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言
“什麼幽體輻射波態中子向心力場什麼宏粒子,什麼放射空間的,什麼空間投影宇宙分支,這些還是交給我的好丈夫去吧。說來說去,把這些專業名詞報出來就很艱難了。就算人話來講這些:研究魔力的狀態在三維時空的體現和影響嘛!我一個醫學家哪懂這些?”
“既然如此,你現在就該去做你擅長的了。”
“擅長的……我對這些魔物的構造可是一點不理解啊。你如果得不出魔力放射狀態對基礎生命單位的影響,我恐怕不好乾下去。”
“猜測的結果,我們不妨將就着用。”
“素材就這麼幾個唉!特別是這個鯨,這麼好的素體絕對不能亂動啊!”
“唉……是這樣說。”
“所以我們現在,只能一步步來了……對了,魔力衰變周期有什麼想法嗎?”
“我以為這個題材你一開始就放棄了。”
“怎麼可能啊!那個史萊姆還記得嗎?我對其進行了解刨研究,你猜我得到了什麼?”
“史萊姆的形態結構和細胞出奇相似,你甚至將這種巨大的生命體比作單細胞生物。”
“不是這個!是由碳衰變周期和史萊姆解體狀態推理出來的魔力波狀隔閡效應”。我認為這關乎這個世界的物種進化!”
“你曾大喊過不合理,還說將獲得諾貝爾獎,並說達爾文進化論被徹底推翻。”
“那時酒喝多了嘛……而且覺得生物自由進化選擇……”
“在這個世界變得合理了?”
“對!但現在我發覺了,魔力是可需可不需的因素,雖然有影響,但並不妨礙我們觀測!就當魔力是一件厚實的服裝,可靠的工具,把所有掌握魔力的物種當作人類一樣看待,那麼很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巨大山巒之前,零與蓮皺着眉掃完這樣的一段話。
“他們還留下一段極其關鍵的文字——在魔力製造的特殊維度下,時間可疊加。當然,我不知道他們的實驗進行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他們做這些研究的最終目的。”
“而且,有些詞彙是百度上都搜不到,所以我不理解。那一些文字就像是二十來年前的網絡段子……我實際很懷疑這段話的真實性,也懷疑這二人究竟到達過這裏沒有。不過……”
“他們的一些東西確實有用,是嗎?”
零淡淡回到,將手中單薄的紙遞給他。
蔣世睿用他那雙睜不開的眼睛掃過零的面容。接過自己長久以來賴以生存的薄紙,小心的縮着手,將其捲成一條,放在地面撒上幾些塵土。
青色光子的忽然散漫,在掩飾的光芒下,幾根藤條替代,纏繞於那突兀塵土的方向。一卷的薄紙已然無法被觀測。
他解釋,只是將其轉化為另一種存在形式罷了,這樣更利於保存資料的完整。
“你的魔法,關乎植物?”零問到。
“能猜測的這麼接近也是不錯。”
“除此之外,無法想像更接近的了,不是嗎?”蓮補充道,向零眨眨眼。
二人的互動一覽無餘,在零準備笑着向少女歪頭的時候,男人惡劣的打斷了這番動作。
“說來,博取你們的信任還真是困難。”
“不,你僅僅得到了蓮的信任罷了。”
“好好,我明白。那就談談昨天下午我說過的吧——”
零舉起手摩挲下巴,微微仰頭凝視天空,故作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
蓮咧咧嘴忍不住一聲輕笑。忽地抬頭髮覺男人看向她,便無奈得聳了聳肩。
幾秒,幾分鐘……這對男人是個煎熬的過程。
她們擁有遠勝於自己的力量,一些本要推遲的魔力實驗可以交由。然而博得二人的信任並不輕鬆,他藉著蓮的單純為突破口——過程想得比自己還簡單,提一嘴“實驗需求”,未曾料到少女會露出狡潔的笑容,興沖沖答應下來。令人不安。
蔣世睿手頭有很多需要湊時間完成的項目。能空出這點時間,純粹是因為昨日二人打撈起他的那一點“黑粒”而導致變量與預期不同。
想來,一見面就無比成功的利用到了二人,幫助自己處理了因接觸異常化而廢棄的“黑粒”,由此空出了這些個時間,還是難得的。
被他調節過而環繞周遭的魔力改變的小東西。被不知死活的少女撈起后魔力性質就潛移默化中發生“奇迹”般的變化。
直接接觸了?蔣世睿見證這一幕時無比驚愕。但經接觸而異常化的魔力環境與正常環境碰撞過久,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他唯一的底線,就是實驗過程及結果不與自己衝突即可。
生物對比環境的適應性……這樣說雖然不正確,但便於理解。環境中的魔力因素遭改變也可慢慢復原,甚至同化根源。而生物很可能被這些魔力直接同化。
擁有本能恐懼的生物,都應該會想着避免這樣的危險才對——他一路觀測下來也是如此。
那些黑粒……雖說難得,但被再接觸后不放回接觸前的環境(已經向流水環境適應,其可塑性降低,陸地環境的適應恐怕會造成危害),可能會有一些人力難以處理的麻煩。
不過,這麻煩產生的根本原因也是來自人力。由世界本身誕生的異常魔力,其適應範圍同樣是整個世界。
即便如此,有了這樣那樣的麻煩,他其實也更願意將時間塞給那些時間本就不充裕的實驗身上。即便真造成了所謂難以解決的麻煩,只要搬離這片區域就無所謂。
“魔力同化實驗,昨天的黑粒就是做這個的是嗎?”零向他確認。
“沒錯,那些黑粒的不穩定魔力因素經我調節后在流動魔力環境下快速適應並同化。據我推算,本是五天……即今晚就可徹底再次淪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不過你們干擾了這個結果……”他的眼神幾分幽怨。
被影響的魔力放回水中后依靠記憶性繼續適應。其中出乎他的預料——蓮製造的水露蒸騰而出的氣體,瞬間將他調節過的魔力轉為正常態。
這時開始,其實放不放回去已經無所謂了。
畢竟更大的發現就在面前——意味着,那名少女的魔力環境可能來自異界。
但……釋放後由其中誕生的魔力卻是這個世界的姿態……為什麼?是含有轉換魔力的器官,還是特意的?
無法準確進行推測啊。
他搖搖頭,看向狐疑着凝視他的零。
零絲毫不掩蓋對這名男子的猜忌。
“知道嗎?你看起來不像學者,甚至沒有個學者的自覺。”
“容易放棄,不論後果,是這樣嗎?”
“那看來我要改正一下,明知故犯。”
“誰還不是這樣的呢?”他笑笑。
交談到此結束。稍微解釋兩名女生需要做的事情后,他要着手準備那些最細緻的活動了。
零與蓮肩並肩穿入銀色門扉。在後觀望的男子確保二人完全離去,銀色門扉消散的銀色光子都被他泯滅最後一粒,才放心的轉身離去。
即便如此,依舊不斷地將視線扔向腦後,眼瞳幾乎釘在眶角。
同樣的,他也無法完全信任二人。儘管她們與自己來自一個世界甚至一個國家。
在單獨的行動中,他可以找出時間沉寂,念叨着自己的過去。那是不可讓一名對故鄉懷有敬意的人聽見的。而零那時流露的微小瞬間,讓他明白零對於過去社會絕對擁有某種層次上的懷念。
為什麼?
畢竟他不是個完全的愛國者,或者說是個完全的叛國者。
可……神卻竭見了他。
“我曾經所做的實驗是關乎如何摧毀對生命的敬意——那一切被列為禁忌的實驗,我都有參拜過。”
“這些東西的用處,我也很明白……對付某些勢頭大好的國家,不是嗎?”
‘所以,我給予你贖罪的機會。’
‘永遠記住,這命給你的理由,僅僅是因為你對我有用。你親和生命的體質,這很重要——’
太諷刺了……
蔣世睿重重砸碎手中石塊。
他就是這樣,在2045年,在實驗室警報聲中,目睹所有人捲起資料倉惶逃離,見聞着破碎的天花板與機鳴聲砸向自己。
神告訴他,只是一場單純的飛機失事。
……真的嗎?
當時見到神明的時候,蔣世睿都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膨脹,有什麼奇迹般的存在流入自己的軀殼。
……他現在十分理解那是什麼。
蔣世睿一手搭在樹枝上邊,一手抽出葉片——閃出一道寒芒,忽地就立在了枝幹上。
而後,樹枝應聲而斷。
從十來米高的位置落下,這誰敢想呢?
他穩穩落入茂密而堆長的草葉,幾秒后在逐漸壓扁根根退去的茂密中掙扎幾番起來。
起來不穩,剛踏一步被沒退去攏起的草根絆倒,趔趔趄趄終究沒穩定,身體直傾着就是栽下去……好在是一臂擋在前胸撐住了地面。
扒拉在地上草根混土為發力點的指關節被震的疼痛。
“真是麻煩啊,上好的枝條都在高處……”而偏偏這已經是最輕鬆的實驗素材獲取途徑之一了。
兩名少女那邊的鯨,才是最難對付的。
那具龐大數百米之長的軀體,還有刀刃完全無法刺入的皮膚……
倘若用高壓水槍的方法,說不定可以取下一小塊來。
而那個叫零的……
她聲稱自己沒有準確去做什麼的打算……但這是場交易,她必然會去力所能及的完成……交易嗎?既然她表現為對她有利,意思是她們擁有我視角觀測不到的情報,因此執意換取我的那片薄紙。
無妨,這個紙片對我也沒大用就是了……給予該給予的人,才是兩名愛國愛家之人留下的事物該演變去的方向。
在森林裏晃悠悠逛了半圈,確認所需材料和備用都已經充足。回到原本和兩名少女交談的地方,已經被率先到來的樹根們堆滿了他拿不下的素材。
“曼德拉草六根,斯銬枝條十條,洛斯貝拉旺九片,希芸西拉豆五袋,橡樹樹脂……魔力同化效應測試,第七百三十四次記錄準備。”淡藍色的圓形光晶被他端正壓入碎爛的石塊中。
“收集好了。”
“來得正好。”他抬頭便見二人走來。
不出所料,空空……
出乎預料了。
人高大的藍白色肉塊被銀光包裹——隨飄散粒子的點點編織的銀色密網包羅的光之紋樣,倏然潰入空氣。
那理想態的素體展露於他的面前。
真是令人吃驚的程度。
他很難掩蓋自己那副愕然驚訝的神色。完全壓制不住……有這般素體,說不定可以直接驗證魔力同化效應的其一推斷——可塑性。
美麗至極。無論是那光之紋樣也好還是這形體完美幾乎未受環境同化的素體也好,全部都是難以敘述的美麗。
那些緻密的魔力包裹、層疊,壓縮。每一層都恰到好處,層數多一層多餘,少一層則劣質。
“所以,那是什麼?”
零指向明確。
收起對準這肉塊的嗤笑,他頭也不回,手頭刀具處理着緻密的肉層,“鯨,形態上來看是這樣,大致死於五百年前。”
“除了外形上,看來和鯨沒有一絲相似。”
而且,也沒見過哪個鯨長有巨長的須狀骨骼和第三根肋骨開始錯落的骨骼結構。
“這不就對了嗎?”
蔣世睿理所當然,“你們難道沒疑惑過,這一路魔物的數量如此稀少的原因嗎?”
零低頭沉思一陣,視線轉向左上遙遙山崖頭上,可清晰預見的房瓦。
“看來不是人煙的問題。”
“當然不是。”
“所以,所有魔物都在躲避那座鯨的屍體嗎?”蓮向他確定道。
“趨利避害是生物萬億年傳下的本能……不過人類對這份本能的感應弱了多少還是令人好奇。”
“所以你拿我們打過賭,是嗎?既沒告訴過其可能存在的危險性,也不打算與我們行動。”零的表情難以言喻,她一剎打斷了蔣世睿的話,毫不留情將抱怨表露。
她切實無法信任這個男人。
蓮同樣理解零的心態。零在埋怨,少女的心被這股波動推動,像是從一道不可見的小波逐漸泛動為波然的浪痕。她也多少抱怨着,但純真的性格還是讓她選擇了對陌生人擁有信任的態度。
她輕輕拍上零的肩膀,靦腆的笑着,柔柔的湊上零的肩膀。
零被少女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此前少女有訴說切割下一小範圍的鯨肉就造成了魔力不足帶來的困擾。蓮如此無力的“倒下”,着實給了零一個驚嚇。
不過,零感受到少女輕吟與溫暖和的吐息在肩邊遊盪一距。她意識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這傢伙,已經懂得如何熟練“綁架”我了呢。
蓮知道這樣會讓零好受點。零總是會輕舒一口氣再慢慢推開她,用同樣的笑容溫柔回報她以同價的注視。蓮享受這樣的過程,這讓她感到自己被無比重視着。
這一路過來,從開始到現在也過去了很久。
現在自己也沒有再去糾結什麼了呢。真是令人開心的髮指。
零見少女似乎陷入了點點痴醉的模樣無奈搖頭,將目光重新轉向男子。
他對二人的互動並無興趣,手頭的動作沒有停下一分一秒。此前開啟的淡藍圓形光晶分毫不差的記錄下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隱隱倒映中,寬闊的留影几絲銀髮。
零注意到這映出她們身影的晶石,也頃刻間明白蔣世睿不願再多加搭理她們。
蔣世睿也切實的沉默着,沒有絲毫準備回答她的打算。
零搖搖頭,攜着少女走出晶石留影的範圍,在不遠處一塊樹蔭底坐下。
天上襁褓與雲影交錯着,溫和的光點從縫隙中不時透出一抹。
零無趣的閉上雙目,靠着樹榦修身養性。她要好好整理這段路途她所需的關鍵信息了。
說不準,可以得知最關鍵的線索,像解密遊戲裏一樣忽略一切直接開鎖呢?
從來她都只是需要挽救銀貓族的方法,完成零姐的寄託而已。
只要找到了,那麼這場旅行何時截止也就是依據她的時間是否充裕了。
零同意留下幾天幫助蔣世睿實驗也是為此——洞悉關乎魔力的定理,以此導出解決銀貓一族生存方面的弊端,而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
無論再如何厭惡,她都必須承認:蔣世睿是個貨真價實的學者。這不關於學業素養,只有關他的態度。而另一方面,他對於魔力的研究足夠多了。
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
“這樣子,很快就能結束吧……”零沉聲輕言,而這低喃卻被靠在樹另一側的少女接收。
少女沉默不語。
零的聲音很累,是那種飽受折磨臨近黎明,即將解放時的疲倦。那種即將放鬆卻不得不壓迫自己的倦怠與壓力不斷擠壓她的心靈。
蓮知道,零早已看到了方向。當她更近一步跨過路坎的時候,蓮認為這該是祝福的。
但……
‘少女你啊,就是直腦子,怎麼老是犯傻呢?讓我來吧。’
魔女的聲音響起再落下,而少女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失去了身體的操控權。
自精神剝蝕,與魔女處於平等的狀態,她就沒少出現過這種情況。
魔女替她做主一些事倒是不討厭。本就是她猶豫着發問的,有人幫自己果決作出判斷也還好。
但怎麼每次都是那麼關鍵的時候?!
就連問零晚飯吃些什麼,她都能迅速的以雷霆反應奪過她的身體,然後說“要不今晚吃烤魚吧”這樣。
‘不要老是逗弄我啊。’
‘哼哼,才沒有哦~少女。我每次作的決定都是對你有利的不是嗎?你的那點小心思,銀貓這個鋼鐵看不出來,我在你心裏頭要是還摸不清可見過分嘍~’魔女的語氣帶着調戲的意思。
於是,她開始了。
模仿蓮的語氣,神態,以及蓮的真心——只是用具體的話語表露了出來。
“零……你說,結束什麼?”
“啊,你聽到了。呵,當然了……”她自言自語,轉而視線微微向後轉去,卻被厚實的樹榦攔着。
但空間視野已經浸泡整片地區。
空曠地上似乎會傳來幾聲爆炸,亮起詭異藍色的火光,不過這不關乎二人。
她們的意識都開始沉浸於銀色粒子接觸,沉浸那放射出絲線傳導、崩解為更細微粒子而存在的空間。
時不時有淡紫色十字微粒在零心跳的起伏下跌宕。
這是深入心靈的交流。換句話說,這是零前所未有的敞開,是她沒有任何隱瞞與經口語而改變的真心。
很神奇,卻無法分辨與自己對話的到底是何人。畢竟這恐怕是零第一次如此去做,也是最後一次。
但……少女與魔女的精神,靈魂處在一個平等的姿態。零會發現什麼不對嗎?少女的心性為底,魔女之口發言,僅此而已。
只不過是聲音的通道變了而已。
“我也說過不是嗎?我的目的,我身上的寄託——”蓮準備開口時,零迅速打斷了她的發言,“當然了,我沒必要承擔。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去做,想將零姐那身上背負的痛苦置於此身,這為了什麼有時候我很清楚,有時候又會模糊。”
“有的時候,甚至想想,覺得因此置於死地都無妨。但,可不能死……我終究沒有被這份寄託綁架,我只是單純希望能承擔親人曾經的苦痛。”
“只要足夠了,只要理論、力量足夠了,只要我摸得到信標了,我馬上就可以去做。然後,再做到我看不見希望為止。但這樣的時間,我不敢保證……而且,我很害怕,害怕什麼時候忽然就斷掉了一切通路。”
即便神早已通告過她。
有路。但這份模糊如懸崖蠶絲,很難保證其中的意外。
即便命運近乎確定的擺在了她的面前。
至於確定?神在隱瞞真正的軌跡。真假摻半的話出自從未信任過的傢伙,她當然會分辨其中的真假。
那麼自然,言語上甚至心理也可以一時去欺騙任何以第三視角觀望她的人。
“所以,想要儘快嗎?”零沉淪已久,魔女知道這是自己該開口的時機了。
“這個世界,零依舊陌生到不適,對嗎?但其實,無論是陌生還是趕時間,都沒有干係吧。如果時間不夠,再怎麼趕,也不會有所突破。而‘如果’的選項,我們不確定……”
換言之,趕時間有什麼用?儘管不知道具體情況而行動,這適用於零。但不適合這名跟隨她的少女。
“不衝突,對啊。然後,和什麼不衝突呢?”
零也知道。她自然能意識到。只要少女在,她的步伐必然不能快起來。有時,甚至偶爾會被拖下看看風景。
“旅程,以及該做的。”少女的眼神幾分堅毅。
正因時間是身外之物,是其次所需。她們的心思,早該放在這個世界上來。而不是在意着一切,讓自己太累。
今天的這場交談無疑是一次協調。互相確認,然後……才能改變。
“嗯,是。那名迷霧之森的人,向我說過了。”
“那為什……”
“原因都是借口啦~”目光偶爾會在蓮的身上打轉,這說明了原因。
但至少,零不會想要表面上無比直接的拆開來。
她對蓮的照料即便是萍水相逢的人都能一眼看出。
她啊……
好不容易被蘭斷絕過一次念想了,再出現一次給予她信賴和動力的人……她會捨不得。若要自己斷開,只怕是痛苦。
不過那時候,該怎麼做零自會決定。
會果斷作下的。
‘少女,我是沒想到和她聊天這麼容易聊死的啦~’
‘零,懂得很多。’少女只是理所當然。
她也知道,她語言的分量微不足道。
但……零就這樣活着嗎?她看到了零新的一面,也看到更多現在所擁有的,零艱苦的一面。
提及戰鬥時零很輕鬆就是了。但內心日積月累所積壓的,那股無比抑鬱的情緒……這是蓮開始無比重視現如今所發生而觀測到的。
看清現在。無疑,蓮在這樣做。
“嘛,不過找不到便捷的路也就只能一步步了,不是嗎?”這般輕快的聲音響徹於蓮能重新掌握自己身軀的一瞬間。
這就彷彿是為了安慰蓮。而零躡手躡腳的繞着樹稍爬兩步挪過來,到蓮的面前兩腿一盤坐正。
她就是為了印證蓮的想法,在少女面前,伸出一根食指不輕不重的點在少女腦殼中央。
賭氣般,按着少女的額頭,她鼓着臉頰。那雙銀色的耳朵時時跳動,尾巴更是惹人逗弄。
“可別誤會啊,我只是偶爾沒有信心哦。”零輕聲微笑。
蓮抬手抓住抵在額頭上的那隻手,引在臉側。完全暴露且面對面,蓮微笑着。
歡欣,愉快,放鬆。
零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操心過多。
在心與心交談的界面,二人默契的相視。似乎是憋不住了,猛地低頭捂嘴,放聲笑出來。
啊……挺好啊。
……呃?
爆炸聲好像有點頻繁了。
無疑,蔣世睿這不知第幾百次的實驗沒能得到一個好的過程。
至於結果如何。很重要嗎?重要,但明眼人也能知道這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二人幫忙收集的素材只是給了一個臨時良好的條件。
她們本就不打算待長久,按照交易內容,也只是稍稍幫助收集素材而已。
嘛,那邊的事就暫時交由那邊自己去管理吧!
現在,稍稍睡一覺……這樣放鬆下去,偶爾的……
蓮的視線沉寂下去后,零望了眼這名靠在自己肩膀上輕呼的少女,不禁嘆了口氣。
那副語調不像蓮。
但無妨,無論那是誰,她說的總歸是蓮的真心。
要延長這場旅程的時間嘛?當然了。
她也需要承認,她在自己的空間中留了一手。
她也需要承認,她無法輕易撕下長久以來的偽裝。
就像是蘭……而自己越來越像她。這不算得什麼好事。
真的嘛?
明明目的那麼明確。有時候卻自己都搞不懂了……不在意過程而直接追求結果,對她而言……現在恐怕是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