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墜海i/你好
公安先生的精油按摩可比美容會所的深入多了,綺月裡外里都是薰衣草夾雜玫瑰的馥郁味道。
想想自己買來安神用的精油竟然被一次使用到空瓶的程度,金髮男人卻尤不滿足的在索求親吻,綺月怒而出手,一巴掌拍過去——
“嗯?連手臂都在顫抖了嗎?”降谷零隨手接住攻擊,捏着女人軟軟薄薄的掌心,像捏小動物的爪墊一樣,表面歉意,實則愉悅地擁抱她,“抱歉,稍微有點過分……真的最後一次了。”
“滾吶!”
但不知道是不是薰衣草精油在起作用,這一晚二人確實睡得很好,醒來以後神清氣爽。
綺月拒絕承認某人的實質性按摩很有效果,哪怕腰不酸軟、腿不打顫。
而降谷零則只有抱着女朋友睡覺的時候,才會在第二天的清晨露出饜足慵懶,甚至貪戀的神色。
“充電完成。”他撐起身體,俯身沖綺月眨眨眼,笑容陽光溫柔,“科學研究表明,伴侶身上的氣息可以促進睡眠。果然是對的。”
綺月嘴角一抽,打着哈欠趕他:“趁着天沒亮,你還不走?”
“真無情啊,tsuki,說得我們好像在偷情一樣。”降谷零懲罰似的咬咬她的唇珠,表達自己的不滿,心裏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昨晚你也很配合嘛……”
綺月裝傻充愣,一副“你在說誰呀”“肯定不是我”的表情,將臉蒙在被子裏。
降谷零被鬧脾氣的女朋友可愛到,臉上浮起柔軟的笑意,但看看時間,頓時遺憾地嘆了口氣:“tsuki還能再睡會兒,那我先走了。”
吻落在耳垂上,綺月閉着眼裝睏倦,沒有做出回應,直到降谷零洗漱好后離開,才重新睜開眼。
她是逃避了。
想到今夜她的行動過後,她與降谷零的親密關係將不復存在,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是更加沉重的立場、身份、職責、信任,甚至是生與死的考驗,昨晚她便鬼使神差的沒有拒絕他的任何索取,一度想乾脆溺斃在他的溫柔里。
然而清醒后的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降谷零。
也不知道這個公安先生是怎麼做到白天派人跟蹤她、夜晚又拉着她不放的。
明明他們倆都對彼此心懷警惕、隱瞞了事情,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心緒亂糟糟的像無頭無尾的毛線球。
降谷零在想什麼?
她猜不透。
但局勢走到這一步,她已經無路可退。
身側的被窩中還有他留下的溫暖餘溫,淡淡的薰衣草香氣縈繞周身,撫慰着緊繃的神經。
綺月一把掀開被子,下床打開窗戶。
清新的空氣灌入室內,晨風拂過黑色長發,捲走身後所有靡靡的味道。
一切痕迹消失無存,終究是一場泡沫美夢。
*
晚上八點。
綺月刪除最新的短訊記錄,將手機卡和手機銷毀。
她哈出一口白霧,遙望着深沉暗黑的天空,心情有些沉重,還有一絲快要得到解脫的期待。
烏雲遮蓋皎月,伸手不見五指,是做壞事的好時機。
一路避開道路監控潛行,靠着真實的公安警察證件,綺月很順利得通過門禁,進入[警察廳國家公安委員會]辦公大樓。
此前她藉著公事多次進出踩點,標出了兩處以她的權限去不了、且最有可能存放機密檔案的地方,現在就是得一一核驗過去。
“刺啦——”
用化學試劑將檔案室的門禁和安保系統強行斷電,綺月閃進機房,找到主電腦,將寫有病毒軟件的U盤插上去。
她的計算機技術不行,只能將操作遠程交給庫拉索和其他黑客,也是
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能力如此,已經儘力了/找不到名單可不關她的事/組織的黑客都攻不破,她又怎麼可能。
平心而論,拋開其他因素不提,綺月還是很想得到卧底名單的。她不是要上交給組織,只是想多掌握一條情報,或許對未來就有用。
但朗姆、琴酒等人都不好糊弄,卧底也是,一個玩不好,很可能會造成兩方都追殺她的結果。
而且公安內部有沒有其他諜報組織的卧底名單還是一回事呢,別是只有自己人的吧……
綺月抱着手臂,百無聊賴地等在一邊,估摸着強行斷電后觸發後台警報、引來公安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待趴在地上傾聽,察覺到地板傳來的震動時,她瞄了眼電腦,進度還不到百分之四十。
主電腦並不聯網,木馬病毒不會擴散,公安完全來得及攔截。
綺月快步撤到機房外,此時匆忙奔跑的腳步聲從走廊通道兩側夾擊而來,離她就差一個拐角了。
按照提前規劃好的路線,她不假思索地沖向右側通道,同時戴好防護面具,在即將要迎面撞上公安時,揚手撒出一把彈丸大小的煙霧彈、□□。
“呲——呲——”
白色煙霧騰騰升起。
“咳咳咳咳!快攔住他!”
“不行!無法射擊!”
“分開兩隊!”
綺月在人群中如穿花蝴蝶般遊走,聽到熟悉的聲音,不合時宜地走了下神:怎麼風見又加班?
在風見裕也的指揮下,這群精英警察在短暫的混亂后,迅速分成兩組,一組去機房攔截信息,一組利用走廊地形來圍捕她。
但綺月也相當熟悉這棟大樓的構造,閉着眼睛都能跑路。
公安的包圍圈還未形成,她已跑到走廊的窗邊,一個起跳旋踢踹走撲過來的公安,使其帶倒其他人,在風見裕也舉槍射擊前,直接撞碎玻璃跳窗。
有窗下的高樹作為緩衝,綺月安穩落地,只是防護面具被樹枝刮掉。
她抖掉皮衣上的玻璃碎渣,冷不丁一抬頭,風見裕也正趴在窗戶邊向下看,表情茫然、錯愕、瞠目結舌,精彩得像打翻了顏料盤。
哎呀……
斯、密、馬、賽。
風見裕也:“???”
昔日的同僚女警彎彎眉眼,雙手合十,在夜色中對他比了個口型,隨後果斷轉身逃跑,高高綁起來的馬尾辮在身後甩出瀟洒的弧度。
冷風呼呼刮進破窗口,風見裕也震驚當場!
什麼意思?
來盜取機密資料的是綿星綺月?!
風見裕也有一瞬間懷疑這是自家上司的新計劃,但沒道理有新計劃不告訴他這個忠誠得力的下屬啊!
難道綿星綺月真是間諜???
她是哪方勢力的人???
等等,那降谷先生要怎麼辦!
這都搞什麼鬼啊!
“你還有臉說不好意思!你回來!!!”
風見裕也又急又怒,一拍窗檯衝著遠方的身影大吼,扒着窗框就要往下跳,被其他同僚拚命阻攔。
“風見先生別急!別急!已經派人去追了!”“風見前輩!咱不能從這裏走啊!這是四樓!”“風見警官你冷靜!冷靜一點!”“快去叫理事官!”
逃跑中的綺月雖然聽不清風見裕也在喊什麼,但也能想像對方的崩潰和混亂。
啊,真是讓人心虛。
警察廳前的直行道上,一輛哈雷V-Rod由遠及近駛來,駕駛員戴着頭盔看不清面容,緊身皮衣勾勒出其火辣的身材,金色長捲髮在背後隨風飄散。
綺月用□□打暈門衛,翻過金屬門閘時,稍作減速的哈雷剛好靠近警察廳。
握
住金髮美人伸來的手,綺月借力靈巧地坐上後座。
下一秒,油門轟動,哈雷重新全速前進,將追來的公安警察甩在身後。
疾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綺月愜意地眯起眼,將通訊耳麥戴上,扣好頭盔。
“任務失敗了,你怎麼看起來還挺高興的呢?”貝爾摩德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略帶失真,聽不出來生氣還是不生氣。
“這任務本來成功率就不高啊,我又不是傻。”綺月不以為意,反而笑出了聲,“但我終於不用偽裝了呀!誰願意天天跟條子在一塊啊!”
後半句是假,前半句是真。
不管之後是怎樣疾風驟雨的局面,起碼她終於能以真實身份示人了,哪怕並不光彩,也是真正的她。
貝爾摩德勾唇笑笑:“歡迎回來,Dita。”
“這話說的還有點早,”綺月聽見警笛聲,往後看了看,“公安追來了。”
“嗯,”貝爾摩德也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警車,不緊不慢地道,“按原計劃,等下A點匯合。”
“好。”
當黑色炫酷的哈雷V-Rod穿過人流量巨大的商業區后,就悄無聲息地變成了兩輛。
一輛暗紅色的哈雷繼續向前,另一輛深藍色哈雷則是拐向高架橋。
如此模糊掉行蹤,可以暫時拖慢公安的追捕速度。
綺月跟貝爾摩德說了一聲,掛斷通訊,改為聯繫基安蒂:“如何了?”
“這還用問?死了,扔海里了。”女狙擊手聽起來很沒精神,不滿地吐槽道,“這種無聊的任務還至於我跟科恩兩個人來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的水平?”
知道長谷川崎被解決后,綺月暗自放心,忍耐住指令殺人的不適,隨口道:“沒有,這不是因為你跟科恩是老搭檔嗎,不想拆散你們。”
基安蒂被哄了一句,心情好了些,回道:“那我和科恩先去集合點了,等你到了我們再聚。”
“嗯。”綺月應道。
貝爾摩德跟她提過,這次藉著接回她的機會,會把大家集合在一起。
組織成員之間除了任務,很少聚眾碰面。這次見面,一是為了給Dita介紹幾個新的代號成員,畢竟她以後免不了會和他們有合作,想挑任務搭檔的話也可以在裏面挑選。
二嘛……如果她能拿到卧底名單,確認這些人裏面有卧底的話,組織就可以集中清理。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第二點很難達到了。
綺月重新切回和貝爾摩德的聯絡,她們確定了一下各自的位置,或提速或減速,在十分鐘之後,成功抵達到A點集合。
兩人身後都沒有警車跟着。
“看來是把那些公安甩開了。”綺月減慢車速笑道。
“不要大意。”
貝爾摩德的語氣和姿態都很輕鬆,實際卻一直沒有放鬆警惕,美目看向前方的零星燈光,低聲提醒綺月。
“前面就是米花港,是這條撤離道路上最容易設埋伏的地方,卡爾瓦多斯會在遠處掩護我們,遇到危險就往他的射程覆蓋範圍內跑。等過了米花港再往前,琴酒在B點等着我們,到那裏才算真的安全。”
綺月根據貝爾摩德的示意,望了眼卡爾瓦多斯的方位,眸光微動。
她皺眉提議道:“既然這樣,我們不要一塊走了,我先走,你隔着五六米遠再過。”
“也不用這麼緊張。還是我在前面開路吧,儘快通過。”貝爾摩德輕笑一聲,眼神逐漸變得犀利,左手握着車把,右手持槍,踩動油門,哈雷隨轟鳴聲加速,“honey可要跟上我的速度哦~”
綺月隔着五六米遠緊隨其後,同樣是右手持槍,聲線緊繃應道:“好,小心。”
她的確緊
張,但緊張的原因並不是貝爾摩德所想的“公安可能埋伏在此”。
今晚組織的幾位成員因為她而集結在一起,蘇格蘭和波本一定也在此列,在無法確定他們夠不夠清白的情況下,琴酒肯定不會讓他們使用通訊工具。
也就是說,現在追捕她和貝爾摩德的行動,只有風見裕也在指揮,或者是降谷零的上級在指揮。
無論是哪個,他們對組織的了解都比不過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估計公安推理不出組織的撤退路線,更做不到提前在米花港設置埋伏。
嗯,起碼以她對風見裕也的了解,他肯定做不到。
如今港口為數不多還晃動的幾個人影,八成就是真正在作業的工人或者工作人員。
所以綺月緊張的不是公安有沒有埋伏,而是自己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Dita!”貝爾摩德在叫她,“前面右拐!”
發動機的“嗡嗡”聲響和緊促的“呼呼”海風聲夾雜在一起,隔着頭盔也聽得真切,哪怕帶着通訊耳麥,兩人也必須大聲喊話才能聽見。
綺月當即喊回去:“知道了!”
貝爾摩德所說的“前面”是指港口貨物區,穿過層層疊疊的集裝箱后,有一個離開米花港的“r”型路口,她們要走的是右側的彎道。
夜間的港區燈光昏暗,只有摩托車的車燈能照亮出前方大道。
綺月盯着貝爾摩德前方的路,腎上腺素瘋狂飆升,心跳飛快加速,“咚咚咚咚”震得耳膜幻覺般發痛。
集裝箱……集裝箱……
看到路口了!
瞳孔微縮,眼神凌厲,不肯眨眼錯過前方路段的一絲細節,待看到靠近路口彎道的草地里,停靠有一輛明顯經歷過交通事故的廢棄車輛時,綺月當下咬緊牙。
就是它!
找到了!
卡在前方暗紅色的哈雷摩托車車頭偏離、即將拐彎時。
綺月聽到自己猛烈的抽氣聲、驚慌失措的聲音在通訊耳麥中接連響起,聽見自己失聲大喊着:“別拐彎——莎朗——”
後視鏡誠實地反映出她的面容,遮掩在頭盔面罩下的,是一派精神緊繃到極致的冷靜,茶紅色的眼眸因為過分的睜眼不閉而紅得猶如泣血,全無喊叫聲中的驚慌。
右手握的是還沒換掉的公安配槍H&K·P7M8,在發出預警的同時,綺月舉槍連續扣動扳機,子彈“砰砰砰”地打在貝爾摩德的車頭、車身右側的地面上。
陣陣槍響驚醒了野鳥,嘶鳴着飛向天際。
也迫使前方的貝爾摩德不得不因躲避子彈,由拐彎改為直行,耳麥里傳來她錯愕的問詢:“Dita?!”
然而最後的槍響聲並非來自H&K。
當綺月再次舉槍瞄準貝爾摩德的方向時,從高遠處射來的狙擊子彈精準地射穿她的胳膊,帶出一串血花。
“唔!”
綺月痛得悶哼一聲,頭盔下的嘴角卻悄然彎起。
此時她還未達到路口,而貝爾摩德剛剛行駛過路口,在直道上。
遠程狙擊帶來了一定的作用力,她趁機鬆開把手,摔下高速行駛的深藍色哈雷,往海岸方向翻滾着,期間摸到口袋裏的遙控器。
輕點。
貝爾摩德難得陷入懵然的境地。
雖說米花港容易被公安設埋伏,但憑藉哈雷V-Rod的高速度,哪怕有埋伏也完全可以衝出去。
但偏偏就在她們快要離開米花港的時候,Dita突然焦急地對她喊“不要拐彎”,甚至脫口而出她的名字,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連串子彈。
子彈都是朝地上打的,貝爾摩德看得出Dita只是為了迫使她改換前行方向,並沒有要傷害她,
這讓她立馬並變道,並警覺彎道上是不是有埋伏。
然而還沒等到Dita的回復,Dita就受傷摔下了車!
貝爾摩德瞬間驚怒。
遠程狙擊,是卡爾瓦多斯嗎?他要幹什麼?!還是說卡爾瓦多斯被公安……
還沒想完。
“轟———!!!”
衝天的爆/炸聲和足以刺瞎眼的閃光炸響在這個深夜,驚醒了安逸的港區。
巨大的衝擊波從路口方向爆發而來,貝爾摩德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的反應踩下油門,哈雷提速飛快,甚至藉著衝擊波,轉瞬間就帶她遠離了爆/炸的波及範圍。
但是——
貝爾摩德匆忙轉頭,眼睜睜看着被衝擊波卷到半空中的女孩兒如失去雙翼的飛鳥掉進海里,又轉瞬湮沒在翻滾的海浪里。
“綺月!!!”
*
組織據點,酒吧某個包間。
降谷零正在跟代號蘇格蘭的幼馴染,裝作塑料同事,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突然就感覺一陣強烈的心悸,讓他下意識地捂住心口,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旁邊的諸伏景光頓了一下,壓下疑惑和擔心,淡淡地笑問:“怎麼了?不會喝兩口酒就不行了吧,波本?”
“你在說你自己?”降谷零隨意放下手,笑得不陰不陽地懟回去。
然而內心的不安並沒有停止,反而像海浪一樣反覆翻湧。
今天傍晚,琴酒突然通知他們來這家酒吧集合,到這后發現,黑麥威士忌也在。
過了一個小時,庫拉索、基安蒂和科恩先後也來了。
庫拉索沉默寡言,但聽兩個狙擊手的意思,是因為剛完成任務所以才來的晚了一些。
降谷零旁敲側擊得知,等下琴酒、伏特加和貝爾摩德也會過來。
所以,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他們這些代號成員集結在這裏?
基安蒂擦着愛槍,滿臉寫着無趣、無聊,隨口道:“哦,Dita要回來了。”
“……Dita?”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猝然一驚,極短的對視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分開,內心不約而同地警惕防備起來。
這個曾經領導他們、懷疑他們身份、讓他們調查彼此,疑似是公安內部間諜的神秘人物——要回來了?
從哪兒回?
難道是從公安?
為什麼回?
是他們內部的清查行動驚動了對方?
還是組織和Dita別有計劃?
降谷零按耐着不讓自己表露出破綻,心裏卻在驚疑不定,各種猜想疑問鋪天蓋地襲上大腦。
這時,敏銳的黑麥威士忌也在問:“回來了是什麼意思?”
基安蒂掃視了眼他們,忽然露出一種興緻盎然的惡笑。
但她話還沒說出口,庫拉索先一步道:“等人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基安蒂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倒也沒反駁,只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降谷零知道這個女狙擊手性格暴躁,還有點神經質,此刻注意到她的神情,內心更是焦灼,手指在口袋的遮掩下緊緊攥成拳。
如果Dita真的是公安內部間諜,如今她回到組織,不管是因為公安的清查行動被迫撤離,還是另有圖謀,他和hiro的身份都面臨著暴露的風險!
難怪進來前琴酒把他們的手機都收走了。
該死,這種情況也沒法聯繫警察廳!
*
“哈……哈……”
推開海浪,綺月抓住不知道從哪飄來的空水桶,奮力把頭探出海面,冰冷的海風直往胸腔里灌,激起一陣反射性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抖着手從項鏈的暗扣里摳出提前準備好的各種保命藥丸,生硬地服下去。
夜晚的海水溫度太低了,她又失血,現在整個人冷得連嘴唇都在打哆嗦,傷口疼得幾近麻木。
如果不趕緊上岸,哪怕她有再多的葯也活不了。
綺月藉著稀薄的月光辨認了一下方向,咬牙向海岸游去。
後悔嗎?
後悔。
她真後悔當初把長谷川崎嚇得不輕。
她威脅他要想活命就給她辦件事,然後明確說了要長谷川崎準備多少多少數目的炸彈和□□安置在港口的固定位置。
結果這個崽種!貪生怕死!
怕不是給她準備了雙倍的數目吧!
以為她會感激他嗎?!
爆/炸的時候她都嚇了一跳,餘波直接把她衝進海里可還行?!
真是……造孽啊!
*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煎熬不安中等了接近三個小時。
當聽到包間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時,險些以為是組織來人處決他們的。
但身為卧底搜查官的冷靜卻讓他們安穩地坐在原地,一邊慢悠悠地品着威士忌,一邊留心收集着周圍的情報。
包間門被推開,酒吧的調酒師快步走到庫拉索身邊,輕聲彙報着什麼。
降谷零等人只能聽到些許“墜海”“受傷”“帶回”的字眼。
眾人之間庫拉索那張冷麵臉上罕見地閃現出驚訝,隨後點點頭,“知道了。”
調酒師離開后,基安蒂剋制不住好奇問:“怎麼了怎麼了?”
庫拉索簡言道:“Dita墜海,貝爾摩德和琴酒讓我們繼續在這裏待着。”
降谷零、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都看出她明顯還隱瞞着些什麼。
諸伏景光疑惑地問:“墜海?發生了什麼?”重點是人死了還是沒死?
“可是Dita墜海關我們什麼事兒,還必須在這裏一直等她?我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降谷零用波本的人設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心想,也不知道Dita掌握了多少情報,最好的結果當然是直接死了,也省得給他和hiro增添風險。
但是……
降谷零一想到自己曾經將綺月和Dita並列在一起考量,心就莫名地揪緊,大腦指令他這種危機情況下必須保持冷靜、理智思考,卻還是心亂如麻,只能強自忍耐。
黑麥·赤井秀一倒是別有想法:“我們不用幫忙去找嗎?”這麼重要的人,要是能趁機掌握在FBI手裏就好了。
科恩則是單純的關心:“人沒事吧?”
庫拉索回答道:“人應該沒事,琴酒和貝爾摩德已經去找了,我們在這裏等着便是。”
基安蒂煩躁地搓着頭髮:“啊啊啊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庫拉索想了想,道:“貝爾摩德說Dita的墜海點離岸邊不遠,順着洋流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人。”
*
“Dita,你還好吧?”
代號基爾,化名水無憐奈的CIA女特工,透過後視鏡看向躺倒在後座上,狀態非常不好的黑髮女子,假意關心,實則震驚。
組織竟然還在霓虹公安內部安插了間諜嗎?!真是可怕的勢力。
還有這個叫Dita的組織成員。
要知道她是慣常騎摩托車的,但貝爾摩德和琴酒指令他們尋找人的時候,都讓他們換成了後座寬敞的轎車,並配備有藥箱和厚衣物、毛毯等物品。
——被兩大重量級人物如此重視,Dita一定不簡單。
“基爾是吧?”剛換好衣服的女人喘着氣,淡淡地瞥她一眼
,微闔上雙目,道,“再開快點。”
那似怒非怒的低氣壓,讓基爾心神一凜,不敢再問,“是。”
綺月不知道基爾在想什麼。
從海里爬上岸后,她就差點脫力暈過去了,把項鏈里最後補充能量的藥丸吃掉,她這才能提起勁去尋找附近的組織成員。
貝爾摩德看到她墜海后,一定會和琴酒順着洋流方向派人尋找,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具體位置在哪兒,但走走看應該會遇到人的。
然後她就遇到了同樣找人的基爾。
靠着基爾車上的藥箱和保暖物品,她才緩過氣來,現在就想趕緊跑完自己的劇本,然後去睡覺。
復盤她今晚的計劃,其實並不高明,不過是利用了卡爾瓦多斯的感情罷了。
是啊,卡爾瓦多斯那麼迷戀貝爾摩德,看到她對貝爾摩德(的方向)舉槍,在不知內情的情況下,他能忍住多久不出手?
……因喜歡而失去理智啊。
“Dita,我們到了。”
綺月穿好基爾遞給她的黑色風衣,蒼白着臉走向作為集合點的酒吧。
降谷零,你可一定得撐住了,別害了咱們倆。
*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酒吧包間內,基安蒂已經無聊得睡過去了。
冰球完全化沒,這杯威士忌已經淡到沒法喝了,降谷零隨手放下酒杯,抬眼看向包間門。
十分鐘前,庫拉索再次得到消息,基爾已經找到了人,現在包括琴酒、貝爾摩德的所有人都在往這裏趕,想來時間也差不多了。
正這麼想着,包間外又是一陣騷動。
這次的動靜大了一些,連基安蒂都被驚醒了。
屋內的幾人沒說話,默契地聽着。
“Dita大人,請先去處理傷口吧!”這是酒吧調酒師的聲音。
後面是一個女聲,但很輕很弱,他們聽不清。
接着又聽到基爾說話:“你還是先去醫務室吧,有什麼事情等琴酒他們來了再說。”
“是啊……等等!Dita大人!”酒吧調酒師的聲音忽然有些驚慌起來,彷彿被恐嚇了一樣,“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
“那我就自己找。”
這次,女聲清楚了一些,伴隨着略帶虛浮的腳步聲,急匆匆向包間而來。
包間內,一門之隔。
諸伏景光先是愣了一下,再是茫然,最後險些控制不住站起來,他臉色微變,急忙用眼角餘光瞄向身邊的金髮男人,自己大腦卻是空白一瞬。
這道聲音……
這道聲音!
“……”
降谷零眼都不眨,目光灼灼地盯着包間門,用盡了所有理智,極力剋制自己保持正常呼吸,緊緊攥着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用疼痛來讓自己清醒。
是,諸伏景光能認出來,他怎麼會認不出來?
可不到最後,他不相信。
他……他要怎麼辦。
“砰——!”
包間門被粗暴地踢開,裡外燈光亮度不同造成的光影,巧妙地聚集在了門口處,一道女性的身影如幽靈般站在那裏,身披黑暗,半身光明。
“噠、噠、噠。”
高跟長筒靴踩在瓷磚地板上,發出悅耳的聲音。
“咔噠。”
接着便是眾人再熟悉不過的,手/槍上膛的聲音。
她又往裏走了幾步,昏暗的燈光從她黑色風衣的下擺一路跟隨,直至露出眉眼。
茶紅色的眼眸如兩顆漂亮、卻毫無人氣的紅寶石,定定地看着大家。
“晚上好,”她扯扯嘴角,敷衍地笑道,“我是Dita。
”
絲毫不給人反應時間,當她右手抬起,露出屬於公安常用的配槍H&K,槍口冷冰冰地對準他們時,就連臉上的敷衍笑容也沒了。
“自我介紹完了,現在誰能告訴我,”她慢悠悠地巡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跟隨她進門的調酒師和基爾,挑眉問道,“卡爾瓦多斯在哪兒?”
“……”
一片寂靜里,基安蒂最先疑惑地問出口:“找他做什麼?他不是跟那老女人在一塊嗎?”
“沒有。”紅眸女人不耐煩地回道。
她又掃了他們一圈,這次目標明確地向有着乾淨鬍渣的貓眼男人走去,槍口直接對準他的額頭。
她拉起嘴角,裝作禮貌地詢問:“你們不是同為狙擊手嗎?那你應該知道他的下落吧……蘇格蘭威士忌先生?”
諸伏景光張了張口,說不出口來,依靠卧底多年素造的強大心性,強制重啟大腦,才能平靜地站在原地,但語調還是略顯不穩、泄露出一絲迷茫,“我不知道。”
“哦,真遺憾,”紅眸女人聞言立馬沒了笑容,極盡敷衍,這次槍口游移向一邊……略過金髮男人,對準另一側的綠眸男人,她又扯起假笑,“那,黑麥威士忌先生?”
見紅眸女人從他面前一晃而過,降谷零差點當場氣笑了。
怎麼,不敢跟他對視嗎?
行,真有你的,綿星綺月。
Dita,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