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怦然心動

第9章 怦然心動

回到家,天快黑了。

德容還沒有回來。

姐弟倆倒是並不擔心,因為他們知道村子到小鎮的距離有點遠,走得快點也得一個多小時。

母親帶去的羊奶沒有那麼快賣掉,再者賣了羊奶之後母親還會採購一些家裏必須的生活用品。

坐到床上的袁野嘴角輕輕咧了一下,是腹部傳來的疼痛讓他感到不太舒服。

安雅關心地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沒什麼。”

“就不該讓你出去的,你現在有傷在身,應該在家裏好好養傷。”安雅的關心中帶着一丟丟的埋怨。

袁野笑着說道:“那也不能一直待在屋子裏吧,總得去外面透透氣,不然我都快發霉了。”

這話倒也沒錯,安雅一時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隨後,這小姑娘低着頭,略害羞地說道:“以後你要是想出去就告訴我,我陪着你一起。”說完,臉頰瞬間變得通紅,急忙解釋道:“那個……我是擔心你的傷,得有個人照顧你。”

這羞怯的模樣別樣的可愛,就像是一朵燦爛的花兒一樣,袁野不知不覺間盯着安雅竟看得有些入迷。

安雅被袁野看得實在難為情了,抬頭說道:“我替你看下傷口吧。”

“好很多了。”

袁野撩起衣服,露出肚子上那道歪七扭八的疤。

因為有縫合的關係,癒合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

姐弟倆看得直呼不可思議,在袁野這麼做之前,他們從來都沒想過傷口還可以像衣服一樣縫起來的。

“我去打水替你清洗一下吧。”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袁野感覺說不過去,之前那是因為自己實在動不了,現在稍微能動一點了,不好意思再叫人小姑娘繼續替自己擦拭身體。

“你還受着傷呢。”

安雅不管那麼多,讓袁野坐在床上等着,然後從廚房裏打來一盆溫水,和之前一樣小心翼翼地替袁野擦拭傷口周圍。

看着安雅溫柔輕拭的樣子,袁野的心忽然跳得快了起來。

以前讀書的時候,身邊也有各種各樣的女生,但袁野總是對她們不感興趣,那時候的他一心只有科學研究。

或許是單身太久,或者是被安雅所救又承蒙她精心照料的原因,袁野總覺得面前的安雅越看越漂亮。

其實要說起來,安雅的樣貌本來就不差,一雙跟星空一樣深邃的眸子,一頭濃密齊腰的長發,要是稍加打扮一下,那絕對是草原上的一顆明珠。

時不時兩人目光碰到一起,隨後又會立馬轉過頭去,紅着臉實在不好意思。

艾克在一旁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看到這一幕,這小子的心裏更是樂開了花,他巴不得姐姐和老師早點在一起。

別人再怎麼樣,那也只能是袁野的學生,而他可是袁野名正言順的小舅子了。

為了給姐姐和袁野創造條件,這小子賊兮兮地說道:“姐,你和老師在這,我出去做飯了。”

本來沒什麼的,被這小子擠眉弄眼的這樣一說,安雅和袁野更加難為情起來,兩人低着頭不吭聲。

尤其是安雅,臉紅得都快趕上猴屁股了。

“這臭小子。”

袁野輕罵了一句。

安雅羞怯地低着頭道:“他一直就這樣,別管他。”

替袁野把傷口周圍清洗乾淨,又幫他把衣服穿好,房間裏就剩下兩人了。

有艾克這個電燈泡在的時候還好,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要隨便一些,艾克一走安雅和袁野就只能幹對眼了。

作為一名男士,袁野想表現得紳士一點,主動挑起了話茬。

“那個,謝謝你的照顧。”

安雅低着頭,小聲說道:“沒什麼,你受傷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很顯然這個話題並不怎麼樣,兩句話說完氣氛又沉悶了下去。

袁野絞盡腦汁,明明以前畢業答辯的時候都沒覺得有這麼難,為什麼在安雅面前說個話都這麼緊張呢。

至於安雅,她更多的是難為情,在袁野的面前,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讓她感到很害羞。

倆人就這樣安靜地坐着,偶爾四目相對,也不說話。

這時候有人進到屋裏,是德容回來了。

外面下着雪,從小鎮一路走回來,德容的頭巾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

進屋取下頭巾的她看上去很疲憊,臉上都是倦容。

就這樣一位樸實的農村婦女,即使再怎麼辛苦,在孩子面前依舊努力保持着笑容。

今天去鎮上的這趟行程對她來說還是收穫滿滿的,因為她賣掉了羊奶,換回了一些糧食,還剩下一點錢。

看到房間裏和女兒正在聊天的袁野,德容驚呼不可思議,這才一天過去袁野的精神狀態就比昨天要好了太多。

在感到驚訝的同時,德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感謝真神奧拉。

她認為是奧拉拯救了這個生命垂危的男人。

換作以前,安雅對母親口中的這些禱告詞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因為那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現在她竟然會覺得這些禱告詞有些刺耳,因為她知道袁野能恢復得這麼快並不是真神奧拉顯靈,而是袁野的那瓶叫做抗生素的小藥片以及傷口縫合術的功勞。

一念及此,安雅有些害怕,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想法。

以前她還會認為弟弟總是想些叛逆的東西,而現在她竟然也這樣了。

只是這些東西她可不敢對任何人說起。

晚飯的時候,袁野和這一家人一起上桌吃飯。

德容太太和安雅還有艾克的面前都只有用麵粉做成的乾麵包,而袁野的面前則是一碗鮮美的羊肉,以及小碟子上那一丁點的粗鹽。

看到這一幕,袁野忽然意識到,自己受傷這些天吃的羊肉並不是這一家人日常的食物,那是因為自己受了傷,他們才把最好的東西拿來。

實際上,他們每天吃的就是用麵粉做出來的乾麵包,一家人的生活其實是很拮据的。

想想也是,德容太太一個寡婦還要撫養兩個孩子,家裏連個強壯的男人都沒有,沒有人能幫她分擔。

除此之外還得忍受教會的剝削,一家三口能過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感激於這一家人的善意,對自己一個陌生人還願意拿出最好的東西,袁野喉頭裏有些哽咽,看着那碗羊肉他實在吃不下去。

他不是一個喜歡把感情放在嘴邊的人,但這一刻他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辜負了這家人的善良。

“這羊肉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吧。”

“那我可不客氣了。”

艾克剛要伸手就被姐姐安雅瞪了一眼。

沒辦法,艾克只好悻悻地收回手,嘴裏嘟道:“算了,還是老師你吃吧,你受了傷,得多吃些羊肉才會好得快。”

袁野沒想到這小子會這麼怕他姐姐,看他畏手畏腳的樣子莫名有些好笑。

“沒事,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吧,安雅你也來一塊。”

說著,袁野挑了一塊最大的放到安雅的盤子裏。

“我不用的……”

“沒事,吃嘛。”

安雅被袁野搞得臉都紅了。

德容在一旁看着女兒害羞的模樣,似乎也懂了點什麼。

接下來就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用餐時間,大家一邊吃飯一邊隨意地聊着天。

相處了之後發現,其實德容太太是一個很淳樸的女人。

用袁野的話說,她雖然很迷信,但身上又充滿了底層人民的勤勞和善良,而且她還很願意和家人分享自己的經歷。

就比如她今天去了鎮上,把家裏的羊奶賣了7個銅幣,然後在那裏見到了南方來的商隊,看到了他們帶來的琳琅滿目的商品,還看到了他們帶來的一頭叫做獅子的猛獸,那是要進貢給領主的禮物。

每當和家人說起這些的時候,德容都變得非常健談,坐在她的身邊也會被她這份樂觀的心態所感染。

德容太太掰着指頭數着,“今天還剩下5個銅幣,加上之前攢下的錢,贖罪金只差10個銅幣了。”

聽到贖罪金這三個字,艾克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的嘴張張合合,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在這之前,其實他就抱怨過不知道多少遍了,然而每次當他說出自己的不滿,結果都只會招來母親的一頓訓斥。

他不想在家裏大吵大鬧,最終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關於贖罪金,安雅對此也是深惡痛絕,他們的家庭本就不富裕,就因為贖罪金,讓他們過得更加艱難,如果不是為了那些贖罪金,母親也不用每天起早摸黑地去鎮上賣羊奶了。

但她和艾克一樣,對此不敢說什麼。

袁野算是外人,加上他也好奇這個贖罪金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於是開口問道:“德容太太,這贖罪金到底是怎麼回事?”

德容改換了一副嚴肅的模樣,鄭重地說道:“永夜將至,黑夜會籠罩這個世界,人類將遭受滅頂之災,絕境之中唯有真神奧拉能解救世人,他用神明之軀替我們承受了世間所有的苦難,所以我們才有現在幸福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

袁野怎麼聽都覺得這“幸福生活”幾個字是那麼的刺耳,一家人過着這麼拮据的生活,這也能夠叫做幸福嗎。

德容此時已經沉浸其中,繼續向袁野說著贖罪金的事情。

“我們將自己的收入捐獻給教會,這樣就能減輕真神奧拉的痛苦,捐得越多信仰奧拉的心就越虔誠,就會得到奧拉更多的庇護。”

袁野全程聽得直皺眉,看來德容這是被洗腦洗徹底了,要讓她清醒過來估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一刻,袁野忽然懂了為什麼現在網上那些殺豬盤能夠屢屢得手。

首先就得把受害人騙得一愣一愣,讓其深信不疑,這樣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將錢轉給騙子,甚至誰要是阻撓他給騙子轉錢都會被視為敵人。

有時候這些人是真的可悲,他們終其一生都只是像驢子一樣拉着磨盤,把自己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都給了別人。

“德容太太,那這贖罪金要多少錢。”

“一個人8個銅幣,我們加起來就是32個。”

袁野微微攏了一下眉頭,四八三十二,看來這是把自己也算進去了。

想到自己的到來給德容太太一家增加了無形的壓力,袁野多有些過意不去。

“一年么。”

“不,是一個月。”

德容的回答差點沒讓袁野驚掉下巴,暗罵教會這幫孫子也太黑了吧,他還以為32枚銅幣是一年的錢。結果他還是太保守了,32枚銅幣竟然只是一個月的錢。

“冒昧的問一下,那您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我平時賣羊奶,有時候在鎮上打點零工,好的情況能賺到200多個銅幣。”

好傢夥!袁野大罵這幫孫子不是東西,就是最黑心的資本家也沒這麼黑的,敢情教會這幫人是把村民當農奴了啊。

人家一個月累死累活就賺200左右的銅幣,你這麼一收就是32枚,奴隸主看到了都要落淚。

“這贖罪金能不交嗎。”

袁野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德容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她緊張地看了一眼窗外,又特地來到門外,看了看屋子周圍,確定外面沒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以後可不能說這樣的話了。”

德容后怕地提醒着袁野。

就在剛剛,袁野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艾克和安雅都屏住了呼吸,還以為袁野要完蛋了,因為以前母親就因為這個狠狠地教訓過他們倆。

好在袁野畢竟是客人,對這些事情並不了解,德容並沒有責備他。

這時候艾克忽然說道:“媽媽,其實以後我們都不用為贖罪金犯愁了。”

德容驚訝地看著兒子,“你在說什麼。”

艾克面色興奮地說道:“老師今天和胡圖打賭,從他那贏了一頭羊和一頭牛。”

德容一聽,神色擔憂起來,一來賭博是違反教規的行為,二來她擔心被胡圖的家人找上門。

“真神奧拉,請寬恕他的罪孽……”

“德容太太,您誤會了,是艾克表述得不準確,其實我和胡圖並沒有賭博,真實的情況是我收他當學生,至於牛和羊是他送給我的禮物。”

看德容那麼在意的樣子,袁野只好換了一種說法把這事講出來。

果然,當換了一種說法之後,德容就變得沒有那麼緊張了,“你是說,牛羊是胡圖送給你的。”

袁野笑道:“對啊,因為我收他做了學生。”

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焦急地敲門聲。

德容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都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敲門。

艾克起身說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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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夜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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