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城牆下父女相見
姜文煥把遊魂關的大商士卒殺了個精光，竇榮和徹地夫人連全屍都沒有留下，就被後面的士卒屍首淹沒。
這一番大戰，大商士卒也不是全無成果，至少，姜文煥那折斷的雙腿，碎裂的六臂，崩飛的獠牙，彰顯了大商士卒的勇武和悍不畏死。
靜靜地靠在雙鐧之上，姜文煥內心有些迷茫。
以前的自己，對父親之言深信不疑，從來都是言聽計從，聽其吩咐行事。
可現在，他不由自主地想：“造反真的對嗎？”
若是有朝一日，東鎮有人造反，東鎮士卒會像遊魂關士卒守護大商一樣，守護自己嗎？
可能，沒有吧？
姜文煥疲憊的閉上眼，身子一歪，跌倒在塵埃之中。
“文煥，文煥？”
大戰落幕，第一個趕來的，自然是姜恆楚。
此時的姜恆楚，孔武有力，頭髮漆黑，催馬跑在最前方，臉上的焦急神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放眼看去，滿地的死屍，中心處，死屍更是堆積成山。
“找，給我找，把文煥給我找出來，他一定不會死的，他要是死了，我要你們全都陪葬。”姜恆楚歇斯底里的大喊。
姜恆楚一生，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一心要把兒子送到大位之上，此時呼喚姜文煥幾聲，卻聽不見回應，不由心中着慌。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為何讓文煥一個人對敵？”
“公子爺下了將令，要我等觀戰。”一個東鎮將領低着頭，懦懦地說。
姜恆楚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猛轉頭盯着那將領，雙眼通紅。
雖然東鎮士卒是因為姜文煥的命令，這才按兵不動。姜恆楚以為兒子樣貌大變，想要殺人發泄一番，最初也是默認了這個命令。可此時，卻不免遷怒於人。
“公子爺在這，公子爺在這。”
一名姜文煥的親兵，扒開死人堆，尋到姜文煥，大聲高呼。
姜恆楚把周圍士兵往兩邊一扒，就衝到姜文煥身邊，扶着姜文煥靠在自己懷裏，輕聲呼喚，“文煥？”
呼喚了幾聲，不見姜文煥醒來，姜恆楚當著數萬士卒的面，毫不猶豫拜伏在地，“請仙人大發慈悲，救治我兒。”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道平靜的聲音傳來，“些許小傷，大驚小怪。”
姜恆楚趴在地上，抬頭看去，就見那些仙人中的兩位，腳踏青蓮，不急不忙飛來。
“拜見仙人。”
數萬東鎮士卒見到廣成子、赤精子仙家氣象，齊齊拜倒。
“這裏有一粒救命仙丹，你給他服下，不消半刻，自然醒來。之後，你們就速速整軍，西征朝歌。”
廣成子二人不喜戰場之上的血腥氣，給姜恆楚賜下一粒仙丹，也沒多看那些東鎮士卒，就駕雲迴轉蘆篷。
“多謝上仙。”
姜恆楚再拜，拜完就忙不迭起身，跟旁邊親兵要了一個水囊，將那仙丹用水給姜文煥服下。
果然，不消半刻，姜文煥就悠悠醒來，身上的血痂脫落，傷口開始癒合。過不多時，就恢復到了大戰之前的模樣。
“畢竟仙家手段。”看見姜文煥恢復，姜恆楚心中高興，大聲讚歎了一句。
姜文煥想起土行孫說自己永遠不能恢復的話語，本想稟告父親，可看見姜恆楚的高興模樣，欲言又止。
“文煥，你有何話要說？”姜恆楚倒是了解兒子，即便變成了青面獠牙，也從那張臉上看出了異常。
“父親，遊魂關被破，應該揮軍西進了吧。”姜文煥不想父親傷心，轉換了話題。
“對，剛才仙人也有法旨降下，要我父子立刻出兵。”
“既如此，那就整頓兵馬吧，我得仙丹之助，已經無恙。”
就在姜恆楚父子準備出兵之時，徹地夫人派出的傳令官日夜兼程，剛剛趕到朝歌城。
現在的朝歌，由丞相丁策全面主持大局，等接到傳令官送來的邊報，也是大驚。
驚的不是姜恆楚父子攻破遊魂關，而是他們居然有仙人相助。
“速速報告大王。”
丁策一刻不敢耽誤，當即又派傳令官，奔赴西岐燕城。
自那日從五方旗陣中逃出，帝辛迴轉燕城，就命聞仲收縮隊伍，暫停收攏山間遺民之事。
實在是因為擔心姜子牙失了杏黃旗，引得闡教金仙大舉報復。
可接連過了幾日，西岐一片平靜，姜子牙也從岐山退兵，據探馬報告，已經回到西岐城。
帝辛怎麼想，也弄不懂闡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難道這先天至寶中央戊己杏黃旗，就這麼輕易地被自己奪走了？
不過，現在西岐城外已經沒有其他關口，自己隨時可以揮軍進逼城下，到了這一步，帝辛反而不着急了。
自己最大的目的，還是將西岐納入秩序，最重要的，不是殺死姬發或者姜子牙，而是將西岐百姓，歸於自己的王化之下。
吩咐聞仲繼續收攏流民，招攬西岐百姓來歸，帝辛開始閉關。
可突然之間，聞仲直闖帝辛閉關所在房間，“大王，大事不好。”
帝辛睜開雙眼，看見聞仲臉上出現自己從未見過的着急慌張之色，頗有些意外，什麼事能讓聞仲驚慌？
“太師不必驚慌，到底何事，慢慢說來。”
“大王，東鎮姜恆楚攻破遊魂關。”
“噢？倒是小看他了？原本以為他不過是跟在西岐身後，隨便撈些好處，沒想到還真有這個膽子，敢獨自承受我的怒火。
“他這不過在自尋死路罷了，我這就返回朝歌。”
“大王，你聽我說，重點不是他攻破遊魂關，而是有仙人相助。”
“仙人相助？”帝辛眉頭皺起，這才真正的重視起姜恆楚。
“怪道這幾日西岐毫無動靜，難道是十二金仙不敢與我正面對敵，轉而去扶持姜恆楚了？”
“這倒不知。”聞仲搖搖頭，“據傳令官邊報所言，只見了一個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沒見其他仙人。但據老臣想來，除了闡教金仙，應該也沒有旁人了。”
帝辛點點頭，“如此，我這就返回朝歌，有闡教金仙插手，害怕再生變故，太師鎮守此地，繼續招降西岐百姓即可。”
“大王，不如讓老臣隨你一起回去？”
“不用。”帝辛搖頭，“比起姜恆楚，西岐才是大患。”
說完，帝辛又給聞仲佈置了一些其他任務，這才動身。
與此同時，遊魂關通往朝歌的大道之上，姜恆楚父子率三十萬大軍，急速奔行。
“這般走法，何時才能到了朝歌？那帝辛奸詐，若是得道消息，提前做了應對，我等想要輕易攻破朝歌，也是不能。”
燃燈率着廣成子等人，飄在姜恆楚大軍頭上空中，見下面士卒奔跑，卻仍然嫌慢，開口說道。
“既如此，不如我等一起施法，將他們送到朝歌城下。”廣成子等人附和。
“也好，你去知會那姜恆楚一聲。”
廣成子按落雲頭，飄到姜恆楚馬前，將其攔下，“你們要進朝歌，如此行軍，怕是還未到朝歌，帝辛早已設下埋伏應對。
“我等欲助你一臂之力，你且吩咐士卒，我等做法鼓風，將你這三十萬士卒一起送到朝歌城下。
“不過，我叫你等閉眼，你等就得閉眼。若聽到耳內風響，不要睜眼。若開了眼時，跌出腦子來，不要怨我。”
姜恆楚聽聞此言大喜，忙應承下來，喝停隊伍，遣傳令官告知士卒。
廣成子見傳令官把自己所言都傳下去了，重又起到空中，與燃燈等人一起，望昆崙山拜了幾拜。
拜罷，眾人一起做法，口中念念有詞，一聲響，平地起風，將士卒托舉起來。
姜恆楚及東鎮士卒只聽的風聲颯颯，身體似被無形之手托舉，晃晃悠悠、飄飄蕩蕩，在空中飛行。
不一會，眾人飛過數百里之程，來到了朝歌城外。
燃燈等人收了法術，士卒落地，卻還是不敢睜眼。
“睜眼吧。”
姜恆楚及眾士卒聽見廣成子聲音，這才把眼睜開，還未打量，就被朝歌城中的靈台所震懾。
“這就是仙人相助修建的那座靈台吧，據說台高九丈九尺，九天就修建完成，真是仙跡啊。”
聽見背後士卒議論，姜恆楚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把那士卒瞪的低頭縮身，這才罷休。
“我等此來，是來討伐帝辛，不是來拜見大王來了。注意你的言辭。”
“是，東公爺。”
姜恆楚這才轉過頭，自己卻盯着那座靈台看了好幾眼，“這就是仙跡啊，不過，我現在也有仙人相助，等我攻破朝歌，扶保文煥登臨大位，就要請仙人相助，修個再高一倍的靈台。”
“父親，下令攻城吧，仙人說的有理，若是耽擱，恐夜長夢多。”
“恩”姜恆楚點頭，伸手抽出腰間佩劍，大聲吼道：“攻城。”
話音落下，三十萬士卒齊動，分四門攻擊朝歌城，一時間，衝車隆隆，雲梯登登，箭矢漫空，刀晃戟明。
丁策自接到傳令官報信，就日夜準備，調派士卒，籌集糧草，多備滾木礌石。
今日丁策本還在巡營，檢查準備情況，雖然之間，城外喊殺震天。
“難道姜恆楚大軍已經來了？明明探馬剛才還來報告，說姜恆楚還在路上，還需數日才能抵達呢？”
丁策也來不及細想，就直奔城牆。
好在這幾日丁策一直人不卸甲、馬不摘鞍，沒用多久，就來到東門城樓。
“姜恆楚，你世受國恩，女兒更是皇后之尊，緣何行此大逆之事？”
“哼，你又是哪裏來的小輩？也敢來質問本公爺？帝辛面相忠厚，實則奸詐，意欲取我東鎮基業，我又豈能同意？
“本公爺看你，也是個守城之將，若是你能開門獻降，本公爺許你個將軍之職。”
丁策被姜恆楚說的又氣又笑，自己以前長年在北鎮，主持設州置縣之事，姜恆楚倒是沒見過自己。
而且大王新設三公九卿制度，官員袍服也改了樣式，姜恆楚認不出來也算正常。
可你這堂堂東公，城下納降，只給人許個將軍之職，你這也太小氣了一些。就你這種樣子，能夠成事才是怪了。
“姜恆楚，本官乃是當朝丞相，豈能受你蠱惑？你若執迷不悟，定要讓你葬身城下。”
“哼，什麼丞相，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帝辛也是，怎麼就任命如此年輕一人做丞相？”
姜恆楚鄙視了丁策一句，再次下令，“加緊攻城，率先破城者，賞萬金。”
隨後就低聲對姜文煥說道：“文煥，你用那方大印，再砸一下。”
姜文煥一愣，也是失笑，自己父親一輩子如此，什麼好處都想留給自己，雖然在外人面前小氣，對自己，可是無比大氣。
“父親，我前番法力耗盡，現在無力祭寶，不如，我上陣攻城吧。”
“別，文煥，你先前受傷，雖有仙人仙丹救治，現在還是好生休息。況且，你我父子養了這幾十萬士卒，不就是為的今天嗎，就讓他們攻城去吧。死幾個，不心疼。”
姜文煥點點頭，沒再說話，在他眼裏，那些士卒的地位，比在他父親眼中，也沒高出多少。
“姜恆楚，你這狼心狗肺之徒，忘恩負義之輩，居然膽敢兵臨朝歌城下，找死不成？”
姜恆楚父子二人正在這裏說話，猛不丁聽見城牆上一個老邁聲音罵自己，一抬頭，看見一員老將，正是黃滾。
此時的黃滾重新換上了當年的戰甲，披掛整齊，腰背挺直，一手扶在女牆之上，一手握着大刀，刀尖指向姜恆楚，端的是威風凜凜。
而且，黃滾這些年在朝歌，任着八十萬禁軍總教頭的職位，不似在邊關勞心勞力，又兼兒孫滿堂，盡享天倫，臉色看起來反比前些年還要紅潤，剛才一聲喝罵，也是中氣十足，絲毫不像是老將。
“黃滾，原來是你？”姜恆楚倒是認識黃滾，剛才還被黃滾氣勢所攝，想起以前黃滾的赫赫威名，有些發怵。
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有仙人相助，文煥又有三頭六臂，豈是一個年邁老將能夠抵敵的？
正想對黃滾罵上幾句，忽然聽見一個女聲傳來，“父親，你這是為何？”
姜恆楚再轉頭，正看見自己的女兒，當朝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