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變故 二合一
十六歲的蔣芝捂着高高腫起的臉,趴在窄小的桌子上看書。
白天上完學后就匆匆跑回家來餵豬食,做飯,洗碗。爸爸去吃席,醉了還是讓村裡人幫忙送回家的,到家后就開始發酒瘋,正在洗碗的蔣芝遭遇無妄之災。
手裏的鉛筆都要握不穩了。
好睏,困到發腫的臉頰都感覺不是特別疼。
蔣芝的頭一點一點,最後栽到桌子上把自己給磕醒。
她努力支起打架的眼皮,意識不清地讀着語文老師要求背的課文,努力了好幾次后還是沒能背下來,只能說服自己明天早上再努把力,接着去水管邊接水洗臉。
水好涼,洗完臉后意識都清醒了很多。
蔣芝端着盆正要把水潑出去的時候,突然看見臉盆里的水映出一輪昏黃的圓月。
更奇怪的是,圓月的中心處還延伸出三根指針。
此時秒針正在噠噠地走着。
蔣芝抬起頭,發現夜空裏並沒有月亮,她低下頭,可盆里的水又確乎映出一輪圓月。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觸碰到這輪月亮,竟然還奇異地摸到了月亮表面的指針。
接着,指針似乎有了生命,開始飛速地往前轉,快得蔣芝都無法捕捉針腳移動的軌跡。
最後定格在正正十二點。
周圍一下子變得特別安靜,時間彷彿靜止了。
蔣芝再次伸手摸了摸指針,被月亮吸了進去。
等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一個燈光雪亮的走廊上,走廊兩邊是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鏡子。
蔣芝透過鏡子,發現自己的模樣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孩。
不過,她並沒有太過慌張,因為大腦里多出來的記憶已經幫她解釋了現在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她來到了十二年後。
她現在的名字叫楊蕊,是長大后的自己的其中一個人格。
未來的自己過得並不好,被精神疾病纏身,有強烈的求死傾向。其他的人格都贊同蔣芝做出的決定,只有楊蕊不同意。為了挽救求死意願強烈的自己,只能打敗其他人格,讓楊蕊這一人格佔據主導位。
聽起來像是某種逃生遊戲的規則。
這個叫做楊蕊的人格能夠通過鏡子去往不同的地方。
小蔣芝看着走廊上密密麻麻的鏡子,儘管上面沒有標識,但自己的心裏卻很清楚這些鏡子會連接向什麼樣的地點。
小蔣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未來的自己。
原先美好的幻想被打破。
十二年後的自己不是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也沒有美好的婚姻,生活被過得一塌糊塗。
只是個把自己打扮成“別里科夫”的膽小鬼。
每天要吃掉很多抗抑鬱的藥物,伏在辦公桌前畫並不好看的稿子。
本該覺得討厭甚至鄙夷的,但看到未來的自己在患上精神疾病後還痛苦地掙扎着生活,努力不給周圍人添麻煩時,小蔣芝又覺得不忍。
她根據規則,向姜郁尋求幫助,降服一個又一個的人格。
喜歡藍色,渴望成為別人,不想被朋友拋下的卡爾。
依賴母親,深愛媽媽,想要永遠長不大的小暖。
乖巧可愛,嬌氣到沒有人保護就會死亡的白憶。
內心的渴望被具象化成不同的人格,偏偏脫離了理智的桎梏,帶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殘忍。
從這些人格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記憶,看到懦弱卻又渴望被愛的自己。
或許成長就是與童年的自己和解,用未來遇到的美好來治癒曾經受到的傷害。可未來的自己不太幸運,過得如此辛苦。
十六歲的蔣芝望着藍林湖邊暈黃色的月亮錶盤,忍不住流下眼淚。
儘管很努力,還是沒有避免既定的命運。
蔣芝看着未來的自己消融不見,在地板上留下濕漉漉的一灘水跡,再過幾秒,連水跡都不見。
姜郁看着楊蕊跪趴在地板上痛哭,忽然想起,在藍林湖旁時,楊蕊就曾對着暈黃的圓月落淚。
那時她不理解眼淚的含義,但現在似乎能明白幾分她看着月亮錶盤的心情。
看着未來的自己沉入無望的黑色泥潭,苦苦掙扎。
該有多麼痛心,又有多麼無能為力。
姜郁不想打擾她,覺得至少讓她通過哭泣紓解苦楚。
不想,楊蕊哭着哭着,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楊蕊!”姜郁驚叫一聲,名字都叫出口了才覺得不妥,立馬改口道:“蔣芝!”
已然察覺到身體開始變透明的小蔣芝坐直身子,抬起頭,朝着姜郁揮手,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她臉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姜郁,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再見。”
“唉!等等!”姜郁伸手去撈人,卻只觸碰到虛空。
“玩家小姐,她已經走了。”2357輕聲說。
姜郁收回手,語氣悵然:“我知道。”
“2357,蔣芝回到原本的時間后,有沒有可能因為知曉未來的事情而做出改變?進而改變蔣芝死亡的結局?”
“玩家小姐,她不會記得的。”2357看着姜郁希冀的表情,不忍地說。
姜郁獃滯地啊了一聲,表情有點傻,“這樣嗎?不過也是,知道自己十二年後會死,這樣的設定也太殘忍了。”
【解鎖獎勵性道具“月亮錶盤”】
【道具:月亮錶盤】
【使用效果:向前或者向後撥動指針能穿梭於未來和過去。目前只能將分針往後或往前撥動兩格,也就是去往十分鐘后的未來或者回到十分鐘之前的過去,嚴禁超過這個時間區間!】
【使用時效:永久】
【注意事項:只有當玩家拿下1000積分,成為這個世界的隱形國王后才能無限制地使用該權限。】
7777:【抱歉玩家小姐,剛才系統有點卡,沒有及時刷新到解鎖的獎勵卡。】
姜郁剛開始聽到解鎖了【月亮錶盤】這個獎勵卡時還心頭一喜,打算用這個功能去救蔣芝和齊芳芳,結果一看功能說明就萎了。
十分鐘之後的未來和十分鐘之前的過去太過短暫,只是和應對一些緊急事件。
任務雖然完成了,但並沒有特別高興。
姜郁蔫蔫地倒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2357看她精神萎靡,知道她是在為蔣芝的事情難受,但又嘴笨地找不到安慰的話語,只能幹巴巴地問:“玩家小姐,你今晚想要吃什麼?”
姜郁搖搖頭:“這個任務結束后我有了三萬塊錢的獎勵,你不用做飯,我等會兒請你吃。”
2357說了聲好,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找了本舊書隨意翻看着。
書還沒翻兩頁,就見姜郁突然猛拍了下大腿,站起身來,“糟糕!我懷疑還沒有人發現蔣芝已經死了。”
“玩家小姐,請等一等。”見姜郁着急地要走,2357忙抓住她的手,“你現在是要去蔣芝的家裏嗎?”
“對啊,她很有可能是在家裏過世的。”姜郁分析道,“她沒有關係好的朋友,沒和家人一起住,又是自由職業者,去世了都沒有人發現。”
“你說得很有道理,”2357贊同,“可是,你知道蔣芝的家在哪裏嗎?”
“這……我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姜郁說著又倒回沙發上。
“你先坐,我查一查。”2357把手裏的舊書合上,“說不定能追蹤到蔣芝目前的住所。”
2357剛打開電腦,右下角就彈出一則新聞。
正要點叉關掉,新聞標題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2357點開新聞報道,快速看完后,聲音艱澀地喊:“玩家小姐……”
“這麼快就查到了嗎?我看看!”姜郁趕緊湊到電腦屏幕前。
結果看到屏幕上的新聞標題顯示:“藍林湖邊驚現一具女屍”。
新聞內容里受害女子的名字被模糊為蔣某,穿着黑衣黑褲,經過警方的調查是投湖自殺。
是蔣芝沒錯了。
看到蔣芝在面前消融不見時還缺少幾分實感,等看到這則新聞后才真正確認了那個膽小內向的蔣芝是真的死了,還是投湖自殺。
心情不由自主地變得愈發消沉。
這種消沉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回家。
池嘉洗了澡,擦着頭髮從浴室里走出來,臉頰和耳朵被霧氣熏得紅紅的。
“你怎麼了?”池嘉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好。
連書包上掛着的小熊都看起來垂頭喪氣的。
姜郁四下看了看。
“宋叔在公司還沒回來,我媽今天中午和李太太飛去B省旅遊了,要後天才回來。”池嘉知道她是在顧忌被家裏的其他人聽到。
姜郁這才放心地說:“蔣芝的委託已經解決了。”
池嘉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冰牛奶,不解道:“這不挺好的嗎?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但是,她死了。”
“咳咳咳。”池嘉一口被牛奶嗆着。
姜郁抬手在他脊背上拍了拍,“喝慢點。”
池嘉擦了擦嘴角的奶漬,“你快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死了?”
他不過是一天沒去事務所,怎麼就錯過了如此重要的訊息。
姜郁把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
池嘉聽得一愣一愣,“先前那些怪物竟然都是蔣芝在死後造出來的虛擬人格?”
“對。”
“所以你忙活半天,是在給一個死去的人做委託。”
“是這樣。”事實如此,但池嘉這麼一概括就讓人覺得怪怪的。
池嘉現在弄清了她是在為死去的蔣芝難受,但語言匱乏不會安慰,只能生硬地轉問道:“你手上的傷好的怎麼樣了?”
這話題的跨度太大,姜郁一時沒反應過來。
“手上的燙傷。”池嘉提醒道。
姜郁摸着手背上的略鼓起的傷口,“都過一個星期了,早就不疼了。”
“但還有痕迹。”池嘉看着他手背上的紅痕,微微皺起眉,“我在健身房裏聽別人說起有種祛疤痕很有效的軟膏,路過藥店的時候順手買了,你要嗎?”
“好啊。”鼓起來的疤痕摸着有種特殊的質感,姜郁忍不住一摸再摸。
池嘉給她買的這種軟膏挺有效,才用了三次,疤痕就消得差不多,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
周四下午,放學后姜郁獨自一人去事務所。本該和她一道的池嘉因為拳擊教練有事,臨時調課,所以他得在今天傍晚去補周六早上的課程。
不太想坐公交車,姜郁便順着小道悠哉哉地走着。
走着走着,身側的一輛小轎車慢下速度,幾乎是和她並肩同行。
姜郁警惕地停下腳步,和小轎車拉開距離。
就聽裏面的人按了幾下喇叭,接着搖下窗戶探出頭來。
是東野聲的父親,東野京。
姜郁想起宋君賢提醒她的話,警覺又禮貌地喊了聲:“東野叔叔好。”
“阿聲沒和你一道放學嗎?”東野京面帶笑意地看着她,“姜郁小朋友。”
“沒,他去參加籃球隊訓練了。”姜郁小心地應付着他的搭話。
“你現在要去哪裏?我不忙,可以送你一程。”這句話說出來就很像不懷好意的人販子,姜郁下意識拒絕:“不用,我跟朋友約好了的,他會來接我。”
“咳咳咳,”東野京拿起白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幾聲,面色愈發顯得蒼白,臉上的笑容不見收斂,語氣卻有點發冷:“看來宋先生在你面前沒怎麼說我的好話啊。”
姜郁裝傻充楞,沒應。
“看你和阿聲的關係不錯,我給你個建議。”東野京和東野聲實在不像,光看他們的臉絕對想不到這兩人會是父子。前者給人冷冷的陰險之感,後者是明媚開朗的心機男。
唯一相似的大概是語調沉下來說話時會讓人覺得發毛。
“今天放學后就好好回家獃著,不要再到處亂跑了。”
姜郁不喜歡他這種裝神弄鬼的表現,說話的語氣少了幾分客氣:“您和謝無為一樣會算命嗎?”
東野京笑:“是啊,小心一點,姜郁小朋友,你今天有血光之災。”
說完話后,車窗重新搖上,東野京飛快將車開走了。
姜郁覺得這人大費周章地跑來說這麼些句話純粹就是給她添堵的。
還好她不怎麼信。
上一個委託才告一段落沒多久,新的委託還沒有接到,放學后不需要特意去某處做調查,這幾天都比較悠閑。
本來打算和2357在事務所碰頭的,走着走着姜郁改變了主意,轉而決定在北街遇,順便請他在那裏吃飯。
北街新開了一家專賣抹茶雪糕的店鋪,姜郁排了好半天隊才買到兩個。
約定好在北街的小花壇旁見面,姜郁拿着兩個雪糕等着。
等到她都吃完一個雪糕了都還沒看到人。
打電話也沒人接。
2357一向守時,這麼長時間都沒出現讓她有些發慌,提前買好的雪糕也開始化了。
這個時候又忽然想起先前東野京烏鴉嘴提及的“血光之災”,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幸好這個念頭鑽出后不到五分鐘,2357就給她回了電話:“抱歉,北街這邊人太多,我在停車場這裏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空位。”
“你現在在哪裏?我來找你。”
“不用,我已經看到你了,我過來找你。”2357的聲音裏帶着笑意,“我在馬路對面。”
姜郁抬起頭望過去,看見2357站在隔着兩道馬路的對面。
她走到馬路邊朝2357揮了揮手。
2357也朝她揮了揮:“玩家小姐,我馬上過去,你稍微等——”
聲音消失了。
不止是2357的聲音。
突然之間,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原本來來往往的車輛突然不見,一起在路邊等候的行人也不見了。
世界安靜了下來。
就好像世界末日時被喪屍掃蕩過的街道。
這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姜郁覺得大腦有點輕飄飄的不真實。
像被什麼東西蠱惑了一般,腳步虛浮地往前走了幾步。
然後——
世界又重新喧鬧起來。
耳邊傳來尖利的卡車鳴笛聲,身後有人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接着就是身體被卡車撞飛的痛感,然後是耳邊響起的行人的尖叫聲。
“我……出車禍了?”姜郁心想。
誰推的我?
從被卡車撞再到彈飛出去這個過程,本該是非常短暫的。
應該也就幾秒鐘。
但姜郁卻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慢速播放,有點像跑馬燈。
她的身體在空中被扭曲成了詭異的姿勢,縱使這樣還是要轉過頭去看害她出車禍的元兇。
曹彤彤站在馬路邊,頭上頂着碩大的問號,面上帶着暢快而詭異的微笑。
和周遭面露恐懼的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都不用猜,兇手是她沒錯。
可是她的頭頂為什麼帶着問號?已經是攻擊數值超過100的bug了嗎?
所以剛才周遭的車和人突然消失是傳說中的鬼遮眼?
該死!
那個東野京說她有血光之災就是指這次交通事故吧!
還有謝無為說她這段時間要遭大劫也應該是指這次交通事故。
絕了!這種倒霉的事情怎麼能算得這麼准?
儘管遊戲設定她死後還能復生,但身體的痛感卻真實又尖銳。
“7777,我想使用月亮錶盤,幫我把時間回溯到十分鐘之前!”姜郁的視線掠過人群,捕捉到了濕潤的銀色,但她還來不及細看就被身體傳來的劇烈痛感奪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好的玩家小姐。】7777的聲音剛落,巨大的月亮錶盤在頭頂上方出現,姜郁看到分針緩慢地往開始往後走動。
堪堪挪動了一個小格,就聽耳邊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警告!警告!有異常的能量波動干擾!】
姜郁:?
“7777,這是什麼情況?”姜郁在腦海里尖叫。
7777的聲音很慌張:【我也不知道啊!工作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
月亮錶盤的分鐘不再往後移動,生生卡住,像是壞掉的時鐘。
接着,錶盤的中間出現裂縫,像是被石頭砸到的玻璃。
咔擦咔擦。
從中間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裏面是一個黑色的漩渦。
姜郁還來不及感嘆,就被這個漩渦吸了進去。
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周遭是混亂的呼救聲。
姜郁覺得身體像是散架般疼痛,她閉眼緩了緩,慢慢抬起身子,發現自己周遭都是傷員,大多數人都穿着白大褂。
鼻腔里充滿着濃重的血腥味,姜郁皺起眉,沒弄懂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難道說她被意外傳送到了過去?現在正處於某次戰爭的戰場上?
她身上穿着白大褂,不過對比其他人來還好,上面並沒有沾上血跡。
姜郁揉着太陽穴,從地上爬起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這邊過來了。
“2357!”姜郁歡喜地朝逐漸接近的人影跑過去。
越是接近,就越是覺得奇怪。
姜郁的腳步逐漸放緩。
眼前這個人的頭髮要比2357更短,五官更為凌厲,眼睛還是銀色的。
他的身上穿着條紋狀的病號服,皮膚蒼白到不正常,彷彿是常年不見陽光。他的臉上沒有姜郁所熟悉的溫柔微笑,表情麻木又寒冷。
他的病號服上沾着一道噴濺狀的血跡,左側的臉頰以及銀色的睫毛上都糊着鮮血。
若不是他手無寸鐵,姜郁都要懷疑目光所及的慘狀是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所熟悉的2357?
“2……2357?”姜郁試探性地叫了聲。
男人在距她三步遠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他歪了歪頭,面上還是毫無表情。
這個獃獃的表情很讓人熟悉,是2357表達疑惑的方式。
男人慢慢對着姜郁抬起手。
就在姜郁想着是不是要握手的時候,就看見他抬起的那隻手化作一管黑色的槍,槍口正正對着姜郁的心臟。
接着毫不猶豫地發射子彈。
若是其他人,姜郁都會保持幾分警惕心,但面前的人太像2357了,或許就是2357.
原本該保有的警惕心被削弱了幾分,直到胸口處傳來痛楚姜郁才發現自己真的被打中了。
先是車禍接着又是槍擊。
雙重血光之災。
什麼鬼!這個人絕對不是2357!絕對不是!
胸口好痛,連呼吸都讓人覺得疼。
姜郁中槍后很快就站不穩,手捂着鮮血直流的傷口癱坐在地上,眼看銀色眼睛的男人放下抬起的手臂,手臂重新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垂落在身側。
他垂下眼睛,漠然地掃了一眼姜郁,接着抬眼,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