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反正你也不來上課
“其實,就是前面說的那樣,主要靠運氣。”肇起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儘管前面羅列了那麼多理由,他依然覺得自己第一站就是青丘別館屬於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其實,這應該屬於我的一個刻板印象。”肇起興繼續解釋道,“根據孫鳧父子的描述,孫文珺在家鄉的家世如何暫時無從判斷,但她在蜃樓城是不折不扣的外來移民。
就我個人的閱歷而言,一個人生地不熟,沒有家族幫助的普通凡人女子,可以經常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錢財或者生活物資的臨時性工作,我只能想到是去海鮮市場兼職。
當我們去到朝暮街時,發現青丘別館是裏面外觀最誇張,裝修最華麗,佔地規模最大的高檔秦樓楚館,自然要先從這裏開始調查。
當時我的想法也比較直接,就是生意做得大,服務人員肯定多,就算不能直接找到,肯定也能最快問出孫文珺的下落。
也是仗着孫文珺這個年紀還在做這個工作的海鮮市場女銷售着實不多,簡單的篩選過後就被我遇到了。
現在想想,說不定當時青丘別館的女銷售們看我年紀小,又特意想找如狼似虎年紀的女銷售,以為我缺少母愛,特意去叫來了孫文珺也說不定。”
肇起興說得魏魑連連點頭,他心知前者的運氣確實好到湊巧的地步,也更清楚如果不是這份細心與大膽,換了別人恐怕連當瞎貓去碰死耗子的機會都沒有。
心思縝密又運氣爆炸,難道這就是天機那個老不死選擇這個少年去做那件事的原因嗎?
或許,這又是天機窺探未來之後佈置下的一招閑棋?
多年的交情,讓魏魑對於天機老人每次看似不經意的佈置,都有極其強烈的信任感。
或許,我可以讓這步閑棋更快進入歷史舞台,以後發揮更大的作用。
魏魑這麼想着,面上故作隨意地問肇起興:“想不想找個能發揮你特長的地方?”
“學校有新的勤工儉學崗位了?”肇起興脫口問道。
話一出口,肇起興忽然意識到不對。他已經在學校幫廚一年了,如果學校還能找到其他幫工機會,他不可能一直做着這份只管飯沒有工資的工作。
就更不存在,為了搞一點零花錢,特意跑出來擺攤給人算卦,還差點被人病圄關起來這種事了。
這麼看來,能發揮特長的地方應該不在學校裏面。
果不其然,魏魑微笑說道:“學校里可沒有你這個大偵探的用武之地,我覺得你可以去繭絲館上班,專門幫人快速處理突發事件。”
繭絲館?那不是察們的衙門嗎?
看不出來,你個老鬼手伸得還挺長,說安排個公務員就能安排個公務員。
就是不知道,這種安排進去的算不算正式的公務員,有沒有編製,福利待遇與已經在崗在編的人員一致不一致……
肇起興正胡思亂想之間,魏魑輕咳數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見肇起興回神,魏魑調侃道:“想什麼呢?是不是肇大偵探覺得繭絲館的廟太小,裝不下你這尊真神?”
“不敢不敢。”肇起興假做謙虛狀,“我就是在想我還是學生,應該以學業為重,不好一邊學習一邊在外任職。”
你……
魏魑差點爆出一句髒話,強行忍耐住的結果就是把原本想說的話也一併咽回了肚子裏面。
深呼吸幾口控制住了情緒的魏魑,抬手輕輕扇在肇起興的後腦勺上面,斥道:“別在我這裝大尾巴狼,你要是真以學業為重,你給我說說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這問題可把肇起興難住了,今天怎麼想也不是什麼特殊的節日啊。
而且,你個老鬼逼問我這個幹什麼?我跟你這老頭兒之間又沒有什麼值得紀念的日子!
我去,你個老玻璃不會是有狎孌童的變態癖好吧?
你要狎去狎別人,千萬不要招惹我啊!
肇起興正胡思亂想之間,魏魑再度拍了他後腦勺一下,沒好氣地說道:“你最近在學校上的最後一節課是什麼課?”
“修真史啊。”肇起興揉了揉後腦,下意識回答道。
魏魑哼了一身聲,道:“那江渚教習就沒跟你說學校最近有什麼大事?”
“大事?”肇起興努力回憶,卻始終感覺摸不着頭腦。
不對,頭還是摸得着的,被魏魑連拍兩下,還隱隱有些頭大。
“啊,對了!”肇起興忽然想起了什麼,“江渚教習說了,五國通用年號改為太平元年……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肇起興越說聲音越小,憑藉魏魑的耳力也只能勉強聽清他在吐槽。
好像是說什麼“原來的年號也不是我定的”,“我在衍神族只當了六年少族長,前三年還不記事”,“其實用什麼年號不吃飯啊”……
魏魑忽然就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傻小孩,跟剛剛還侃侃而談推理過程的少年郎,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或許,推薦他去繭絲館有些操之過急了?這次真的就是普通的惹禍,順帶解決一樁家務事完全就是湊巧了?
又或許,這孩子其實是在裝瘋賣傻,故意裝呆?
如果是這樣,他完全沒有必要把推理過程描述得這麼詳細。
這麼做僅僅是出於少年炫耀的心性?
魏魑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變得琢磨不透起來,那矛盾的感覺就像是他每次面對天機老人時那樣不可捉摸。
看起來,天機那個老不死的讓這孩子打出天機傳人的旗號,不是沒有理由的。
魏魑如此想着,又打量了幾圈左右走着的少澤跟小九。
天機一脈還真的都是些奇花異草,就是不知道最終會開出多麼奇葩的花朵。
心中感嘆了一句,魏魑抬手又要去打肇起興的腦袋。
這一次肇起興有了準備,一縮腦袋就要避過魏魑的偷襲。
看到肇起興的樣子,魏魑哭笑不得地收起了手道:“這一下打先給你記着,下次有機會了攢着一起算。”
下次攢着不就是下下次再算么?這老頭兒白叫老鬼,是不是不會算賬?
肇起興心裏正吐槽,魏魑繼續開口問道:“江渚教習沒跟你說,校內競技要開始了嗎?”
肇起興心中一驚,心說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隨後高速運轉的大腦就回饋給他一個安心的信號。
那個地方的校內競技,換成其它地方的修真門派就等同於宗門大比。
如果硬要比較哪裏不一樣的話,除了叫法不一樣以外,其它門派的宗門大比更傾向於五煉十修這種修真者的本門手藝的較量,而學校的校內競技則更像是一個學員運動會。
每年的校內競技不僅僅比較修真者的本門手藝,甚至只要是能湊夠兩個以上參賽人員的競賽活動都可以提交報名申請。學校會以最寬容的心態接受申請,並根據自身條件酌情安排是否納入當年的校內競技之中。
在肇起興看來,這樣的規則,從遴選項目、做好計劃,到踴躍報名、改善細節,再到佈置場地、進行比賽,怎麼看都是個曠日持久的工作。
這種事差個一天半天似乎對最終的結果影響不大,又有什麼是需要魏魑特意過問的呢?
“那不是剛開始報名嘛,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肇起興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以掩飾他沒能摸清魏魑提起這事的理由的尷尬。
魏魑也微笑,一副循循善誘的口吻:“你不是說你是學生,主業是學習,甚至都不想在學習之餘去校外兼職嗎?這一年一度的學校大事,你就不參加嗎?”
肇起興順杆子往上爬,接口道:“參加自然是要參加,我原本打算回去就找江渚教習報名。藉著競技的機會,也能順便檢測一下我這一年的學習成果。”
“那就有點遺憾了。”魏魑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逐漸開始西墜的太陽,“看天色判斷,今年的競技活動應該已經接近尾聲。你其實是想着找江渚報名明年的競技活動吧?不知道競技項目想好了嗎?”
……
肇起興忽然覺得喉嚨有點堵,不知道怎麼出聲才好。
良久之後,肇起興才勉強回道:“競技活動這麼草率的嗎?”
魏魑當先走着,頭也不回地說道:“嘿,你都不參加競技活動,你管這些幹嘛?”
肇起興也拿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散漫道:“那倒也是,賽制什麼的跟我也沒關係。我這不是怕來這一年了,沒參加上期末考試似的校內競技,萬一影響了成績,你這個師傅兼校長臉上沒有面子嘛。”
魏魑回頭似是想要反擊,肇起興卻不給師傅機會,繼續說道:“我知道,您肯定也不在乎這點虛名。再者說,您這不是正準備把我往外踹呢嘛。只要我以後在學校露面的次數足夠少,別管是我的面子,還是您的面子,都能假裝得特別好看,您說是吧?”
魏魑轉過身來想狠狠的給這個賤賤的弟子一下子,剛舉起手要拍又迅速改拍為抓,拎着肇起興的脖領子就舉到了自己的面前。
許是看出了自己的師傅真的動氣了,肇起興一連疊地說著對不起。
密集輸出的對不起,說得魏魑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對肇起興太嚴厲了。
就在魏魑心生惻隱之時,肇起興抬起頭嘿嘿一笑,對着兜帽裏面自己師傅那張白凈的臉孔說道:“其實,您不用太在意麵子,您的臉每天躲在兜帽裏面,沒人能看得見。”
“滾!”
魏魑發怒,一聲大喝,同時將肇起興凌空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