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學生們那裏見過這種方場面,彷彿沈鴻馬上就要飛走了一樣,一個比一個眼淚汪汪的不舍。
然而感人的氣氛沒持續多久,沈鴻敲了敲合在桌上的書封,思索片刻。
“既都吃過了飯,那就將今日新學的背誦了再散吧。”
一眾學生大驚失色,他們今天才剛學的啊!
“先生!”學生哀鴻遍野。
“不必多說,快看書吧。”
一堆學生紛紛散開,開始緊急的抱佛腳中。
林飄在一旁看着好笑,由着他們緊急補習,一個個的架勢簡直是要當場把書讀爛。
東西收拾好之後,二嬸子圍着火爐剝花生,時不時的看一眼林飄的表情,
“二嬸子,咋?我臉上有東西嗎?”
二嬸子搖了搖頭:“今日沈鴻那渾伯娘的話你沒往心上去吧,凈是張嘴胡咧咧,你和沈鴻現在把日子過得這麼紅火還說這些那些的瞎話,我看她就是見不得你們好。”
二嬸子心裏憋着氣早就想罵這個二伯娘了,一直在顧着林飄的臉色,現在提起來看林飄毫不在意的樣子,當即就掰着花生殼咔咔的捏:“本來這話不該我說,你和沈鴻才和她是正經親戚,但我這話真是憋好久了,原本兩邊關係就不好,平時裝裝樣子倒也就過去了,反正逢年過節的總要見一面這個是避不掉的,就在一個村子裏,總不能說不見就不見了,現在我看她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也是不要臉面了的,以後她上門來就拿掃把把她攆出去,免得她又上門來不知道發什麼癲。”
林飄笑着點了點頭,看二嬸子是真心討厭二伯娘了:我也煩她,本來想着難免要見忍忍就算了,但忍一時蹬鼻子上臉,乾脆以後都不見了落得個清凈。“
“就是!”
秋叔在旁邊聽着也連連點頭,以往他就是愛做老好人,總是忍氣吞聲的,現在才知道,處不來的人翻臉才是最好的應對辦法,這樣本就是些不重要的人,這樣做一乾二淨,以後就再也不用應對了。
她們三個在這裏討論,二狗和二柱一邊背書一邊也在悄悄說小話,二柱想到小嫂子到這邊之後,也是二伯娘第一個挑頭來鬧的:“先生家的那個二伯娘可真煩,每次來都沒好事,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一樣。”
二狗笑了笑:“那下次她還是還來,咱們把她轟出去,不叫她進門來犯到小嫂子和先生就好。”
二柱雖然力氣比二狗大,但在出主意這塊還是二狗更大膽更敢說,他們今天把二伯娘轟出去是她先出言不遜了,要是以後她還沒開口他們就動手,這事可就是他們沒道理了。
二柱想了想便點頭:“好,要是問起來就說是咱倆的主意,誰也別跑咋樣?”
“那肯定的,誰跑誰孫子。”
兩人擊了一個掌,旁邊的人聽見了暗暗點頭,朝他倆豎大拇指。
先生和小嫂子是除了爹娘之外最為他們着想的人了,他們聽着先生和小嫂子這樣被人言語詆毀心裏是一點都不得勁,只巴不得二伯娘消失再也別出現在他們面前好了。
他們一邊想一邊背書,從中午背道下午,耗了快個把時辰大家都勉強背了下來一個個才鬆了一口氣被放下學。
學生照例開始每日的學習,只是課程和原本相比又加重了很多,平時不是吃飯就是上課背書,或者抽查考學問,連中午飯後的休息時間都沒了,飯桌上一個個都唉聲嘆氣的,但卻沒人敢在沈鴻面前說一句抱怨的話。。
他們知道,先生是為他們好,自然也格外珍惜這段最後的時間。
年關越來越近,該備好的也都備好了,由於天氣太冷忙不過來,二嬸子沒有再提議大家聚在一起過年。
“本來過年就得在自己家裏才有這個味,跑別人家過年像什麼樣子。”二嬸子說完看向鄭秋,想到他家裏只有他和大壯,自己家裏也只有自己和大壯,林飄那邊肯定是要過來吃飯的,只把鄭秋撇開卻不好。
“你在家裏過了早上,討個吉利,下午過來咱們一起辦年夜飯,咱就像一家人一樣,和別的不同。”二嬸子說完看了看四周,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話你可別說出去讓別人知道了,雖然事是這麼個事,但人家心裏聽着肯定要不舒服。”
“我知道,到時候我帶着二柱,盡量避開人過來,肯定不弄得大家都知道。”
反正當下這會先這樣安排,後面的事也就後面再說了。
她們說著就開始盤算大年夜要做些什麼飯菜,如今快過年了,二嬸子和秋叔又穿得厚實了一層,就是想着如今天氣冷了可千萬不能病倒,病着過年可不吉利,連林飄都被逼着在衣服里多加了一件秋天的衣衫穿在小馬甲外面。
今年到現在病倒的就林飄一個,他尤其是重點照顧對象,給他煮紅糖水的任務從沈鴻那裏移交到了二嬸子這裏,每天早上二嬸子都會煮上三碗熱熱的紅糖水,裏面還放了不少山姜,喝着是又甜又辣的刮喉嚨,但一碗下去稍微烤烤火,簡直身上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冒熱氣。
年關眼看一天一天靠近,離家許久的沈淵和沈波也回到了家裏,他們一個回家看媳婦和媳婦肚裏的娃,一個回家看媳婦和老娘,二伯娘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訴苦的對象。
自從那天她被二狗和二柱從沈鴻家院子推搡出來之後,原本就在榻上修養的身體更是一天也下不下兩趟炕了,她不願意下炕,心裏氣悶得很,那次的事情明明是她被欺負到頭上來了,她回來不過叫罵幾句,大嫂還給她臉子看,一副好似她多不爭氣的樣子,也不說陪她罵罵解解氣,連敷衍都不敷衍的,搖搖頭說了句:“你呀!”就走了。
二伯娘氣得絕倒,玉玲該做的事情都做,卻不提想個法子替她出氣,半點都不和她一條心,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平時表現得再好,關鍵時候也和自己不是一條心的。
沈波一回來往她炕邊一坐,她抓着沈波的手就哭了起來,把自己的委屈統統一往外一倒。
沈波見多了自家老娘咄咄逼人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淚眼婆娑的倒霉樣,當即火從心頭起。
“沈鴻和林飄也太過分了!居然看着手底下的學生這樣欺負你!他的聖賢書究竟讀到哪裏去了。”
說著他就要起身往外去找沈鴻林飄的麻煩。
玉玲趕緊跟出來,她算是看明白了,要是對上了沈鴻和林飄,人家還不知道有多少排頭給他吃呢,尤其是林飄,嘴裏凈是歪理,一張嘴就把人不知道要帶跑偏去哪裏,沈淵讀書可讀得比沈波有見底,她也是聽見人家傳過來,說給懟得當時都要說不出話了。
“你快別找沈鴻林飄的麻煩了,正年關了還嫌事不夠大嗎,年前吵架你是想一年都吵架是嗎?”
“我不和他們吵架,我和他們理論!他們覺得他們這樣應該嗎?”
“那你得找二柱和二狗理論,你要是找到了林飄身上,他就說不是自己做的自己不知道,誰做的你去找誰去,你一拳打進棉花里還要被他冷嘲熱諷一番!”
沈波沒想到玉玲現在居然這樣避諱林飄了,還沒見面就先怕了他三分一樣,心裏不來勁,但仔細想想她說得也沒錯,自己這樣上門只會是給自己找麻煩,既然要替娘出氣,就得先把罪魁禍首揪出來,這樣林飄和沈鴻總沒有話說了,等到他們急着想保下二柱二狗的時候,他們自然要想法子來說和低頭了。
沈波打定了主意點點頭:“我知道了怎麼做了,你不用再說,我心裏有把握。”
玉玲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好辦法了,還是熱血上頭了:“我陪着你去吧。”
“不用,你一個女人家,怎麼好在外面去找和男人理論。”沈波說完轉頭就往外面走,外面的雪每日都沒人清,三天兩頭就要積厚一層,現在踩着要麼是那些被踩實了像冰面一樣的路,要麼是那些一腳踩下去半個靴子都要沒進去的路。
沈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沈鴻家門口,聽見裏面傳來的朗朗讀書聲,這些村子裏大字不識的孩子居然在讀他最近溫習的一篇律賦,心想真是好高騖遠,這才學幾天,不知道千字文還有沒有通讀就開始學這些了,不過想想也是,沈鴻就是為了賺錢而已,一股腦的教,讓學生們一股腦的背,看着像模像樣的就行,哪裏管其他。
他敲了敲門,裏面的讀書聲朗朗沒有停下來,他又使勁的捶了捶,裏面的讀書聲似乎弱了點,沒一會回復了正常,門從身後嘎吱打開,一個小蘿蔔頭從裏面探出頭來:“你找誰?”
小蘿蔔定睛一看是他,頓時瞪大了雙眼,回頭喊了一聲:“沈波來了!”
這好像是在傳報什麼土匪來了一樣,裏面的讀書聲一下變得稀稀拉拉,兩個高個子的學生趕了過來,目光警惕的上下打量着他:“你來幹什麼,你找誰?”
要是說找先生或者小嫂子,他們第一個先把他關在門外!
“我找二柱和二狗!他們在嗎。”
門前的幾個人反倒被他問懵了一樣,想了想才回頭叫道:“二柱二狗,找你倆的。”
沈鴻坐在最上位,目光看向二柱和二狗,二柱眼神有些慌,但畢竟他身強體壯,誰來找都不怕!
二狗則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可以去。
沈鴻便朝他微微頜首,二狗當即站起身,二柱也跟着站起了身,兩人並排走出去,沈鴻指節敲了敲桌面:“繼續。”
下面的讀書聲參差了一會,一個趕一個的,很快又恢復了整齊的朗讀。
二狗和二柱走出院門,看着外面等候着的沈波,沈波雖然比他們高不少,但他們正長身體的少年,原本就是村子裏長得最快的幾個,現在站在他面前也半點不怵的。
“你找我們做什麼?”
沈波沒想到二狗絲毫不慌,還先發制人的問了起來,當即氣笑了。
“你說我來找你幹什麼,你倒是先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先生就是這樣教你聖賢書的?”
二狗一聽他張嘴要往沈鴻身上扯,一把拉住急着還嘴的二柱:“一個先生百個學生,個個都往先生頭上算?連坐都沒這樣連坐的吧?你倒是先說說我們做什麼了?讓你這樣上門來,你最好講得出一個一二三,你要是講不出來,你耽誤了我和二柱的課,又污我倆清譽,這樣可不成!”
沈波沒想到二狗這張嘴這麼會瞎扯,自己還沒開始問罪他,他倒是反問罪起自己來了。
“你和二柱,雖不是我沈家的後輩,但我娘年紀在那裏了,你們怎麼也不該對她動手吧。”
“我們沒動手啊。”二狗攤攤手。
二柱在一旁看着二狗撒謊都不打草稿的樣子,勉強支撐着氣勢嗯了一聲,心想這小子說起話來和小嫂子似的,但心肝沒小嫂子好,是個滿嘴扯謊的,可得記着他這毛病,以後可不能給他機會這樣對自己。
“你還敢說你們沒動手,你們把我娘攘雪地里,還拿雪砸她了!”
“是她自己摔倒的,你看這來的三個人,你娘,你大伯娘,你媳婦,有誰說我們動手了?就你娘這樣說,明明是你娘摔在地上了賴我們頭上,你既然要來問我們,我也要問問你,你知道你娘為什麼要來這邊的吧?總不是無緣無故來的吧?”
沈波當然知道:“沈鴻生辰。”
“這就是了,沈鴻的生辰你們那邊的長輩過來蹭席,來了三個人卻只提了一份禮,你先別急,不管多少,確實是只提着一個籃子來的,只一個人手上有東西,也沒見着多提幾樣,你娘吃完了飯便坐着烤火賴着不走,這也是半點不假的,後面一抹嘴又罵起小嫂子克夫,扭臉又罵沈鴻克爹娘,說他倆是一對天煞孤星,這話也確實是你娘說的,現在你既然要講道理,那你先講講有沒有這個道理?這樣大好的日子來砸場子說這些晦氣話,是不是該被趕出去?”
“你信口胡說!顛倒黑白,話到你嘴裏走一圈就變味了,真是厲害,跟林飄學的是嗎?!”沈波才不信他說的這些,明明他娘和他說的是她好好說話,林飄先對她翻臉的,這樣她倆才吵起來,怎麼一到二狗嘴裏全是他娘無理取鬧了。
“你少提我小嫂子,你既然要上門來找茬,那咱們就把話敞開說個乾脆,你們大沈家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覺着人好欺負隨便你們擺弄是吧?你最好今年考得上童生,你要是考不上童生,我看你哪來的臉再往沈鴻面前站,我看我考上了你都考不上。”
他們在外面爭論,附近的鄰里聽見有人爭論的響動都出來倚着門口看熱鬧,聽見他倆吵得厲害就幫着勸架。
“哎呀是二狗說得這樣,要說你娘也是,大好的日子來說那些話做什麼,不是故意給人找晦氣嗎,又不肯好好走,罵罵咧咧的,這叫誰受得了。”
“就是,你也該勸着你娘點,畢竟也是讀書的人,怎麼還跟着你娘一樣沒道理的鬧,你們畢竟說起來是一家的,怎麼鬧得這樣不講道理這樣難看。”
沈波沒想到這附近的鄰里居然都站在沈鴻這一邊,看來林飄平時是下了大工夫的:“那這事怎麼辦?他們對我娘動手是不假,我作為人子,決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個交代。”
二狗想了想笑道:“那這樣好吧,既然你怪我們和你娘動手了,那你也動手回來啊,不過當時你娘也不是沒還手,我們肯定是要還手的,另外,我們真不算對她動手了,就是拿雪球把她趕走而已,其餘可是一根手指都沒動的。”
終於到了二柱能說話的地方了:“就是,是男人就少啰啰嗦嗦的,咱們直接打一架。”
沈波看了看二柱:“行,不過你們倆人對我一個你覺得像話嗎?”
“我們可是兩個小孩,不過你非要這麼說,你選一個吧,另一個肯定不動手怎麼樣。”
“行,你來。”沈波伸手點了二狗。
這會院子的門打開了,一堆學生聽見動靜也擠到門邊來看熱鬧了,沈波一下騎虎難下,往門邊看了一眼也沒看見沈鴻出來,不管怎麼樣,他得先給二狗一個教訓。
二狗點頭,讓二柱向後站開,他倆各在一邊站着,互相盯着對方一會之後感受到那一刻的一觸即發,兩人撲向對方,二狗當即一個滑鏟把沈波先鏟倒在雪地,沈波正撲向他,沒想到面前的人一矮身消失在了面前,隨即腳上一痛撲到在雪地里。
二狗雖然力氣不如二柱,但他心可比二柱黑多了,當即壓住沈波的背騎了上去,一點翻身的機會都不給他。
不過正在門口,大家又都望着,二狗不好下手太狠,就抬起巴掌拍沈波的後腦勺:“你就這樣?你還讀什麼聖賢書,你先生就是這樣教你的?平時是不是只顧着讀書,從不鍛煉腰腿都不行了?”
二狗下手不重,把沈波壓得死死的不讓他翻身,然後一陣輕飄飄的冷嘲熱諷。
沈波漲紅了臉,二狗眼看他掙扎着掙扎着越來越悲憤,眼裏都要激出水花子了,二狗俯身警告他:“你再來找麻煩我可不留情了,快回去把你,別丟人現眼了。”
二狗說完麻利的起身退開,沈波還趴在雪地里,掙扎着站起身就要來追二狗。
二狗一邊跑一邊指着他笑:“輸不起是不是?是不是輸不起?”
林飄聽見聲響自然也出來看熱鬧了,不過他不敢真的出來,要是被沈波看見了肯定要抓着他不放,他就站在門背後,拉了一條小縫往外看,二嬸子和秋叔站在身旁,她們站在顯眼的地方,林飄湊在旁邊,看二狗這麼戲弄沈波,心想二狗也算個人物,攻擊性這是相當的強。
沈波被他捉弄了一會,撲上去想逮住二狗也逮不住,想往院子裏叫沈鴻出來評評理,學生們一看他靠近門就一把把門關上了,沒一個給他機會的。
他追了一會上頭的怒火稍微平靜了下來一點,這才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猴子似的看着他,一個個都在捂着嘴咯咯笑。
沈波心裏大破防,最後能想到壓二狗一頭的狠話就一句,他站在雪地里指着二狗,狠狠道:“我看你什麼時候考上童生,要真做學問,往後別叫我遇上你!”
他惡狠狠警告一通,一揮袖子惡狠狠的走了。
二狗在他身後聳肩:“也就剩嘴殼子了。”
沈波冷不丁聽見這句話,心裏更加氣憤,但要是回頭和他繼續吵也只是繼續讓別人看笑話而已,他快步的往回走,氣沖沖的心想自己一定要中童生,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洗刷今日的屈辱,他一定要變得比沈鴻更有權勢,以後沈鴻和林飄都不得不上門來看他臉色求他辦事。
他回了家,玉玲看他一身都是碎雪,有些化在了衣服上,一身斑斑駁駁的水點子,樣子也十分狼狽,頓時大驚失色:“這是怎麼了?!你摔着了?他們和你動手了?這不是欺負人嗎?是不是二柱?這也太欺負人了,他們人多這樣欺負人少?!”
沈波聽玉玲的話,心裏更氣:“好了你不要再問了,這事不用你過問,你就當沒看見就行了,不用你來管。”
“不成,我得去找大堂哥,他怎麼也得幫你去出口氣吧?也不是他們那裏有人,咱們這裏也有人。”
“我說了不用你管!”沈波一下生了大脾氣,之後便悶悶不樂的呆在屋子裏看書再也不出去了。
玉玲被他唬了一跳,也不敢再提這件事,到了下午才聽見外面把這事傳到耳朵里來,才知道沈波為什麼發了這麼大的的脾氣,原來他不是叫那邊人多欺負了,也不是叫力氣大的二柱欺負了,是被二狗一人單挑一個滑鏟打了個狗吃屎。
聽了緣由她便也打消了找沈淵兩兄弟一起去出頭的意思,只默默的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轉眼便到了過年,他們依然是半上一桌好吃的,其他的孩子都在自己家過,二嬸子秋叔和二柱大壯以及林飄沈鴻兩人大家湊做了一桌。
傍晚又下起了雪,大家圍坐着豐盛的飯菜,坐在火爐子邊,聽着外面簌簌的雪落聲響,這樣一點點無蠶食着這一年的尾聲。
鄭秋用爐子的熱度烘着手,手掌心烘得暖暖和和的,轉身捂了捂大壯的臉蛋子。
“這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臉上冷冷的,戴着耳罩也不成,這爐子這麼一段時間了,我看用着真是挺好的,平時不管是熱點東西還是燒點水燒點苕都方便,烤火也暖和,我想着等鐵匠過完大年夜就是去找他也做一個,在家裏給大壯平時看書的時候用。”
二嬸子也點點頭,對爐子的印象已經大改觀,這個小爐子已經從家裏的第三者變成的親閨女一般,目光十分憐愛:“用着是方便,又輕便又暖和,燒水也比大灶利索,想挪哪裏去用就挪哪裏用,說起來鄰里幾次過來坐,都打聽這個爐子的事情呢,說也想弄一個,就是又嫌貴,又懶得和家裏人吵,也就不提這個事情了。”
大年夜在大家在寒冬里對爐子的誇獎下結束,最後天色晚了,林飄回家,二嬸子還不斷的囑咐他倆和秋叔大壯:“明兒一早起來見着什麼都不能瞎說話了,要說好話,醒了便把吉利話說了再起床,就說一年到頭,順順溜溜,保管新的一年不會被事絆住腳。”
“知道啦!”林飄拉着沈鴻,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