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逢
現在是隆冬時分,銀裝素裹,白雪如毯。魏志軍和許軍頭坐在洞口溫酒烤火,幾個孩子被他們派出去狩獵了。沒有了唧唧咋咋的喧鬧,只剩下冬日應有的靜怡。兩個人數十年相處早已無話可聊,一個低頭斜坐着打瞌睡,許軍頭手裏摸索着改制一件棉襖。一正那孩子個子竄的太快,去年的衣服今年掛着就露出半截腰身。雄奇健碩用在這孩子身上一點不冤,根本不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秦嶺山中的野物可能大補吧!現在魏志軍已經在逐步培養他們對槍械的運用,女孩也不例外。四個人,四桿槍,雖說還都孱弱,可在這孤山野嶺中真還找不到什麼對手。
最近幾天聽說他們和一群狼對上了,隆冬時節食物本來就不好找,一正打死一隻黃羊,去往回搬的時候被一群狼攻擊差點吃了大虧。在幾個妹妹子彈的掩護下人到逃了回來,可獵物被狼群搶走了。這使得王一正特別惱火,天天帶着幾個妹妹在峰上峰下卯着勁找這群狼。魏志軍也由得他們,反正多經歷一些這樣的磨練也是好的。使得魏志軍奇怪的是,什麼時候狼群也這麼厲害了,敢從槍口下奪食。用望遠鏡搜尋了幾次沒結果,魏志軍打算等天暖和點出去守株待兔好好見識一下敢從槍口下奪食的狼是什麼樣子。
正思量間,三個女孩子驚慌錯亂的跑進了洞中。“伯伯,伯伯,狼!狼!”跑在最前面的一諾便往洞裏沖邊帶着哭腔呼喊,滿身是雪,頭上蒸汽騰騰,顯然跑了很遠的路了。這幾個孩子雖然沒見過太大的陣仗,可一般小規模的事件根本不可能使他們驚慌失措。魏志軍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到只有三個回來,心突突亂跳,兩手撐地往前挪了幾步。“別慌!慢慢說,怎麼回事?一正人呢?”正詢問間,洞外連響幾槍。魏志軍也顧不得問了,雙手飛速交替沖向了洞外。王一正屁股對着洞口,端槍指着前面,咬着牙關,全身狼狽不堪。
好傢夥!魏志軍也嚇了一跳,雪地上影影綽綽都是狼,怕有着幾十隻,離他們三四十米。好像都還懂潛伏一樣,趴着只露個頭在外面齜牙咧嘴。槍掃過去還真不容易打到。
這麼大的狼群真的罕見,一般都是孤狼或十幾隻的小群體,這麼多聚在一起,怕是秦嶺山中的狼成立大部隊了。魏志軍自言自語的嘀咕着拉一正進洞口,邊走邊檢查了他身上的抓痕,皮外傷,不礙事。魏志軍也沒說什麼,幾個孩子今天肯定遭了大驚慌,不容易。這麼大的狼群,別說幾個孩子,就是幾個大人身上有槍見了也的避鋒芒。獨豬群狼,這是山裡人進山最怕遇到的。一旦開戰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拉下洞門,狼群縱有再大的能耐也進不來,給他們一人一杯酒壓了壓驚魏志軍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那天被狼從手裏奪走獵物后,一正心裏就不甘,天天琢磨着尋狼群的麻煩,想扒幾張狼皮給許軍頭和他做幾張坐墊。今天走的遠一點,在山腰那處澗邊碰到兩隻狼和一個怪物,說是怪物是因為它長得像人,頭,鼻,眉眼,四肢齊全,可是卻四肢着地走路,攀山爬澗上樹比猴子還靈活。渾身長毛,有成年狼那麼大。而更奇怪的是,那兩隻狼明顯聽命與它,行走,喝水都跟着它的步伐。當時,幾個女孩嚇得花容失色,以為碰到了他們魏伯伯口裏講的雷公猴子(孫悟空),差點驚呼出聲。王一正倒是冷靜,打算幹掉他們。在他們小團體中下了命令,一諾負責警戒,張婕,張妤瞄準兩隻狼射擊,他自己謹記魏伯伯教的,射殺頭領---瞄準那個怪物射擊。那個怪物好像反應特別靈敏行進間總是四處張望,動作敏捷,一正幾次都鎖定不了它。
在王一正的命令下三顆子彈是同時射出的,兩隻狼一死一傷,一正的子彈卻是只擦到了那個怪物的脖項。然後,他們三個就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怪物看到一傷一死的兩隻狼,抬頭嚎叫陷入了癲狂。從澗旁到他們藏身之處七八十米的峭壁它如猿似狐,攀挪騰躍,不到十幾秒便衝刺到他們身前,一諾和張妤被這樣的速度徹底驚呆,只有年齡大一點的張婕在驚愕過後快速冷靜和一正開槍射擊。亂飛的子彈在它衝刺的過程中竟未能傷它一根毫毛。剎那間便照面了,一正義不容辭的將三個妹妹擋在身後,提槍和它肉搏,它長得和人極為相似,後肢直立起約莫一米三四的高度,按人類的年齡去算和他們差不多大,也是少年。頭髮雜亂如茅草,扭曲纏繞於脖頸,眼睛猩紅泛綠,透着冷森森的光。全身赤果,長着細細的絨毛。相比人類它要消瘦的多,或四肢着地伸長脖頸齜牙嘶吼,或兩後肢直立,兩前爪成屈狀撓,抓。一正沖向前僅一個回合就被它撲到在地,胸前兩道抓痕撕裂棉襖及肉,要不是冬天穿的厚肯定傷到心肺。在被撲到的剎那,一正產生了絕望的神情,差不多高大的軀幹,那怪物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衝擊力。這麼多年,一正在魏志軍的培訓下,馬步,梅花樁,形意,軍體拳一樣沒有拉下。他自己有時還在驕傲的想,要放在魏伯伯口中的外面世界,同齡中,自己差不多也能算是無敵的存在了。
怪物略尖的嘴巴搭向了一正的脖子,他能清晰的看到它整齊的門牙和鋒利的犬齒,委屈,絕望中略帶了恐懼,他大叫了起來。被他的大叫驚了一跳,怪物頓了一下,就這一下的停頓救了王一正的命。張婕在這個瞬間打出了兩發子彈,因為背對着他們,兩發子彈一發擊中了屁股,一發擊中了腰部,怪物順着子彈的慣性滾下了山坡。
幾分鐘后他們幾個才緩過勁來。張妤年齡最小,淚眼婆娑的。張婕對着四處張望,警戒。一諾定神了才快步向哥哥跑去。大汗淋漓的王一正被一諾扶着站了起來,他們順着山坡往下望去,澗邊的怪物也在蹣跚着挪步,扭頭對他們嘶吼,還將脖子伸長對天長嚎。接着,一隻又一隻的狼就出現在了他們視野。幾個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嚴峻性,轉身就走。幸虧有着四支半自動步槍,一路邊跑邊射擊才沒讓狼群近身,等到了基地一個個早已癱軟了。
從瞭望孔望出去,潔白的雪地上,青灰色的狼群一隻只或蹲或卧的在洞口外駐守着,不時往後面望上幾眼。魏志軍估計狼王或他們嘴中的怪物肯定在後面哪個角落蟄伏,讓張婕拿來瞭望遠鏡他四處搜尋,內心裏挺想見識見識這是個什麼東東。依他的估計多半是個狼孩,即被人拋棄而被狼養大的人類孩子。可這些都是傳說中才有的事物,他對這個狼孩的興趣越發濃烈了。
一整晚,基地外面狼嚎陣陣,不時還能聽到爪子撓動鋼鐵大門的刺耳聲響。魏志軍就在瞭望孔拿着望遠鏡瞅了整整一晚,因天上飄雪始終看不分明。天亮時分,雪住了,狼群也失去了蹤影。開門探查,白茫茫的地上大雪掩蓋了所有痕迹,依稀還有淡淡的儃騒味在空中飄蕩。依魏志軍對狼性的理解以及對它們性格的分析,他認為它們還會再來。畢竟,打傷,打殘它們的仇是結下了。帶領幾個孩子挖陷阱,布套子,靜候它們的到來。
是夜,老天爺特別配合,還出了月亮,夾帶白晃晃的雪地,視野開闊。搬了火爐,擺上了機槍,魏志軍被許軍頭攙扶着又爬到了瞭望孔旁。幾個孩子也很興奮,全部擠在了旁邊,大氣不出的盯着外面。
“狼性兇殘狡黠,和它們斗必須先解決掉狼王,那樣狼群才會散去。不然,它們是不會罷休的。”趁着烤火無事,魏志軍又在給孩子們講着自己的理論。“許爺,照孩子們講的那怪物肯定是個狼孩,你說人跟狼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了還能不能再調教好呀?”溫了點酒,給許軍頭倒了一杯,魏志軍緩緩的問道。“我們河南那邊呀!也沒有什麼大山,那裏聽說過,碰到過這樣的事呀!以我說,是人他就有人性,甭管他和什麼動物在一起生活,慢慢教教他總比動物強。唉!什麼世道呀!人連自己的娃娃都顧不了了,倒是狼到親近,還會幫人養娃娃。”在許軍頭的腦海里,外面的世界還停留在動亂初期那樣紛亂,糾扎的氛圍中。那樣的年月,人人明哲保身,損人利己,父子,妻兒都可以拋棄,打倒!人和狼比,的確還是狼來的可愛點。老人自從失明后話就少的可憐,好像生活的各種荒誕離奇都迫使老人不願再去思考,回憶了一樣,情願在摸摸索索的各種瑣事上了卻殘生了。
跳躍的火光中,兩隻瓷碗不時輕輕碰上一下,吱溜一口,八隻亮閃閃的眼珠偎在一旁靈動的眨着,添了幾分生氣。
火慢慢的弱了,拿起身旁的柴火攏了攏又暖和不少。許軍頭帶着三個女娃睡去了。讓一正去睡他死活不肯,這小子倒還有點犟性。魏志軍就讓他趴在那盯住,自己拿着把56式細細的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