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弱水之下
“不過若是能拿到創世元靈，也不在乎多耽誤片刻。”
來都來了，有所收穫總比空手而歸要好。
路程遠怕什麼，修行之人還怕這個？
“那地方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就算是她，也未必是看護者的對手。”
李忘川指着林清雪說道。
林清雪都不一定拿的到？
冥界之中如此卧虎藏龍嗎？
“無妨，我們可以智取。”李慕依然自信。
李忘川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在下有一事相托，想請兩位幫忙。”
長靈子問李慕：“我們一共有三個人，為什麼他只請兩位幫忙？”
李慕暗自發笑：“當然是因為他瞧不上師叔你唄。”
長靈子頓時不太高興，剛要發作，又聽李忘川說道：“非也，我指的是你和這位姑娘。”
啥？
兩個人指的是長靈子和林清雪。
不包括李慕？
“你這個輕浮的樣子，我不放心。”
李慕愣了一下，看向長靈子：“師叔，我輕浮嗎？”
長靈子點點頭：“這麼一說，是挺輕浮的。”
尼瑪！
林清雪還算是拎得清輕重，對李忘川說道：“前輩請講。”
李忘川站起身，望着亭外的夜色，感懷的道：“我在這裏守了上千年，說是樂的清閑，其實是為了等一個人。”
“當年我在修行之前是有一個未婚妻的，可因為我沉迷劍道，執意走遍天下追尋大道，我曾對她說無論是否悟得大道，都會在三年之後回來與她成親。”
“然而我這一去卻不只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整整十年我才回來。”
“但那時早已物是人非，鄰里告知在我走後的第二年，便有流言說我死於非命，閔柔外出尋我，一個孤苦的女兒家，山高水遠，最終在南方惹上惡疾，不知所蹤。”
林清雪唏噓道：“前輩在冥界，是為了尋那位閔柔姑娘嗎！”
李忘川點了點頭：“那時我修為淺薄，自是無法來到冥界，我便閉關十年，廢寢忘食的修行，又花十年，終於來到冥界，卻找不到閔柔。”
“當時的我，跟他一樣魯莽，一路殺到冥帝城，向冥帝問詢閔柔的下落，雖然在最後一刻我元神出竅，僥倖破了黑輪界，制服了冥帝，卻被告知閔柔早已再歷輪迴……”
李慕道：“破了黑輪界？那你究竟有多強？”
李忘川無語道：“年輕人，我在說我自己的故事，你可否不要老是追着這些無聊的東西不放？”
林清雪道：“前輩破了黑輪界，想必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李忘川讚賞的點頭：“不錯，我以元神出竅將黑輪界打破，肉身卻被黑輪界侵蝕，如今只剩這道魂魄，也就只能留在這裏了。”
“雖然可以再尋一具肉身，但我怕以後見了閔柔，他認不出我。”
聽到這句，林清雪的眼眶紅了。
李慕和長靈子也是心頭一酸。
怕她認不出我。
這到底得有多麼在乎才會有這種想法。
但他早幹嘛去了？
世上最無解的事情，就是後悔。
李忘川繼續說道：“我在此間呆了千年，一直在等閔柔再歷輪迴，卻是再也沒有見過她。”
“冥帝告訴我，人活千年而未入冥界，那這人大概是修行大成，飛升仙界了。”
“所以我想拜託二位，若是見到閔柔，請轉告她，李九意在等她。”
李慕舉起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李忘川道：“我有沒有拜託你，你插什麼話？”
李慕道：“是這麼回事，你看我分析的對不對，你是說閔柔極有可能在第二世的時候飛升了，那她還會記得前一世的事情嗎？”
“她第二世還會叫閔柔這個名字？”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冥帝騙了你，其實閔柔被他抓了起來，目的就是為了約束你！”
李慕這三問連擊，好像都很有道理。
李忘川陷入了沉思。
是啊，上輩子叫張三，下輩子早就改名李四王麻子了，哪會有人兩世叫同一個名字的？
既然輪迴，又怎會記得前一世的事情？
李慕見李忘川神傷，竟也有些不忍：“好吧，剛才的話都是我胡亂說的，或許閔柔真的在第二世飛升了，可我們是去找創世元靈，又怎會見得到一個飛升之人呢？”
“見得到的。”
李忘川仍然篤定無比：“我有一種感覺，閔柔一定在哪個地方等着我，而且應該很快我們就會見面。”
“但願如此吧……”李慕將後半句埋在了心裏：“希望不是你的幻覺。”
林清雪道：“前輩放心，如果我遇到那位閔姑娘，定會將前輩的話帶到。”
李忘川點點頭，起身走到亭外：“三位隨我來吧。”
李慕沒有遲疑，第一個跟了上去。
李忘川將三人帶到岸邊，指着面前平靜的弱水：“你們所尋之物，就在水底。”
“水底？”
李慕問道：“這水是否如傳說中一樣，能夠腐蝕萬物？”
“應該是吧。”李忘川淡淡答道。
李慕蹙眉道：“前輩，生死攸關的事情，請你想清楚，什麼叫應該是吧？”
到底是還是不是？
李忘川道：“那就是。”
“那我們如何去取？”李慕反問道。
李忘川聳聳肩：“你們只是問我知不知道那東西在哪裏，卻沒問我如何取啊。”
李慕頓時有些垂頭喪氣。
“好吧，既然大家都姓李，一家人不騙一家人，前輩你就說有沒有辦法可以避開弱水吧。”
李忘川面露疑惑：“為何要避開？”
這直接把李慕問笑了：“不避開？是想讓我送死？”
李忘川道：“這弱水並沒有你所說的那麼可怕，就拿我來說，還時常在這河中洗澡呢，可得勁了呢。”
“前輩莫不是拿我開涮？這可是弱水，如何洗得澡？”
李忘川搖了搖頭，然後擼起袖子，好像是準備親身試驗一番。
“前輩，你玩兒真的？”
李慕還想勸阻一下李忘川。
李忘川擺了擺手，走到李慕身旁，趁其不備，一腳將李慕踹入河中：“能不能洗澡，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李慕嚇得手忙腳亂，一陣撲騰，險些腔住，但好像這弱水真的沒有腐蝕自己。
林清雪和長靈子望着李慕落水激起的水花，大氣不敢出的盯着水面。
過了片刻，李慕從水面冒出頭來，沖三人大喊道：“真的沒事！”
“好傢夥！”
長靈子躍躍欲試，也要跳入水中。
卻被李忘川拉住：“你不能跳！”
“為何？”
“因為你是魂靈，若是跳入這弱水，怕是轉眼就會魂飛魄散。”
長靈子不信：“你也是魂靈，你怎麼就能下去？”
李忘川仰頭說道：“因為我夠厲害。”
這......上哪說理去。
李忘川突然大袖一揮，長靈子化作一團靈體被其收入掌中，裝入隨身攜帶的竹筒內，又將竹筒遞到林清雪手上：“離開之後再讓他出來。”
“多謝前輩！”
林清雪接過裝有長靈子魂魄的竹筒，向李忘川拜謝。
李忘川再次叮囑道：“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
“一定！”
林清雪將竹筒收好，隨李慕跳入弱水。
說也奇怪，李慕跳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但林清雪一跳進去，水面立時生出一個巨大的漩渦，二人還未察覺，就被卷進漩渦深處，轉眼消失不見。
望着恢復如初的水面，李忘川朝着背後的黑暗之中說道：“人走了，你出來吧。”
冥帝從李忘川身後走出來，向其躬身行禮：“多謝前輩。”
“我勸你以後多做點善事，少沉迷女色，不然我保得住你一時，可保不住你一世。”
冥帝被李忘川說教，心中多少有些不服，縱然他李忘川生前再厲害，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亡魂，對付亡魂，冥帝有的是辦法。
雖然你救了我一命，但我收留了你這麼多年，怎麼算也算是兩清了。
如今我還是冥界之主，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李忘川微微一笑：“這話你可能聽不慣，但我完全是出於好意，等到那年輕人下次回來，殺你如殺雞。”
冥帝一凜，語氣突然緩和了許多：“前輩的意思是那人還會回來？”
李忘川道：“那年輕人身懷莫大氣運，將來必定是九州的希望，六界之主舍他無二。”
冥帝沉吟片刻，恭敬的向李忘川鞠了一躬：“多謝前輩指點，敢問以前輩看來，這人與古月相比如何？”
“嗯？”
李忘川嘆道：“怎麼你也跟他一樣好奇，須知好奇是會害死人的，他日後的造化，莫說是古月，就算再加上我，恐怕也只能望其項背。”
冥帝問道：“這便是前輩向他指路的用意？”
李忘川反問道：“不然呢？”
冥帝悻悻道：“明白明白，他日還望前輩為本王多多美言。”
李忘川靜默不語，入神的望向如鏡的河水。
......
李慕被河裏突然出現的漩渦捲走，如同置身黑洞，巨大的吸力不僅讓他身不由己，而且渾身的力氣也被漸漸抽空。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終於看到一絲光亮。
不知名地界，某名山之中。
一個模樣嬌俏的女子，身穿着淡黃色的衣裙，扎了一頭小辮子，興沖沖的跑進院子：“師父，他醒了！”
庭院破落，似是許久沒有修葺，但庭院中的老者卻無比和藹。
老者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葯鏟，拖着無法彎曲的右腿緩緩起身，向屋內走去。
李慕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在茅屋之中，身下的床板也是硬的硌人，躺的渾身不舒服，好在除了四肢有些酸軟之外，並無其他大礙。
剛下床看到一個老者蹣跚的走進茅屋。
李慕透過門外照進的光亮，判斷自己已經離開了冥界。
但這老者是誰？
還有恍惚中給自己喂葯的女子又是誰？
老者打量李慕半晌，搖頭嘆息道：“唉，可惜了，長得人模狗樣的，可惜是個傻子。”
“大叔此話怎講？”
老者一愣：“原來不是傻子！”
“我本就不是傻子啊！”
老者不好意思的笑笑：“方才見你眼神獃滯，還以為你腦筋不太好呢。”
李慕也是一笑，抱拳問道：“敢問這是何處？”
那小女孩進到屋內，搶先回答道：“這裏是須彌山，無量宗，這是我師父，無量宗的五長老肖平，我叫肖果果。”
肖平果？師徒組合？
這名字，雖然俏皮，卻透着一股子平平無奇。
無量宗這個名字李慕也從未聽說過，應該是哪個不知名的小宗門吧。
“敢問二位，此去孤月宗有多遠路程？”
這下輪到肖平和女子發愣了：“孤月宗？那是什麼地方？”
不是吧？
世上還有這樣的土鱉，連孤月宗都不知道？
李慕原地嘆氣，滿腔無語。
肖果果見狀，出言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們無量宗弟子遍佈天下，一定能夠找到你剛才說的那個地方，到時候我們送你回家。”
不是。
“無量宗弟子遍佈天下？無量宗很厲害嗎？”
李慕忍不住發問。
肖果果撇了撇嘴，自豪的說道：“那當然，三大宗門便有無量宗一席之地，你說厲不厲害。”
肖平卻急忙出聲呵斥女子：“你我便是你我，關無量宗什麼事！”
肖果果吐了吐舌頭，掩飾自己被訓斥的尷尬。
李慕恍然大悟。
“敢問這裏不是九州地界嗎？”
肖平的眼睛突然一亮：“九州？怎麼你是從九州而來？”
李慕點了點頭。
肖平道：“怪不得你如此虛弱，看來你是剛剛經歷天劫飛升到此。”
虛弱？
飛升？
李慕一頭霧水。
肖平看出李慕的疑問，向其解釋道：“這裏乃是上古仙界。”
上古仙界？飛升之後的去處嗎？
但飛升之後不是應該去了更高位面嗎？
冥界那個漩渦通往的居然是上古仙界？
李慕的世界觀好像有點崩。
肖平許是站的累得，挪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給李慕講起了上古仙界的由來。
“上古仙界其實並非真正的仙界，而是存在於九州和真正仙界之間的一個獨立空間，是早年間幾位大能以無上法力創造出來的世界。”
“為何要創造這麼一個人不人，仙不仙的世界？”
“那是因為......”
肖平剛準備繼續說，忽然聽到院中傳來一聲大喊。
“肖果果，馬上演武就開始了，就差你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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