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言商
第一百八十八章言商
九郎出生后的第三天一早兒,大*‘奶’李秀媛攜着秀娟姨娘打涿州趕回,二夫人又請了娘家嫂嫂等人來給九郎洗三。。。老夫人聽說了這事兒,面上未置可否,心裏卻感嘆着長青媳‘婦’如今也懂事多了。
二老爺叫大*‘奶’轉告二夫人,九郎的名字就叫玄,全名蕭仲玄。二夫人眼角又是一陣‘抽’動,老爺這意思是險些就沒有九郎這條命了?唉,也莫在一個名字上較勁了,日子久了,老爺也會知道她如今……到底不一樣了。
皇甫惜歌從來不會給人送補品吃食,鹿胎膏除外。這次於姨‘奶’‘奶’生產也不例外,吳媽媽比對着當初送給瑾‘玉’==姨娘與秀娟姨娘的禮單又稍微添了些許,無外乎是些用的玩的,叫主子又稍稍瞧過,便打發防風將賀禮送了過去。
大*‘奶’午後歇了午覺,便遣了身邊的丫頭過來問三‘奶’‘奶’可曾睡醒了,若是醒了又有空閑,她一會兒便過來小坐。那丫頭得了三‘奶’‘奶’的準話兒屈膝告辭離去,皇甫惜歌笑着說這大*‘奶’可是越來越懂禮節了,瓔珞卻低聲道:“大*‘奶’啥不懂?以前的‘混’不吝都是裝出來的罷了。”
咦,這話怎麼像說我似的?皇甫惜歌笑着皺眉。瓔珞見狀慌忙打嘴,“奴婢可不是說主子的,主子您多表裏如一啊。”
流蘇與‘花’黃在一旁抑制不住的笑出了聲,皇甫惜歌假裝瞪眼:“你們這些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整天都敢拿着我打趣了。看我哪天不找上幾個小廝統統將你們配了出去。”
“又發什麼火兒呢?”蕭孟朗的聲音打明間裏傳來,流蘇幾步上前打開隔扇‘門’躬身請三爺進屋。瓔珞屈膝道奴婢見過三爺奴婢告退,扭身離開東次間,‘花’黃借口去打水服‘侍’三爺凈面也隨在瓔珞身後離開。
除了流蘇都嚇跑了?難不成是真的發火了?蕭孟朗看了看妻子的面‘色’,又不像。皇甫惜歌繼續假裝憤憤道:“瞧見沒有,都會給我上眼‘葯’了。明明只是假髮火兒,叫她們這麼一演繹,也成了真的一般。”
問罷得知不過是主僕間開個玩笑,蕭孟朗這才放了心。聽說一會兒大*‘奶’要過來小坐,便要離開東次間往西書房去,皇甫惜歌忙喚住他:“你累了一頭午加半個下午,不如去裏間躺一會兒,我一會兒去清涼閣招呼大*‘奶’便好。”
蕭孟朗用‘花’黃新打回來的沁涼井水凈了面,又去西書房拿了本書,便進了內室歪着翻書去了。皇甫惜歌略理了理鬢髮,打發了流蘇回后罩房先歇着,只帶着‘花’黃去了清涼閣。人還沒坐穩當,瓔珞已領着大*‘奶’進了‘門’,復又站起來與大*‘奶’互相見了禮,才各自又坐下。
大*‘奶’李秀媛身後跟着兩個丫頭,手裏各自抱着幾個木匣與一份禮單。見大*‘奶’點頭示意,兩個丫頭便輕巧的上前將東西呈上,‘花’黃上前替主子接了,擺放在羅漢‘床’中央的小几上又將禮單給主子過目。
李秀媛接過瓔珞端給她的井拔綠豆湯微笑着謝過,對皇甫惜歌身旁的手信指點着說道:“這一份是我家公爹叫我帶回來給三爺三‘奶’‘奶’的,另一份是我與大爺的一點心意。”
“二老爺與大哥大嫂也太客氣了,都是自家人……”皇甫惜歌很久都沒對眼前這位喚過大嫂了,乍一稱呼,舌頭有些拗不過彎兒來似的。
李秀媛瞭然一笑,也不多廢話,緩緩說出了今日的來意。原來是有涿州的貴****穿了條鬱金絞纈裙,在一次賞荷會上‘露’了大臉。她想與三‘奶’‘奶’商量一番,看能否進些絞纈綢回到涿州去賣。
“大嫂有開綢緞莊的打算?”皇甫惜歌有些楞。倒不是她不願供貨給大爺大*‘奶’,絞纈綢能多個人賣畢竟是好事,可她從來沒聽說大爺在涿州也做綢緞生意啊。若是連個現成兒的綢緞鋪子都沒有,現在就談進貨為時過早吧。
李秀媛微微點頭,笑言道:“我用嫁妝銀子盤下了個小鋪子,原來是賣米糧的。可我畢竟是個‘女’人家不是,經營些絲綢錦緞倒比賣米糧好聽些,何況米糧雖說賺得也不會少,畢竟影響二老爺的官聲……”
“前幾日已經將店鋪重新收拾了,又進了些松江的三梭飛‘花’布、澆‘花’布還有尤墩布與‘精’線綾,只等三‘奶’‘奶’的絞纈綢錦上添‘花’呢。”
皇甫惜歌其實本想在殷州做個綢緞莊,可禹哥兒才這麼大一點兒、又懷上個小的,還有石家幾位‘奶’‘奶’一直包銷着各‘色’熟繭綢和絞纈綢,也就漸漸擱置了。三郎打理的生意可不少,又是酒樓又是鹿場,外加上織造作坊與染坊、染坊旁邊種的染料與麥子水稻,還有些個莊子也需要時不時巡視,再‘弄’個綢緞鋪子也實在是累人了。
“這事兒不難。不知大嫂要在家住上幾天?待一會兒三郎歇過起‘床’,我問過他祝縣那邊有多少存貨,若是存貨不多可以在大嫂沒走前再多染上些。”皇甫惜歌便應了下來。左右誰賣這絞纈綢也是賣,只要拿着現銀進貨,不要說李秀媛,就是個完全的陌生人都可以。
李秀媛卻提了個更近一步的要求:包銷,說若是有涿州布商來進貨,萬萬不能賣給他們。還真不愧是蕭家人,新的經商法子一學就會,皇甫惜歌粲然一笑:“大嫂就不怕簽了包銷協約,絞纈綢賣不出去壓成了陳貨?”
聽了這話,李秀媛眉頭一緊。難道包銷還有這等說法?不是說只要做了哪家的包銷商,哪家的貨物就不能再賣給別人了?雖是眼下她提起的不過是涿州包銷,只要三‘奶’‘奶’她們不再供貨給涿州布商就好,為何還有個壓貨的說法兒?其實她也是臨來前聽了大爺的囑咐說要包銷,實際卻不甚懂。
皇甫惜歌笑着囑咐‘花’黃去正房跟三爺講一聲,將裝合約的木匣‘交’給她拿來,那裏邊有與石家‘奶’‘奶’們以及四舅父等簽的各種包銷協約。
‘花’黃拿着木匣姍姍回了清涼閣,皇甫惜歌掏出腰上荷包里的鑰匙開了鎖,拿出來一份遞給李秀媛看:“大嫂瞧瞧我與別人的包銷協約。若像大嫂的說法兒,我不能再供貨給別的布商,你卻不能相應的給我保定一個數量,我不但得賠本兒,連個吆喝也賺不着了吧?”
天底下哪有協約是一頭倒的。你這月拿走一百匹,下月拿走十匹,再下月連五匹都不要了,也敢跟我提包銷,偌大的一個涿州市場令我想進也不能進?
“雖說在商言商,到底是自家人……大嫂不如先拿些貨回去賣,等多試幾個月後,也大概知曉了均下來每月能賣多少,再簽這個包銷協約可好?在大嫂沒考慮好之前,涿州的包銷我肯定不簽給別人兒。”皇甫惜歌見李秀媛認真的看罷了協約后做思考狀,便提議道。
這已經算是留情了。若是李秀媛試下來每月只賣個三五十匹,還得為她平白‘浪’費個涿州市場……唉,誰叫都是蕭家人來着,大爺這兩口子只要好好過日子好好經商,不回老宅來惹麻煩搗‘亂’,她也就念阿彌陀佛了。
李秀媛頗為意外。這三‘奶’‘奶’何曾這般好說話兒了?或者是說只要談及做生意,便是個穩妥又平和的人兒了?在後宅里一點小事都分毫不讓的三‘奶’‘奶’,談上生意卻願意退讓一步,還真是令人疑‘惑’。
不過誰不是有便宜就賺的?這又是三‘奶’‘奶’上趕提出來的,再不應下來倒像她不識好歹了。掛上一臉笑容謝過三‘奶’‘奶’的指點,李秀媛全身都真正的放鬆下來——來了之後一直沒見到流蘇,想必是人家心裏還記着那事兒呢。於是她坐在這裏渾身都不舒服,只怕一開口便被三‘奶’‘奶’駁回,先不要說面子沒了,絞纈綢生意也沒得做了。
兩人初步達成了這麼一個口頭協議,皇甫惜歌也輕鬆許多。若是大*‘奶’不提包銷也就罷了,搬上幾十匹綢緞隨她賣去,何時賣完何時再來提貨,大伙兒樂得多少賺些。又想包銷,又不知道每月能銷多少,應下吧自己太過吃虧,不應又好像不近人情,還好想出了叫李秀媛先試一試的辦法。
‘花’黃去了趟小廚房,用紅漆托盤端了兩碗溫熱的蜜棗綠豆沙並兩樣新出籠的小點心來,皇甫惜歌示意李秀媛嘗嘗清苑小廚房的手藝,自己便端起一碗吃起來。若不是李秀媛來訪,她這午後的茶點早就該用上了。
陪着皇甫惜歌一起用罷茶點,又被‘花’黃請到窗根下凈了手漱罷口,李秀媛便開口告辭:“三‘奶’‘奶’身子也不大爽利,我就不多打擾了。”
皇甫惜歌懶洋洋的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留大嫂了,瓔珞替我將大*‘奶’送出去吧。”
李秀媛才離了清涼閣,她這裏便回了正房內室。蕭孟朗沒有睡,還歪在枕上看書,見妻子進來便讓出身邊的一塊地方叫她趕緊坐下。皇甫惜歌坐下后簡單說了說大*‘奶’的來意,又問蕭孟朗祝縣可還有存貨。
蕭孟朗窘迫的笑道:“石家那幾位‘奶’‘奶’前兩日才派了車去莊子上拉走一大批,眼下的存貨也就是這幾日新出的吧。大*‘奶’說沒說這次想帶走多少?”
“我都沒給她準話兒,我只說待你睡醒了問問咱們有多少貨,讓她多少先拿些回去賣。我倒不是怕存貨少,我只怕她貪多嚼不爛,回頭再將賣不掉的給咱們送回來,你說咱們是收還是不收?”皇甫惜歌只覺得方才在清涼閣坐得太久了,腳與‘腿’漲漲的,便脫了繡鞋將‘腿’擱到‘床’上輕輕捶着。
蕭孟朗按住妻子的手,自己替換了她的。小兩口又聊起了些輕鬆事兒,直到禹哥兒的聲音在外頭呀呀響起。
這個周末有點兒忙~~為老爹來過生日的親友不少,有遠道來的,自然要住上幾天,‘花’兒得幫忙招待~~例行的周末加更‘抽’空兒再補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