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話 驚聲

?暗淡的星夜，涼風習習，凌寧無趣的坐在窗口。

她的作息時間與人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越是深夜，她就越是精神……此時要是在事務署的房間，凌寧絕對是通宵上網。在這一點上，凌寧覺得不是生活在古代社會真是太好了。在這個資訊發達的時間，總不會缺少夜貓子，不管是補番還是遊戲，總能找到一些人陪伴，漫漫長夜也不會顯得太過無聊。

凌寧轉身看向床上，她的電子設備都靜靜的躺在蕭凜身邊……好無聊啊。

就在凌寧糾結是不是拿起PSP重開一局的時候，一聲痛苦的驚叫聲響起。

在這個靜寂的夜晚，在這個空寂的蘇家園林，這道不大的聲音是如此刺耳。凌寧從窗台上跳了下來，皺着眉頭看向遠處一座掛着紅燈籠的樓閣……而且，凌寧覺得這個聲音，乎有些熟悉。

“凜，快醒醒！情況有點不對勁。”凌寧匆匆來到窗邊，掀開被子。

這時蕭凜也已經清醒了過了，她坐起身，抬頭看向窗外的樓閣。她的臉上的倦意已經消去，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今晚可真不是一個好夜。”

“凜啊，你可聽說過這樣一句話：生前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凌寧想着剛剛打擾蕭凜睡覺的場面，總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沒有理會凌寧的話，蕭凜從床上站了起來。

她在披上一件單衣后，就從原地消失了，空蕩蕩的房間中只留下她的一句低語：“我先去看看情況，你要是想去的話，動作也快點。”

“喂喂，帶我一起去啊。”凌寧有些不滿的嘟囔着，但是出於好奇，她也沒有再做停留。她隨手抓起外衣披上，快步從窗台上跳了下去……哼，這就像甩下她嗎？

……

身化一縷青煙，當蕭凜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已經是一道走廊上了。

三個殷紅的燈籠下，是一個空蕩蕩的欄柱。

而在欄柱別上，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斜躺在門口。

蕭凜身前的是一個小女孩，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穿着淡青色小衣短裙，容貌秀氣可愛，曲線柔和秀美臉頰帶有一股水鄉特有的溫婉韻味。而此時，她的領口已經被人扯開，裏面嫩白的秀頸上殘留着一排整齊的牙印。

蕭凜凝視着她的傷口……這……有點怪異！

牙印很深，傷口血肉模糊。

犬齒的地方，留着兩個深深的洞。

對血液有鍾愛的妖怪、異種很多……這可不像是妖怪乾的。

當然，更加不是殭屍、也不像是吸血鬼。

“凜，是那個小女孩！”在下一個霎那，穿戴整齊的凌寧也出現在了那個女孩的身邊。她將身上的衣服撕下一條，捂住女孩血肉模糊的秀頸。看着正在流血的傷口，凌寧暗暗舔了舔嘴唇……這個女孩的血液真是出奇的美味呢。

正如凌寧之前想的那樣，她認識這個女孩。

這個女孩就是小船娘，那個悶悶的、總讓人覺得有些迷糊的女孩。

“嗯。”看了看四周，她的眼眸中浮現出一層聖綠色。

在這個女孩遇襲的這座樓閣周圍，因果層面清晰明澈，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但是這些因果絲線中，卻沒有襲擊者的絲毫痕迹。乾淨的讓蕭凜生出一股有人用手將那些因果抹平的錯覺……

“凜，傷口有點奇怪。”凌寧在給小船娘處理傷口的時候也發現了異常。

看了眼凌寧，蕭凜說了句:“……嗯，不像是你咬的。”

“喂，我可沒有飲血的興趣。總覺得你在不該幽默的地方幽默了下。”於蕭凜這種過剩的惡趣味，凌寧很是苦惱，但是此刻她可沒心情纏着蕭凜反駁。在簡單的包紮之後，寧開始想這處傷口的特徵：“不是殭屍，也不是蝙蝠，不是吸血鬼，更不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妖怪。”說著她又從衣服上撕了一條，將換下的血染衣塊放在鼻尖上嗅了嗅：“味道……很冷。”

“凜，你怎麼從剛剛開始就不說話？”轉過身，正想請教一下她的凌寧不滿的喊了句。

從她來這裏到現在，蕭凜沒有理會她，甚至沒有理會她懷裏那個女孩。

她一直微皺着眉，微微向左右凝視。

“我在想些事情……”說道這裏，蕭凜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來的挺快。看來有人不想我們這些外人接觸這裏的事情。”

深沉的夜下，在長廊盡頭，一排紅色的燈籠有遠近及，出現在兩人眼前。

“煩擾客人了。夜深了，請回去休息吧，這裏交給老朽處理就行。”

在殷紅的燈籠下，蕭凜兩人隱隱可以看到為首的是一位六十多的老者。

這位老者蓄着一撇山羊鬍、面容枯朽。

他聲音乾澀，穿着灰白色長袍，陰氣森森，活似一個死人。

“沒事，我們昨天也是受了這孩子的照顧。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們幫幫忙，這方面的事情凜很有經驗……”

凌寧話還沒說完，老者就用低沉的語調打斷：“您是客人，這種事情怎好煩擾。”

“請兩位客人回屋休息，這裏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繼老者之後，旬娘也從另一頭走來，她剛醒，臉上殘留的睡意。

經過老者身邊，她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眼角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凜，微微的搖了搖頭。

而後旬娘來到凌寧身邊蹲下，將那個小女孩抱在懷裏。

旬娘感激的看了寧一眼，說道：“你們做的已經足夠了，今晚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小幽不會有事情的，我會帶她去醫療所診治，沒什麼大問題的。”

“可是……”看了看小船娘痛苦的臉色，寧還想說話。

但是這一下，卻是蕭凜阻止了她：“寧，我們回去吧。”

“什麼，凜？”

“走吧。”

“好吧。”凌寧疑惑的看了蕭凜一眼，卻沒有反駁。

在兩人走出小院的時候，外面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人。這一行中有中年、有老者，面色都有些陰沉。但是，凌寧卻沒有在他們臉上要看驚訝、痛恨之類的表情。

………

第二日清晨，在蕭凜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

揉着朦朧睡眼，只穿着一件貼身小衣的凜從二樓走了下來。她明顯還未睡醒，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左肩上的弔帶在她揉眼的時候滑下也沒有察覺。

“寧……早啊。”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的凌寧早已穿戴整齊，她坐在桌上一手撐着下巴，身前放着ipad，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雖然現在已經是早上了，她卻一副沒精神的樣子。

“早什麼早，我昨晚壓根就沒睡過！”對於昨晚的事情還是很在意的凌寧聽到蕭凜的話，神情倦怠的趴在桌上。

儘管她臉上還是這副懶洋洋的樣子，但是對於昨晚的事情還是很在意的她卻沒有停留的意思，她將桌上的ipad收進小包：“凜，那個小女孩可是被襲擊了啊……我們去看看她吧，都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對了，看到那種事情你居然還能睡的這樣安穩，這可不像你啊。”

“那在寧眼中，我是什麼樣子的呢？”揉了揉眼睛，蕭凜露出一份淡笑。

“怎麼說呢……雖然你平時有些惡趣味，但關鍵時刻卻很善良。遇到不幸的人或事，凜總會在合理時候出現，給出合適的幫助。對了，凜不管是對人類還是對妖怪，都不會偏私一方，也正是因為這樣，儘管風華市的妖怪都很怕你，卻都很喜歡現在這個風華市……”

說到這裏，凌寧總結似的說道：“凜是個好人。”

“好人嗎？”

“嗯！”

“或許是吧。但就我個人而言，我無意做個好人，當然我也不會是個壞人就是了。我僅僅是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時候做出了屬於自己的抉擇，這些選擇的整體在人類的道德觀念中接近那個‘好人’的概念。”凜說著，靠着窗，看着窗外。

“我只是我，並不算是好人。”

看到這樣繞口的說法，凌寧有些苦惱：“總覺得好複雜的樣子……”

“但是不管怎樣，不管你在他人眼中是好是壞，凜在我眼中是不會改變的。凜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個很好的姐姐，比我稱職的姐姐。”凌寧話音越來越低，轉過身，不然凜看到有些失落的眼神。

………

水波在晨日的光下泛起嶙峋波紋，隨着吱呀聲從遠處而來，一隻小舟向遠處行來。

“小寧，這是你們的早餐，快來吃吧。”推開門，旬娘將一個食盒放在桌上。或許是沒睡好吧，今天旬娘的樣子明顯憔悴了許多，明媚的眼眸上帶着一層淡淡的黑眼圈。

不管是寧還是喜歡賴床的凜，今天都早早醒來。

在旬娘來的時候都已經穿戴整齊，在桌前等候。

“小米粥，炒蛋，油條。”將食盒中幾碟小菜端了出來，旬娘將碗筷放好，向蕭凜她們詢問道：“怎麼樣，還合你們的胃口嗎？”

還沒等蕭凜回答，她身邊的寧就急急忙忙開口了：“旬姨，昨天那個小女孩怎麼樣了？”

“沒事了，現在在醫館修養呢。”

“那就好。雖然那個女孩有點迷糊，但還是挺可愛的。”聽到這個回答，寧明顯鬆了口氣。而後她將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昨晚你們有查到襲擊者嗎？是什麼東西傷害了她？吸血鬼、還是妖怪？”

至於殭屍什麼的一定是不可能的，這方面作為一代的凌寧還是很確定自己不會看錯。

“還沒呢……”旬娘輕緩的說道。或許是怕兩人擔心，她補充了一句：“放心吧，這裏是蘇園。不管在這裏出了什麼問題，都會在這裏解決。”

說完之後，旬娘就站在一邊，她明顯沒有接下話題的意思。為她們拉了拉椅子之後，旬娘就打算告辭：“大小姐應該要起床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吃完就將碗筷就放在桌上就行，晚一點我會來收拾。”

走出門，旬娘朝屋內提醒道：“對了，我在門口準備了一艘小船，你們要出門的話，可以自己撐船。蘇園很大，很多地方的風景都不錯，可以去看看……沒什麼禁忌的。”

……

將自己面前的一份食物推到蕭凜面前，寧從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罐透着淡淡綠色的液體。擰開蓋子，她大口灌下：“凜，什麼時候也換換口味吧，膩了。”

悠閑的喝着小米粥，凜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有的喝就不錯了，別抱怨。”

“奶茶、咖啡、蘋果汁、橙子。”寧開始細數自己食物的味道，五六種口味：“凜，我想喝牛奶，真正的牛奶，不是那種……”

“不怕肚子疼的話，隨時可以喝哦。”

“……唉唉，那還是免了吧。”

無奈的揮了揮手，凌寧面色嚴肅了些，低聲問道：“凜，昨天的事情你怎麼看？你不是說蘇家是古老傳承的一支嗎，應該很厲害吧。為什麼會出這種事情？”

“那個小女孩的事？”

“嗯，除了這件事還能是什麼？”

“還有哦，在你沒有注意的地方。”蕭凜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食物，雖然看起來不快，但面前的食物卻以不正常的速度消失，沒一會兒，她就將兩人份的食物全部解決了。

“下次不帶你出來了……總得吃兩人份的東西。”

擦了擦嘴，凜小聲說道：“要是變胖的話，月就要笑話我了。”

“話說……你真的會胖？”嘴角抽搐了下，寧默默吐槽。

“你猜？”凜眯着眼，露出一絲淡淡的笑。

沒有等凌寧反應，凜將碗筷收拾了下，而後朝屋外走去。

“跟你說正事，為什麼總是轉移話題？”無意識的擺弄着手中的遊戲機，凌寧望着她走出屋。搖了搖頭，她起身跟了上去。凜說的另外的事情，會是什麼？

沒有人撐船，蕭凜自己撐着長長的竹竿，在水中試了幾下，小船在手中或是打轉或是偏移，凜很快掌握了適合的力度。國術鍛煉到她這種境界，已經從人體本身的氣血漸漸深入到意志的程度，對身體的掌控早已爐火純青，乘船這種小事當然沒有一點懸念。

“凜，去哪？”

“先去看看那座早晚香火不絕的閣樓，然後帶你去看落雲湖。”

聽着蕭凜想主人家一樣介紹起來，凌寧一陣疑惑，她疑惑的看着蕭凜，詢問道：“凜你來過這裏嗎？怎麼對這座園林這麼熟悉！”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來，為什麼這樣問。”

“聽你的語氣貌似很熟悉的樣子啊。”凌寧一陣不信！

“小鬼，你覺得我昨晚真是老老實實在房裏睡覺嗎？”凜咧了咧嘴，稍微有些無神的面孔露出一個不良肆意的微笑：“我從夢中來，觀遍三千界。”

“凜昨晚出去了？”

“嗯。”

“元神？”

“嗯，也可以算是元神。但僅僅只是‘我’很微小的一部分。”

“……元神出行，遨遊三千，真是讓人羨慕的能力。”

看着凌寧羨慕的神色，蕭凜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要不然的話，這個懶散的傢伙都不知道自己得到的傳承中有着多麼寶貴的知識：“你也不必羨慕我，雖然你的靈與身體已經不可分割，不能修鍊道家元神。但是你也不用失望，任何事物都只是一種表達方式的差別，師兄留下的知識裏面應該有你需要的東西。”

林道還是在她之前號稱茅山上清宗有史以來最天才的人，號稱先天道體。就算死去也從無間之域掙脫出來，化為最可怖的始祖。

他留給自己後裔的知識中，一定會有凌寧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