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騰格拉篇·第十一節
烏斯騰格拉篇·第十一節
屍鬼是天際省特有的不死生物之一。它們通常是由拜龍教時期遺留下來的古老戰士蛻變而成。其特點主要表現為力大，耐寒，無所畏懼，行動迅速，雙眼散發藍光，並且高位階的屍鬼還具有使用古代諾德英雄的獨門戰技——龍吼的力量。在泰姆瑞爾的不死生物譜系中，它們佔據了一個很靠前的位置。
愛麗絲不怕屍鬼。她在寒落神廟砍死過不少，知道它們也不過是凡俗之軀。只要砍掉腦袋，即使是再強大的屍鬼也能夠一擊致命。
然而，這並不意味她能夠視任意數量的屍鬼為無物。
如果遇上一兩隻落單的屍鬼，她能夠隨手將它們幹掉。
如果遇上的是十幾隻，那麼她就得花點功夫。
如果將這數量再次增加，變成將近一百的數量的話。那麼她依舊能夠獲得勝利，但作為代價，她身上會有可能受點小傷。
但若是數百隻屍鬼襲來，並且是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孤身奮戰的局勢。她就不得不考慮如何撤退的方案了。
而現在僅僅出現在她視野中的屍鬼便有上百的數量。能夠和她正面對上幾招的高等屍鬼不在少數，其中更是有十數只拿着古諾德式樣長弓的射手。更別提那些正在從遠處源源不斷的趕來，不知道有多少的屍鬼大軍了。
這，不是她能夠應付的數量。再加上她身旁還有米妮這個負擔，任何直接對抗的方案在此刻都顯得極其愚蠢。愛麗絲唯一的去路，就是逃。
但是，怎樣才能夠逃出去？
不是一個人離開，而是帶着米妮一起逃出去？
在屍鬼們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墓穴中的火盆火炬便在某種未知的機制下盡數點亮。而這足夠的照明，也讓愛麗絲在第一時間便明確了當下的嚴峻形勢。
必須要做出選擇才行……
“讓我留下來吧，我已經走不動了。”米妮虛弱地說著，無力的雙手撐着愛麗絲的肩膀，想要將她推開。
她身上受了不輕的傷。手腳還好，肋骨卻有可能斷了幾根。卡特在之前很粗暴地虐待了她，甚至很有可能傷到了她的內臟。短時間內，她是不可能用自己的雙腳走路的。
那麼，要將她扔下來嗎？
捨棄一個只見過區區兩面，並且還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陌生人的命以換取自己的安全，這樣的行為並不過分。不是嗎？
畢竟自己才救過她一命。那麼按照等價交換的規則，她也應該留下來，用自己的身體和血肉吸引屍鬼注意力以報答這救命之恩。不是嗎？
“給我閉嘴！”愛麗絲惡狠狠地對米妮說：“別把我和那些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相提並論！你只要給我安安靜靜地看着就好！”
她空閑出的左手用力將米妮抱緊，右手的長劍猛地劃出一個飽含殺傷力的半圓，一擊便將周圍的屍鬼盡數逼退。
【總有路可以走的！前路不行還有後路，來路不行還有去路！大不了戰死在這裏，怎麼可能扔下一個普通人去替我擋災！！！】
【如果那樣子做的話，‘我’或許會活下來，但是‘愛麗絲’便一定是死的不能夠再死了。一個失去榮耀和尊嚴，用無辜者的血為自己開道的戰士，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抓緊了。”少女低喝道。然後……突刺！
總有空隙的地方。
總有見縫插針的地方。
至少……要戰鬥到最後！
劍光一閃，擋在愛麗絲面前的數名屍鬼便被一截兩段。幾隻箭矢襲來，也都被她輕巧地避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穿過了十數座還未能完全開啟的棺木，來到了這座墓葬大廳的另一邊。
這邊……不是來時的路。但是，不能夠長久呆在太過空曠的地方。
空氣中響起一連串的厲嘯，她一個小迴旋便將一隻措手不及的低階屍鬼頂在了自己後面。下一刻，十數支銳利的箭矢便將這可憐傢伙射了個通透。強勁的箭矢甚至穿過了屍鬼的身體，在愛麗絲的身上帶起了幾抹血痕。
【好重的箭。】
她更不遲疑，一擰身便沖入了眼前的甬道之中。讓從後方襲來的箭矢盡數落空。
這甬道並不是很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來到了通道的另一邊。而在通道這一邊等着她的，是另一群已經蘇醒了的屍鬼。
【左邊四隻，右邊六隻，上面還有兩個弓手……】
少女向前猛烈地突刺，勢盡之時，長劍倏然橫掃！
半——月——斬！
屍鬼們倉促集結出的陣列轟然破碎，狹長的劍光在轉瞬間便將攔在愛麗絲面前的數個敵人攔腰砍斷。而後，繼續前進！
【背後有密集的腳步聲，它們越來越近了。】
“放下我……逃吧……”被少女抱住的米妮微弱地喊着，但愛麗絲只當做沒聽見。她的視線掠過站在高處的兩名屍鬼射手，便迅速地竄進了左邊的通道之中。
左，或者是右？這兩者並無所謂，關鍵在於必須及時的做出選擇。反正無論如何，沒有比呆在原地更差勁的方案了。
左邊……有往上的台階……
是通往地表的路徑嗎？
愛麗絲來不及想那麼多，她只是一次又一次迅速果決地揮劍，將妨礙她的事物盡數毀滅。她只能這麼做，也只來得及這麼做。
劍刃，斬斷枯朽的骸骨。半凝固的幽藍色漿汁如小河一般流淌，把這原本寬闊潔凈的樓道染成難看的顏色。樓道的兩側牆壁上佈滿了人工挖掘出的墓坑。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屍鬼從上面蘇醒。
它們沒有擁有黑棺的資格，自然也要比那些宿棺者更加脆弱。但是，它們的數量卻要比那些精英屍鬼更加龐大。
殺了一個，還有兩個。
砍死五個，又來十個。
當愛麗絲好不容易突破這道最多只有五十階的樓道來到第二層地宮上端的時候，身後的屍鬼殘骸已經多到了能夠湊出三十人份的肉量。
【被拖延了……】
她在衝出樓道口之前飛起一腳，將一隻被砍得半殘的屍鬼像是投射弩砲一般踹了出去。果然，那隻本就已經是半死的傢伙在冒頭那一瞬間便被十數支箭矢攢射成蜂窩，頓時就死的不能再死。而藉著這個空當，她已經迅速地撞入了樓梯之外的屍鬼群當中！
“都給我……死開！”
首當其衝的一隻低階屍鬼當即就被撞得前後肋骨粉碎，像是一隻破布娃娃一般高高地被拋起，然後跌落。而稍微落後一些的屍鬼們則要面對熔爐長劍的鋒芒。只是一眨眼，護衛着屍鬼弓箭手的持盾者便被連人帶盾一齊打飛。而在其後，還未來得及裝填第二箭的射手們也被一一斬殺。
【後面……有點冷……】
少女下意識地往側面一躥，數支冰矛便貫穿了她剛才所在的方位，將被當了肉盾的幾名射手串成了冰糖葫蘆。
“嘖，屍鬼中的巫師嗎？越來越麻煩了。”愛麗絲輕哼一聲，果斷地跑入了最近的一條隧道之中。任憑接踵而來的一大波冰凌將通道的入口轟得七零八落。
“這些傢伙……究竟還有多少？”
遠處，近處，屍鬼的咆哮嗥叫聲此起彼伏。或許這並不是無意義的發音，而是某種通訊的方式。若非如此，實在難以想像它們的數量會如此龐大，分佈如此密集。
必須得跑到它們夠不着的地方才行……
少女飛快地穿行着，這條通道中的屍鬼數量比其他地方的要少一些。她只斬殺那些封擋住了必經之路的存在，而將位置比較遠的敵人暫且放過。
很快，她便來到了另一座大廳之中，面對了另一個難題。這難題並不是數量更多的屍鬼，而是數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通道路口。
“居然有五個路口……”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地方是類似於交通樞紐一般的存在。然而屍鬼們遲早會追到這裏，那麼現在的選擇將至關重要。
但是，選哪邊呢？
“右邊……第二個……”虛弱中的米妮努力地說道：“那個符號……是橋的意思。”
【她看得懂古諾德文字？】
愛麗絲的心底升起一縷疑慮，但她的身體卻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在更多的屍鬼圍上來之前，她便沖入了右手側的第二條通路之中。
【希望不要出錯……】
她竄入一條甬道，很快又按照米妮的指示沖入另外一條。而隨着時間流逝，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屍鬼數量也越來越多，很快，便到達了一個她絕對無法應付的數量。
然後，她看見了那座橋。
那座狹窄，修長的大理石直橋。
橋下是黑洞洞的萬丈深淵，沒有光，也沒有風，就彷彿一張紀元前猛獸的大口一般滿溢着無言的寂靜與恐懼。而在橋身上面，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屍鬼正嚴陣以待。
【它們知道我要來，所以提前在這裏等着我了嗎？】
身後，屍鬼群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沒有路了嗎？
不，還有一條。
愛麗絲看向橋上的數百頭重裝屍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Fus－Ro————Dah！！！！！”
在脫口而出的那一霎那，古老的巨龍之言便化作了實質的力量風暴！堪比最重型攻城錘的氣壓彈被創造了出來。然後，對着橋上的屍鬼兇猛地砸了過去！
‘轟轟轟轟——’
伴隨着盔甲被撕裂的轟鳴聲，屍鬼們在氣壓彈及身的同時便被無可抗拒的斥力向外擊退。它們嚎叫着，掙扎着，盡數落入深淵之中。即使是石橋本身也受到這力量的波及，開裂的紋路很快便將這數百呎長的通路盡數佔據。
但是，並沒有塌。
而當追擊的屍鬼群沿着愛麗絲留下的蹤跡襲來，衝上石橋的這一端時。愛麗絲和米妮已經踏上了橋樑另一邊的地面了。而與橋樑的那一邊不同，橋的這一邊很安靜，並沒有任何屍鬼的咆哮聲傳來。或許這邊並不是墓葬區，而是某個不允許屍鬼們涉足的儀式場所。
那麼，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樣了。
愛麗絲將米妮放在一旁的石柱下，手中的熔爐長劍也被她插入石隙之中。她抬起手，在感受着魔力的急劇損耗的同時，一個她從未使用過的強大魔能也逐漸成型。
“焚化。”
咆哮的火炎撞上了橋上最大的一條裂縫。齒輪轉動般的轟鳴隨即傳響。
石橋，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