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別無選擇
湖景村。
寒光一閃,奈布.薩貝達握緊了手中的利刃。海邊的微風吹皺了泛黃的牛皮紙,上面的字跡也歪歪扭扭:
“寶藏就在前方……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暗中觀察着一切,這或許會影響到我的冒險旅程——不,不行,一定要想辦法……(冒險日誌的下半頁好像被刻意撕去了)”
奈布微微皺眉,精亮的眼裏閃過一道冷厲的光。難道……他發現了?他活動了下手腕,向冒險家庫特的方向走去。
庫特正專心致志地低頭搜尋着“寶藏”,並未注意這邊。
在瑟維的牽制下,場上只剩不到兩台的密碼機了。不論是班恩,還是他,都需要抓緊時間了。
奈布悄無聲息地繞到庫特的後面,亮出了利刃。
許是感到了什麼,庫特回過頭來,看到是奈布后才放心地笑道:“原來是……”
話還未了,庫特只感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奈布深深地凝視着這個從前的隊友,現在的敵人。沒有片刻的猶豫,他舉起了手中的軍刀,鋒利的刀刃探向那脆弱的脖頸。
忽然,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他眼神一凝——從細碎的聲音和粗重的呼吸來看,這就是他一直以來要追捕的獵物。
躲了這麼久不敢見我,還不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奈布的嘴角扯出一個冷笑,收起手中的刀,把庫特拉到海邊的一處草叢裏安頓好。
暫且饒過你一命。
他一邊這麼想着,鷹隼似的目光一邊鎖定了野人穆羅。
詭秘的夜幕下,星星失去了以往的光澤,變得黯淡不堪。
“嗯?”穆羅微微眯起了雙眼。他的夥伴告訴他,有危險即將來臨。
伴在他身側的野豬輕輕哼了一聲,示意他騎到自己的背上。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驟然閃過,穆羅的後背瞬間綻開一片殷紅。他又驚又怒地盯着來人:“真的是你,薩貝達!”
奈布的臉在兜帽的遮擋下顯得更加冷峻,他對於穆羅的話不置可否,又持刀朝他砍去。穆羅靈活地一轉身,飛快地跳上野豬背,朝着灌木叢深處跑去。
另一邊,瑟維終於撐不住班恩疾風驟雨般的攻擊,力竭倒地。而他不知道的是,短短几分鐘內,原本的求生者一隊已經分崩離析。
面對奈布的窮追猛打,穆羅也有些頭疼了。但當他看到瑟維上椅的圖標提示時,還是很快做出了救人的決定——這當然不是什麼仁慈心突然發作,而是有他自己的考慮:有瑟維的二次牽制,就能為自己多爭取一些時間,說不定還能拖到庫特把機子修完。
奈布看到穆羅的走向後先是一愣,然後一個“鋼鐵衝刺”彈射到他的前方,試圖把他逼回原來的位置。
自己的計劃還是不要有太多人知道才好。
但穆羅卻很頑固地繼續前進,彷彿深深淺淺的傷痕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班恩看到兩個人影時也是略感詫異,簡單博弈一番后便任由他們把瑟維撈下,自己則繼續不緊不慢地追擊——求生者之間的矛盾他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尤其作為最早開始為莊園主效力的一批人,他所獲得的消息自然不少。
眼下看到奈布和穆羅劍拔弩張的樣子,他自然樂得不用自己動手。畢竟,他倆一旦打起來,註定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救下瑟維后,乘着班恩龐大的身軀擋住奈布的視線的一瞬間,穆羅立刻飛快地離開了。
“唔……”
庫特悠悠醒轉,周圍低矮的灌木蹭得他身上有些發癢,他想站起來,卻無奈地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繩索縛住,動彈不得。
……
奈布,是他!
記憶的碎片不斷在腦海里閃現,庫特心下瞭然。只是,自己自認是個隨和的人,平日又沒得罪他,他為何要如此?他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理由。
他心中飛快地掠過幾種不同的想法,最終還是決定先起身再說。他費力地翻過身子,兩手勉強抓住稍微粗一點的灌木枝條,身體向後收,總算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咦……怎麼有點陰森的感覺?
庫特皺着眉抬頭,卻正好對上了奈布那雙冷酷的眸。他不禁嚇得一哆嗦,只覺兩腿發軟,差一點就又要倒在灌木叢里了。他已經有了立遺囑的打算了,接下來要殺要剮都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絲冰涼輕巧地點過他的手腕,他兩手間忽然一松。
庫塔不敢置信地看着奈布,他的臉有些發白,在黑漆漆的夜色下更顯陰沉。
“好自為之。”
奈布匆匆地拋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
庫特感到疑惑,但他可不會放棄逃命的機會,確認奈布走遠后,他飛快地跳出草叢,身影隱沒在樹林中。
他可不會再信什麼良心發現,如今他們四個只有相互利用,才能為自己謀取更多利益。
……
“嘶——”
奈布擰着眉,低頭看着自己手臂上撕裂的傷口。
血從白色繃帶的縫隙中不斷滲出,絲絲疼痛像一條毒蛇般不斷舔舐着他。
奈布的眼神黯了黯,隨即又投向遠方。
莫名地,他堅硬而冰冷的心中閃過一個窈窕的身影。
是誰呢?他努力地回想着,但仍然想不起他在莊園中有過朋友。
或許是自己這幾天過於勞累出現幻覺了吧。奈布站起身,眼神重新變得冷冽。
(奈布想不起來是因為一部分人受到藥水的影響較大,偶有失憶癥狀)
“別動,馬上就好了。”
樹林裏,野人穆羅輕聲對他的夥伴道。他粗獷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一些,雙眼中流露出罕見的一絲心疼。
他的野性夥伴彷彿聽懂了,俯下身子任由穆羅為它擦拭傷口。
“……”
穆羅輕嘆一聲,眼神閃爍地望向遠處。
他知道,奈布很快就會追來,那時免不了一場惡戰——而作為一名合格的雇傭兵,他絕對不會佔到任何便宜。
穆羅蹲下去,粗糙的雙手愛護地撫摩着野豬的背:“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了。”
野豬不滿地哼了一聲,第一次沒有聽從主人的話,用頭頂着穆羅的身子,分外依賴。
……
與此同時,奈布已經朝着這邊逼來。只是,他覺得精神有些恍惚——這在他十幾年的雇傭兵生活里還是頭一次感受到。
好像有什麼力量控制着他的思想,讓他第一次對自己從事的職業產生了懷疑。
他抿了抿乾裂的唇,加快了腳步。
不管怎樣,他是奈布.薩貝達,是一名雇傭兵——而雇傭兵,除了服從,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