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多交朋友,多和身邊的人敞開心扉,別總悶着自己,”一說到這,老媽都想笑,“我看這個邵寒夜就挺好的,很熱情,這才剛認識第一天,就分你一半牛奶。”
“你把他帶來,正好我跟他嘮嘮,得讓他多注意保護身體,別成天胡鬧,”老媽說,“你們現在是高三,學習這麼緊張,生一次病多耽誤事兒。”
老爸十分贊成,“你們這麼大的孩子,看似能獨立了,其實全是虛殼子,照顧自己都成問題,沒父母在身邊,很多工作都不能正常開展,更別提拼搏高三了。”
“你爸現在說話都是官腔,”老媽喝了口豆漿,“成天發言,厲害着呢。”
蔣衡笑笑。
老爸也樂了,“你說你一個主任,一天凈說小孩兒話,成天發言有什麼好驕傲的。”
老媽笑着眨了下眼睛,“那不得有人聽啊,要不成天發言,全靠臉皮厚撐着,你臉皮多薄呀,你們爺倆都一樣。”
“你倆都發言,都有人聽,”老媽說,“就是稍微外放一點,更好。”
蔣衡吃完了,“不愧是主任。”
老爸附和,“不愧是主任。”
“你帶個保溫杯,蔣衡,”老媽說,“給你同學裝點兒熱水,我感覺他胃不好。”
老媽拿着灌好的走過來,“這個不咋保溫了,正好上午喝,要是喝完了,你中午就給捎回來,問問他下午還要不。”
“好,”蔣衡把保溫杯放到書包里,笑着說:“估計不夠一上午的,他喝一瓶牛奶只用三秒。”
老媽手在空中停了一會兒,隨後憤怒一甩,“你今晚就把他給我領過來!”
“送我一個保溫杯?”邵寒夜接到手裏仔細看。
保溫杯是老媽的,粉粉嫩嫩,上邊還畫了個米妮。
“不是,灌的熱水,”蔣衡說,“你試試看,能不能喝,這個保溫杯的保溫效果不太好了。”
邵寒夜看着他,半天沒動。
蔣衡“嗯?”了聲。
邵寒夜忽的笑着搖頭,“你咋這麼可愛呢。”
蔣衡紅着耳根尷尬道:“保溫杯是我媽的。”
“嗯,”邵寒夜打開喝了口,“能喝,不燙了。”
看着保溫杯的上揚角度直線走高,蔣衡連忙拉住邵寒夜,“別灌!”
邵寒夜放下杯子,看蔣衡拉住他校服袖口的手。
蔣衡趕忙鬆開,“你,慢慢喝,別灌。”
邵寒夜笑笑,“好,聽你的。”
雖說沒灌,但速度也夠快的了,而且喝完了還把保溫杯倒扣,給他展示一下喝凈了。
誰讓你一次都喝完的啊?蔣衡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我要上廁所。”邵寒夜喝完說。
蔣衡瞥了他一眼,“記憶力很好?”
邵寒夜笑笑,“就是想跟你多說句話,這都聽不出來。”
蔣衡嘆了口氣,“去吧,正好一起。”
邵寒夜看着蔣衡逐漸偏離廁所,“等等,你去哪?”
蔣衡回頭,“什麼?”
“不是要一起上廁所嗎?”邵寒夜問。
蔣衡頓了下,“你想,讓我陪你?”
邵寒夜挑眉,“我以為你說的一起,是要跟我一起上廁所。”
蔣衡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框,“那是我沒表達清楚,抱歉。”
“我去開個會,”蔣衡說,“早自習收作業之前能回來。”
邵寒夜想想,“學生會?”
“對。”蔣衡點頭。
“那您去吧,蔣席,”邵寒夜站在廁所門口沒動,“我在廁所等您。”
蔣衡無語,“你在廁所等我幹嘛?”
邵寒夜不鬧了,笑笑,“我等個電話,你去吧,不用管我。”
蔣衡嘆了口氣,“那你也不用在廁所打。”
他看了眼手錶,抬頭說:“你去吧,我等你,完事了一起走,我們開會的隔壁教室一直空着,可以打電話。”
邵寒夜立刻轉身進去,“得嘞。”
蔣衡看着手錶,他一般都提前十分鐘去,也幸虧預留出了時間,要不跟邵寒夜這麼一扯,會都不用開了。
“走吧。”邵寒夜手上還有水,沒烘乾就出來了。
蔣衡從兜里拿出包紙巾,抽了張出來,“擦擦。”
邵寒夜開心接過,隨便擦兩下,扔到了廁所外間的垃圾桶里。
“蔣衡,”孟巧遙小跑過來,“徐主任已經到了,正找你呢。”
邵寒夜瞟了女生一眼,標緻甜妹,目測和蔣衡的關係不一般。
“好,馬上,”蔣衡看了眼邵寒夜,“學長,你打完電話就直接回去吧,我可能得晚一點。”
“知道了,”邵寒夜臨進門之前,又瞟了孟巧遙一眼。
蔣衡剛進去,就被徐主任叫住了。
“今天重點討論一下,高三年級的手機管控問題,”徐主任說,“學生會的課間輪流檢查也要儘快部署下去--”
會開的比預想的快,主要是主任他們着急走,蔣衡只好加快了語速,沒必要說的話,就都省略了。
送走了老師們,蔣衡把重點幾項內容安排下去,大夥再討論一下,沒什麼問題就散會了。
還是照例,他最後走,檢查電腦,擺正桌椅,然後鎖門。
本以為邵寒夜已經回去了,誰知路過隔壁教室的時候,蔣衡聽到了邵寒夜的聲音,從門裏面清晰的傳了出來。
“怕啥?你他媽是飯桶嗎?誰讓你自己上了,讓小贏跟着你啊,你倆還揍不死他一個?”
蔣衡要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
邵寒夜輕笑一聲,“他們就一個楓亭能站出來,你們盯着楓亭打,把他打廢了,對面就他媽是一群廢物,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我教嗎!以前又不是沒打過!”
“別他媽煩我,老子還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邵寒夜說,“滾,掛了。”
邵寒夜開門的時候,蔣衡還沒回過神來,臉色白的嚇人。
“你怎麼了?”邵寒夜眉頭緊蹙,明顯暴躁勁兒還沒過。
“沒,”蔣衡不自然的擺了下手,“我就是,站久了,腿麻,你先走,我馬上,跟上你。”
邵寒夜眯着眼睛打量。
打量了很久,但是由於蔣衡常年沒什麼表情慣了,邵寒夜盯着他看了好半天,除了發現蔣衡的臉色越來越差了之外,沒看出其他的什麼。
“有人欺負你了?”邵寒夜直接問。
“沒有,”蔣衡強行鎮定,“咱們,回去吧,我好了。”
邵寒夜沒動,“去醫務室吧,你臉色太差了。”
“不用,”蔣衡垂眸,沒敢再看他,“我們回--”
“哎!”手腕被握住,蔣衡感受着邵寒夜驚人的力氣,後背瞬間浸上了層薄汗,太嚇人了。
“他好像低血糖。”邵寒夜把蔣衡送進了醫務室。
校醫正背對着他們往身上穿着白大褂,“等我會兒啊,馬上就來。”
醫務室挺大,校醫的辦公桌在一側,另一側是連排的,用白色帘子分離出的床位。
邵寒夜隨手指了張床,“坐那。”
蔣衡聽話的坐了過去。
校醫穿好白大褂,拿着東西走過來,看到是蔣衡,臉上立刻掛上了笑,“實在暈就躺一會兒。”
“天天陪同學來,”校醫說,“這回可算是同學陪你來了。”
邵寒夜聞言垂眸看向蔣衡,眼神還帶有攻擊性。
蔣衡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
邵寒夜眉頭加深。
校醫檢查,邵寒夜就在旁邊站着,黑壓壓的一片陰影落在蔣衡的身上,壓迫感極強。
等校醫走了,他才問了句,“你都陪誰來過?”
“我陪,”蔣衡在腦內快速搜索,如實道:“周鑫楠,劉振,李勝宇,孫迪小,史欣然,王甜,陳亦--”
“行了,”邵寒夜越聽腦仁越疼,“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蔣衡乖乖閉嘴。
校醫笑笑,拿了兩塊兒糖走過來。
蔣衡尷尬的攥在手心。
“還暈就再趴一會兒,不用着急回去。”校醫十分貼心的幫他倆把帘子拉上了。
“還難受么?”邵寒夜居高臨下的問。
你走遠點就不難受了,蔣衡有口難言,說出的話,卻是下意識的軟的不行,“好多了,謝謝你。”
“嗯。”邵寒夜這才緩和些,從旁邊拽了把椅子坐下了。
坐下也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蔣衡。
蔣衡手心裏的兩塊兒糖,已經被他捏碎了。
“怎麼突然低血糖了,”邵寒夜的聲音放輕了些,“是昨晚沒睡好么?”
“不是,”蔣衡立刻否認,“和你沒關係,”不要打我。
“我就是,”蔣衡盡量平靜道:“每晚都會學到兩點半,然後睡覺。”
邵寒夜幫他整理了下校服袖口,“早上呢?”
“早上,”蔣衡感覺,被邵寒夜碰過的那條胳膊,有點麻,“六點半起,然後,七點到校。”
“嗯。”邵寒夜點了下頭,又問,“晚上呢?”
“晚上,十點半到家,”怕說的不全,蔣衡趕緊又補充,“晚自習之前,五點二十到家,六點半到學校。”
邵寒夜沉着臉聽,“打車?還是一直跑?”
“什麼”蔣衡反應過來,“啊跑的,我速度,很快。”
邵寒夜突然冷笑一聲。
蔣衡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你是人么?”邵寒夜沉聲問。
蔣衡抬手捂臉。
在這裏逃課裝病人的羞恥,和對邵寒夜的恐懼加到一起,以及從未如此直觀的面對傳說中的黑老大。
理智告訴蔣衡,此刻認慫是最佳選項。
“學長,”蔣衡深呼吸了下,“我錯了。”
邵寒夜冷“哼”了聲,“知道錯就好。”
但蔣衡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邵寒夜又道:“以後上下學,你都跟着我的車走。”
蔣衡放下手,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看什麼?”邵寒夜凶道:“看也沒用,沒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