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一大早，衛青蘅還在梳妝。
就有一個自稱是大公子的奶娘跑來求見。
奶娘姓易，趙府都稱呼她為易嬤嬤。
“少夫人，京都衛氏之名，我雖是小家小戶也是聞名已久，你們衛家對子女的教養極其嚴厲，想來少夫人也知，你既然嫁進趙家門了，日後都只能是趙家婦了，以你們家的名望是不允許你被休回家的。”
說到這裏，她神色貌似誠懇：“你聽嬤嬤一句勸，今日不管遇到何事，你千萬不要和大公子鬧，男人嘛，都喜歡賢惠大度的娘子。少夫人您啊，也不用圖別的，就圖可以平息昨晚上的大公子的怒火。大公子不生氣了，和你圓了房，再和他好生培養好感情，以你的品貌，大公子早晚回心轉意，至於那徐家表小姐左右不過是個妾，待過些時日你拉攏了大公子的心，你想如何收拾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
衛青蘅沒理會她，這易嬤嬤估摸是公婆派過來做說客的。
瞧她說的，看來今日有事發生啊，難不成新郎不進新房，這趙家的規矩反而是要找新嫁娘的麻煩不成？
衛青蘅淡淡地說道：“易嬤嬤，不管你是好心，還是受了趙家所託，都不必說了。”
易嬤嬤神色一僵，很快恢復自然，苦口婆心的：“我的少夫人唉，我真是為你好呢，你作為趙家媳婦，再如何鬧，最終吃虧的總是你，何必讓自己惹得婆家都厭惡了你去。”
衛青蘅見狀，對屋裏伺候的陪嫁丫頭霜花說道：“霜花，嬤嬤想來也說累了，去給嬤嬤倒杯茶來。”
易嬤嬤還以為少夫人被她說動了，臉上就露出高興的笑容，她連連擺手：“少夫人聽進去就好了，不用給我倒茶了，我這還得去和夫人請辭離開，若不是不放心少夫人和大公子，我呢現在只怕出了府。”
霜花自是聽衛青蘅的，她自去準備茶水。
衛青蘅側過頭，難得閒情逸緻地問易嬤嬤一些事，不一會兒，她便知道是所謂何事了。
昨日新婚之夜，新郎宿在了表姑娘的房間裏。
衛青蘅是真的意外了，徐簌蓮真的能豁出去啊，無媒苟合，這個世道對女子這般苛刻，她不知這事若是被傳出來，她會被這個世界的惡意吞噬得連渣都不剩，若她還進不了趙家門，等待她的，只有一條白綾。
“少夫人，你和大公子去正院敬茶的事情最好是主動提一提，定能讓大公子待你另眼相看。”
“原來如此。”
衛青蘅失笑地轉身，繼續讓綠葉為她梳攏髮髻。
“少夫人，你覺得如何？”似乎這就是易嬤嬤的目的，她此時說得小心翼翼。
衛青蘅微微一笑，看着鏡子說道：“易嬤嬤，你可知作為衛氏女，雖重忠貞與名節，但也容不得人欺辱，我若不在乎吃苦，以讓父親去京都求主支做主，趙氏彈指間許是榮華遠去，趙通判淪為白身？”
易嬤嬤臉色一變，她說得口水都幹了，原來少夫人根本沒聽進去。
衛青蘅輕輕地道：“瞧你，我說的是趙家，怎麼就嚇住了？”
易嬤嬤回過神，乾巴巴地說道：“少夫人好生會說話。”
衛青蘅此時也不想再應付了，她道：“好了，你來了也久了，先回吧！”
易嬤嬤哪還不知今日任務失敗了，她嘆了一口氣，又少了一筆賞錢，還不知下回能不能再進府里撈點好處。
目送易嬤嬤離開，綠葉氣道：“這趙府真是什麼人都有……”衛青蘅做了個手勢，讓綠葉不要繼續說話，很快就易嬤嬤在院子門口喊道：“齊林來瞧少夫人啊？”
趙齊林也是客客氣氣：“奶娘還未回去，不防今晚留下喝杯喜酒？”
易嬤嬤自是知道所謂的喜酒是什麼，若不是在少夫人門口，她少不得就答應下來，如今對比趙家給不了她好處了，自不願得罪這來頭甚大的少夫人，當下尷尬道：“家裏頭有些事……”
趙齊林還沒說話，身側的徐簌蓮就難過起來了。
趙齊林見狀不免遷怒：“既然如此，奶娘事情繁忙，我就不再請奶娘進府吃宴了。”
易嬤嬤頓時欲哭無淚。
外頭的動靜落到了衛青蘅耳邊，她嗤笑一聲，徐簌蓮也來了，她還以為是趙齊林的貼身丫頭跟着的呢。
她示意綠葉不用再梳妝了，她看到銅鏡中的自己，那日燒了話本和秘籍后，她做好了相夫教子的準備，可她終究對自己的夫君有所期待的。
如今，她的眼睛裏已經泯滅掉了期望，現有的只有她自己看得到的叛逆和不甘。
良久，待趙齊林和他的新妾室進門了，她心裏幽幽一嘆，她終究沒有好運氣，和長姐一樣，都遇上了不值得託付終身的男子。
不過，她不是長姐，她的認識的字裏頭沒有逆來順受四個字，只希望趙齊林聰明一些，免得讓她忍不住守寡！
衛青蘅從銅鏡中看到換了一身粉衣的徐簌蓮，此時她滿面寒春，眼中帶媚。
“給姐姐問好。”她嬌聲喊道。
衛青蘅晾着她沒理會，她那名義的丈夫趙齊林就急不可耐地替愛妾鳴不平，他生氣地呵責於她：“衛氏，奶娘應該和你說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衛青蘅無視兩人：“綠葉，給我眉心畫一朵玉梨花。”
綠葉自是解氣地應下，她手腳伶俐，不一會兒就開始上手。
趙齊林從未這般被無視過，想起昨夜種種，他再一次被氣到了，他欲上前推攘，被身旁的徐簌蓮安撫下來。
瞧見霜花端了一壺茶進來，她忙上前接過來。很快，她手腳伶俐地側身倒了一杯茶，她溫柔款款，雙手恭謹地奉上來，還跪下喊道：“還請姐姐喝茶，喝了這茶，妹妹定會伺候好姐姐。”
衛青蘅終於正眼看她了，這是直接敬茶了呀！
她嗤笑一聲，到底想要留她一條命，在這個對女子惡意滿滿的世道，她對女子會多三分包容。
就在她要接的瞬間，她清楚看到徐簌蓮要脫手，這熱茶定會打在衛青蘅的身上。
衛青蘅搖了搖頭，徐簌蓮……再一次讓她失望了。
她將茶打翻了，熱燙的茶水落到徐簌蓮臉上和身上。
“謝謝，不過我沒有妹妹。”
“啊……好燙……我的臉……表哥，我的臉……”徐簌蓮哭着捂着臉驚嚇喊了起來。
趙齊林緊張又憤怒，一邊去扶徐簌蓮，一邊也不忘記想踢衛青蘅一腳報復。
然而，衛青蘅偷偷轉開了身體，真氣附在綉墩上朝着趙齊林推了過去，剎那間，趙齊林一腳踢在綉墩上，一聲如同殺豬叫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院子。
趙齊林抱着自己的腳倒在地上，為什麼他沒有踢到人，為什麼那綉墩怎如同鐵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