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截肢
開門的瞬間,一股冷風吹進來,房間裏的人紛紛打了個哆嗦。
外面很黑,站着一個人。
“胡圖?”
艾克一臉疑惑。
門外站着的這個人正是白天的胡圖。
看到他,艾克暗自犯嘀咕,這傢伙難道是為了要回白天的牛和羊的嗎。
艾克打定主意,不管胡圖說什麼,那頭牛和羊是絕對不會還回去的。
“艾克,老師在嗎。”
胡圖的樣子看起來很焦急。
艾克點頭道:“他在裏面,你找他有什麼事。”
撲通一聲,胡圖跪了下去。
“你,你這是做什麼。”
“我爸快不行了,求求你快讓老師救救我爸爸。”
聽到門口的動靜,袁野也趕了過來。
看到胡圖跪在地上着急得都快哭了,趕忙上前詢問。
“先別急,你爸爸怎麼了。”
“我爸,我爸他……快死了。”
趕來的德容捂着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胡圖這小子的爸爸叫肯特,大家都是村裡鄰居,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她上一次見到肯特還是在三天前,那時候他還很健康,絲毫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怎麼才三天不見,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就是快要死了。
明天和意外真說不好哪個先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德容滿頭的霧水。
袁野把胡圖扶起來,問道:“你先把話說清楚,你爸爸到底怎麼了。”
胡圖搖着頭,一問三不知。
“我也說不清楚,你快跟我過去看看吧。”
看胡圖這樣子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眼下情況緊急,袁野當即決定跟着他一起過去。
剛要出門,安雅就追了上來,她手裏拿着袁野的羽絨服,關切地叮囑道:“把這個穿上,晚上外面冷。”
“嗯。”
穿好衣服,袁野先跟着胡圖去了他家。
德容帶着兩個孩子在後面跟着。
從德容家到肯特家不算特別遠,快走的情況下大概一刻鐘就到了。
一進家門,就聽到一個女人在哭,這個女人名叫埃菲,是胡圖的媽媽。
她看起來年紀將近40了,模樣長得不怎麼樣,給人的感覺就是放在人堆里看上十遍也不會注意到的那種。
不過她的身材特別壯實,快頂得上有兩個袁野這麼寬,典型的干農活的農村婦女體型。
埃菲守在床邊,傷心地掉着眼淚。
床上躺着一個男人,個頭也是很高大的那種,一看就是胡圖這小子的親爹。
平日裏肯特除了養些牛和羊,偶爾還會去森林裏打獵,時不時能碰上麋鹿、野豬什麼的。
因為有了這種意外收穫,所以他家的條件會比一般村民的要好些。
在屋子裏,還有兩個比胡圖大一些的女孩。
她們是肯特的姐姐,兩人跪在那,嘴裏不停地祈禱着,乞求真神奧拉能夠救救她們的父親。
“媽媽,我把老師請來了。”
“他一定能救爸爸的。”
胡圖激動地將袁野帶到埃菲跟前。
埃菲看了一眼袁野,眼神並沒有任何欣喜,有的只是即將失去丈夫的悲傷與麻木。
在她看來,連真神奧拉都無法救治自己的丈夫,這麼一個陌生人就更不可能了,丈夫肯特的死是既定的,誰也無能為力。
“他這是怎麼了。”
袁野看肯特的樣子像是燒得迷糊了。
埃菲不吭聲,連開口說話的慾望都沒有。
一旁的胡圖急道:“媽媽,你快說啊,只有老師能救爸爸了。”
這時候德容帶着倆孩子趕了過來。
看到身強力壯的肯特變成這樣之後,母女三人也是直呼難以置信。
得知埃菲不肯配合,安雅站出來勸說道:“埃菲阿姨,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袁野,但這個時候除了袁野,再沒有人能救得了肯特大叔了。”
艾克也說道:“我老師他前天受了很重的傷,是他自己給自己縫合傷口,現在才能很快恢復的。”
為了配合艾克,袁野只好把衣服撩起來,向埃菲展示自己肚子上的疤。
看到袁野腹部那道形似蜈蚣的疤痕,埃菲直皺眉頭,但起碼她不再固執地認為袁野救不了她丈夫。
“昨天他去森林裏打獵,回來的時候說是手臂被鹿角給頂傷了,當時我也沒太在意,哪想到才過一天就……就變成這樣了。”
埃菲說著說著眼淚就差點掉下來。
袁野掀開被子檢查起肯特的手臂。
第一瞬間,一股腐爛的惡臭味撲面而來,差點沒讓他當場吐了。
站在袁野身後的眾人也都紛紛皺起眉頭,用手擋住鼻子。
可以看見,肯特的整條右臂都已經高度腐爛,裏面的肉化成了膿水,還有綠黃色的膿汁不停地往外滲。
“老師,這……”
艾克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袁野同樣也是眉頭緊鎖,這實在太奇怪了。
按照埃菲說的,肯特是昨天在森林裏被鹿角給劃破了手臂,到現在為止也才過去了一天。
這麼冷的天氣下傷口不至於腐爛得這麼快才對,結果這才一天,傷口就變成了這樣,實在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埃菲太太,您的丈夫真的只是被鹿角頂破了手臂嗎。”
“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埃菲回憶起昨天丈夫回來時的樣子,確實只有手臂上的一道傷口。
那道傷口不深,看起來並不嚴重,這才讓她掉以輕心。
胡圖眼巴巴地看着袁野,擔心道:“老師,我爸爸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袁野一隻手托着下巴,實在不解的搖着頭。
一開始他還猜測肯特是不是被野獸給咬了,因為傷勢太重才會變成這樣,又或者是感染了狂犬病毒,但現在看來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埃菲太太,您丈夫回來之後,你們對他的傷口有做過什麼處理嗎。”
“沒有,不過我去了一趟教會。”
“教會?”
袁野感到難以理解,這跟教會有什麼關係。
安雅對着他輕輕點了點頭,意思是在村子裏就是這樣的,大家遇到什麼事,第一想到的就是去教會祈禱。
埃菲說道:“我去教會捐贈了一筆贖罪金,神官告訴我,只要我真心真意地追隨奧拉,他就會保佑我的丈夫。”
袁野差點沒當場爆粗,你丈夫都快嗝屁了,你還去求那什麼狗屁教會能有什麼用。
比起這些沒有接受過教育,輕易就被忽悠洗腦的村民,袁野最恨的還是教會,這幫傢伙簡直就是一群壞到骨子裏的衣冠禽獸,除了不幹人事其他的他們都干。
“死,死……”
這時候,一直處於高燒昏迷階段的肯特說起了胡話。
袁野豎起耳朵想要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可惜肯特沒有再說下去。
埃菲低聲道:“他昏迷之後就一直這個樣子。”
袁野表情凝重,肯特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再不趕緊搶救的話很可能撐不過今晚。
眼下已經沒有時間去糾結傷口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救人。
“我現在要救他。”
“你要怎麼做?”埃菲問道。
袁野看着她,鄭重道:“想要救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截肢。”
“截肢?”
“對,就是把他的右手砍掉。”
“神吶!”
埃菲表情驚恐地看着袁野。
屋子裏的其他人也都一個個目瞪口呆。
德容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眼神看着袁野,她沒聽錯的話,剛剛袁野說的可是要砍掉肯特的手臂。
“爸爸……”
胡圖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安雅顫顫地說道:“袁野大哥,真的要砍掉肯特大叔的手臂嗎。”
袁野對她解釋道:“現在他的情況非常糟糕,傷口感染特別嚴重,整條手臂都已經高度腐爛,想要保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壯士斷腕,只有砍掉這條爛掉的手臂才能讓他活下去。”
“砍掉手臂還能活嗎。”
埃菲不敢去想像丈夫被砍掉手臂的場景。
就像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上來就說要砍掉你丈夫的一條手臂他才能活下來,這話換了誰一時都無法接受。
肯特的兩個女兒一直都在跪着祈禱,截肢這樣的事情對她們來說太恐怖了,她們不敢想像父親失去手臂的樣子,兩人只能更加虔誠地祈禱,希望真神奧拉能夠降下神跡,治好她們可憐的父親。
“這是唯一的方法。”
“相信你們的奧拉還是相信我。”
袁野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了肯特的家人。
眼看着父親一點點快要不行下去,胡圖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孩子從來都沒有哪一天像現在這麼堅決過。
“老師,聽你的。”
還在猶豫的埃菲吃驚地看着自己兒子。
“胡圖?”
“媽媽,我是爸爸的兒子,這個家以後是我來當家做主,這件事情請聽我的。”
埃菲沒法再說什麼。
兩個姐姐嚇得快要暈過去。
一家人里只有胡圖知道,袁野是父親最後的救命稻草。
袁野並不是醫生,做截肢這種手術還是人生頭一遭,但此時此刻肯特命懸一線,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繩子、斧頭、炭盆。”
“有,有的,我這就去準備。”
胡圖很快找來了這些東西。
袁野先將斧頭扔進炭盆里燒,然後用繩子將肯特的手臂死死捆住。
待到斧頭燒得通紅,袁野拿着斧頭走到肯特跟前。
這一刻,屋子裏的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等,等一等……”
埃菲反悔了,她不敢讓袁野砍下去。
胡圖強行將母親拽開。
袁野環看了一眼眾人,深吸了一口氣。
第一次卸人胳膊,他也很慌,只能暗暗給自己鼓氣,暗示自己劈的不是手臂,而是條大蘿蔔。
“你們閉上眼睛。”
暗數到三,袁野掄起斧頭猛地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