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吸血殺手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碰巧地在這個國家遇到一個吸血殺手。
身為血族的伯爵，他已經存活了數個世紀，所知道的也比一般血族多上不少。
可能有些人會認為“吸血殺手”是血族的天敵，但其實並不完全是這樣。
據他所知，“吸血殺手”是這個星球為了糾正血族這種異常存在，而產出的一種特殊機制。擁有“吸血殺手”這種體質的人類的血液，可以使血族在一瞬間變回正常人類——這對於不想成為血族的人來說，可謂是上天的恩賜——可惜的是，後天誕生的血族從誕生的那一刻起，身為人類的部分就已經死亡，“吸血殺手”的血液在幫他們解脫的同時，其實也是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而像他這樣的原生血族，雖然從理論上講，是可以通過“吸血殺手”的血液變成普通人類的，但前提是必須在人類的壽命尚未完結以前。以他現在的狀況，如果失去血族體質的支撐，恐怕會在頃刻間化作一堆枯骨。
基於上述原因，梅瑞狄斯是十分忌憚住在山下村子裏面，那個叫做姬神秋沙的小女孩的。
雖然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絕對不能與“吸血殺手”這種生物扯上半點關係。但問題在於，“吸血殺手”的血液本身對於血族而言，就存在致命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來源於血族的生物本能，即使是他這個血族的伯爵，也難以免疫這種血液的誘惑。
有好幾次，他都憑藉自己的意志離開了村子的附近，可每當就要脫離“吸血殺手”影響範圍的時候，他心中的衝動就會佔據上風，把他僅有的理性衝垮，迫使他回到這裏來，接近這個村子、接近那個危險的存在。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無法控制自己，吸食那個小姑娘的血液而死了。
【可惡，上個“吸血殺手”好不容易老死了，怎麼這麼快就多出一個來！】
梅瑞狄斯憤恨地想道，他現在覺得“吸血殺手”的出現周期很短，但實際上，上一位“吸血殺手”在世時梅瑞狄斯才四十來歲，而現在他已經四百多歲了。
【好在“吸血殺手”死亡后，血液也會失去活性，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動手了。】
梅瑞狄斯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冒險幹掉這個新生的“吸血殺手”。不過，在事情沒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之前，他還是不打算親自動手。畢竟“吸血殺手”克制血族是客觀事實，梅瑞狄斯可不確定自己能夠在吸食那個小姑娘的血液之前，把她的生機抹殺。
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成功率比較高的辦法。那就是把村子裏的所有普通村民全都轉化成血族，藉此增強己方的戰力。
【不管怎麼說，就算每個族人都只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傷口，也足以把她殺死了吧。】
梅瑞狄斯如此安慰自己，他劃破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液在半空中勾勒出道道符文，繪作一個鮮血魔法陣。隨後，一群蝙蝠從魔法陣中衝出，飛向山下的村落。
…………
“秋沙，還睡不着嗎？”村落東南角的民房內，一個年輕的婦人陪在自己孩子的床前，柔聲問道。
姬神秋沙從床上坐起來，一雙睜大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睡意。她看着婦人：“媽媽，我還不想睡……我有點害怕……”
聽得出來，姬神的聲音里蘊含著些許的不安。婦人看着自己孩子的樣子，感到有些抱歉，她覺得秋沙是被自己昨晚講的鬼故事嚇到了。
“不用怕，秋沙。”婦人拍了拍姬神秋沙的腦袋：“有我陪着你呢。”
“哦。”姬神秋沙答應一聲，重新躺回到床上：“媽媽，真的不會有吸血鬼嗎？”
“不會的。”婦人打着包票：“故事裏的鬼怪都是騙人的啦。”
“好吧。”姬神秋沙假裝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得到了母親的保證，但她心頭的擔憂與害怕卻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不過，為了不讓母親擔心自己，她還是假裝自己已經困了的樣子。
婦人見狀，便為姬神秋沙蓋好被子，自己也在一旁睡了下來。
【真是的，自己好好的為什麼要拿吸血鬼的故事來嚇嚇唬孩子嘛。這下好了，孩子更加睡不着了。】
住在村子裏面的人並不像城市的居民一樣，有着豐富的夜生活。在這樣的夜晚，除去姬神母女外，其他的村民也大多已經睡下。村子外頭的馬路上更是找不到多少行人，只有一些不良青年會三個五個地聚成一團，拿着酒瓶撲克之類的物什混跡在外，遲遲不願回家。
這要是在夏日，還會有一些上了年紀，睡眠不好的老人會在夜晚時分走出家門，獨自在夜風中乘涼小憩。但如今時值隆冬，即使睡得比較少，老人們也更願意窩在厚厚的被窩裏，而不是出來在寒風中慢步。
於是，進入村子裏的蝙蝠自然而然地將那些混跡於外的不良青年當成了自己的第一目標，它們在鎖定自己的獵物后，各自朝着目標撲去。但是，有青木恆一直關注着這裏，梅瑞狄斯的計劃又怎麼可能得逞呢？
在青木恆的視角里，這些蝙蝠只不過是攜帶着特殊術式的召喚物而已，他雖然不能肯定這些蝙蝠是用來幹什麼的，但在感知到它們在朝人類衝去后，還是毫不猶豫地把它們一個不剩地分解掉了。
——其實，青木恆心裏也是有所猜測的，在他知道這個村子裏頭有個叫秋沙的女孩后，便自然地想到了原作中的吸血殺手。而在原作中，這個名叫姬神秋沙少女的親人，好像都因為一個吸血鬼的緣故死去了。按目前的情形來看，那個吸血鬼很可能就是因為被先槍騎士團追殺而逃到日本的梅瑞狄斯。那麼，那些召喚物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很大可能就是用來把人類轉化成吸血鬼的。
【嘖，看來不用等卡提斯他們了，梅瑞狄斯還是由我來解決吧。】
青木恆想道。
山腰上，梅瑞狄斯震驚地發現，他所有的召喚物在一瞬之間和他失去了聯繫。要知道，他和自己所有的召喚物都是共享視野的，卻沒察覺到是什麼東西攻擊了它們，魔法陣本身也沒有損壞的跡象，這說明敵人真的是在一瞬間就全滅了他派出去的召喚物。雖然這些召喚物的用途只是將普通人類轉化為血仆，沒有多少防禦能力，但要在一瞬間將它們全滅，還讓他摸不清狀況，即便是卡提斯那個非人類也不可能做到啊。
【該死，上一次遇到這種程度的敵人是什麼時候了？】
梅瑞狄斯的額頭滲出絲絲冷汗，他將神經繃緊到極致，飛速地在身邊布下數十道防禦術式。
可惜這並沒有什麼作用，梅瑞狄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剛佈下的魔法陣毫無預兆地化為水蒸汽，消散在空氣當中。而緊接着消失的便是他自己的身體，這種物理和魔法兩個層面的消散，連血族的身體都回天乏術，恢復不及。在漫長生命的最後一刻，梅瑞狄斯聯想到的，是他多年前感受過的一位魔神的力量。只不過，當時那個魔神沒有理會他，但現在卻有類似的力量對他出手了。
梅瑞狄斯不是亞雷斯塔，他沒有理事長那種生存能力，被青木恆直接用賴皮手段分解，身死是很正常的事情。事實上，青木恆這種手段幾乎是無法被反制的，就算是亞雷斯塔，也是憑藉自己的分身眾多才能與青木恆周旋，而不是直接抵禦，更遑論一個吸血鬼伯爵了。不過，青木恆也不會隨便對人使用這種賴皮能力，這次幹掉梅瑞狄斯也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主動下殺手。
——fona被倒飛而回的子彈打穿時，他還沒恢復意識；而分解亞雷斯塔也是因為青木恆知道理事長不會這麼容易領盒飯。
青木恆的邏輯很簡單，梅瑞狄斯想傷害村子裏的人類，而他卻不願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傷害，兩人目標衝突，自然彼此敵對。而面對敵人，就只需要考慮用不用留情的問題。很可惜，本來梅瑞狄斯罔顧第十七學區市民的性命，為葬送騎士團而引爆“茵伯頓”裏面高能瓦斯的行為，就已經讓青木恆對其很沒好感，這次他又是想襲擊村民，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青木恆都不打算留情了。
其實，就算沒有青木恆在，這次梅瑞狄斯的行動也註定會失敗——他顯然小看了人類的情感。在原本的發展里，雖然村民都如他所願，被全部轉化成了血仆，但真正願意聽從梅瑞狄斯號令、對姬神秋沙出手的終究只是少數，更多的人寧願通過姬神秋沙的血液解脫，也不願傷害這個無辜的孩子。到最後，梅瑞狄斯也難逃死於“吸血殺手”的命運，青木恆只不過是把這個過程提前了一點而已。
…………
數日後，先槍騎士團一行終於搜尋到了這個京都附近的小山莊。他們是追尋着梅瑞狄斯最後的法術波動過來的。
“團長，我們在山腰處發現了梅瑞狄斯的隨身物品，但並沒有找到它的蹤跡。”莫萊茨領着幾個騎士勘察了周圍的情況后，回來向卡提斯報告道。
“可惡，又被它跑了。”路易斯有點失望。
“不，路易斯，”卡提斯把目光從地上的某處移開，轉過身看着兩名騎士：“我的感覺告訴我，梅瑞狄斯很可能已經死了。”
“什麼？”莫萊茨和路易斯都有些驚訝，不過他們知道自己的團長因為一些原因，對有關吸血鬼的事物存在着特殊的感知，所以也沒有質疑的意思，只是問道：“死了？！可是怎麼死的？”
“這就是你們的任務了。”卡提斯說：“去附近一帶，尤其是下面的村子調查一下，看看是否有克制吸血鬼的事物存在。”
“是。”兩人答應一聲，帶上其他幾個騎士往山下的村子走去。
“曼德爾，”等兩人走後，卡提斯又迴轉過頭來，繼續盯着眼前的空地：“我能感知到你存留在此地的恐懼，你是死了嗎？如果是，那可就太好了。”
經過數天的調查，騎士團發現山下村子裏面一個小女孩的血液能對吸血鬼產生致命的影響，他們把這個小女孩的能力稱作“吸血殺手”，並認為梅瑞狄斯是死在她的能力之下。雖然當事人和她的母親都表示最近沒有接觸過一個穿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但誰又知道是不是梅瑞狄斯偷偷接觸“吸血殺手”的血液，把自己給作死了呢。至少在騎士團的判斷中，能將一個吸血鬼伯爵殺死得這麼徹底，也只有這種針對性的能力了。
“一直以來，雖然教會的資料里存在類似‘吸血殺手’的描述，但因為沒有切實的證據，我們只是把這種存在當作傳說看待，不想今天是親眼見到了。”路易斯感慨道。
“是啊。”莫萊茨也表示贊同，同時詢問卡提斯：“團長，我們需不需要保護那個叫做姬神的小女孩，畢竟她的能力總是會引來吸血鬼，這對她和那些吸血鬼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莫萊茨一直認為，即使是吸血鬼，也會有好壞之分，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卡提斯聞言，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次的事件我會上報給最高主教，那個小女孩的信息也會被錄入大英圖書館，我想上面的人會想辦法妥善安置她的。”
“好吧。”莫萊茨點了點頭。
“曼德爾，去了地獄就好好為死在你手中的人贖罪吧。”卡提斯最後看了一眼梅瑞狄斯死去的地方，轉過頭對騎士們說道：“好了，我們也該回去復命了。”
他卡提斯自己雖然對吸血鬼抱有強烈的憎恨，但先槍騎士團卻從不追殺無辜。要不是梅瑞狄斯確實傷害了平民，犯下不可饒恕之罪，他們又怎會對它糾纏不休，誓要殺之而後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