紅,烏髮柔順垂在肩側。

裴驍南語氣緩緩,指腹描摹着她的唇峰:“你這樣我會忍不住——”

兩人的距離近到微乎可聞,她也看見了他眼底清晰的慾念。

她視線下移,看到了他猩紅的眼底,睫毛顫得厲害:“忍不住什麼?”

裴驍南的語氣停頓了幾秒,忽然長臂一攬,桎梏住她藕節般的胳膊,

“真對老子沒感覺啊?”

男人的動作避開了她受傷的位置,笑得桀驁不馴。

時晚尋心頭顫慄着,腦海里像是煙花四溢,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想,也是時候給他一個答案。

她突然反客為主,跪坐在他腿間,將男人摁向沙發。

裴驍南也沒料到她的舉動,唇角蕩漾着弧度,大掌貼着她的纖腰,讓人坐好。

“別動,免得扯到傷口。”

時晚尋咽了咽喉頭,纖細無骨的手還攥着衣擺,突然湊近過去,飛快地親了口他的唇角。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字數多來晚鳥!!!

p.s真實經歷是一些緝毒紀錄片的拍攝過程也是需要記者全程參與的,去採訪包括偽裝身份打探消息也是職業素養的需要,這一點不用過度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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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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