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人的驚訝
“等等！”不等沈然接過那份禮品盒，嬸嬸就一把奪過。
接着，在兩個孩子疑惑的目光中，嬸嬸把二叔強行帶進了卧室，“你跟我過來。”
客廳中，沈然和沈盈盈都不明白嬸嬸的反應為什麼會這麼大。
沈盈盈今天穿着江南中學的校服，是黑白二色，胸前還有條領巾，風格有些類似於以前的英倫貴族。百褶裙下，白色絲襪包裹的纖細小腿，還有雙黑色的小皮鞋，讓少女充滿了典雅的氣息。
“七星三代晶片？”沈盈盈驚訝，然後看向沈然，心中又升起疑惑。
怎麼感覺對方表現得不是很激動？
“你先不要慌，我去問問。”
沈盈盈對沈然說道，收起零食，準備去卧室看看父母在爭吵什麼。
“不了吧。”沈然回道。
他雖然也覺得奇怪，但看出嬸嬸和二叔是不想在孩子面前鬧矛盾。這個時候，作為子女也不必要去讓父母難堪。
聞言，沈盈盈直接詫異地看向沈然，“你現在不就是需要一塊晶片嗎？”
“誰說的？”沈然坐在沙發上，一邊吃着沈盈盈的零食，一邊專心致志地看着新聞。
三十五天後，地球聯邦就要派出一艘名為啟明號的星艦抵達火星了嗎？
不同於以往，沈然逐漸關注起了新聞。尤其是關於星能方面的。
旁邊，穿着黑白色校服裙的沈盈盈，明眸中全是困惑，“這傢伙這麼能裝成熟的嗎？”
在她看來，自己這位堂兄在這個時代基本就是一個廢柴。臨近升學考試，自己父親今晚帶回來了一塊足以改變其人生的學習晶片，換作是任何一個孩子，怎麼可能不欣喜若狂？
“還是說，他真打算後面進陽極高中，覺得當一個混混很光榮吧？”看着滿臉平靜的沈然，沈盈盈心中想着。
正在這時，嬸嬸和二叔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嬸嬸臉上的惱怒還沒有消下去。
在房間中，二叔確實承認了，這筆錢是他給那些黑幫組織服務賺取來的錢。
只是並沒有說出到底是一次什麼樣的交易。
嬸嬸很厭惡，並且害怕那些黑幫組織。以前更囑咐過沈誠多次，無論如何也不要去和那些傢伙扯上關係。因為慾望是深淵，仗着有點本事，干那些黑活來錢是快，但指不定哪天就會丟掉性命。
“不許再有下一次！”嬸嬸狠狠瞪了眼二叔。
二叔忽然不知為何像是失神了會兒。
下一刻，二叔才一貫的平和笑道，“嗯，阿離你放心吧。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
“沈然，你明天請個假，然後去醫院把這塊晶片植入大腦皮層。”晚飯時間，二叔又將那個禮品盒給拿了出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所有一切都值得了。
誰知，沈然卻突然冒出一句，“多謝二叔你的照顧了。不過，我覺得不必了。”
唰！唰！
話音剛落，飯桌上的幾人臉色唰地就變了。
沈盈盈的俏臉徹底被驚訝之色所佔據，二叔也僵了一下。
“不必了是什麼意思？”嬸嬸第一個發脾氣，“你知道...你知道你二叔為了你付出了多少嗎？你知道因為你升學問題，他昨晚抽了多少根煙，整整一晚上都沒有睡，現在好不容易才給你搞來了一塊晶片啊！”
嬸嬸心都快因為沈然這句話給痛到撕裂了。
她知道沈誠是一個怎樣驕傲正直的人，寧願脊樑被生活給壓彎，過去也從來沒有一次墮落到去那些幫派組織的地盤上。
“沈然你別鬧。”
沈盈盈也眼神不好看，穿着黑色小皮鞋的腳在桌子下踢了踢沈然。
“為什麼？”
二叔呼吸了下，平靜地看着沈然。
沈然也是第一次在這個家庭中提出反對意見，第一次遭遇這種氣氛，但如今的少年心裏有了底氣。
“三叔告訴我說不要植入晶片，肯定有原因。”大家都盯着自己，沈然則低頭吃起了飯。
“你三叔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學業說放棄就放棄，人說不見就不見。”
嬸嬸生氣道，“他在現實中養過你嗎？他能明白現實生活到底意味着什麼嗎？在這個年代，沒有晶片就沒有未來！”
“誰說的？”
突然，沈然抬起頭。
“算了，你倔就倔吧，反正是你自己的人生，我們也儘力了。正好這個晶片也沒拆開，現在就算拿出去賣也...”嬸嬸道。
“阿離！”
二叔立馬打斷。
沈然的拒絕固然有點傷自己的心，但他還是一個孩子。阿離的那些話太容易傷害到一個孩子柔軟的內心了。
“我們家養了他這麼多年，結果他現在不聽我們的話，就聽他那個三叔的，還浪費了你這樣的付出。”嬸嬸這一次直接在孩子面前對峙二叔，替後者覺得不值，“沒有晶片，他能競爭的過誰？這孩子就和他那個父親一樣的蠢！”
二叔神情唰地就變了。
什麼叫蠢？
沈然也一愣，隨即少年心中有一股名為憤怒的情緒想要衝起。
“夠了，別說了。”二叔趕緊制止這個話題，又收起了那份禮物，“沈然他不要那就...”
可就在這時——
少年突然看向沈盈盈，“我父親不是蠢，而是把所有的錢都用在了別人的身上！再說，沒有晶片又怎麼了？我比誰差？”
你說就說，看我幹嘛啊？
沈盈盈納悶，隨即黛眉微顰，有些想要嘀咕，這個堂兄的自尊心也太強了。
“連公立高中都...”嬸嬸還開口。
沈然又直接打斷道，“誰說我考不上公立高中的？要不然，現在我和沈盈盈比比記性？”
沈然你來真的啊？沈盈盈雙眼瞪得圓圓的，很想要問，你和自己比個什麼啊喂？
嬸嬸和二叔也愣了一下。
“夠了。”二叔搖頭，“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
“我並不是倔。我非常非常感激二叔還有嬸嬸你們，我明白你們想表達的意思，但我真的有了一些變化...請嬸嬸你放心，我就算不靠晶片，也能考上高新高中，不會以後當一個幫派份子的。”沈然組織着詞語。
“好！”
正在這時，嬸嬸突然開口。
他又看向滿臉錯愕的沈盈盈，“盈盈你和沈然比比，讓這頭倔驢看看科技的力量，或者說他讓我們看見一個驚喜。”
“啊？”沈盈盈是一個驕傲的小女生，但怎麼也不至於對家人驕縱。
自己就算是在江南中學都名列前茅，最基本的記憶力肯定是要遠超常人。
這個堂兄還是地下城高新區的一個普通初中生，兩個人怎麼比...
嬸嬸進屋，出來時手裏拿着一本書，上面是一份名單，以及對應的個人信息。
這是因為嬸嬸有一份工作是電話銷售。
書不厚，但每一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都是個人信息，以及對應的家庭地址、財政收入、最近一段時間購買物品的喜好領域。
見狀，二叔眉頭緊擰在一起，想要阻止，但又難免好奇。
沈然到底是為什麼會突然表現出如此巨大的抗拒？真的不明白晶片的作用了嗎？
“媽...”沈盈盈拉長了尾音，看向嬸嬸。
嬸嬸現在就像是一個老師，嚴厲地說道，“盈盈，十分鐘，記前十頁的信息。至於沈然，你以前真的是被我們保護得太好了，不明白這社會上厲害的人物到底有多厲害，我給你三十分鐘。”
聞言，沈然調整起了呼吸。
他確實很感激二叔今晚的禮物，但沒辦法，自己還不想對二叔一家說出自身的變化秘密，畢竟全火星接下來都只會有一塊星能石，真的太重大了。
比起二叔，還是三叔更加神秘...強大。
三叔告訴自己不要植入晶片，沈然就不會接受晶片，要在這個時代走出一條最特殊的道路！
“不用三十分鐘，我也一樣，十分鐘。”沈然拒絕，他要逐漸擺脫掉過去怯懦內向的一面，就算輸了也大方接受差距就是了。
沈盈盈撇了撇嘴，然後苦瓜臉嘆了口氣，“這叫個什麼事？在學校我已經夠累了好吧。”
嘴上這樣說著，但沈盈盈很快就投入了狀態。
叮——
無形中有聲音響起，那是她大腦中那塊鳳凰A級高端晶片被激活的啟動。
少女剎那就像是切換了一個人格，精緻的瓜子臉變得無比認真，一雙明眸像是掃描儀一樣，在密密麻麻的紙面上掃蕩，信息以極快的速度就進入了其大腦。
翻閱紙面的速度很快，快到普通人看了只覺得誇張。
所幸，少女並不是真正的一台機器，大腦不是內存條，要不然一秒就能複製粘貼，根本沒有比的必要。
十分鐘過後。
沈盈盈闔上雙眼，嘴裏在嘀咕一些瑣碎的語句。那些信息就像是一塊塊碎片，在其精神世界中被重新拼湊起來。
接下來就到沈然了。
接過書的那一剎那，沈然的眼神就變了下。文字太密集了，光一面就有上百個人的個人信息。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
突然，沈然快速進入了狀態，不同於少女晶片激活的無形中的聲音，在場的二叔和嬸嬸都面露錯愕，耳邊竟聽見了“砰砰”的心臟跳動聲。
這一刻，沈然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台機器，引擎啟動，血液流速加快，心臟跳動聲如悶鼓，大腦細胞也變得無比活躍。
彷彿運動中分泌出的腎上腺素，時間流速再一次變得緩慢。
僅一瞬間，那一張紙上的所有文字就像是被烙印在了自己的精神中。
不用背，不用記，時間有限，等自己後面在腦子裏去調出這一畫面...
“嘩啦”
在沈盈盈睜開的充滿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沈然翻過了第一頁。
這一過程只用了...三秒！
嬸嬸和二叔都看呆了，這是完全形態的機器大腦？拍張照就完了？
沈然原本以為自己要十分鐘，結果卻發現壓根就不用，並且這種狀態也根本維持不了十分鐘。
他近乎於是“量子閱讀”般地在一分鐘內就讀完了那十張紙上的客戶信息。
“好了。”
......
沈盈盈俏臉上的表情僵硬住了。
母親剛開始還說自己讓對方，給對方三十分鐘的時間，結果現在，對方卻是用了不到自己十分之一的時間？
嬸嬸看了眼二叔的臉色，一貫性情平和的二叔，此刻異常嚴肅。
無論任何人看來，沈然這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鬧劇表演，簡直就像是這個少年瘋了。
嬸嬸還在猶豫要不要拆穿沈然的“自尊心”，二叔突然嚴肅地開口問，“李華家住在哪裏，說。”
沈盈盈立馬在腦海中尋找了起來，一串串文字像是從深海中浮現出來。
“李華家在...”很快，沈盈盈就雙眼一亮。
可一道聲音卻比她更快，“李華在第四頁，他家位於新京區蘭華大道57號三單元303，年齡23，近來在網上購買的多是數碼產品，喜好KD科技，電話號碼是189......”
話音落下。
這一刻，世界變了。
二叔眼中的嚴肅頃刻間破碎全無，只剩下了不敢置信，嬸嬸見狀也意識到了某種天方夜譚，趕緊湊過來看二叔手裏的那本書，然後徹底錯愕。
“你...怎麼可能？”沈盈盈像是第一次看見沈然，隨即又一呆。
這時，沈然臉上的表情異常認真，但是其鼻間卻有一串鮮血緩緩淌下。
“你流血了。”沈盈盈驚奇地看着沈然。
“沒事。”沈然隨手抹了下，臉上反而布了更多的血痕，可神情卻滿不在乎。
“富蘭克林.查爾斯？”二叔帶着不確信又問了句。
沈盈盈這次沒有再想，而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沈然，而少年也並沒有片刻的遲疑，“查爾斯在第七頁，今年五十三歲，他家位於特律區......”
至此，沒必要再問下去了。
兩個孩子也並沒有真的比個高低的必要。
二叔和嬸嬸相視一眼，誰都不清楚沈然是怎麼辦到的。
沈盈盈有些受到打擊，這會兒翻來覆去也想不明白。
她還不信邪地看了眼沈然的脖子，難道是這位堂兄偷偷摸摸安裝了一塊晶片？可為什麼卻沒有插口？
“我說了，二叔和嬸嬸你們不要再操心我的學業。”沈然認真地說道。
嬸嬸不再開口。
“我先進屋了。”沈然站了起來。他不想讓二叔和嬸嬸擔心自己，這會兒大腦過熱后，隨即而來的便是巨大的眩暈感與飢餓。
沈然離開后不久，沈盈盈就突然也說吃完了，然後回去時卻是敲沈然的房門。
二叔和嬸嬸則坐在餐桌上，兩個人都沒說什麼話，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
“孩子長大了，有了變化，有了自己的秘密，這是好事。”良久后，二叔才笑道。
驀然間，嬸嬸雙手握住了二叔的大手，“沈誠，你老實告訴我，這麼大一筆錢，這次和那些幫派的交易到底有沒有什麼問題？”
二叔沉默，然後另一隻手也包住了嬸嬸的小手，溫柔地說道，“阿離，我們好像很久都沒回過母校了。抽個空陪我再走走那條香花大道好不好？”
......
房間中。
沈然剛進屋，就強忍暈厥感，像是餓極了一樣，打開抽屜，取出白天備好的一根根營養棒。
可正在這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沈然咬牙，打開門縫，然後驚訝地發現門外是穿着江南中學校服裙的沈盈盈。
“讓我進來。”沈盈盈不由分說地闖進了房間，然後就看見了打開抽屜里的一大堆營養棒。
“幹什麼？你平日裏不是都不怎麼和我說話的嗎？”沈然關上房門，搞不明白，自己這會兒狀態可不怎麼好。剛才又沒對少女說什麼重話，對方應該也不至於那麼小雞肚腸。
“我就知道，沈然你真的變了。”沈盈盈看着那些營養棒，表現出了小女生興奮的一面，“告訴我，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管你的事。”
對方昨晚就見到了自己的那一面，沈然也沒隱藏，立馬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這些營養棒。
沈盈盈坐在電腦椅上，雙手枕着下巴，就這樣看着沈然，忽然又道，“你食量變得這麼大，零花錢肯定用的要差不多，後面要麼給我爸爸媽媽交代清楚，要麼嘛，給我老實交代，我可以資助你。”
沈然一頓。
“我在學校里可是有不少獎學金的哦~”沈盈盈充滿了好奇，語氣引誘。
“說什麼？”沈然又繼續吃了東西。
“你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沈盈盈問，“說了，你想要啥，我可以給你買。”
“昨晚，我做夢夢到了一個天使，天使給我說，小夥子我看你長得不錯，這就把拯救宇宙的命運交給你了...”沈然隨口瞎編。
沈盈盈氣得瞪了眼沈然，“就你還拯救宇宙，快老實交代，我很好奇，你怎麼一夜之間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變帥了？”沈然問道，“青春期有變化很正常的好吧。”
話說，他在今天逐漸有了自信，確實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別瞎侃，給我說嘛。你知道的，我也想變得更好，以後考去梨花城的梨花大學，讓父母過的好一點。”沈盈盈又撒嬌了起來。
這小妮子長得也漂亮，撒起嬌來，確實讓人可愛，只是雙方是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堂兄妹，沈然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異心，只是覺得對方聰慧得有些難纏。
事關星能石，這樣的秘密不可能說出去的。
“我後面也得問問二叔，關於三叔的事，應該還得回趟老房子看一下。”一邊吃着東西，沈然心裏想着。
原本擺設普通的房間，因為少女的活潑，空氣里也多了些淡淡的香味。
沈然的心情也慢慢開懷了起來，生活好像正在改變，對於以後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