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被外面的聲音驚醒之後,白湘趕緊起床,穿好提前準備的衣服,拿着包裹,去隔壁房間安撫女兒。
“不要怕,媽會護着你的。來~先把這衣服穿上。”
看到白湘準備的衣服,李思雲委婉的說道:“媽~這衣服不太好看……”
“乖~穿上!現在外面鬧成這樣,肯定有事發生,咱們得低調一點。”幫着女兒把衣服穿好,白湘才小聲的在她耳邊提醒:“這衣服里縫了點金葉子,萬一有什麼情況,你好應急。可不許跟別人亂說。”
原本還有些懶散的李思雲,被這麼一提醒,瞬間就害怕了起來,緊張的拉着白湘的手,“媽~我害怕。”
“沒事,我會護着你的。”白湘攏了攏女兒的頭髮,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叫上你二媽跟大姐姐,咱們一起去正院找你奶奶。”
宋招娣不需要人叫,聽到動靜自己就起來了。而且知道情況不妙,穿的也是自己最樸素的衣服。
該有的生活智慧,誰都不缺。
“三妹妹你也醒了。那正好,思月跟思雲就交給你了,我去正院看婆婆跟家寶。”說完,宋招娣就急急的走了。
李思月剛起床,正是懵的時候就被落下,有些不知所錯的看向白湘,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外面有說搶劫的,也有說發大水的,估計是亂起來了,你趕緊穿上衣服,咱們一起走。”
雖然有些無奈,但白湘還是細心叮囑道:“最好穿個不起眼的衣服。自己的零花錢也帶好,還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呢。”
李思月慌張的把衣服穿好,跟在白湘身後,一起往正院走。
正院裏,宋招娣正在挨罵。
“那麼大個人了,連帶孩子都不會,讓你叫個孩子,你還把家寶嚇哭了,怎麼有蠢成你這樣的人……”
白湘:跑這麼快就是來趕着挨罵的嗎?
老太太已經收拾好自己,正在幫孫子穿衣服,“外面有鬧事的呢,乖孫先別睡了,咱們先起來。”
小孩子覺多,凌晨又是睡得最香的時候,李家寶這是起床氣犯了。
要是以前,白湘還會去哄哄孩子,顯得自己能耐,好在老太太面前得臉。
可現在白湘可不幹這事,只對老太太身旁的老媽子問道:“李管家呢?”
“我男人帶着兩個護院去外面打聽情況了。估計很快就會回來。”
白湘安排道:“聽外面那聲音,形勢恐怕不大好。我們先去把馬車乾糧準備着,等李管家回來,再商量後面怎麼辦。”
混亂的時候,有個能拿主意,老太太不由自主的就聽了,說道:“那你快去安排。要是情況不對,咱們就去上海找你男人。”
白湘扯了扯嘴角,找男人就算了,都是些靠不住的東西,不過她的目的地也是上海。
她去過的地方不多,就老家和上海,她也沒有那個膽識,獨自帶着女兒去陌生的地方。
家裏就一輛馬車拉人,一輛驢車拉貨,白湘讓人把車都拉出來,把廚房裏的糧食搬了一部分上去之後,又搬了一套鍋具還有兩床薄被……
來幫忙的宋招娣建議道:“我聽外面還有人在說發大水,水盆和水桶也備上吧,可惜家裏沒有船。”
家裏的東西還沒收拾好,李管家就帶着倆護院,有些狼狽的回來了。
“水淹過來了,城北那邊地勢低,水都已經淹進屋一兩尺了,而且看樣子,那水還得漲。好多順着洪水飄過來的難民,摸黑進屋搶東西,趁亂搶了不少糧食……城裏的大戶劉家、羅家都被搶了,房子也被燒了。”
“那可怎麼辦啊。”老太太緊張的說道:“這些難民沒了活路,又見了血,得了好處,只怕會越來越囂張。”
李家雖然是差點,但也勉強算是個大戶,難民眼裏的香餑餑。家裏的護院也不多,萬一亂起來,她們肯定是擋不住的。
“現在天還沒亮,那些難民做事沒有顧忌。等到天亮,情況應該會好很多。”李管家安撫道:“老太太咱們也先別在家裏待了。先去找個高處躲一躲,等洪水退了,再打主意。”
“行,先往南邊走,情況不對,就去山上。”老太太一錘定音。
白湘沒有反駁,現在這情況還能控制,老太太還沒有去上海的打算,勸也是不管用的。
土生土長,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一輩子,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背井離鄉呢。
半夜他們這地的雨就停了,但前一天下了一整天的暴雨,路都被泡軟了,城內稍好一點,一到城外,走路都難,濕軟的泥土黏在鞋上,走路的時候,腳上跟灌了鉛似的。
馬車就更不必說了,車輪陷在泥里,需要護院一直推着前行。
這樣的情況,白湘她們是不可能上馬車的,車上坐的只有老太太和三個孩子。
顧忌着漫延的洪水,城裏離開的人越來越多,馬車驢車都快排成小隊了。
那些沒有家資的人,還有那些被洪水衝過來的難民,看着那些車上的東西,雖然眼饞,但也不敢動手。
別說各家都有壯年男子護着,這時候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搶東西,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尤其是現在天色漸亮,太陽初升,大部分人的惡意都只能被迫先藏起來。
就算要動手,也得是晚上。
路上的泥土被眾人踩踏、碾壓過後,越來越難走,看馬車拉得疲憊,護院推車也推得吃勁,宋招娣主動說道:“車上的人太多了,要不還是讓思月下來吧。”
白湘磨了磨牙,上輩子可沒這出。上輩子他們沒多做準備,走得急,車上的東西也不多,孩子們最後都是安安穩穩的在車上待着的。
宋招娣捨得自家女兒下車走路,白湘可捨不得,怕宋招娣待會兒把自家女兒一起喊下車,白湘趕緊說道:“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重。而且後面的洪水來得也不急,前面的路也堵着,咱們急也沒用。”
“再說了,孩子都還小,這路我走着都費勁,思雲他們怎麼走得動,就讓他們在車上陪家寶跟老太太吧。”
宋招娣聽着覺得有理,說道:“三妹妹說得對。思雲還小,就讓她在車上陪家寶。思月是個大姑娘了,就讓她下來陪我們一起走吧。”
白湘閉嘴,只要沒坑到自己閨女,她就無所謂。
這個提議,李管家他們沒客氣,老太太也不拒絕,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李思月在宋招娣開口的時候,原本就準備下車,但白湘說話的時候,她又頓了一下,內心有了那麼一點小小的期待,不過現在宋招娣已經幫她安排好了,她立馬就乖巧的跳下車架,和白湘他們一起在泥地里走。
走了沒兩步,李思月的鞋邊上就沾了一大坨泥,抬腳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白湘把她拉住,在路邊撇了兩根樹枝,遞給她,叮囑道:“用棍子把鞋上的泥刮掉會好走一些。”
“謝謝三媽。”沒想到雨天之後的路會這麼難走,地上就跟磁鐵似的,抬腿都費勁,李思月的表情有些委屈,她剛剛差點都摔了,宋招娣的目光卻不在她身上。
“忍一忍,等太陽出來就好了。”白湘安慰道。
也就是她們現在是在婆婆跟前,否則白湘也早跟別人一樣,脫了鞋光腳走路,這樣好走得多。
可惜老太太思想古板,她們要是這麼做,八成得挨訓。
現在不論是馬車,還是管家護院,都是老太太的,暫時不能得罪。
又往前走了沒多遠,李管家給老太太建議道:“我看那坡上停着好十來輛馬車,估計是等着這裏看形勢的,要不我們也在這裏等一等吧。現在剛下完雨,路也不好走。”
老太太也不想走太遠,說道:“那我們就在這裏等一等,洪水退了再回去。”
那個緩坡地勢高,再轉個彎,就是他們這地兒的名山,高度是夠的,如果有意外,還能躲山上去。
只要不是兵災或者人禍,洪水在老太太眼裏,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尤其是現在太陽又出來了,在老太太看來,這洪水應該堅持不了多久。
這個時候,白湘沒有多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只從驢車後面拿出水壺和饅頭,遞給了老太太。
“走了這麼久,老太太你也累了,家裏的水比外面的生水乾淨,車上我還裝了昨晚剩下的饅頭,不多,大家先墊一墊……李管家你們也辛苦了……”白湘主動的干起了分東西的活計。
累了就能有吃有喝的,老太太也不嫌棄,還誇道:“還是阿湘你機靈,想得周全。”
“是老太太您教得好~”白湘熟練的拍着馬屁。
既然已經停下來了,大家都各自找了個地方坐着休息,白湘也領着自家女兒吃早飯。
東西是她負責分的,其他人可能就是墊墊肚子,但李思雲絕對能吃飽。
“多吃點,後面情況應該不太好。”白湘小聲的叮囑。
被這麼一嚇,原本還有些挑食的李思雲也不敢多說了,就着冷水就把一整個饅頭吃掉。
另一邊,李家寶卻還在挑食,老太太跟宋招娣都圍在他身邊。
“多少吃兩口,等洪水退了,奶奶再給你準備好吃的。”
“現在也沒別的吃的,等到中午,二媽再給你燒火做飯行不行,現在太陽剛出來,山上的柴草都是還是濕的……”
那副哄孩子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郊遊呢。
白湘把饅頭吃完,清了清嗓子,驚訝的指着城內說道:“那片火燒的方向,是不是咱們李家啊。”
瞬間,哄孩子的聲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