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 圖謀者（二）
出乎意料。
當阿蘭薩一行三人到達港口時，恰好看到停泊於碼頭，以黑珍珠號為首的艦隊中，其中兩艘正騰起滾滾濃煙，熊熊烈火將它們包裹，如同在蔚藍的海面上綻開兩朵明艷的花朵——只是這代價，似乎太大了些。
兩艘被烈火吞噬的巨型戰艦上，不斷有水手帶着燃至身上的火芒躍入水中，而更多的人還在火焰里掙扎，直到凄厲的哀嚎聲戛然而止。黑珍珠號與另一艘巨型戰艦，則在船員們的控制下，一點一點向港口外移動，一邊避開燃燒的同伴，防止肆虐其上的火勢蔓延過來，一邊也不斷放下救生艇，儘可能救回落水的同伴，一時間，短促而奮力的呼喊聲連綿成片，場面混亂不堪。
而天空之上，卻更成為一行三人目光的焦點。
除了寇拉之外，阿蘭薩還看到一道不算陌生的身影，海盜新四皇中僅剩的一位，巴爾古夫。
只不過，此時懸浮於寇拉對面的敵人，巴爾古夫只是其中一位。
另外三道身影，阿蘭薩不曾見過，但只憑他們能夠立於空中，就能知道他們的戰鬥等級。
“維琳娜？！”
阿蘭薩身旁的伍茲一聲驚呼，將主事者的名字喊了出來。
“維琳娜？”
阿蘭薩的聲音里淌過一絲冰冷，說：“是與你們對立的那些龍裔的首領？”
伍茲的臉色卻極為慎重，說：“小心……她很難對付，還有她身後的兩位龍裔，都是這一輩龍裔中的佼佼者。”
“嘛，沒什麼。”
阿蘭薩的眼珠一轉，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熾午臉上劃過，這名原身為魔神薩沃斯·阿冉的俊美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錶態。
英雄王之子隨即聳了聳肩，繼續說：“有一位免疫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的追隨者，我現在覺得沒什麼麻煩算得上麻煩了。”
熾午這才微微一笑，對阿蘭薩點了點頭。
“不過……”
阿蘭薩卻話鋒一轉，面朝伍茲，說：“維琳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也是我所疑惑的。”
伍茲的雙眉沒有一點舒展，他並未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而是說：“既然有熾午閣下幫助，那維琳娜便有勞兩位了……我需要去艦隊那邊看一看，我的弟弟，還在上面。”
燃燒中的兩艘巨型戰艦，其中一艘正有寇拉為伍茲和克里特安排的住所。
“嘛，請隨意，反正有熾午閣下在。”
阿蘭薩着重咬着最後幾個音符，他的視線這時又划向燃燒的兩艘巨型戰艦，才接著說：“船上的水手……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另外，別忘了黃金針。”
伍茲答應一聲，隨即朝艦隊的方向疾飛而去，而阿蘭薩則與熾午對視一樣，正要說話，熾午卻先開口，道：“無需客氣。”
“嘛，那我就不客氣了。”
阿蘭薩真似放鬆地舒出口氣，而後咧嘴一笑，勾起的弧度是一陣陣寒芒。
“走！”
他只說一字，便踏向空中，飛往寇拉所在的位置。熾午則緊跟其後。
天空中對峙的雙方均為出手，但緊繃的氣氛已是上弦之箭，一觸即發。
寇拉的雙眼倒映火光，是她的怒火，亦是將兩艘巨型戰艦燒毀的惡火。這兩艘巨型戰艦，以及幸免於難的另一巨型戰艦，皆由鬱金香家族在災厄之年後秘密建造，加之早已披掛無數榮耀的黑珍珠號，是鬱金香家族引以為傲的資產之一，它們的存在為鬱金香家族鞏固了動蕩年代中征服之海海域的局勢。如果，三艘巨型戰艦方才投入使用不久，就被人一把火燒了兩艘，由不得鬱金香家族族長不憤怒。
暴風雨前總是平靜的。
寇拉沒有說話，只是冷笑着目視對面的維琳娜，以及巴爾古夫等人。
這時候，阿蘭薩與熾午出現在寇拉左右，卻讓對面同樣口含冷笑的維琳娜瞳孔收縮，大部分聖域強者都有各自勘測敵對戰力等級的秘法，維琳娜不會判斷不出，阿蘭薩的戰力等級只在高級戰士巔峰，然而，一名可以浮空而立的高級戰士，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至於熾午，則如一個滾動的黑洞，無論維琳娜投注多少精力，都無法探明他的戰力等級。
維琳娜的相貌並不算出彩，橙色的短髮下是一張五官普通的臉，體型也稍稍嬌小，只是冷芒閃爍的眼神令其平添出一道幹練和上位者驕傲的氣質。
她的笑容莫名擴大幾分，說：“看來……妮可·羅賓倒是請了幾個不錯的幫手。”
“哼！”
寇拉卻發出一聲不屑，轉眼看向阿蘭薩，說：“我不想和這個東西說話，她想說什麼，你陪她說完，然後該打架的打架，該滾的滾！”
聞言，阿蘭薩眉頭一挑，對寇拉的了解算是又進一分。通過靈魂感應能力，他能夠知道，寇拉已然怒極，之所以忍着沒有出手，是尚存一點理智——維琳娜的出現絕非偶然，他們還需要從她口中套出一些信息。
阿蘭薩轉頭看向維琳娜，明知故問道：“嘛，你是誰，巴爾古夫請來的走狗么？”
“維琳娜，龍裔。”
維琳娜簡介的回答，接着補充道：“另外，你說反了，巴爾古夫是我的狗。”
一旁的巴爾古夫臉色數變，但終究忍了下來，一句話也沒吭。
阿蘭薩“哦”了一聲，又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該躲在龍巢里，密謀你們的小秘密么，怎麼跑這裏來了？嘛……居然還燒了我們兩艘船，嘖嘖，看來不能讓你們回去了。”
維琳娜的笑意又更加濃郁起來，回答：“也許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我不管你們什麼身份，你們不在你們的大陸好好待着，跑這裏來做什麼呢？呵呵……不過，既然來了，就別想回去了。”
阿蘭薩攤開手，說：“嘛，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說完，他將手探向身後，握住安琪拉的劍柄。
“等等！”
卻正要出手之時，寇拉叫住阿蘭薩，轉身看向沉默的熾午，她毫不在意熾午曾為魔神的身份，說道：“閣下既然願意追隨預言之人，就做些什麼給我們看看吧。”
寇拉故意將“預言之人”四字的音量提高一些，事實上，她並不清楚阿蘭薩與諸神之間存在什麼聯繫，她也沒必要關心，一般上位者都明了什麼事情可以關心，什麼事情不該過問。尤其是諸神之間的事務，寇拉絕不會插手。只不過，如果是可以利用的資源，她又怎能放過？
熾午卻沒有回答寇拉，或者說，他以另一種方式表明他的態度，他看向預言之人，說：“這些人，閣下打算如何解決？”
阿蘭薩略微權衡，稍後回答：“殺了。”
熾午點頭，不再言語，只是身體前移，立於阿蘭薩和寇拉之前——他的態度足夠清晰了。
見狀，維琳娜聲音中增添一抹怒意，冷聲說：“怎麼，你們以為，一個人就可以打贏我了嗎？”
“是你們。”熾午回答。
“哈？！”
維琳娜不再多說，伸手往前一抓，一把由魔法元素匯成的長劍出現在手中，她揮動長劍，一步當先，沖向筆直站立的熾午。而她的身後，另兩名龍裔緊跟而上，反倒是巴爾古夫，稍稍猶豫，才裝模作樣的出擊——他沒記錯的話，在先前與寇拉等人的戰鬥中，他並未見過熾午。
在維琳娜看來，敵對既然打算一個一個送死，她自不會拒絕。
然而，熾午依舊筆直站立，甚至維琳娜的長劍已經揮至頸前，他仍一動不動。
由魔法元素組成的長劍輕飄飄地劃過他的脖頸，卻留不下一點傷害。
“物理攻擊免疫！”
後方的巴爾古夫一聲驚呼，隨後再瞪大雙眼，尖叫道：“不對？！還有魔法攻擊免疫……怪物，他是怪物！”
說完，巴爾古夫又如上次一般，轉身即逃，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等他的上級死掉。
維琳娜的身體猛然打了個寒顫，隨即如墜冰窖之中。
熾午卻毫不理會她，幾步前動，雙手前探，抓住緊隨維琳娜的兩名龍裔的腦袋，而後輕描淡寫地輕輕握拳，半空中立時炸開兩朵凄厲的血花！
秒殺，這才是真正的秒殺！
阿蘭薩已經愣在原地，他雖對熾午的實力有所猜測，卻未想他的戰力已如此超乎想像！而寇拉亦是被眼前的場面震得無話可說。
“這不可能！”
維琳娜立刻變得聲嘶力竭，變化實在太快了，以至於沒有人感到一點真實，她一邊狂叫着，一邊向熾午揮出一刀刀攻擊，熾午卻依然不閃不避，任由這些對他毫無威脅的攻擊從身體劃過。
“真實的世界無邊無際，我亦只是其中一角……沒什麼不可能。”
熾午的話更像自言自語，他伸手輕彈，就將維琳娜的魔法元素長劍擊飛，另一隻手再憑空一拉，就將掙扎的維琳娜拽到面前。
維琳娜絕不會想到，她會這麼簡單的死掉，然而，事實無法改變，總有人以為自己不平常，也總有人平常乃至無足輕重的消失。
目送維琳娜失去生機的身體朝下方的大地墜落，阿蘭薩與寇拉忽然感到慶幸——慶幸他們雖然打了熾午的注意，卻沒有真正出手，不然，或許維琳娜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靈魂攻擊確實能夠對付熾午，但現在看來，僅憑熾午表現出的戰力，寇拉自覺沒有把握，在熾午殺掉她之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