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第99章 第99章

沈半夏不明白為什麼只是配合調查而已,都已經好幾天了,段融一直都沒有被放出來。

她無比想見見他,想確認他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他是平安的。

但就是怎麼都等不到他。

反倒是一條消息如巨型炸彈般,在網絡上引燃,燒得沸沸揚揚。

沈半夏是在米莉打過來電話之後才知道的,聽說那個消息的第一秒,心臟好像停止了,緊接着是劇烈的疼。

她做了許多思想準備,顫抖着手指點開新聞。

滿頁的新聞都在講有關於段融的事。

在段融召開記者會揭發天晟內幕後不久,有人把一份匿名信發給了段老爺子的二兒子段向陽,匿名信里說段融並不是段家的血脈,這幾年一直潛伏在段家,就是為了把天晟毀掉。

自從段融被接回來之後,段向陽就失去了集團的繼承資格。他早就對段融有不滿,如今終於有機會扳倒他,段向陽自然不會放過。

段向陽聯合家族裏其他人,以詐欺罪把段融告了上去,要求法院對其進行徹查。

段融被警局扣留下來。

如果詐欺罪被坐實,段融很可能要面臨五年以上的刑期。

沈半夏想去找段融。

她一秒鐘都待不住,現在就想見到他。

正要跑出去的時候,外面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班興昌,另一個是段融的助理崔山。

班興昌帶來了一沓文件,一樣樣給沈半夏看。

“這些都是段融贈予你的財產,”班興昌告訴她:“段融把他名下與段家無關的財產,包括他在世界各地的存款、物資、房產、土地、車輛,所有這些他全都無條件轉讓給了你。這些都是乾淨的,是他千挑萬選的,就算法院真的坐實了他的詐欺罪也無權收繳。所以你不用擔心,好好收着就行。有了這些錢,你以後想做什麼都可以。”

一份份贈予協議放在沈半夏面前,她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目光獃滯無神。人還活着,但是魂魄好像已經被抽走了,不存在了。

她只是在少年時代里,替段融還掉了十萬塊的債而已。

段融卻用他的全部,還給了她。

班興昌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安慰:“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或許段融會沒事的。我會全權負責他的案子,會儘力讓他無罪脫身。”

沈半夏仍是不說話,她只是突然從椅子裏站了起來,往外面跑。

天色黑着,像一方墨。路上車輛來來往往,車燈連成一片。

沈半夏一直往前走,班興昌和崔山在後面跟,叫着她,勸她。

“你要去哪兒啊?”班興昌想過這丫頭可能會受到打擊,沒想到她的打擊會這樣重:“半夏,你得振作起來,段融他唯一擔心的人就是你,所以才替你安排好了一切,你不能讓他的苦心白費啊。”

沈半夏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只看得到前面的路。

她要去找段融。

她不想讓段融待在他不喜歡的地方。之前段融就曾經進過一次警局,是被段向德和嚴琴送進去的。從警局裏出來之後,段融眼睛裏就多了一股再也沒有消失過的涼薄。

沈半夏不想讓他再去那種地方。

崔山把車開了過來,班興昌拽住沈半夏,把她拉進車裏:“你要去哪兒,告訴我們總行了吧,我們帶你去。”

沈半夏這時候終於開口,說了三個字:“警察局。”

崔山和班興昌怔了怔,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帶她去了警局。

就是去了也沒辦法見到段融。

沈半夏就在警局外等。

誰勸也不聽。

她其實聽不太到別人的話了,精神高度恍惚,隨時都能垮了一樣。

班興昌實在沒有辦法,給周警官打了個電話。

周警官去談話室見段融。

“半夏不肯走,”他說:“她非要在外面等你。”

段融在椅子裏坐着,臉上沒有多少表情,良久后說:“找車送她回家。”

“我總不能把她綁回去。”

“綁也得讓她走。”

周警官無奈,起身往外。臨到門口時回身,衝著段融說:“我是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要拼個魚死網破,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對我有沒有好處沒關係。”段融把頭往後仰,漆黑眼眸看着暗黑的屋頂:“我只想她能過得好。”

他希望他的女孩往後餘生,每天都能過得好,再也不要為了錢這種東西費心。

希望上天能對他的女孩好一點兒,讓她永遠順風順水,無災無難。

不然他會心疼。

已經是凌晨三點,路上車輛寥寥,沈半夏還是不肯走。

班興昌年紀大了,實在熬不住,先行離開,留下崔山在這裏看着她。

崔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還是沒能說動她。

周警官從警局裏出來,把崔山叫過去:“把她綁回去。”

“我可不敢動手。”崔山拒絕。

“沒出息。”周警官罵了句,可要讓他去動手,他也不敢。

最後是沈文海趕了過來。他了解自己女兒的脾氣,一句話也沒勸,跟她一起在警局門口站着。

一直到天色漸亮,周警官忍不住又勸:“半夏,你先回去吧。你就算不顧自己,可你爸上了年紀,身體又不好,你忍心讓他跟你一起熬着嗎?你別太擔心段融,有我在這裏看着,誰都不敢怠慢他。”

沈半夏這時候才有了動靜,她抬起頭,望向莊嚴肅穆的警察局。

她帶着父親一起走了。

她正常地生活,去學校上課,認真讀書,好好工作,表現得像個正常人。只是每天晚上,她總要來警局外守着,從傍晚一直守到月上中天,到了深夜才會回家。

她默默地在警局外站着,不說話,誰的目光也不在乎,固執地守着。

她總覺得,如果她不來,那段融從裏面出來的時候,看不到有人在等他回家,該多孤零零啊。

一直半個月過去,沈半夏還是會來。周警官有時候會懷疑,她是不是長成了一棵樹,要紮根在警局門口。

周警官不忍,讓人把段融從羈押室帶出來。

“她每天都來,雷打不動,”周警官發愁:“你說怎麼辦吧,現在外面又下雨了,她還是不肯走,每天晚上守到十一二點才失魂落魄地回家。要是將來你真被判了有罪,在牢裏待個三五年的,你讓她怎麼辦,她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段融想出去看看她。

可談話室里方方正正,光線很暗,連個窗戶都沒有。

他看不到她。

有警員來找周警官,給了他一份上頭簽過字的取保候審決定書。周警官一掃愁容,拿着文件朝談話室里走:“放人!趕緊給我放人!”

沈半夏都不太注意到天上下了雨。

腦子一直渾渾噩噩,什麼都不太想得起來。唯一記得很清楚的,就是她要等段融。

當段融從警局大門裏出來,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一直到段融把傘撐過她頭頂,耐心地幫她擦掉臉上的雨水,感覺到他手指的觸感,她的意識才一點點地回來,眼睛裏有了光。

“段融?”她生怕會打破什麼似的,叫他時的聲音很低。

段融把她下巴上的雨水也擦掉:“是我。”

沈半夏眼睛裏掉出一滴碩大的眼淚,她趕緊擦掉,對段融笑笑:“我們回家吧。”

“好。”

段融把身上的外套脫了,給她披在身上。

崔山開着車過來,段融牽着沈半夏帶她坐上車。

車子開到段融常住的那套別墅,警局的人已經來查過,沒有搜查到任何可疑文件和不法財產,也沒有損害家裏任何財務,例行檢查后就走了。即使只是這樣也嚇壞了葛梅和她的丈夫李管家,這幾天兩個人一直惴惴不安,看到段融回來才放心些。

段融很久沒理髮,劉海長了些,快遮住眼睛,下巴上冒出了一層短短的青茬。

他洗過澡從浴室出來,脖子上搭了條毛巾,劉海往下墜着水。沈半夏讓他坐在椅子裏,她幫他擦頭髮,又拿了剃鬚刀幫他刮鬍子。

他又成為了她熟悉的,清清爽爽的段融。

屬於她的段融。

沈半夏窩在他懷裏,手去摸他的臉:“你怎麼瘦了,難道警局的人不給你好好吃飯嗎?”

段融笑笑,並不是勉強在笑,而是由心地,因為又跟她待在一起,聽到了她的聲音而笑:“是想你想瘦的。”

“都這時候了,你還花言巧語。”沈半夏擔心地望着他:“段融,你會有事嗎?”

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段融無法確定未來會是什麼樣的走向。

他千算萬算,唯一沒有算到任中衛真的會這麼恨他,把他的身世告發出去。

他的生身父母,母親從來就不喜歡他,父親拿他當報復段向德的籌碼,現在又想讓他去牢裏待幾年。

就這麼恨他。

“給你的贈予協議你有沒有好好保存?”

段融顧左右而言他。他不想說,沈半夏就沒再問。不管這件事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她都會陪着他,不管多久都會等他。

“你給我的那些錢,我就是到了下輩子都花不完。”她說。

“那些本來就該是你的。”

段融捏住她下巴開始親她,接吻間隙啞聲說:“不說那些了,先辦正事。”

他太久沒見她,瘋了一樣地想她,動作帶了點兒暴戾,又極力壓制着不要弄傷她。

沈半夏感覺自己陷在一大片烏雲里,心裏始終鬱結着一團散不去的恐懼。但段融帶給她的感受太過清晰,每一下都在攪弄着她的心神,漸漸地她甚至忘記了她都在擔心什麼,所有意識都主動或被動地放在了段融身上,整個人隨着他的動作而戰慄。

最後她哭了出來,手把他摟緊,臉埋進他頸窩。

“段融,”她斷斷續續地說:“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段融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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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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