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獨善其身
“誒,說的也是,我怎麼能這麼說我們的恩人。”
三子聽到王總的訓斥,臉上立馬露出悔恨之色,嘴裏也開始自責。
等到眾人的目光開始朝自己彙集,三子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度厄大師其實就是太過於善良了,這個小小的保護所能收留多少人啊?二三十人其實就已經差不多了。哪個都想救,就怕最後哪個都救不了啊!”
人們聽到三子的話,結合剛才的遭遇,不約而同地認可了三子的話。
“是啊是啊。”
“我覺得也是。”
聽到人們的贊同,三子見到時機成熟,還不等其他人提出意見立馬接著說:“要我說呀,咱們暫時先維持住我們現在的情況,先別接太多的人進入保護所。”
霞聽到這話,立馬皺起小巧的眉頭說道:“不行,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儘可能幫助所有倖存者,我們必須...”
“您也說了,是‘儘可能’。”
霞話還沒說完就被三子打斷了。
“我們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去保護別人。”
三子說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共鳴,不斷有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們現在連保護自己都相當困難了,怎麼去保護別人啊!”
“別總想着救人,最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其實說句不好聽的,別人的死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更是惡語連連。
這個時候就算有人有不同的意見,可看着現場眾人情緒這麼激動,如同一個馬上點燃的火藥桶,也不會有人想站出來成為那根引火線。
陳正也什麼沒說,他站在隧道里,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抱住自己的妹妹的手更緊了些。
“可是...”
霞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着群情激奮,只能把話再咽進肚裏。
看着嘈雜的人群,雲清心中也是冷笑連連。
“傘下的人不想淋雨,於是就拒絕別人來到傘下,哪怕這把傘並不是他們的。他們不在乎傘的主人是誰,也不在乎你全身上下是不是被雨水淋透,他們只在乎自己是不是淋到了雨。”
“其實這裏所有人都是怪物,他們與外面兒怪物的區別,無非是外面兒的怪物對慾望的表達更直接。”
雲清長舒一口氣,或許是之前,他為了協助霞和度厄帶着眾人去更好地生存,還會橫插一腳,打亂王總他們的佈置。
可是現在,他只想做一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
【他們並不感謝度厄,他們只慶幸,死的,並不是自己。】
這是陳正後來記在回憶錄里的話。
“話不能這麼說,霞小姐,我們並不是見死不救,我們只是先自保,再力所能及的去救其他人。”
王總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笑着對霞解釋道。
“你看我們這個情況,度厄大師昏迷不醒,你一個人又保護我們,又要協同尋找物資,怎麼能忙得過來。”
霞聽到這話,眉頭才稍稍舒展。
王總見狀趕忙又加一把柴,裝作深思熟慮地說道:“要不先這樣,我們暫時先別擴大倖存者群眾的規模,等到國家的救援到來,先把這一批倖存者接走,我們再着手拯救其他人。”
霞聽到這話,也知道王總是什麼意思,他想先保證自己這一批人的安全。
至少不能像三子說的那樣,拆東牆補西牆,到最後不僅外面兒的人沒救到還搭上這裏的人,想到這裏霞也只能一嘆:“那就先按照您的意思來吧。”
王總聽到這話心中一喜,初步的安全和部分領導權已經拿下來。
趁着度厄死活不明,趕緊先削弱霞的話語權鞏固自己的領導地位,於是他接著說道:“霞小姐繁忙許久,剩下物資分配的事先由我來操辦吧。”
霞聽到這話也是假裝推辭,客氣地說道:“那就太麻煩你了。”
她這段時間可以說是相當勞累了,為了觀察雲清本就一夜未眠,回來后又突遭大變。身體的辛勞還是在其次的,主要是度厄的離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霞現在整個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及其需要休息,巴不得有人把分發物資這種繁瑣的差事攬下來。又想起剛剛這個和藹的中年人為了維護度厄而呵斥那個混混,心裏不免多了幾分信任和謝意。
年紀輕輕的霞哪裏是這個老油條的對手,兩三句話便被繞進彎子裏,聽到這話,王總也是心底暗喜,連忙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一把老骨頭了,能做的事兒無非也就這點兒了。不怕你笑話,早些年為了養家餬口,弄了一身的病,這腿和腰啊,不是風寒就是勞損。”
王總也是心思活絡,這度厄昏迷不醒,尋覓物資的壓力定會倍增,現在先給霞面前留個印象,要是要求他外出冒險,他就可以以此推脫。
“家中也有一些養體修身的良方,如有所需,等此次事件過去,我差人給您送來。“
霞沒聽出來王總的潛台詞,看着王總感慨萬千的模樣,還真以為是腰腿頑疾。
王總聽后也是笑道:“那我就先謝謝霞小姐了。”
他並不在意霞是否聽懂了,只要給她留下腰腿不便的印象就行了。
雲清對他們兩人的談話完全不感興趣,如果說之前他還想嘗試協助度厄和霞去保護這些人,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保護的必要了。
想到這裏,他看着怯生生的陳嬌還有陳正爺孫幾人,如果有能力還是多照顧一下他們吧。
“那接下來的事就麻煩您全權負責了,我先去休息一會兒。”說罷霞起身走到一旁去準備休息了。
“三子,把物資拿過來給大夥分分。”
霞實在是精疲力盡了,把物資所在的位置交給王總之後,整個人就暈暈乎乎地伏在一個角落裏沉沉睡去。
霞沒注意到,自己腰間樹脂所刻的傳訊符閃起土黃色的光芒。
王總故意大聲呼喊三子,讓人們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這是鞏固領導權的第二步,民心。
雲清混不在意物資的分配,他踱步到度厄和袁浩旁邊兒,準備坐下開始閉目養神消化今天的所得。
度厄依然是沒有氣息進出,好像早已死亡許久。而袁浩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不過好像變得有些呆傻,嘴裏不住地喃喃道:“老鼠,竹竿,嘿嘿...”
他也混不在意,只不過他剛盤坐下去,就看到陳正亦步亦趨地慢慢朝他走來,或許是因為害怕袁浩所以有些躊躇不前。
看見雲清看着他,陳正像是鼓足了勇氣,僵硬地走到雲清面前,雲清抬起頭盯着他。
雲清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像是兩個呆愣的木頭人。
“度厄大師...是不是死了。”
陳正看了一眼緊閉雙眼的度厄,還是率先開口詢問,然後緊緊地盯着雲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