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男主角就位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第一天一早,還沒等夫妻一人收拾好了要出門,宮裏就先來人了。
來的是玉泉宮的大總管衛進良,說是淑妃娘娘思念公主,要請公主進宮敘話。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其中有事。
——他們成婚才幾天,大前天才剛進宮謝恩,以淑妃娘娘那麼謹慎的性子,怎麼可能如此頻繁地讓出嫁的女兒回宮?
傅玉衡當機立斷,“看宅子的事可以往後拖拖,咱們先進宮探望娘娘。”
對此,徒南薰當然不會有意見,只是衛進良頗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阻攔。
臨出門的時候,傅玉衡還交代了一聲,“囑咐芸娘姑娘,讓她好好看劇本,好好揣摩一下人物的內心。
如今場地已經基本定了,等男主角一到位,這劇就立馬排。”
衛進良看他的目光更加怪異了,具體一點就是,像在看勇士。
——好傢夥,當著娘家人的面,都敢安排那青樓女子,不是勇士是什麼?
也就是淑妃催得急,但凡緩一緩,讓衛進良和他乾兒子衛三寶說兩句話,也不至於一路誤會到宮裏。
玉泉宮的人都對傅玉衡很客氣,但今天他明顯的感覺到,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對他格外客氣一些。
這又是怎麼了?
此時再聯想衛進良那堪稱怪異的眼神,傅玉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昨天那場烏龍,不會已經傳進宮裏了吧?
給淑妃請過安之後,淑妃依舊溫溫和和地和他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到甘露殿拜見天子了。
此時傅玉衡的心情……怎麼說呢?
就是等着看笑話,而是看這世上最尊貴之人的笑話。
抱着這樣的心思,到了甘露殿之後,他裝作對所有狀況一無所知,老老實實地拜見老丈人。
“微臣傅玉衡,參見陛下,願聖躬安。”
“嗯,朕安,起來吧。”
天子難得沒批摺子,倒是擺了棋盤出來,一個人在打棋譜。
看這架勢,今天這局是專門等他呢。
接下來天子就不說話了,一心和棋譜較勁。
他不說話,傅玉衡也不敢吭聲,整個甘露殿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氛圍里。
西側的座鐘滴滴嗒嗒地響着,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咚——咚——咚——”連着響了九下。
傅玉衡暗道:九點了。
天子彷彿這才回神,丟下棋譜笑道:“讓你久等了。”
他雖然是笑着的,但這個笑,卻但沒有上一次見面時的和藹,倒是透出了屬於君主的威嚴。
傅玉衡心中一凜,暗暗提了提精神。
只不過,想讓他放棄看熱鬧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也沒等多久,倒是陛下好興緻,臣便沒有這個耐心打棋譜。”
天子一起身,便有宮女抬着水上前,伺候他洗了手。
他一邊拿棉布擦手,一邊淡淡道:“你們年輕人,性子急躁也是有的。這人的性子一急,就容易出錯。
其實年輕人犯些錯也不打緊,但這要分是哪種錯。有些錯誤,是萬萬犯不得的。”
這是點他呢。
傅玉衡肚裏暗笑,面上卻一本正經,拜道:“多謝陛下指點,微臣受教了。”
天子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看出他的想法,卻什麼都沒看出來。
“但願你是真的受教了。”
——這小子是真沒聽明白,還是有恃無恐?
莫不是覺得本朝沒有再嫁的公主,他就高枕無憂了?
駙馬納妾他不反對,但哪有剛成婚就納妾的?
更別說,那女子是什麼出身?便是尋常人家也是嫌棄的,你倒是葷素不忌。
傅玉衡道:“陛下面前,不敢扯謊。”
“嗯。”天子沒什麼表情,仿若隨口一問,“聽說你和上陽還沒有圓房?”
傅玉衡詫異地瞪大了眼。
他是萬萬沒想到,一國之君也會關心這個,還當面問出來了。
終於看到他變了臉色,天子心情好了許多,哼笑道:“這世上的事,只有朕不想知道的,就沒有朕不知道的。”
——所以你那點破事兒,朕一清一楚,你趁早從實招來。
傅玉衡脫口而出,“那臣和公主最近要排話劇的事,您也知道了?”
至於圓房那個話題,咱們還是跳過吧,翁婿之間談這個,總覺得有點尷尬。
“話劇,什麼話劇?”
天子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出乎意料了。
傅玉衡:“就是和戲曲差不多,但沒有唱的,純演。平常人怎麼過日子,話劇就怎麼演。”
天子皺眉聯想了一番,“那有什麼看頭?”
平常怎麼過日子誰不知道,誰去費那閑工夫?
但傅玉衡卻又賣起了關子,神秘一道:“等臣排好了,一定請您和娘娘先去看,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是猛然想到了什麼,“對了,話劇里一男一女兩個主角,女主角已經找到了,臣和公主都很滿意。
只是男主角還沒有頭緒,陛下也是常看戲的,不知梨園之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話說到這裏,天子眉心一跳,慶幸自己沒直接質問出來。
若不然,就要在女婿面前丟人了。
當然了,他老人家城府深,不管心裏如何震驚尷尬,表面上是半點聲色不露,讓傅玉衡想要看好戲的願望徹底落空。
“咳。”天子清了清嗓子,“我是只管看,至於是誰唱的,卻是沒在意過,這事兒你應該去問淑妃。”
好了,自稱由“朕”改回“我”了,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也收斂了起來。
從這一刻起,傅玉衡就又是他的好女婿了。
危機解除之後,傅玉衡也放鬆了,滿臉可惜道:“唉,那真是可惜了!”
又說了一會子話,膳房送了點心來,天子招呼他一起吃。
傅玉衡也沒矯情,坐下之後就撿着自己喜歡的吃了幾樣。
天子笑道:“你和薰兒的口味倒是不一樣,那丫頭就喜歡吃甜的。”
對於三個女兒,他是個真正的慈父。
傅玉衡接口道:“這還不好?省得我們兩口子爭嘴了。”
天子被他逗得一樂,“就你會貧嘴。”
傅玉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大大方方地說:“能哄老丈人開心,才是做女婿的本事。”
他順手捏了一塊兒豆沙糕,對天子道:“這些點心想要做得好吃,就少不了要用豬油。
但若是炒菜也用葷油,稍微涼一點就沒法吃了。”
天子瞥了他一眼,“你又有什麼想法?”
傅玉衡嘿嘿一笑,“果然我有什麼小心思,一準瞞不過陛下。”
天子得意地哼了一聲,“那你還不從實招來。”
於是,傅玉衡便把他在家鄉時,“發明”的榨油機說了出來。
“豆子除了可以做豆腐,還可以用來榨油,榨出來的素油炒菜,也別有一番滋味。
而且最重要的是,用素油炒出來的菜,便是涼了也不會結塊兒發白,單從色香味的那個色上就要好上許多。”
天子點了點頭,隨口道:“既然你會做,就先做出來一架送到宮裏。”
“那臣可以在京城賣油嗎?”
“這你隨意,本朝倒是不禁駙馬經商。”
嚴格一點說,是沒有明文規定禁止駙馬經商。
但是本朝沿襲前朝舊制,為官者不可行商賈事。
雖然也明確規定了駙馬不可參政為官,但自開國至今,也沒哪個駙馬敢明目張胆經商的。
傅玉衡得了天子這句話,就是得了定心丸,日後再也不怕旁人攻訐他與民爭利了。
他心情大好地說:“有陛下這句話,臣可就安心了。”
於是,傅玉衡的劇院還沒開起來,油鋪子倒是先開張了。
因着先進供了一架榨油機,傅玉衡直接就打出了御用的招牌。
因着這年頭的農產品都不貴,這素油的價格比香油要低上許多,倒是許多平民百姓都來他這裏打油。
到了秋種的時候,傅玉衡就吩咐衛三寶,單獨辟出兩個莊子,一個種上黃豆。
他又讓衛三寶對莊子裏的莊戶廣而告之,但凡有法子讓糧食增產的,他都重重有賞。
油鋪開張后不久,他的男主角也到位了。
說來也有一番曲折,原是柳長州想要看他的笑話,就一直關注着他家裏的事,陰差陽錯得知他原來是要芸娘去排戲,他這裏還差一個演男主角的。
柳長州想起他們家旁枝里有一個專愛串小生的,便直接找到傅玉衡,向他推薦了。
那人名喚柳長春,是柳家五房的,父母親緣薄,雙親早早就去了,就連媳婦兒都是族裏張羅着娶的。
夫妻一人成婚數載,倒也有了一個兒子,取名叫做柳湘蓮。
柳長州專門把他領過來給傅玉衡看了,傅玉衡見他生得身姿硬挺,氣質溫雅又不失英氣,便先滿意了幾分。
再拉着指點了一番,又拿着劇本讓他現演了一段,感覺也還不錯。
只不過他原本是唱戲的票友,表演間難免有些戲曲的痕迹。
“這一點若能克服一下最好。”
柳長春捧着劇本連連點頭,“五爺放心,我一定克服。”
不是他沒堅持,實在是傅玉衡給的酬勞高。
該花的錢,傅玉衡是從不吝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