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水果

第六十七章 水果

開水果店這種事,肇起興也就是隨便想想。

要是放在他剛剛下定決心逃學出來擺攤的那個時候,口袋裏連一個玉璧都拿不出來的他,不要說是開水果店,就連擺個水果攤都做不到。

這倒也不是說蜃樓城的攤位如何難搞,商業氣息濃厚的蜃樓城裏面,只要你有站得住腳的本事,就不愁沒有能開張的攤位。

此時此刻,肇起興就堵着別人家的大門口擺着搶生意的攤位,後面開店的老闆不僅不責怪,還經常出來跟肇起興打招呼,又或者喝幾盞茶聊聊天。

這是因為肇起興的本事在八卦街上的行家門看起來還算有點門道。雖然仍舊不清楚肇起興是師從哪一派的算學,至少不妨礙肇起興開張做生意。

肇起興來到八卦街一年多,已經逐漸打出一點名氣,每日來找他的人不能說密密麻麻,總算得上是絡繹不絕。

他又比較會做人,沒有自己吃獨食,而是經常把一些看陽宅風水,定陰宅福地之類的活計介紹給同行。甚至在自己攤子生意太好時,直接叫客人去身後的店裏測算。

最重要的是,整個八卦街的掌柜的,都已經從徒弟和夥計哪裏得知,肇起興是城主的愛徒。

有了這尊神在這條街上,黑來兩道都不敢隨意過來逛。

街兩邊得店鋪每個月的供奉和孝敬,真的就成了月例,平日裏少去了許多被敲敲打打的機會。

還有一點,肇起興目前的主業還是那個地方的學生,雖然每逢修真史課必逃課,平時也不是一直在這,都是不定時出現幾個時辰就走。

這樣的營業時間,使得慕肇起興名來八卦街的許多客人,最終都選擇了更隨緣的店鋪。

肇起興之所以擺不下水果攤的原因是,蜃樓城的水果其實非常貴。

正如肇起興第一次與孫鳧見面時小九說的那樣,蜃樓城雖然大,本質上卻仍舊是一艘淪波舟。不管甲板上的建築多麼豐富,實際上並沒有可供植物成長的土壤。

蜃樓城數量這般龐大的居民,每日的吃喝都需要固定往來於九州各大陸的淪波舟運送。

若不是蜃樓城特產許多一般淪波舟極難到達得遠洋深海特產,比如鯊魚翅、海珍珠、龍涎香……這些陸地上極為珍貴的奢侈品,恐怕很難從陸地上交換過來足夠的食物與水果。

換做是一年前的肇起興,就是把全身上下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壓下,也未必有人願意賒給他一箱水果。

肇起興做這種生意,在時間上比在衙門裏當差的蒲大人靈活自如太多。他也便沒有定下日期,而是讓孫鳧選好見面的日子再通知他。

孫鳧放下與肇起興的萬里遙,眼珠一轉,就決定將與肇起興見面的日子約在蒲大人有空的那一天。

又特意通話與兩邊都確認好了時間之後,孫鳧這才回去找自己的母親邀功。

重新尋回母親的孫鳧,非常享受母親的誇獎與寵溺,時常幻想着生活永遠停留在這樣的時刻。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正在母子共享天倫的時候,水果店門外忽然來了一個人。

這人身上穿着類似於野外偽裝一樣散碎的衣服,遠遠看去,就好像是從深海中哪個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爬出來的滿身觸手的邪神。

衣服上那不知道是泥水還是汗漬的黑灰色印痕,明顯是為這尊“邪神”增加了類似於疫病之類的權柄。

這自然不可能真的是邪神,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不過,是一個喝醉了酒,還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顧得上打理自己儀容的人。

嘔~

好似下水道翻坑一般的聲音傳來,那醉鬼用最後的一點理智欠身向前,吐了水果店門口一地。

順便也為自己那身邪神裝,又增加了一些全新的附魔裝飾。

店內的母子本待上前驅趕醉鬼,等看清醉鬼的模樣之後,卻齊齊定住腳步沒有出來。

這個醉鬼就是孫鳧的父親,也是孫文珺的前夫——洪海。

孫文珺回手將孫鳧護在身後,冷聲質問道:“你又來這裏幹什麼?”

洪海腳下踉蹌,身子搖晃,費勁地抬起頭斜眼看着孫文珺。

良久,洪海咧嘴呵呵一笑,卻被突然湧起的酒嗝打斷。

伸出好像軨軨車車軸一般黢黑的手捂住嘴巴,洪海也不知道是不是強行咽下了剛剛湧出食管的酒液。

在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斯哈聲之後,洪海才大着舌頭說道:“這是我的家,你的我的老婆,我回自己家,睡自己老婆。”

說著話,洪海晃晃悠悠就要往水果店門裏面鑽。

也不知道是真的醉到控制不住自己,還是說一邁步又將剛剛勉強壓制住的酒液重新引動。

洪海原本向前邁出去的左腳,鬼使神差一般繞過右腿,向著自己的右後方用力一踩。

洪海整個人在這個動作的驅使之下,原地遠轉180°,來了個醉鬼版的向後轉。

隨即也不管是不是成功鑽進門中,洪海直挺挺地向著地面摔了過去。

孫鳧輕誒一聲,隨即便制止住了自己出手攙扶的衝動,任由自己的父親與蜃樓城的甲板來了個甜蜜深吻。

吃痛的洪海努力想從地面上爬起來,卻因為對身體失去了控制權一時做不到起身。

嘴裏還嘟囔着:“你不讓我進門,是不是屋裏藏了男人?你身邊站着的小白臉是誰?你說……你,說……”

一邊嘟囔着,洪海一邊原地蹭了幾下,巧合的把臉蹭到了他之前巧合避開的那攤看不出成分的嘔吐物裏面去了。

吹動氣泡的聲音傳來,也不知道洪海是在努力求生,還是說正在品嘗二次發酵的酒精。

孫文珺隔着店門看去,既覺得解恨,又有點於心不忍。

以前的洪海就有酗酒的惡習,一般是偶爾賭贏了錢,就會打上兩壺散酒,就着最簡單的菜把自己喝暈。

但像今天這般醉得不成人形的情況,就連孫文珺都不曾見過,也不知道究竟是灌下了多少假酒,才能達到這個效果。

孫文珺輕輕推了推兒子的胳膊,咬着牙說道:“把他弄進來吧。”

孫鳧大為不解,疑惑地看着母親,似乎並不想動。

孫文珺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又推了兩下,說道:“弄個醉鬼在店門口多影響生意啊,快把他弄進來,我去找東西收拾一下門口。”

孫鳧不情不願地去拉渾身黏膩的父親,心裏卻在嘀咕着:這整條街誰是能經常吃咱家水果的喲,除了每天固定送貨的地方,哪來的生意。

孫鳧自然不能真的說出口,因為她怕自己的母親面子上掛不住,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想去扶自己的父親,只是一直沒想好要找什麼理由。

既然母親大人發話了,象徵性地抵觸一下意思意思就算了,真的不去拉父親一把,孫鳧心裏也於心不忍。

洪海這一睡,竟然睡了兩天。

若不是呼嚕聲能嚇得小孩哇哇大哭,就憑洪海身上的臭味,就沒人會相信他還活着。

自然,就算他還活着,也沒有人去關心他是不是酒精中毒。

孫文珺母子不忍心看到洪海嗆死在嘔吐物裏面,卻在心底又有些希望對方就這麼醉死過去。

母子兩個默契地將洪海擋在了貨箱之後,雙雙來了個眼不見為凈,似乎很享受這種雖然有洪海在,卻依舊平靜的日子。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兩天,時間來到了貴客上門的日子。

習慣是一種可怕的心理,它讓這對母子完全忽略了洪海的呼嚕聲和臭味,甚至因為早上太忙而忘記了提前搞一搞迎客的衛生。

之前就在小飯堂幫廚,最近一年又時常在八卦街上擺攤的肇起興,倒是不覺得怎麼樣。似乎對於水果店裏面的臭味,有一種極強的適應與耐受能力。

在衙門裏當差的蒲大人就有點不適應這種令人作嘔的氣味,前腳剛邁步進店門,後腳就轉了出來。

尷尬地咳嗽了兩聲,蒲大人說道:“店內空間狹小,咱們這麼多人擠進去總是有些不便,不如就在店門口坐一坐吧。”

肇起興一邊幫忙搬矮凳,一邊附和道:“蒲大人所言甚是有禮,咱們就在門口看着人間煙火氣敘話,稍後恐怕還各自有事情要忙,也不方便在店裏久待。”

忽然想起前夫還在裏間的孫文珺也沒有堅持往店裏讓人,趕忙讓孫鳧多找了兩個矮凳,四人就這般坐在門口說話。

“不知老闆娘今日請我們來,是有什麼話要講?”見眾人盡皆落座,肇起興率先開口。

孫文珺淺笑低首,不知不覺間便流露出幾分風情。

聞聽肇起興發問,孫文珺斂笑嬌嗔道:“這是什麼話?莫非沒有事就不能叫你們出來見見了?”

肇起興搖頭失笑,將目光遞向蒲大人。

蒲大人會意,正色道:“如遇難處,還望直言相告。”

孫文珺知道不好再玩笑下去,趕忙叫孫鳧擺上新鮮的水果。

待水果上齊,孫文珺呵呵笑着說道:“這是新來的豐山桃、荊山柚、綸山橘,孫鳧那孩子見這些水果新奇,特意要請二位恩人來嘗嘗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不客氣了。”蒲大人替肇起興做了主,自己也當先拿起一塊切好的豐山桃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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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修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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