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晚月色很美
當陸遲回到客廳時，大多人還在為那幾道題冥思苦想。
見狀，徐飛揚朝他招招手。
“小陸子，快來幫忙看看這幾道題，我們幾個想十幾分鐘了，還是不會。”
見張度瑋臉色一黑，身為小弟的小弟有話要講。
他還真不覺得陸遲能做出來，畢竟同為學霸的張君雅都沒發表看法。
想到這，好似生怕陸遲先看了題目，“他會個屁啊？這幾道題連張君雅都不會，就憑他？”
嗯，很標準的教科書式發言。
貶低的同時不忘拉上個學霸做襯托，為之後的反轉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想到這，陸遲本不太好的心情瞬間愉悅不少，看向徐飛揚遞過來的小本子。
接着，他皺了皺眉。
一直緊盯着陸遲面部表情的小弟，心中仿若大石落地，滿面春光。
“看吧，我就說他不會。”
可接下來的一幕，有點扎心，屏蔽吧。
“這道‘1555’，5減去5除1的商，再乘以5。”
“這道‘25510’就更簡單了，換湯不換藥，5減去10除2的商，再乘以5。”
“至於這道‘3388’，是不太容易一眼看出來，8除以3減去3除8的差。”
時間停滯在這一刻，偌大的客廳里落針可聞。
方才嘲諷陸遲的那名小弟一呆，笑容逐漸凝固。
這個世界對他實在是不怎麼友好，他竟生出自己是不是一個配角的想法，純粹只是為了陸遲打臉而存在的。
張度瑋臉色鐵青，更多的是詫異，苦思這麼久的的題，就被陸遲看似隨意的瞟了眼，就得出答案了？
他眉頭緊蹙，看着陸遲一副沒事人似的樣子，總覺得心口冒火。
張君雅也略微驚詫，事實上這三道題她早就解出來了，雖說前兩道解得還算快，第三道卻是足足想了三分鐘才得出解法。
只不過，陸遲文化成績雖萬年老二，數學方面卻總是壓了所有人一籌。
眾人神色盡收眼底，陸遲隨口問，“還有沒。”
快步走到陸遲身旁，徐飛揚沒聲好氣，“沒了！我等學渣甘拜下風！”
場中人或許只有何晚還算鎮定。
她隱約覺得，陸遲的狀態不對勁。
......
“好了好了，接下來讓我們進入下一個遊戲，這個有趣的小遊戲叫做第六感......”
每個人先選一個搭檔，每對搭檔面對面站着，分成左右兩組，相距約1米左右，然後相互伸胳摸到對方的手后把手收回。在隨後的遊戲中，大家始終保持沉默，所有人緊閉雙眼，讓左邊的一組順序打亂，然後在右邊組的每個成員去找到原來的搭檔為止。
徐飛揚介紹的這個小遊戲很有趣，導致某些人興緻頗燃。
說簡單點，就是個牽紅線的遊戲，在某些場合，也算ghs。
陸遲思索了下，不難猜出自己這兄弟的打算。
這是特意牽紅線來了。
不僅是幫他，還能拉高張度瑋的好感度，可以說一舉兩得。
徐飛揚平時看似大大咧咧，但身為官宦子弟，耳濡目染之下怎麼可能當真像表面簡單。
“還有什麼問題沒？”
徐飛揚一口氣介紹完后，挑挑眉，“以防大家中途不小心睜開眼了，我準備了幾個眼罩。”
之後，他聲稱為防止大家亂摸當個睜眼裁判，田秀也自覺退場，算下來剛好三組人參加遊戲。
理所當然的，陸遲和何晚分為一組，張度瑋則和張君雅一組，朱進京和剩下小弟一組。
很快，徐飛揚將兩個女生和朱進京分為了左邊一組，也就是閉眼等摸的那組。
遊戲開始前，何晚特意找陸遲交換下位置。
“我來找你。”
“那我站那等你。”
......
遊戲正式開始。
六人面對面站着，皆緩緩伸出手臂，兩手直至交叉輕觸。
近在咫尺，四目相對。
何晚的眼睛裏似閃爍着光，猶如繁星點點，卻又像一道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稍不留神便會沉陷下去。
她眼眸狹長，很容易令人着迷。
在陸遲恍惚間，女孩兒已經把手收回了。
“好，請大家帶上眼罩，我會幫你們打亂順序。”
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突如其來的黑暗讓許多人一陣不適，巨大的落差也讓人沒有了安全感。
但六人都沒有輕舉妄動，等待着徐飛揚的下一步指令。
等徐飛揚引領着左邊一組打亂順序后，輕聲指引。
“張度瑋先來，就在你前方一米處，想好了再決定，選對選錯我都會及時打斷你。”
張度瑋紋絲不動，心裏卻一陣緊張。
他當然希望自己能夠選中張君雅，但就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也有足足三分之一的概率。
他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小心翼翼左右挪動着步子，躊躇再三，還是緩緩伸出了手......
張度瑋不知道這遊戲對於其他人的意義，但他深知這是拉近與張君雅關係的一道橋樑。
所幸，正當他即將觸摸到張君雅身體的時候，徐飛揚及時打斷。
“快停停停......”
張度瑋揭開眼罩，渾身帶着劫後餘生的疲倦。
依舊帶着眼罩的張君雅只是身子微顫。
......
何晚早適應好漆黑的環境，在聽到徐飛揚的指示后，沒有絲毫停滯的走上前，隨後徑直停在了陸遲的正前方。
呼吸一窒，陸遲隱約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一陣黑暗之中，僅剩下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在肆意搖曳。
陸遲吸了口氣，難得有些緊張。
卻不想，何晚只停頓了一秒，朝右走去。
一旁的徐飛揚眉頭微皺，坐在沙發上的田秀顯得比場中人更着急。
而陸遲只感覺患得患失的情緒充斥了腦海。
小蝌蚪快來找......呸。
他眉頭緊皺，默默想着怎麼才能做到合理的犯規呢。
沒人能看到眼罩后的那雙狹長眸子閃過一絲狡黠，何晚驀地轉過身，踮起身子靠近了陸遲的耳旁。
從其他人的視角看來，她只是一時沒收住步子。
陸遲一愣。
耳垂傳來了一絲清涼，有點酥酥麻麻的。
漆黑之中，只有一聲溫柔似水的呢喃。
“我在。”
......
關於後面朱進京和那小弟間的遊戲，陸遲沒關注。
只隱約聽見什麼“你好油啊”之類的話。
當他迫不及待的一揭開眼罩，女孩兒正眯着眼睛笑。
被撩了。
陸遲有些不自然的撇過頭，一時不查，竟被一個十七歲的小屁孩撩到，簡直奇恥大辱！
他沒有去問徐飛揚為什麼沒有打斷當事人這種廢話，只是有些好奇。
難道真有第六感這種東西？
陸遲一點不信，卻隱隱期待。
“難道......我身上有你的味道？”
何晚嘴角一翹，沒吱聲。
......
聚會在無聲無息中結束了，眾人在徐飛揚家裏簡單的吃了個晚飯，隨後各自離開。
在徐飛揚的攛掇下，說女孩子一個人晚上回家不安全云云，陸遲被推着來送何晚，後者倒沒拒絕。
陸遲覺着，徐飛揚這傢伙很上道。
天色漸沉，天空中帶着些許陰霾。
幾縷月色散落下來，為前方的嬌俏少女披上了一層神秘清輝。
眼前人很明顯了解這裏的一切，就連一些陸遲都忘了的小道，她都走得輕車熟路。
何晚的確是在烏城長大的。
陸遲搖搖頭，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但是並不重要。
經歷了今日種種，他也曾再次懷疑過，鳳凰山上並不是兩人初遇，會不會早就相識了。
但最終還是否定了這個想法，即便陸遲絞盡腦汁都沒有一點印象，何況她還是何三水的女兒，兩人應該很難有過交集。
前世是陸遲一見鍾情，這一世順着來，按理講也該輪到何晚了。
對此，他覺着還挺有道理。
就如同命運的方舟縱使一路跌跌撞撞，方向偏移，但始終會到達既定目的地。
陸遲眼裏漸漸清明一片，忽地想到那個男人的種種事迹。
從何三水的生平事迹中，不難看出那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
經歷過低谷，隨後涅槃重生，那樣子的一個人，豈是那麼輕易就能抱着他的女兒回家？
陸遲有理由懷疑，當初何晚就是因一些不可抗力因素而消失的。
四周環境空蕩蕩的，不遠處傳來幾聲蟬鳴，裹着幾縷晚間清風。
隨意踢着腳下的碎石，陸遲忍不住低聲呢喃，“怎麼搞呢？”
何晚聞聲停下腳步，轉身駐足，精緻的小臉帶着疑惑。
兩人雙眸相視，卻宛如隔了千山萬水，隱約形成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你說什麼？”
“沒什麼。”
“今晚月色很美。”
陸遲怔了怔，一時沒料到她的思維跳脫。
空氣中彷彿多了一份意味不明的濕熱，蟬鳴聲戛然而止。
他挺老實的抬頭望向天空，入眼只有灰暗陰沉，月色寡淡。
但沒關係，陸遲附和着點頭，“嗯，是挺美的。”
何晚轉過身，臉上浮現出一抹朝霞似的紅暈，向後擺着手。
“我快到家了。”
“行吧......你注意安全，那我先溜了。”
陰霾黯淡的烏雲籠罩開來，從這座城市的另一端望去，天空的殘存色彩開始變得晦暗不明，月色也逐漸被蠶食殆盡。
夜還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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