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送你花 “你現在就在讓我疼。”……
升入大后,沈半夏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進度。
功課越來越難,老師講的很多題她都不怎麼聽得懂,要背的東西很多,每天看書看得頭昏腦漲都學不會。
沈半夏懷疑自己不是律師的這塊料。
她買了些水果去班興昌的律所,拿了一大堆搞不懂的案例題請教他。班興昌真被這小丫頭煩死,見她怎麼都聽不懂,講到最後直接罵:“這麼笨就別學了,遲早轉專業吧。”
沈半夏被打擊到,不滿地撇了撇嘴。
最近段融把她慣得無法無天,她誰的氣都不想受,收拾了課本要走:“那行,您不教是吧,以後段融公司的案子您就別管了,我現在就讓他把律師團換成您對頭那家。”
班興昌嚇得把她攔住,知道這小祖宗不好惹,賠着老臉笑:“我老糊塗了,你跟我一般見識幹什麼。快坐下,哪道題不會,你跟我說,我現在就講,不給你講明白我今天就不下班。”
賠笑的同時在心裏罵:
段融那小王八蛋對這丫頭寵得實在太過了,都敢欺負到他頭上了!
班興昌心裏氣哼哼,面上笑嘻嘻。好不容易等到沈半夏終於打算走了,他怕這丫頭明天還來煩他,告訴她:“其實你不用大老遠來找我,有什麼不會的題問段融就行。他一開始也是念法律的,讀了半年後才轉到金融專業。你也知道,他那人腦子聰明着呢,學什麼都學得很快,要是能把法律讀完,肯定早就在律師界混出名堂來了。”
沈半夏第一次知道段融之前是讀法律的。
“那他讀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轉專業?”她問。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段向德讓轉的。段融要繼承家業,學法律能有什麼用,段向德連招呼都沒給他打,直接給他辦了轉系。”
沈半夏對段向德的厭惡又多了一層。
憑什麼這麼支配段融的人生。
她回了家,段融還在公司沒有回來。最近他在搞新品研發,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沈半夏跟在葛梅身邊學做菜。這麼久以來都是段融給她做菜吃,她還沒有給他做過飯,心裏很過意不去。
葛梅教她半天,發現這丫頭是真的笨,切根蔥都切不好。別人都知道斜着切,她笨到把刀面歪着從上往下削,看得葛梅心驚肉跳。
“行了行了,我看你還是別學做菜了,”葛梅把刀拿過來:“人啊不是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好的,你去找個電影看吧,或是找本書看,別跟阿姨這添亂了啊。”
沈半夏:“……”
葛梅明顯嫌棄她太笨,跟班興昌一樣,教都不樂意教她。
葛梅把晚餐準備好就走了,沈半夏再次跑到廚房,把從網上下載來的菜譜貼在一邊,洗乾淨手開始做菜。
她想做清炒西藍花,結果炒出來的東西半生不熟,水加多了,鹽放少了,她嘗了一口后決定進行補救,各種調料都加一遍。
段融從外面回來,走過去瞥了眼鍋里辨不出顏色的玩意兒,說:“你制毒呢?”
沈半夏無語,抬頭看他:“我在給你做菜。”
“確實不是想毒死我?”段融關火,把她手裏的鏟子拿過來丟進鍋里,牽着她往餐桌邊坐下,他躬身,一手撐着她背後的椅靠:“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碰廚房裏的東西?”
“我想給你做菜吃。”她說:“段融,除了西藍花外你還喜歡吃什麼?”
段融:“你。”
“……”
沈半夏不說什麼了,紅着臉安靜坐着。下一秒,段融朝她洶前位置看,下巴一揚:“尤其是這。”
沈半夏:“你閉嘴。”
段融好心情地笑,把葛梅準備好的菜從保溫箱裏一一端出來,又把筷子放到沈半夏手裏,盛了米飯給她:“別鬧了,好好吃飯。”
沈半夏暗暗想着她得報個廚師班才行,就不信連一道小小的清炒西藍花都做不好。
“班律師跟我說你讀書很吃力。”段融往她碗裏夾了塊茄子,順道說。
沈半夏很氣,班興昌那小老頭怎麼能告她黑狀。
“也沒有很吃力,我只是不如你這種天才學東西快而已。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過目不忘,我的成績在我們學院也是排得上號的好嗎。”
段融笑,點點頭:“嗯,是。”
“可你要不是真心想當律師,”他說:“我可以幫你轉到音樂學院。我認識一位鋼琴大師,他剛好回國,每周會去音樂學院授課,我能把你安排過去。”
“我不想再彈琴了,彈琴也沒什麼意思。”
“當律師就有意思?”
“挺有意思的啊,”沈半夏抬頭看他:“要不然你當初為什麼要考法學院?”
她往段融面前湊,心疼地問:“段融,你是不是很遺憾沒有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沒有。”段融往椅背上一靠,放下筷子,手舉起來在她發上揉了揉:“你我都追到了,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沈半夏還是心疼他。
他的人生其實並不是由自己做主的,從段向德把他接回來,段老爺子把他當成接班人培養的那天開始,他的人生軌跡就由別人設定好了。
他身上背負着整個家族的重擔,全公司上上下下幾萬個人口都要靠他養活,他只能按照既定軌道往前走,夢想這種東西對於他來說早就不存在了。
不過還好,沈半夏在他身邊。
他擁有了這世上最珍貴的人,旁的遺憾就都不再算什麼了。
……
沈半夏瞞着段融偷偷報了個廚藝培訓班。
每天她會空出兩個小時去學廚,從最基本的切菜開始,練習了幾天後開始學做菜。
教她做菜的師傅問她想學什麼菜,她說想學清炒西藍花。
她做菜沒什麼天分,笨手笨腳,師傅要是不看着她她能把廚房點了。做出來的菜難吃到一定境界,師傅覺得就算抱條狗過來都能比她做菜好吃。
偏偏這笨丫頭不肯放棄,一心跟西藍花幹上了,非要做出一道全世界最好吃的清炒西藍花不可。
“你就這麼喜歡西藍花?”師傅問。
沈半夏點點頭:“是啊,等以後,我還要在我家院子裏種滿西藍花。”
師傅覺得這姑娘魔怔了。
沈半夏學了小半個月,終於把一道菜做得像點兒樣子。
等段融晚上回家,她把一盤剛做好的清炒西藍花放在他面前,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托着下巴看他。
盤子裏的食物看起來很清爽,往外冒着熱氣。
段融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意外發現味道很好。
他挑起眉,抬眼看她。
沈半夏問:“好吃嗎?”
“好吃。”段融毫不吝嗇誇獎,又往嘴裏填了一塊西藍花,告訴她:“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
沈半夏開心地笑。
段融把她拉到腿上抱着,垂眸看她手,指腹在她虎口處一點兒淡淡的紅色燙痕上碰了下,眉心蹙起:“燙到的?”
“沒事,就是油濺了下,我衝過涼水了。”
段融把她放下,找了醫藥箱從裏面拿出一管燙傷膏給她塗了些。
他的模樣很緊張,眉心始終皺着,就好像她不是被油星稍微燙了下,而是掉了一層皮一樣。
“真的沒事,你亂擔心了。”她說。
“以後別再下廚。”
“可我想給你做飯吃啊。”
“不嫌累?”
“不嫌,給你做任何事都不會累。”
段融低下頭,舔了舔唇角笑。
重新抬起頭看着她,一條腿突然往上抬了抬又落下,頂了她一下。沈半夏感覺身體都騰空了,小小地啊了聲,手去摟他脖子。
段融握着她臉,拇指指腹在她滑膩白皙的臉上摩挲着:“哄我呢?”
她抿抿唇:“就是想哄你,不可以嗎?”
段融自從出生以來,沒有得到過什麼疼愛,過得一直孤獨。
沈半夏想用往後餘生,每天都儘可能地疼疼他。
她捧住段融的臉,繼續哄:“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好的人啊,長得好看,腦子聰明,性格善良,怎麼就能有這麼這麼好的人啊。我能跟你在一起,實在是撿了個大便宜。”
女孩子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像是一劑良藥,無形中治癒着段融。
像是冬天裏暖洋洋的太陽,夏天裏涼爽的風。
沒有人知道段融有多慶幸,可以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人間,遇到她。
……
之後沈半夏就迷上了做飯。
她時刻關注着段融的口味,知道他愛好清淡,不喜歡太油膩和太鹹的食物。她繼續去上廚藝培訓班,除了清炒西藍花外還掌握了西藍花炒肉、絲西藍花、西藍花洋菇奶油濃湯、杏鮑菇西藍花等等菜式。每學會一道就總要做給段融吃,看他吃得開心她就開心。
她還買了些西藍花種子,在後院開闢出一塊地方種上,每天悉心照料。
個月後西藍花真的成熟了。
她種出了一片綠油油的西藍花。
她買了些牛皮紙和點綴的滿天星、小雛菊、幾枝藍色玫瑰花,根據網上找來的教程,做好了一束看起來還算養眼的西藍花花束。
等段融從外面回來,她興高采烈地把這束花往他面前一送:“給你的。”
段融愣了片刻,把花束接過來。等看到花束里的西藍花后,他低下頭,笑得肩膀都顫起來。
抬頭往她看,拿着花往沙發里一坐,另一手把她扯進懷裏,手指在她下巴上一勾:“送我的花?”
“是啊,好看嗎?”沈半夏小心地摸了摸花束,又問他:“好不好看?”
“好看。”段融把花束擱在一邊,視線往下移,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慢條斯理地解她身上的扣子:“可沒你好看。”
漫長的接吻后,他進入。
落地窗外陽光盛放着,光亮斜斜透過來,屋子裏落下一片金色的影子。
太過於明亮的光線讓沈半夏覺得不安全,一邊被弄得恍惚一邊擔心會有人來,時不時就要去看牆上掛着的鐘錶。眼前突然黑了黑,段融的手蓋住她眼睛,聲音帶着這時候特有的低沉磁性和粗粗的喘氣聲:“專心點兒。”
她懷疑沙發都要壞掉,耳邊甚至能聽到沙發腿在暴力運動下的摩擦聲。
段融的手從她膝彎下穿過,往前抬。她頭髮有些亂,濕黏黏地貼着臉頰和脖頸。發色漆黑,皮膚雪白,兩種顏色中和出妖異的美感,段融動得更狠。
沈半夏破出連續幾聲帶了哭音的喘,漫長的失神后模模糊糊地看了眼鐘錶,在他重又貼過來的時候用氣聲虛弱地說:“不要了,該有人來了。”
家佣阿姨每天五點左右會來這邊準備晚餐,只剩不到一個小時了。
段融一手撐着沙發靠背,眼尾發紅,氣息很重:“門鎖了。”
“你怎麼這樣,”她的膝蓋碰着他精瘦的腰:“大白天的你幹什麼。”
段融想換個地方,抱她起來,往他辦公用的書房裏送,把她擱在書桌上:“誰讓你大白天哄人。”
書桌上一沓資料被亂七八糟掃到地上,最後只剩了一個從來沒有用過的煙灰缸。
沈半夏親手給他做的煙灰缸。
她手往後撐,要硌到的時候,段融把煙灰缸推到一邊。
濕膩膩的聲音里,她垂首,看到了段融右手腕處紋着的半夏草。
她抓住他的手,軟到不行的手指在半夏草圖案上輕輕撫過,喘着氣說:“段融,我也想紋身。”
她跟他商量:“我在手腕上紋一團火焰好不好?”
段融:“不好。”
“為什麼?”
“會疼。”
“我不怕疼。”
“我怕你疼。”
沈半夏抬起頭,呼吸急促:“你現在就在讓我疼。”
“除了我,”段融一心感受着她的溫暖緊至:“誰也不能讓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