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險象環生膽驚寒
既然離火真元無用,文軒索性心一橫。頃刻間,自他身周已翻騰起一股滔天魔氣。相比九離真火訣,他浸淫天魔真解已有十多年,真元之精純遠不是九離真火訣可比。
魔氣翻騰,那道虛影卻好似受到什麼刺激一般,騰挪之間又多了幾分凌厲。
離火真元護身,魔元化絲成線,直奔那道虛影而去。然剛觸碰到虛影,就被劍芒斬成數斷。
文軒卻並不氣餒,他能明顯感覺到魔元要比離火真元實用許多。念及於此,渾身真元毫不吝嗇地灌注而出,那絲絲魔元不由又凝練了幾分。
他算盤打得很好,然而那凌厲的劍氣卻如黃河之水源源不斷,根本不為所動。
“好厲害的劍氣!”文軒暗嘆,心中卻已明白想要輕易降服它絕非易事。
而兩股力量相互糾纏,此消彼長,他一時間倒也不至於落敗。若是對敵,他僵持於此倒也無礙,但既是選拔就由不得他心存僥倖。
“我原以為將修為壓至御劍期已是最大的考驗,卻是異想天開了。這蜀山陣造化無窮,根本不是常理可以揣度的。不過我倒要看看此中有何玄機!”
他一直謹記玄陽所說,每一次考驗都是一場造化,所以才會在進入秘境后將自身修為壓制。
但蜀山陣卻並非他想像的那般簡單,才讓他不得不審視自己的做法,或許放手一搏才是最大的機緣。
心中想着,一股清涼自泥丸宮中噴涌而出直衝百會,瞬間就瀰漫整個識海,沿上星、神庭、印堂一路向下匯聚雙目之中。
兩道神光如同光柱自他眼中博發,彷彿刺穿了層層虛幻,破開了層層迷惘。
“嘶···”當看清那道虛影時,文軒又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它雖是人形模樣,赫然卻是一道劍氣所化。只是劍氣中,一抹嫣紅的血珠漂浮其內,怎麼看怎麼像他指尖滴落的血漬。
“劍氣化形我已見識過,這劍氣化人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這蜀山陣究竟是何來歷?難不成它真能演化萬物不成。”
看透本體,文軒卻愈發凝重。一抹劍氣虛影就能與他斗得難捨難分,他根本不敢想像整個蜀山陣的威力。
心中想着,卻不由盤算起如何收拾這道劍氣。劍氣既無生命,他自然無法將其殺死。
“哦,對了!”似想到了什麼,文軒大喜,接着一股炙熱的離火真元以席捲八方之勢,自他身周噴薄而出。
而魔元不僅沒有被他收回體內,反倒與那離火真元糾纏在一起。伴隨着陣陣“噼里啪啦”的聲音,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瀰漫至四周。
原本變幻萬端、凌厲無比的劍氣突然受到遲緩,軌跡竟也漸漸變得依稀可見。
心道有門,文軒沒有放過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既然這人形虛影也是劍氣,就逃脫不了這股能量漩渦。
不知是幻覺還是其他,文軒依稀覺得原本波瀾不驚的虛影竟詭異地一慌。一盞茶的功夫,那虛影已化作一道清氣消失在靈力漩渦中。
“悟道悟道,妙就妙在一個悟字。若未開悟,山非山,水非水。一旦開悟,便水到渠成。”文軒一臉笑意。
拂袖一揮,兩股真元已被他收入體內,然剛一入體,他卻不由一顫,“這,好厲的劍氣。”
正如兩股真元不能奈何它一般,劍氣雖被漩渦吸收,但也只是被暫時困住。可隨真元進入文軒體內后,卻宛如魚歸大海,瞬間就劃開他的條條經脈。
文軒滿頭大汗,只得亡羊補牢。一邊調集體內的真元對劍氣圍追堵截,一邊修復破損的經脈。
然劍氣所過之處儘是一片狼藉,他卻再不敢施展出靈力漩渦。在體外施展他還可以做到心隨意使,若在體內,無疑要逆轉真元,只怕還沒將劍氣制服,他就會被真元反噬之力吞噬。
好在劍氣雖有萬般凌厲,然既已入體便如無主之物,縱然再厲害也只是水中浮萍、無根之水,只要消耗掉這股銳氣,它就再翻不起絲毫浪花。
文軒盤膝而坐,雙眼緊閉,任憑體內翻江倒海,兀自巋然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文軒緩緩睜開雙眼,此時他已經汗流浹背,宛若生了一場大病。洞中微風一吹,竟還有些許涼意。
“幸不辱命吶!”看着洞中熟悉的情形,文軒苦笑出聲。
剛想踏出一步,一個低沉的聲音兀自響起,宛如來自地獄的吶喊。四周的山洞也如聽到了大地的感召,微微隨之顫抖。
“嗯?”文軒微微錯愕,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身影一閃,只盼着早點脫離此地,可身形閃爍間,似乎有無數眼睛將他所動。四下望去,竟又是一片茫茫。
“不是說只有兩處秘境嗎?怎麼還有第三處!”文軒無奈道。
雖心中苦澀,卻也知別無他法。好在已輕車熟路,眼中水霧瀰漫,兩束神光再次迸射而出。可當看清四周時,他不由脊背發寒,剛剛乾燥的道袍只瞬間就被冷汗打濕。“天要亡我?”
四下茫茫卻非空無一物,竟隱藏了無數道青色劍氣。密密麻麻,宛若自九天而下的雨幕。
一道人形劍氣就讓他舉步維艱,這無數劍氣只看得他頭皮發麻。
心一橫,兩股真元噴薄而出,瞬間颳起一股旋風,直奔那劍氣而去。
“咦!”眼看眨眼間數十道劍氣捲入其中,文軒心中一喜。“倒是我杞人憂天了,這股劍氣遠不如之前那道。”
沒有遲疑,兩股真元運轉至極致。伴隨着鯨吞般的吸力,萬千凌厲牽引而至。
一盞茶的功夫,隨着捲入其中的劍氣越來越多,兩道真元漸漸有了難以控制之勢。一旦真元暴走,他將面對三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到那時無疑作繭自縛。
“當務之急還是要將劍氣煉化,不然一切只是飲鴆止渴。”文軒暗自盤算。
可內有真元暴動,外有劍氣虎視眈眈,現在顯然不是調息煉化的時機。但事關生死,也容不得他三心二意。
伸手探入懷中,接着順手一拋,一道青色玉符傲立半空,散發出傲人的光華。光華流轉,形成一個兩人之高的光罩。赫然便是玄陽給他的玉符,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蜀山派立派數百年,浸淫蜀山陣日久,雖沒有完全掌握,但已有了利用的手段。而玉符便是他們執掌蜀山陣的信物。
恰逢玄陽執掌蜀山陣,文軒才從他手上得到執掌玉符。
其實這已算得上徇私舞弊,不然古風林也不會在聽聞時如此錯愕。就連文軒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沒料到一向嚴厲火爆的師父會有此所為。
“不知師父是怕我出意外求個保障,還是料到我有此一劫?”文軒無奈苦笑。
有了玉符護體,文軒才盤膝而坐。為求穩妥,又在體外布下層層真元,才漸漸將兩股真元收回體內。但已有過劍氣在體內翻江倒海的經歷,他倒也沒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打算。
不知是已煉化過青色劍氣的緣故,還是這些劍氣威力不濟,煉化過程順暢了許多。感受着體內愈加充盈的真元,文軒心中大喜。
須臾之間,他的體內已形成一股截然不同的第三股力量。一黑一紅兩道真元涇渭分明的界線上,一道青色光芒遊離其中,日漸凌厲。
而有了三股真元的加持,又是同本同源,文軒煉化的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茫茫空間中似乎永遠沒有時光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那絲絲劍氣已被吸收殆盡。如法炮製,兩股真元再次噴薄而出,這次他在漩渦中又融入一股青色劍氣。
同本同源,而那萬千劍氣竟真如收到牽引一般魚貫而出,竟也不再那般狂暴。見此文軒大喜,心中愈發體會每一次考驗都是一場造化。
感受着體內日趨鬆動的修為瓶頸,他相信只要將這萬千劍氣煉化,那晉級問道期便會水到渠成。
三番五次,四周空間充斥的劍氣已微乎其微,但他卻並不准備放過一絲一毫。好不容易有此機會,他才不在乎什麼竭澤而漁。
正當他準備一鼓作氣時,一道凌厲到極致的劍氣,竟悄無聲息地劃開了光罩,透體而出。
看着胸前的一片嫣紅,文軒只覺得脊背發寒。“這要再偏三寸,只怕我已身死道消了吧!”心中大怒,三股真元陡然博發。
然那劍氣雖只一道,卻與三股真元難分伯仲,更絲毫不懼那無往不利的真元漩渦。
越鬥文軒越是吃驚,若不是之前煉化的劍氣與它同源,只怕一個照面,天魔離火兩股真元便會被它打散。
即使如此,除了煉化的劍氣尚能與它糾纏,離火真元與魔道真元一遇到便紛紛退散。
“好犀利霸道的劍氣!若將它吸收,我修為只怕立刻就能突破問道期。”文軒眼神散發著不一樣的神采。
所謂破而後立,事已至此,他已無退意,反倒多了些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