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往昔

讓人起死回生之術乃是逆天的禁忌之術，使用者必遭受恐怖的反噬，輕者要受雷劫，重者神形俱滅。

“我不知道。”萬念歸無法回答紫苑的問題，當初宮遲說用禁術將她復活的時候，她沒有信，後來自然也就沒有繼續去了解這件事。

現在聽了紫苑的話，她才意識到宮遲從來沒有說謊，包括當初被她認為是壞她道心，那些為她而進九幽神宮的話。

一個人要走多遠的路，才能從凡界到仙界，又度過這漫漫的幾千年？

“都不重要了，他現在入了魔，如果不想辦法讓他恢復，他會步煥尤的後塵，我會想辦法，謝謝你今天跟我說這些。”萬念歸起身離去。

“倘若最後真的走到那一步，你會如何選擇？”

紫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她頓了頓了，最終沒有回答繼續向外走去，步履中儘是決絕。

夜，九幽神宮漫天繁星依舊，可轉瞬已過了千年。

坐雲殿外有一顆參天的杏樹，秋季的時候會掛着一樹的金黃，現在已快要入冬只剩寂寥的枝幹。

天上掛着一輪明月，萬念歸斜倚在樹下的案桌上，手上端着一碗清酒卻沒有飲。

明月與銀杏樹的枯枝影子映在碗裏，好似一幅黑白的水墨畫。

腳步聲和衣袍摩挲地面的聲響靠近，灼熱的氣息從身後靠近，宮遲附身到萬念歸的身側，整個身子幾乎將她覆住，長發垂落到萬念歸的肩頭，她覺得有些癢，便側了側。

這一側就靠到了宮遲的胸懷，宮遲帶着幾分愜意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師尊可是在投懷送抱？”

萬念歸沒有理會他略帶輕佻的話，揚了揚下巴，“坐，陪我喝兩杯。”

宮遲起身走到萬念歸對面坐下，發現桌上早就倒好了他那碗酒，他拿起碗把玩笑容玩味。

“師尊可知道一個女子夜裏邀男子喝酒意味着什麼？”

萬念歸一手持酒一手撐着頭，神情慵懶，剛洗過的頭髮略微凌亂蓬鬆的散在身後，一襲大紅的裙裳如火般在身下散開，嫵媚張揚。

“我想請人喝酒就請，想掀桌子的時候就掀，哪有那麼多意味。”

“是師尊的風格。”宮遲笑了笑，飲了一口碗中酒皺了皺眉，“這是什麼酒？”

“往昔。”萬念歸回答，隨後聳了聳肩，“名字是我亂取的。”

“師尊哪來的這麼苦的酒？”宮遲放下碗，他總覺得師尊在給他下套。

“紫苑給的咯，她說用藥材泡的，怎麼，你都把我關在這了，連喝酒都要管？”

“師尊想喝，明天徒兒送些好酒來，只是師尊今夜似乎像是刻意在等徒兒？”

“我有話要問你。”萬念歸放下碗，看着宮遲，“在你入九幽仙界之前，我們可曾見過？”

“見過。”宮遲饒有興趣看着萬念歸，“師尊終於想起這一茬了。”

“並沒有，猜的，跟我說說。”萬念歸冥思苦想了好久，都沒想起來在宮遲進入九幽仙界之前，她在哪見過宮遲。

像逆徒這般妖孽的臉，她應該能記住才對。

“很久很久之前了師尊，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孩童。”

宮遲臉上出現了飄忽的神色，“那時的我不過是虛空界嘉城中的一個小乞丐，乞丐師尊知道嗎？受人白眼、欺辱、命比草賤，吃了上頓沒下頓。

“那個冬天皇帝突然心血來潮要微服私訪，底下的官員為了不讓皇帝看到像我們這種會影響城中形象的垃圾，大肆驅趕城中的乞丐。

“那次我躲過了抓捕，但是棲身的小破廟已經被發現，無處可去的只能躲在街道的一角。我仍記得那夜的雪很大，風穿過衣服的破洞刮在身子上疼得像刀割。

“我一度覺得大概是活不到第二天了，但是師尊出現了，師尊從牆上翻身而下，我仍記得師尊大紅的氅子上下紛飛的樣子，像跳動的火焰，好像溫暖極了。

“不過師尊起初並沒有看到我，但是走了兩步又突然折返回來在我跟前蹲下，師尊看着我的眼睛說‘小子，你長得真好看，但是我最近惹了些麻煩不能帶你走，你要努力活下來啊’。

“那是我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好看，我當時甚至懷疑是不是夜太黑了師尊眼神不好才會說出這種話，像我們這種乞丐一生中臉都沒洗過幾次，怎麼會有人看出好看呢？

“可師尊的眼神是那麼的認真，最後還將身上的氅子披到我的身上，又給了我一粒丹藥。師尊走之後我毫不猶豫服下了那粒藥丸，然後我突然就感覺不到餓和冷了。”

等到後來宮遲成仙之後才明白當初萬念歸給他的是什麼丹藥，那是脫塵丹。

凡人修鍊除了需要有靈脈和靈根之外，要想入道須得有引路人引導天地靈氣入體激活靈脈，靈脈激活之後便能吸收天地靈氣進行修鍊，而脫塵丹相當於引路人的身份。

那夜吃下脫塵丹之後宮遲就入了道，在靈氣的保護下沒有凍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