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VE 169
這裏就是古堡主人次子的房間。
偌大的房間正中央擺着一架木質外殼的三角鋼琴。
它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就連琴鍵都有些風化的痕迹,甚至少了幾個黑鍵。
溫黎的視線小心地越過走在最前面的管家,落在琴蓋上。
那裏有一點摩擦過的痕迹,或許也不是摩擦,而是一點開裂、凹陷,就像是用它重重砸過什麼重物一般。
上面還殘存着一片朦朧的暗色。簡直像是風乾多年的血跡。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溫黎渾身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飛快地挪開視線。
不要嚇自己不要嚇自己。
另一邊,管家依舊在解釋着。
“古堡的主人是當時聞名遐邇的鋼琴家,只是一次意外,他的雙手受傷無法再繼續彈琴,長子勞倫斯也在那場事故中夭折。
在那之後,古堡的主人就把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了次子赫爾墨斯身上,精神狀況也愈發不佳。
“赫爾墨斯從小聽從父親的教導學習鋼琴,但是他實際上更喜歡閱讀,只能在每天十幾個小時的練琴之後藉著窗外的月光看書。
“傳說中,一次古堡主人發病時,恰巧聽見年少的赫爾墨斯彈錯了一個音節,於是他大發雷霆。
說到這裏,管家的語氣低沉下來。他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他就用你們面前的這架鋼琴的琴蓋,生生將赫爾墨斯的指骨一寸一寸碾碎了。
管家穿着一身講究的燕尾服西裝,內搭同色馬甲和白襯衫,雙手上戴着白色手套。看上去,和現代社會的穿着格格不入,倒和這座古堡像是同一個世界中的人。
房間裏沒有開燈,交錯的光影落在他身上,看上去莫名有一種陰森感。
溫黎:?!她不自覺打了個冷戰,眼神驚恐地再次看向琴蓋上的痕迹。
不會吧……
這也太殘忍了。”她忍不住皺眉,感慨了一句,赫爾墨斯當時也不過是個孩子吧?這樣的痛苦要怎麼才能承受,而且之後他的未來可怎麼辦?
”自然是死了。”管家說,
#34;死後化作厲鬼冤魂,殺死了他的父親——也就是古堡的主人,之後,就一直盤桓在這座古堡之中。
溫黎表情一僵,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不會吧難道這裏真的有鬼?!
管家臉上詭異的神情只是一瞬,他轉了個身,光線映亮了他整張平庸的臉。剛才那種令人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消失了。
他微笑了一下,還沒說什麼,溫黎便聽見身側傳來一聲誇張的笑。哈哈哈,你不會當真了吧,溫黎?
溫黎轉過頭。妝容精緻、身材高挑的女生把玩着精美的美甲,正看着她。
這只是一些怪談傳說罷了,就像是景區吸引打卡遊客的噱頭而已。
她笑得有些不屑,又有點憐憫: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會這麼真情實感地去聽這些鬼話。
包括剛才他說的那些,什麼夜半在浴室里唱歌的女人,打開門卻永遠只能看見走不盡的走廊,還有那個什麼會自己躺在床上睡覺的玩偶……全都是傳說而已啦。
每一根頭髮絲都透露着被精心照料氣息的女生——瓊斯收回手。
她輕描淡寫地下了結論,“你不需要這麼緊張的,不是嗎?不要給我們的拍攝人為製造什麼不便。
溫黎抿唇,有點不贊同:“我建議你不要這樣說。”
”無論這裏究竟有沒有發生過靈異事件,剛才那些提到的傳聞是真是假,對於這裏,我們都應該抱有敬畏之心。
對不了解的一切都保持敬畏和尊重,是她永遠銘記在心的行為準則。
溫黎語氣鄭重,精緻漂亮到挑不出瑕疵的五官上染着無從作偽的正色。
瓊斯盯着她看了一會,冷不丁“噗嗤”笑了。
不愧是大明星啊。她笑得彎下腰,這就已經入戲了?說著,她的目光飄向一旁自始至終沉默不語的工裝男人。“傑克。”瓊斯的語氣染上幾分古怪,你可真是有福氣,找了個好女友。
傑克嘆了口氣,眸底短暫地流露出幾分掙扎和不耐。他垂下眼,片刻后才重新抬眸看向溫黎。
冷靜一點。”傑克指了指
身後扛着攝像機的青年,“正在拍攝呢,如果這個時候說無關的話,後期只能剪掉——我們的素材會變少。
溫黎瞥了一眼攝像機旁閃爍的紅光——這意味着攝像頭正在記錄這裏發生的一切。她將視線從瓊斯身上挪開:“我知道了。”
她是娛樂圈根本不配擁有姓名的十八線開外小明星,早些年因為一個廣告一炮而紅,可是後續資源卻跟不上。
在這樣信息更新疊代如此之快的時代,很快她就被不斷湧出的新人淹沒。
現在走在路上,甚至不會有人認出她。
即便偶爾有人覺得她眼熟,也大多隻會支支吾吾半天之後,恍然大悟道:“啊,你就是那個雪糕女孩吧!
——她當年走紅的那支廣告,拍攝的就是雪糕品牌產品。
在她截至目前勉強算得上最當紅的時候,她和現任男友傑克相識。
在一場拍攝事故之中,傑克救了她而身受重傷。如果不是傑克飛撲過來護住她,或許她就要就此毀容了。
溫黎感激傑克。
雖然她對他並未動心,但在傑克痊癒出院后,以這次事故為理由對她表白時,她還是心軟答應了他。
不過,在這場事故之後,她的工作便越來越少,逐漸過氣。
不知道是不是溫黎的錯覺,在她不再當紅之後,傑克對她的態度似乎冷淡了一點。但他並未放棄她,而是選擇繼續和她在一起。
當年傑克是做攝影的,他們慢慢一起淡出了娛樂圈。現在傑克改行做up主,平時主要拍一點獵奇測評視頻。
他們的感情不能說多麼蜜裏調油,但這麼多年來也很少爭吵,只是少了點激情。
都說愛情的三要素是親密,激情和承諾。
溫黎卻有時覺得,她和傑克什麼都沒有。
他們這些年來聚少離多,傑克經常要為了測評而全國各地飛。
就算傑克偶爾回家,和她也是分房睡。溫黎睡眠淺,一丁點微小的動靜都會被驚醒,傑克主動體諒她而去睡了書房。
在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傑克曾經對她提出過那種需求,但被她以“沒準備好”為由拒絕了。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聊起這個話題。
這種關係,真的有必要繼續維
持下去嗎?
但就在溫黎忍不住懷疑的時候,傑克主動邀請她和他一起拍攝一支視頻。
——最近,網絡上比較流行的是一則很久以前就出現的怪談傳說。在他們此刻所在的這座古堡中,時常有人發現靈異事件。
空蕩房間裏響起的詭異鋼琴聲、夜半女人悠遠的歌聲、鬼打牆一般打開門卻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迴廊、還有靜靜站在窗邊注視着來往人流的古怪玩偶……
不知道這些傳說是怎麼重新被挖出來的,但是這一次,這座古堡直接爆紅全網。
傑克的瀏覽量日漸下滑,正需要這個機會穩固住自己的流量和地位。
“正趕上熱點,這是我們的機會。傑克對她言之鑿鑿,如果我的視頻紅了,你在其中出鏡,
觀眾同樣會記得你。
這是雙贏的事。
溫黎原本不想答應的,她膽子小很怕鬼,而且又有先天性心臟病。但是傑克再三央求她,並且信誓旦旦保證這裏根本就沒有鬼,只不過是藉著熱度炒作一下。
她最後實在耐不住磨,就勉強同意了。
現在,溫黎基本上認可了這句話。——這裏並沒有鬼。
不然,他們在這裏大聲喧嘩吵架,恐怕早就驚醒了鬼,然後被它的起床氣一併殺掉了。
他們的團隊一共有四個人,除了她和傑克負責出鏡以外,還有傑克的兩個朋友。男生湯姆負責攝影,女生瓊斯負責腳本相關的工作。
溫黎總覺得那個名叫瓊斯的女生對自己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雖然瓊斯面對她的時候也時常是笑着的,可是那種笑意卻總令溫黎覺得毛骨悚然。
——她就像是動物園中任人觀賞的猴子一樣,被一窗之隔的遊客肆意玩弄戲耍着,又對此一無所知,樂在其中。
溫黎垂下眼睫,開始整理背包。
還是不要在這裏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或許只是她太敏感了,想得太多。
這一次拍攝屬於商拍,傑克出手大方,已經提前包下了整個場地。
古堡其實算不上什麼旅遊景點,它只是一直存在在這裏,並且有專人管理,並不是謝絕訪客的。隨着這段時間怪談傳說甚囂塵上,它也迎來了許許多多前來或是探險、或
是湊熱鬧的年輕人。
只不過,古堡關閉的時間很早,通常景點關閉時間都在五六點鐘,可它卻在三點就會謝絕入內。三點,是正午最熱烈太陽徹底落下的時候。
——不過這些規矩,對於出錢包場的客戶來說,並不適用。
管家帶着他們四人退出房間,順着旋轉樓梯重新回到一樓大廳。
大概的情況,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那樣。他轉身面相四名年輕人,視線最後定格在溫黎臉上。
他的笑容有些說不出來的意味:“我的建議與這位女士相似,這座古堡里的傳說雖然沒有人真正見過,但是這裏的規則,你們最好遵守。
首先,晚上八點之後絕對不要靠近剛才那個房間——也就是赫爾墨斯的房間。
第二點,如果需要洗漱的話,你們可以去一樓的隔間,也就是我一開始帶你們去的地方。管家頓了頓,笑着道,一定不要去二樓的浴室,尤其不要使用裏面的浴缸。
第三點,你們與我約定並且付費的時間截止到明天早上九點,到那個時候,我會來開門接你們離開。
管家抬起手臂,垂眸掃一眼手腕上的錶盤,在這十八個小時之中,請絕對不要自己從古堡內部試圖打開大門。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管家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示意二樓。
自從古堡的主人離世——有人說是因為赫爾墨斯化作厲鬼殺死了他,有人說他是在精神失常之下病逝了,總之,自從他離世,在他的房間裏,也就是二樓的那間主卧,出現了一個玩偶。
沒有人知道是誰將玩偶放在了那裏,也有人試圖將它扔出去,可是不出意外的,每一次它都會重新出現在房間裏,簡直像是這座古堡的主人。
玩偶做古堡的主人?
這話聽上去實在是有點滲人,瓊斯無端感覺空氣里的溫度低了幾度。她下意識搓了搓手臂。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瓊斯很難描述這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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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像是活人的眼神。
她瞬間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見管家沖她笑了一下。
或許就像這位女士一樣,大家並不相信這種傳言,但是想要在古堡中過夜,就必須要遵守一條規則。
晚上十一點,是玩偶入眠的時間。
管家伸手點了點唇角,視線在四張年輕養眼的臉上來迴轉了一圈,笑得很暖昧,“你們之中需要有一個人準時來到它的房間,給它一個溫柔的晚安吻。
…?
晚安吻?
一時間,四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溫黎倒只是覺得這種要求放在這樣的環境裏,聽上去稍微有點驚悚。瓊斯則是直接厭惡地皺眉。
她才不要去親一個髒兮兮的玩偶呢。誰知道玩偶有沒有被清理過?又在這裏放了多久?
湯姆沉默地舉着攝像機記錄著這一幕,將鏡頭對準了管家臉上詭譎的微笑。
傑克卻已經有點按捺不住不耐煩的情緒了。
他是付錢包場商拍的那個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裏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鬼。——試問有鬼的地方,誰還敢朝着普通遊客開放,還願意收錢給他們商拍?這裏的花園甚至開了下午茶餐廳!
傑克聽着管家裝神弄鬼的話就覺得煩躁,管家那張慘白得幾乎沒有血色像是死人一樣的臉也看得他渾身難受。
故弄玄虛,傑克心底啐了一口。
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到那時,他才能實行他的計劃。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緒,管家就在這個時候轉動身體,看向了他。傑克心裏閃過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普通人和許多人交談時,瞳孔和脖頸都是靈動的。可是管家卻沒有轉動眼珠或者脖子,而是整個身體轉向了他。
……好僵硬,簡直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傑克眼神古怪。
但管家卻朝着他微微笑了。
傑克先生,該交代的事情我已經交代清楚了。不過,最後我還想再多此一舉地確認一下。管家抬起眼,目光幽邃地盯着他。
你確定要租用這座古堡嗎?
這什麼話,難道
他還會反悔嗎?啊,他明白了。如果他反悔的話,定金是不退的吧。
傑克冷笑了一下。
管家裝神弄鬼在這裏說這麼多鬼故事,原來是在這裏等着他。——想要讓他知難而退,然後吞下他的定金。
“當然,我確定。”傑克皮笑肉不笑地說,明天早上九點見。好的,九點見。
管家轉身朝着大門走去。他走路時,身形沒有任何搖晃,平穩得簡直像是幽魂在飄動一般。
傑克覺得自己的眼睛和精神都要被污染了。
離開前,管家最後轉回身。他似笑非笑地掃了房間裏懵懂的四張臉一眼。
“希望,明天九點我們還可以再見。”
隨後,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管家反手關上門。
明媚的光線被擠壓成一條薄薄的光線,然後被沉重的門板完全隔絕。房間裏瞬間暗下來。
分明是白天,但或許是這裏的裝潢佈置都更偏向於中世紀的風格,周遭的彩繪玻璃又高又大,像是教堂中一樣無法打開。
光線透過朦朧的彩繪玻璃映在地面上,拖拽出一片斑駁的光影。一時間,礙於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氛圍,幾個人都沒有說話。
“啪嗒”一聲打破了寂靜,一直沒有說話的攝影師湯姆將攝像機關上。他抬起頭:……你們覺不覺得那個管家看起來很奇怪?這句話像是按下了什麼開關,空氣里緊繃的氛圍登時一松。傑克嗤笑了一下:不過是想騙錢的把戲罷了。他解下背包放在地面上,開始整理設備。
不過剛才他提到的那幾個靈異點,我們都需要安裝一台攝像機,雖然根本什麼都拍不到。
溫黎看着琳琅滿目的各種儀器和攝像頭。她上前一步:“我來幫忙吧。”
不用了。”傑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這些東西對你來說太重了,還是由我們兩位男士來解決吧。
他抬了一下下頜,示意不遠處的沙發:“你可以先去那邊坐一會,等待一下就好。”
傑克話語中完全沒有提到瓊斯,她臉上倒是沒有顯出多少不悅的情緒來,只是嬌嗔着打了他一下。
怎麼,
我就不是女士了?
傑克沒躲,臉上笑意更真實了幾分:“你不是一向不把自己當女人看嗎?”
幾人合力立好三腳架並配上了夜間攝像頭,在整個古堡中活動了一圈之後,重新在一樓集合。
旋轉樓梯上,瓊斯垂眸看着沙發上的金髮少女,撞了傑克肩膀一下。
你確定萬無一失?她壓低聲音問。
傑克沒說話,而是看向湯姆。湯姆挑了下眉,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瓊斯眼角眉梢的喜意更深。她故作不滿地掐了一把傑克的大月退:“要是再不解決她,我可真的不跟你好,去找別人了。”
礙於溫黎就坐在一樓,傑克沒說話,而是對着瓊斯做了個飛吻。
瓊斯是他曾經一次偶然約拍認識的,明面上是個無業游民,但其實家底豐厚,家庭條件優渥。
傑克第一次和她開房時曾經見到過,她隨隨便便用一種無所謂態度扔在洗手台上的手錶,幾乎需要花掉他十年的工資。
那一刻,出軌本身帶來的愧疚負罪感瞬間被衝垮,一滴也不剩。
在賣力討好瓊斯時,傑克心裏浮現起一個念頭。——趁着瓊斯喜歡他,他必須要解決掉溫黎。
但是,傑克也並不想和溫黎就這樣分開。不是他想腳踏兩條船,而是他實在缺錢。
——他早在和溫黎在一起之前就染上了賭癮,現在欠的債讓他一輩子都還不完。
他想要錢,於是回想起曾經在兩人情意正濃時,溫黎曾經買過一份人身保險。——受益人的名字,是他的。
那時候,他瘋狂照着網絡上的毒雞湯給溫黎灌輸。
“別人都有他也想要擁有”、“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她又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但是寫不寫他的名字是她的態度”、“他早就已經偷偷地買了自己的保險,把受益人那一欄寫了她,他們之間應該平等”..…
當然,他根本沒有買那一份保險。給溫黎看的pdf備份,只不過是p出來的。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傑克心底升騰而起,怎麼都驅不散。他要殺了溫黎。
要怪就怪她實在不爭氣。
傑克沒什麼情緒地想。
當初他在拍攝道具上做手
腳,花了不少功夫,甚至搭上了自己,在醫院裏一躺就是兩個月。誰能想到溫黎這麼快就過氣了呢?
想要殺了溫黎並不難。但只有在這種染上靈異氣氛的地方,才不會惹人懷疑。
在看見古堡登上熱搜時,傑克驚喜地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
他和攝影師一起做了精密的計劃,早在來到這裏之前,也早已就把怪談全都背的滾瓜爛熟了。
——他們決定效仿那個浴室怪談中的場景。
剛才,他們已經藉著擺放攝影機的理由,順便在二樓浴室的浴缸里放滿了足以以假亂真的血漿。
接下來,他只需要將溫黎騙過去。她有先天性心臟病,說不定在這種氛圍渲染下,會直接被嚇死也說不準呢?
至少,也能嚇得她失去行動能力,或者昏厥過去。到時候,他和湯姆兩個男人合力把她按在浴缸里淹死,其實沒有什麼難度。
況且,一個女明星的死,一定可以引起轟動。到時候,他作為她的男友、以及記錄下她死亡過程的up主,名氣一定會高漲起來。
三人重新回到一樓,傑克主動坐到溫黎身邊。
他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拿出手機隨意刷了一會。
傑克下意識點開他的主頁瀏覽評論,他已經提前預告了今天的古堡探險行程,原本已經趨於一潭死水的評論區和彈幕,都已經再次活躍起來。
他唇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抬眸看向湯姆。
手機快沒電了,你帶充電寶了嗎?當然,br。
湯姆裝模作樣地在包里翻找了一會,用一種略有些浮誇的語氣說:“啊,好像是落在二樓浴室里了——剛才我就在那裏佈置攝影機。
不過我現在還需要調試參數,你着急嗎?不着急的話過一會再幫你拿。傑克瞥一眼只剩下19%的電量,似乎有點為難:……那好吧。
瓊斯就在這時候加入話題:“正好不要繼續玩手機了,傑克。腳本這裏還有一點問題,你過來看看。
傑克放下手機。
溫黎看着他的側臉。只是拿一個充電寶而已,她不明白為什麼要在幾個人之間反覆推辭。
/>你自己去拿不行嗎?
傑克有點遲疑,可我這確實有點走不開,或許你能幫我去拿嗎?
溫黎:…
她不是一個善於拒絕別人的性格,哪怕是一件事並不想做,可當別人點名請求她做的時候,她多半也是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傑克顯然將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謝謝你,黎。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什麼,你的身體……你可以在這裏獨自活動吧?
溫黎:……可以。她起初確實有點慫,但是剛才他們已經在古堡里活動了這麼久,也確實什麼也沒發生。
況且,這座古堡除去那架痕迹斑駁的鋼琴以外,確實也沒什麼陰森的地方。
不僅如此,這裏反而十分奢華。
管理這裏的人員顯然很用心,翻修過好幾次,讓它兼顧着華麗和實用性,就連充電插座都有好幾排。
水晶燈從天花板正中懸垂下來,反射着剔透的光暈。
溫黎沒再多想,轉身上樓。
她沒有注意到,被她留在一樓沙發處“忙碌”的幾個人,此刻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着她的背影,笑容詭異。
但幾個注視着她的人也沒有察覺到,他們腳邊的地毯微微動了一下。
就像是被一陣風掀起了一角。
可這裏門窗緊閉,空氣並不流通。又是哪裏吹來了這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