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第 3 章

王唯一鼻子有點兒不舒服,八成是着涼了。

全怪殷長衍。

不知道給她勻一點兒被子,就那麼看着她凍。

荷包里翻到了一些銀子,去鎮子上吃點兒好的補償一下身體。

白水鹽面?呿,退、退、退。

望春樓是明炎宗境內最大的情報樓。當然現在只是一個三層樓高的妓院,遠沒有後世那麼可怕的規模。門口有一家包子鋪,雞腿肉包子特別香。有段時間她和同門天天逃課去買包子。

不知道現在有沒有。

有!

還是熟悉的味道。

沒什麼比他鄉遇故知更值得兩眼淚汪汪的事情。

王唯一一口下去滿嘴冒油,悄悄抹去懷念的淚水,“老闆,再來三個,用紙包起來。”

“姑娘,雞腿肉餡兒得等下一屜。”

“這不是還有很多麼?”她看着他抱出來一屜,“是不賣,還是不賣給我?”

“望春樓包圓了。”老闆嘴角咧到耳後根,指了指望春樓小北門門口,一堆帶白色兜帽披風、從頭遮到腳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白公子’們要上路,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怠慢他們。”

“哦豁,所以對我就不用客氣了是嗎?”

“給您白送一個肉包!”老闆笑道。

“再來兩盤蒜。”王唯一得寸進尺。

“姑娘不去談生意可惜了,行行行。”老闆瞧了一眼后廚冒的熱氣兒,“還得半柱香時間,姑娘坐這兒等吧。”

王唯一自來熟,一屁股坐上去,“‘白公子’是幹什麼的?怎麼一個個都包得嚴嚴實實,見不得人嗎?”

“一看姑娘就不是本地人。萬春樓生意大、規矩多,有些客人憑着倚仗不肯守規矩,‘白公子’是專門對付這群人的。”

老闆壓低聲音,“我鄰居前年去望春樓嫖了一個半老徐娘,嫌底下比面袋子還松,沒給錢跑了。當天晚上被一個白影剁了下頭那根。第二天就有人在半老徐娘的窗檯前看到一壇□□泡酒。”

“剁得好。”王唯一拍大腿,“是該包得嚴嚴實實,要是被人認出來,打擊報復怎麼辦。”

“嗤,‘白公子’可厲害着呢,輪得到姑娘你操心......‘白公子’要來了,姑娘快別說了。”

望春樓小北門打開,一位白公子走出來,右胳膊上有一圈紅環。其它白公子們很快圍在他身邊。

幾個白公子得了令,過來取包子。

王唯一啃包子:老闆,不是你一直在說么。

側身的瞬間,她沒看見有一個白公子指甲細長。

無欲山。

一堆人橫七豎八躺了一片,期期艾艾地嚎着。

幾個白公子搜他們的身,搜到銀錢交給紅環白公子。

顯然,紅環白公子是這群人的領導者。

收賬是最輕鬆的活兒,紅環白公子吳澤文想。

所以才會有前頭那弱雞次次混進來渾水摸魚。

弱雞身形單薄,偶然露出來的皮膚白得晃眼,手腕纖細,只怕稍微一用力就折了。大男人卻留着細長的指甲,真的能握住刀么。

“喂,弱雞。”吳澤文聲音不算大。

一眾白公子皆看向吳澤文。

不遠處,殷長衍握着鐵管敲下去,沉悶的敲擊聲深陷皮肉之中。他撩起衣擺蹲下,在地上之人驚恐的眼神中摸取銀錢。

吳澤文坐在石頭上,單腿支起、肘部靠着膝蓋,手撐着下巴,神態桀驁,“長指甲那個,我看你不爽。下次做白公子,記得避開我。”

殷長衍環視一圈,他的指甲是最長的。紅環白公子口中的“弱雞”是指他。

“嗯。”

飄飄一聲“嗯”,吳澤文真的有些不爽。

但凡你發一點兒火,我就能當你有三分血性。做男人軟弱到這份上,真是丟人。

“白公子,錢數點夠了。”一個白公子硬着頭皮道。

“離開。”吳澤文沉聲道。

白公子們鬆了一口氣,得令而退。

吳澤文跳下石頭,居高臨下對躺倒的一片人說,“諸位,怪只怪你們得罪望春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若有怨氣兒,儘管朝望春樓發。”

躺在地上的人垂死掙扎,“白公子,無欲山不走回頭路,你以為你們真能走出無欲山嗎?哈哈哈哈,愚蠢。”

“‘無欲山,無回留,桃花林見柳。’,出山的口訣。你想說的是這個嗎?望春樓的情報,超出你的想像。”

“你知道又如何?你有那本事走出去嗎?”

“你以為我沒嗎?白公子向諸位辭別,我們不必再見。”

檢查完。

幾個人膝蓋骨盡碎,再無反撲之力。下手之人既狠又高明。

他這后算是白斷了。

白公子們之中居然還有這種心思縝密且手狠的人?真想認識認識。

等等,方才站這兒的人,是不是那個弱雞?

白公子們遍尋柳樹不得,漸漸迷失在無欲山之中,尋不到回去的路。

目之所及,皆是桃樹。桃樹之下,吊著森森白骨。

樹枝掃到吳澤文後頸,像是繩圈引着他把脖子往進送。

吳澤文朝前踏了三步,對着繩圈扯長了脖子。

很奇怪,明知古怪得很,心裏卻一點兒都不抗拒。

肩頭被拍了一下,那人手腕纖細、皮膚白皙,指甲尤其長。

吳澤文如夢初醒,立刻後退兩步。有一分感激弱雞。

朗盛道,“眾人儘可能避開桃樹。”

白公子們皆嚴陣以待。

一個白公子問道,“找了這麼久,都沒有看見柳樹。口訣真的是正確的?”

吳澤文十分肯定,“‘無欲山,無回留,桃花林見柳。’找柳樹,柳樹所在之處一定是生路。”

殷長衍相信吳澤文的口訣,但他不信吳澤文。

薄唇微喃,‘無欲山,無回留,桃花林見柳。’

白公子們有幾分煩躁,“吵死了,有碎碎念的功夫不如去找柳樹。”

殷長衍沉吟片刻,他想他知道出去無欲山的方法了。

“喂。”殷長衍望着吳澤文。

吳澤文愣了一下。

“想出去,就叫他們跟着我。”

吳澤文大喊:“所有人過來,跟着弱......他,他能帶我們出去。”

“啊?真的嗎?能出去?”

“是弱雞呀,靠不靠譜?”

“怎麼說話的,他是我們的希望。”

“對不住對不住,我失言了。”

殷長衍說,“柳,有‘留’的諧音。‘無欲山,無回留,桃花林見柳。’留在桃花林的東西,就是出路。”

“桃花林這麼大,去哪兒找留下來的東西,更何況我們連留什麼都不知道。”吳澤文問到。

“那不就是么。”殷長衍指着桃花樹下吊著的姿態各異的骷髏,“抱着桃花樹不肯離開的骷髏,就是我們要找的‘留’。”

“快去找抱着樹的骷髏!”紅環白公子吳澤文一聲令下,所有人傾巢而出。

一炷香后,竟然真的在東南角找到了抱着桃樹骷髏。

骷髏手腳並用,藤蔓一樣纏着桃樹,恨不得把自己鑲嵌在桃樹里。

“奇了!弱雞說得竟然是真的!”

“弱雞什麼來路?太厲害了吧。”

“太

好啦,能活了。”

殷長衍上前,將骷髏解開纏到自己身上,讓它像抱桃樹一樣抱着自己。

眼前景色如煙散去,回到瞭望春樓小北門。

猜對了。

沒一會兒,白公子們都回來了。紛紛圍着殷長衍鞠躬道謝,好幾個拉着他要跟他結拜成異性兄弟。

殷長衍遊離的視線在看到吳澤文的一瞬間便不再移開,剝開白公子們,徑直走過去。

吳澤文愣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對他。乾咳一聲,“結義的話,我這邊沒問題。你看什麼日子合適,我們設祭壇、”

滔滔不絕被殷長衍兩個字打斷。

“拿來。”

“拿、拿什麼?”吳澤文一臉懵。

“酬勞。”殷長衍指着吳澤文肩膀上的紅環,“你是領導者,酬勞都在你那裏。”

所以你救我只是為了你的酬勞?!

吳澤文覺得方才尷尬措辭的自己就是傻逼,“給你給你。”

把自己那份兒也塞給殷長衍。

殷長衍數好錢,只拿走了自己那份。

家裏皂角見底了,買一包新皂角。皂角不便宜,方才賺的幾乎全墊進去。

回到家,把新皂角倒入罐子裏。

殷長衍坐在院子裏洗月事帶。今天的月事帶不多,洗得很快。沒一會兒就晾完了。

給望春樓洗月事帶的人不在少數,很多都是有經驗的老媽子、老婆子。但望春樓的姑娘們就是想讓殷長衍掙這個錢。

誰叫他長得俊不說,洗得還乾淨,又捨得用皂角。

殷長衍在院子裏清洗自己,水衝掉一身不好的味道。拾掇完后,按部就班去廚房做飯。

蒸了六個饅頭,份量夠自己吃。

頓了一下。

打開麵缸,又多放進去兩個。

他娶了個媳婦兒。

殷長衍踏進房間的一瞬間就覺得不對,屋子裏有淅淅瀝瀝的水聲。

王唯一歪坐在床上洗腳。

清水輕柔地撫過腳面,纖足如玉,帶一點兒粉,晃人的眼睛。

殷長衍立即轉頭,闔上房門。

“殷長衍,你回來啦。”王唯一叫住他,吃人嘴軟拿人手軟,讓他一次腐敗到底,“昨天讓你餓肚子是我不對,我帶了好吃的肉包子給你賠不是。”

他怎麼不正眼看人?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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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不了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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