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泣蟬,鋒鳴

第五章 泣蟬,鋒鳴

“那個時候,我滿無目的地行走。”

到處……都是雪和冰晶的巨樹,見不到任何生命。

多久呢?不知道,走了多遠呢?數數步子,看看身後跟隨自己覆滅更多存在痕迹的冰界時,也沒心思思考了。

墮落,感到荒謬。整個世界都是那麼安靜,可怪異的藍光存在天空雲涌的海水間,在那虛假不給予希望的穹頂中的冰的鉚釘,嵌在天空的軀殼,回饋痛苦的幻聽。

“啊……”

我看到了有異於雪原,稍許黯淡的存在。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我沒有注意到。”

它們是寒蟬……真美麗啊,漆白毫無光澤的軀體,覆蓋雪花片子的蟬翼。它們切實的會被溫度這樣難以琢磨的存在融化,它們的生命也切實的融在了全新的火種之中。

曾經寒冬之時,寸地無存,寸草不生……它們是保住這些火種的最後,是孕育生命誕生的伊始。

每一個小小的溫床,不起眼,又冰冷。脆弱無邊。可偏偏!

成為了這片地獄的唯一生息。

寒蟬在融化……在融化……

銀色輕羽褪去,發間紅絲潰爛。那一席高貴潔白的裙擺與綢緞的羽翼,輕薄透明的彷彿不存在,就淡入了現實。

最為純凈的冰晶,封存了寒蟬化去的景色——唯一的冷光依舊存在雲霓間透下,在冰晶的多陵中穿折新的色彩。

不過是幾縷似太陽的光輝,泛白。

……

這裏有一名少女。

她很渴望着……力量。

為什麼?為什麼呢?

在朋友的面前,在已經離去的人的記憶之中,自己的能力永遠都只能是那個依賴他人的一方。

她什麼都做不到……總是這樣。

明明每次都想要去引發奇迹。

能做到什麼呢?

啊……力量,真的能改變這樣的現狀嗎?

到底,需不需要呢?

需要……去做什麼……?

——

銀白光芒鋪張,奢侈的牽扯天空光景,以無與倫比的張力,混雜雪與太陽的金波,成扇狀崩散掃盡雲層。聚合而重複擴散的粒子形如海浪起伏,波瀾粼粼爍過交錯的冰花間,被另類的銀色污染、混雜。

零抬眸眼望天空聚合綻放冰花間的魔女,冷冷抬手釋出銀色光子,甩出魔力聚合指尖蔓延,無形中將天空陸續自雪花間綻放大大小小的冰花牽連。

冰色的面容對上那傲然的神色。

一個念頭,倏然霜碎。

銀絲收束,迴轉聚掌間延為長刃。少女眼見似波濤吞噬之勢的冰旋臨於面前,不動聲色的反手起刃,令銀光擴散、爆裂。

即落的碎冰間倒映冰之刃的刺擊。

銀色光影潰散拂過魔女的面龐。她回眸挑眉,腳步向後撤去。劍光緊追又橫掃,落下俯身閃躲的魔女的幾根蒼藍細發。

零的攻擊步步緊追,無可抵擋。以霜寒雪霧的蒙蔽,只是為銀貓的行動增加隨遇無視的阻礙。銀光之下,魔女從容閃躲,與零保持距離。

可光子閃爍,零可肆意存在任何感知範圍的空間中。劍影與光影相互交錯,躍進而穿梭的進攻無可抵擋,

霜化寒霧,凝結冰結,猶如成長的生命,以不同方位不同高度——亦是被毫無生命的冰子附着,又顯得突兀——貿然從似雲密集的霧中,降下無數貫天的長虹冰槍,摧枯拉朽之勢破開凍結的穹頂,向零隕去。

驚天動地的聲浪似乎將天空和大地撕裂,而凍霜凝於空氣,顯出風的形狀,滯留半空,破出音障——忽而被銀光挾持。

以一點不起眼銀光的粒子為起始,一切都一切終歸衝散。肉眼可見有形的漣漪呈現無所不毀的趨勢蕩漾,在下一時間的節點到來之前,如盪光輕盈——撫起波濤的衝動,拍擊在結界的邊境趨於平靜。

銀刃與凝止的一片冰痕對峙。

“讓我離開。”

“零,你的所言,我也可以還給你——你尚且也不了解我。”

“當然,但我急着離開。”

“請先擊敗我,零。再者,那個概念連我也不願深入。”

“切。”零不屑的哼聲,手腕輕轉將甩下劍鋒的光影。

魔女向後退開,留足冰藍之羽化翼而行,堪堪閃過銀刃波浪的同時,凝出矗立天穹的兩柱冰晶對立。

銀光幾回閃爍,輕踏凝止半空的輝光閃身向前,刃浪舞出的間隔中,銀絲再度展出以兩側蜿蜒包圍魔女的退路。

音障接連暴起,魔女的羽翼彌留空與音的尾跡直衝結界的穹頂。指尖擦過銀白邊境而回,視線迴轉無視銀絲的逼近而淡淡向對立的冰晶。

她無法了,即便用出真正的力量可能會傷到對方。

但與空間元素對峙,只有壓制與被壓制的選擇。而她……和過去的銀貓有約,需要保護將來穿越這片概念時的這個種族。

“零。”她稍稍抬手,指間展出白霧。

而話音被凝寒沉落的瞬間,直聳天穹的冰柱迸裂,轉而爆發淡藍不齊的暈光,盪作一片的無聲不齊的橫波,鋪展開冰藍碎片。

……冰倏然延伸,肉眼可見的霧朦朧着空間。

……卻出乎了零的預料。

銀色被冰附着,在銀貓強硬的牽扯下破碎——本該是直接穿梭而徑直向魔女追擊。

魔女似乎得逞般的意思偷偷微笑,她輕撫雙唇,又淡然自若的放下,不留那般笑容的餘地。

“我們魔女,皆是元素的極致。”她的雙手輕舉與陳述之時,零創造的領域開始隨她的動作坍塌。

“煙夕可凝恆陽,溢息可掀海床……我,亦可休眠萬物。”

“嘖。”零的耳朵不經意間抖動。一股惡寒瀰漫,軀幹上倏然閃過銀色裂紋。她咧嘴抽搐了一下,只能顯作無可奈何,銀刃也在光芒閃爍后消失。

看來不能在此動用更多魔力了——

“你沒有否認,在極寒之下的逞強呢,朋友。”她注意到零完全放下了戰鬥的狀態。

而銀貓身上那幾處裂紋,也在銀刃消散的光子遮掩下修復。

零有自知之明:在空間被對手凝止的時刻,她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優勢。

屏障開始破裂,自己的肉身根本不能在此時近乎絕對零度的環境中活動。

無法戰勝對手,就更不必談用黎曼移動逃離到對手也不願深入的場地。

寨冰的魔女乘輕羽的包圍而降,任它們編織作自己所懷念的羽裙——零第一次見到這名魔女時的禮裝。

她擺擺手,微低眉頭,

“很抱歉,零。”

銀貓扶着額頭看着旁邊的天空。

見她沒有反應,魔女俯身提裙向前湊出幾步,依舊說著。

“但我執意需要你留在這裏。我必須對你們這些外來者負責。”

“那蓮呢?”零回眸看向魔女,毫不客氣。

“那些危險,自有人去解決。嗯……”她苦鎖眉頭思索着接下來的話茬,“在這段時間裏,可以聽我講故事嗎,朋友?”魔女頓了頓,將目光對向領域潰散化作銀色光子升華之後的光景——巨大的金色火球,正吞吐似流水的烈焰,躍然墜入山間。

她是這樣思緒一個接一個的存在。

多情,多感,自作多情。

那裏曾存在一個繁榮的國度,墜陽之下也存在流淌的大河貫通那個國家,連接兩人此刻立足的位置。

當水流變得粘稠的那刻,當那裏的軍隊向遠方侵略的時候,魔女的心已經變了。

千年之前,並不存在魔法。

而變革時機伴隨煙夕到來,超乎想像的軍備競賽也伴隨展開。

他們需要原生魔法種族的力量……需要更為宏偉存在的力量,幫助自己展開向外的通道。

零不想對這般語氣的變化作出反應。寨冰的魔女……話果然還是多——她雙手環胸,注視着魔女接下來的動作,沒有出聲。

這樣嗎……令她感到厭煩了啊。

魔女略微傷感的低下了頭。

我確實是這樣啊,以前那兩個總說我專門活躍氣氛,現在我卻是如此令他人感到壓抑了啊。

魔女似乎遲疑着什麼,動作略微僵硬。零聽到她輕舒去口氣,動手摘去了遮掩半臉的面具——駭人的臉面映入零的目光,那般直觀,“那……零,嫌我話多的話,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零的視線從魔女的臉上回到她手中摘去的面具。

老實講,在此之前,零並沒有完全觀測到魔女面具之下的模樣。

對空間的阻礙……魔女也想到了,所以當真容顯露時,對零這樣總是處在上帝視角的人而言,才會存在衝擊。

“我銘記着他,但我也恨他,所以,我詛咒了他……零,你們經過奈落之時,他是否還是那般……歇斯底里的瘋癲?”

奈落?他……是指那名老人吧?怎麼回答?死了?終於安詳的走了?

零終歸不能對這樣的問題,對魔女那般骸骨暴露且凄厲的面容選擇拒絕。

“很讓人討厭。以及,他死了,被我一刀斬斷的。”

但魔女的反應不如零預想般——沒有暴露,也不算淡然,也不算感慨。只是……奇怪,無法形容的神色。

“也是,畢竟他肯定憎恨魔女呢。”

奇怪……

零感覺不到更多關乎眼前寨冰的變化。

她就這樣抬頭凝望墜下山底的艷陽,直到天空被黑暗佔據。就連零悄悄的走開,也全然沒有發覺。

……

應該說,她果然沒有耐心陪着一名萍水相逢的魔女消磨時間。

在可見概念的邊界上——她傳送高空俯瞰許久,終於鎖定這唯一的脆弱點。

在這地方,只要集中精力發揮空間元素的極致,就能輕易斬斷概念了吧。

總感覺……很虛幻。

身後便是茫茫雪霧的瀰漫與空曠的起伏。

空間魔法……呵,如果是赫爾墨滋那傢伙的話,恐怕可以做到不動聲色的走開吧。但零……用起來還是簡單粗暴且奪人目光呢。

潰散、凝聚,轉移,零可以用各式眼花繚亂的進攻手段。但她討厭這樣,能切實的踏到地面然後切實的感受到觸感,這樣……她還能存在真實的感覺。

人很容易迷失自己,不斷走在迷茫又徘徊的邊緣。所以盡自己所能……

銀光乍現視野,映出另一人的模樣。

“呃……”

並不陌生的天空……以及,鮮紅如玉的瞳。

“你受了重傷,不要亂動。”蘭淡然道,抬手凝造土石將周圍包裹。

忽然明朗,映入少女視線的赫然是佈置精細的房間。

少女不敢亂動,她內心無數思緒尚未想好怎麼褪出。

她想對蘭說,她害怕,好痛……但這不該是她的性子。

她現在……微微思考了一下,“小瑾羽……在哪?”想着坐起來,卻因全身的刺痛而動彈不得。

“我不知道那是誰……”

“跟着我的……”

“從始至終都只有你在。”蘭打鍛煉了少女的話。她很激動,分明在責怪少女什麼,抱怨着她。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躲起來!逞強還想戰鬥?我認可,但你好好注意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匹配啊——旅者!還是說……你非戰鬥不可呢?”聲音淡了下去。

“我……非戰鬥不可……它們總會找上……”

“你能做到什麼呢?”

“除了她們,還有誰能在未來乃至過去記住你?”

少女的表情被凝固,一切回聲戛然而止。

不再是蘭的聲音。

而後,一切聚焦在屋頂的光芒黯淡下去。

牆轟然倒塌,無數塵埃飛起下投射來月光與天空,以及冰冷的反光。

寒流瞬間向少女的肢體侵蝕,令她麻木,令她不知所措。

而這番麻木與風暴的侵擾,又有一絲外力奇特的作用……她重重地,被什麼拋起摔在了地上。

像只受驚的兔子,倉惶着坐起,撐着開始碎裂的手臂——直至手臂的血塊突入視線,漆白的寒骨被凍在地面,鋒利的斷面瞬間貫穿了她的胸脯。

“突發奇想,自作主張,活得那麼痛苦……為什麼不好好的做一隻聽話的小狗呢?”

為什麼……?

“蓮,你是一張白紙——”

然後呢?所以,我只能看着現在,對什麼都做不到……

沒有目光,沒有過去,卻無比沉溺那些往日的幻影……

視線模糊意志的盡頭時刻,崎嶇冰牆的峭壁與藍色天空渾然一體。

一道光景在少女眸中爍過——毫無疑問是來自天空的另一端,是熟識的人矗立的背影。

而顯眼的,被迫下挪的視線……一抹銀色塗著腥紅——還在流淌的紅色,掛在冰刺間。

——

沉寂。

噩夢。

她再次醒來。

“沒事嗎?”蘭說著,向她靠近。

可是倏然,少女沒來得及阻止——那不安的既視感在腦海內上映,駭人的景色重播眼前。

當她有所動作時,冰錐卻從瑩瑩雪跡之中穿空而起,向她包圍,要將她刺穿。

恐懼之下遮住視線——身體被沉重推開。垂下手臂,只見到銀髮的她卻被穿破在亂棘中。

“啊啊啊!”吸吮她單薄身體的風,化作了冰藍的刃。

“所以我說●●?%維拉斯特!”

另一道銀色身影在眼前湮滅。

被埋葬在雪原,看着奇異的冰晶小蟲走過,等待寒冷的侵蝕,不知如何反抗。

頭或被斬去,或懸空,總是注視扭曲的身軀。

模糊的碎肉,哀嚎的悲憫。她可見銀色的軀體,小小尾巴掙扎的凄慘。

身上被刀痕刻畫,無數次——

她需要裝的很凄慘,很痛苦,無比茫然嗎?

“一切,都取決於你最開始的想法。”

“你身上的痕迹刻畫來又抹去,可總有些無法擦去的……”

“所●●你無法改&;自己命運的●●#,那些枷鎖●人為●,驅使……【其他人的消失,於是N不知所措,懷抱不得不的想法——”

“都是因為你的顧慮,你的猶豫,你無法立下決斷,無法貢獻力量……只要有了力量,就不必要去想那麼多了——”

是……誰在說話呢?

有些,想笑呢。

不知道,但聽起來,好懂自己啊!

哈哈……自己,確實喜歡模仿別人的身姿,尾隨其後呢。完全沒有人的時候,竟然就什麼都做不到了……啊,好痛……

自己確實,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了。

啊啊,那想想看,零現在會怎麼做

直接用空間魔法瞬移出去自己做不到啊!蘭呢?最大的力量下直接走出自己呢

撲朔迷離,少女感到意識模糊后的再一瞬間,是一片漆黑的境地。

“過來吧,這裏有你需要的東西。”

“力量……嗎?”

然後,就可以追上心中所想的任何人呢,就可以什麼都改變了呢。

少女無光的雙眸,腳步拖住身軀,走向黑暗的盡頭,觸近聲音的那一朵。

似乎,是最為懷念與熟悉的銀色身影。

那雙纖細與嬌小、冰冷的手,在迎接她,告訴她——來吧,在這裏就可以安心了。

“現在,伸出手——”

伸出……

如纖絲唯美蕩漾——

的水光。

“阿沓卡諾妮漠瑟拉!(羈聚爆破)”

少女急速退開一步,抽出水刃后殘留的光點依舊閃爍——那是無盡如雷的轟鳴壓縮其中。

黑暗沒有動靜,少女露出了不屬於她的狂妄笑容。

“呵。抱歉啊,霧,你窺探的頂多我千百年前的心境。至於這名少女,她可是有着她的方向的呢。”

“霧”沒有發聲,仍舊那黑暗中的光點閃爍,偶爾見海浪的形色翻騰其間。

僵持。

即便是魔女也不敢在霧的軀體內放鬆警惕。

對精神的侵蝕與剝奪過於可怖……啊,概念之地都是這種除了管理者外人人平等的地方嘛。

當少女的精神被剝蝕到一定程度時,她自然而然的替換了“主”,代替了剝蝕。

“魔女,交給我吧。”

“有信心”魔女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是嗎那就隨便去做吧。”魔女頓了頓,將目光看向沉寂的聲音。

“喂,看好了,破爛霧——她啊——”

暗色褪淡。

冰的魔獸稜角分明,在逐顯明亮的天色中抬起巨鐮。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肩負的責任。

如果在某處捨棄生命的話,就什麼都做不到,都解決不了了。

“真是麻煩死了……”

是啊,自己想遠離戰鬥,想要依賴別人,這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包括最絕望之時也不願掙扎的思欲。

可是。

我看到了,零也在尋找離開的方法。

既然如此,只能去做了啊!

蘭也好零也罷,蘭離開我了那就只能去無數次懷念了……零的話,就不要一去思考自己再次孤獨一人的情境了!

對呀,無論什麼複雜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啊!既然我不明白,那就全力以赴去做啊!只要把眼前要做的事確立后,還需要去傷感什麼嗎?!

冰之鐮下落,沉沉擦過少女躍開的方位,震起百丈高雪,銀色閃耀的反光爍過少女的眸,令她不住遮擋。

“總是動不動陷入迷茫什麼的,真是夠了……”手臂微掩刺眼的光,她錯身埋頭閃開鋪張頭頂巨大的刃面,腳步滑過依慣性向前,轉手凝結水刃擦過深刻的冰痕。

回身俯腰摻住雪止住滑動的趨勢,一瞬抬手抓住剛打過照面而過的刃鐮,被風甩上這寬薄的“平台”。

“全力以赴做好眼前該做的,力所能及手能伸展的長度……”

就算有限……

就算自己真的那麼無力……

她一直知道啊,也一直對自己發問。

至少現在,和零一起旅行的現狀……

不需要去疑問該做的事了。

“將小瑾羽——還回來!”

那是如對流散發的水霧,衝擊於少女緊握的手心中猶如雲霓——

少女有信念,也相信這飽含魔力與情緒的一擊能做到什麼。

能夠——

破出迷霧!

——那是蛛網裂紋貼在玻璃窗花上的模樣。

水光肆意流淌,綻放點點滴滴的花唯美盛開,孕育朵朵不同尋常如玉的光影。

這一切層層的襯托、映照,反射無盡輪迴的光芒轉折的破鏡碎片的來回之中。在無法確定的洪流拍碎沉凝靜態的落不到底的世界之中,無盡光子恍若凝作支點,從鏡像碎片的涌流縫隙的線條中鑽出。

這些,足以讓尋找停留點的少女立足。

以及……

在這最適合立足的角度,將這全部的光輝凝於手中。

“哈啊!”

在少女伸手向朦朧鏡像中光子抓去的那一刻,她卻忽然“驚醒”。

就算再怎麼迷茫面對陌生的環境,她也該習慣這樣的情境了。很快,就會有聲音出現吧。

“我們要離開了,旅者……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旅者?”

那熟悉的聲音在身後呼喊自己。

“抱歉,我有要做的事情。”少女抿了抿唇。

眼前,是朦朧地面與天空的交線。隱隱在對稱世界的光影,讓少女足以看到身後那雙紅眸的主人苦皺的模樣。

她笑了笑,流露出曾經未曾展示過的傲氣。

眼前,朦朧所見的世界之中,破碎鏡像的分散與光點瀰漫的空間依舊可見。

她需要進去。

那裏才是出口。

身後什麼都沒有……這裏是不知名存在創造的空間,是這樣的。她明白。

“蓮!”

“嗯?”

小瑾羽向她擺擺手。

少女眯起雙眸,無奈苦笑中回過頭,再看向眼前所見。啊……原來如此。既然瑾羽找到了,那意味自己可以直接選擇離開這裏了,不是嗎?

這名瑾羽,是她的茫然所現呢。

零……她知道嗎?還是說她現在破開了概念,在外面等候呢?

“雖然你說著很茫然,但你明明知道要去怎麼做呢。那些心靈和精神的折磨,真是辛苦你替我承受了。”

“嗯!”蓮不知如何的想笑。

這名少女,她對那一切夢幻的一切,那一切須彌泡影的一切,展露出最為真摯的笑容。

在她步入模糊界線的那一刻之前。

一切同行過的,那些點點滴滴即便是碎片的記憶,都會伴隨自己。

他們,是自己最渴望的夢所實現的。

“呵……”

每個人有自己的人格,萬物存在天地便有了自己的理。自己的存在從來是自我定義,那麼自己……

“蘭,白紙的定義,可以劃上終末了。”

內心的獨白,此刻也該結束了。

少女似笑非笑,而在虛空且黑暗世界的寥廓中,空間的圖層再次破碎。

一點,一線,一束暈光,一片霞。

碎片罅隙中有型的暖旬,徹底淹沒這荒誕的世界。

這是荒誕的世界……不是嗎?

冰脊碎裂,冰壁中萬丈的白輝展開。被風聲喧鬧輕易的流蝕,厚重於地面的冰川就那麼脆弱的流動,灑雪碎冰的崩壞,時而遮掩那幾處白輝,時而被這道光芒的帳幕撕裂作稠狀升起的透明氣體。

愈發平淡的動靜,愈發朦朧的視線。直至少女從定格之中緩下神,被不自覺緊握的右手吸引注意。

金絲創邊的玉劍,芒斬斷迎面的輝。緊實細緻凹凸於手心中的紋理,此刻切實存在於少女能感受到的觸覺之內。

她不自茫茫的冰塵中站起,她也不去摸索身邊存在何物——只有她一人,但很快又不是了。

……

真是迷離。

塞西莉亞這樣想。

她高高坐在隱秘的樹杈上,拖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盯着從迷霧中拖沓身軀的少女。以及,少女手中神奇的劍。

老實來講,霧不該是這麼輕鬆破開的存在。

霧會誠實的紀錄部分歷史,大部分事件,她會將真相與所見混雜,替換成更令人腦海遭受衝擊的圖像。

不過,這名少女所遭受的衝擊……

實在太奇怪了吧?!

奇怪的記憶混雜,神奇的劍忽然出現……這雙重作用夾擊下,霧確實無可奈何。

不過,為什麼沒有攻擊行為?

那種感覺,更像是在拉攏。

可惡,好奇怪啊!

“未燼”也看不清她的情況。

咦……?

那把劍……在發出鳴響。

溫和,輕靈,偶爾激越。

公主……喜歡這首曲子。

塞西莉亞忽然揪緊了心臟。

那把劍……不行……要去確認,一定要好好確認!

這把劍……它出現在這裏,那……

它就是公主/團長的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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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泣蟬,鋒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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