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夏油？”
身邊傳來了黑子哲奈的呼喚聲,“你真的沒事嗎？”
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走提取出來的咒靈玉,夏油傑的注意力回到了眼前，他勾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沒事，我只是在想這隻咒靈的術式還挺有意思的。”
然而這個理由卻並沒有說服黑子哲奈。
她懷中的小狗仰着腦袋,露出了和主人如出一轍的擔憂神情。
真的沒事嗎？
藍發少女皺着眉毛,她看着面前的夏油傑。
和夏油傑搭檔的這一周以來，他們的任務也不算很多,畢竟詛咒的產生都很有規律，這段時間並不是它們出現的高峰期。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覺得夏油傑臉上總是帶着一股沒有褪去的疲憊，甚至連身形也越來越瘦。
而且……
黑子哲奈問道:“夏油，你最近是不是吸收了太多的咒靈？”
這幾天除了給3號的一隻咒靈外,其他的咒靈不論級別全部都被面前的人吸收了。
黑子哲奈:“明明有些咒靈沒有吸收的必要吧。”
她記得以前夏油傑說過咒靈的味道並不算好。也正因為如此小白每次去向他討要咒靈時,少年總能從兜里掏出至少一個還沒有吸收的咒靈玉。
但最近這段時間夏油傑卻似乎打破了自己之前規定的數量，他簡直是在無止境地吸收咒靈。
咽下咒靈玉,夏油傑表情不變,但藍發少女卻總覺得他的臉色似乎又蒼白了幾分:“不，我倒是覺得這些咒靈都挺有用的。”
夏油傑微笑着安撫同期:“放心吧,哲奈，我心裏有數的。”
見黑子哲奈終於將信將疑地放過了這個話題離開任務場地,夏油傑鬆了口氣，眼神晦澀，他跟在少女的後面。
以前的他也和哲奈抱有同樣的想法,雖然他的術式就是咒靈操術,但他認為自身已經足夠強大,術式對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
雖然會為了不浪費多吸收些咒靈,但實際上除了特級和一些擁有特殊術式的咒靈，夏油傑從來沒有把其它的咒靈放在眼裏，只是些消耗品而已。
但現在他承認之前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他明明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到甚至無法坦然地接受理子妹妹的道謝。
漂洋過海的少女打來電話時，手機里傳來的是聲音是那麼雀躍又感激，可是夏油傑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嗓子，他機械地回應了幾句，就木然地掛斷了電話。
他有什麼資格接受道謝。
救下理子妹妹的，明明是為了阻止伏黑甚爾而險些死去的悟和為了拖住時間咒力衰竭甚至到現在都無法召喚出式神的哲奈啊。
“——夏油。”
一個溫熱又軟乎乎的東西塞到了自己的懷裏，被打斷了思緒的夏油傑茫然地低下頭，和他懷裏的柴犬濕漉漉的眼睛對視。
黑子哲奈突然停下腳步，她表情嚴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後:“你幫我抱一會3號，我去買杯香草奶昔。”
夏油傑:“……”這個表情讓他還以為有什麼大事。
他忍不住失笑，眉眼的陰霾都因為這個小插曲消散了些許，他道:“好，你去吧。”
等到黑子哲奈雀躍地離開后，一人一狗變得安靜起來。
夏油傑就站在街角的角落等她，人群匆忙地從他的身邊路過，偶爾有少女因為他姣好的面容停留，卻又在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后猶豫地離開。
3號實在是一隻很親人的狗狗，它雖然膽子不大，但是卻完全沒有被這安靜的氣氛所嚇到，主要是面前這個人是自己這幾天熟悉的夥伴，於是它熱情地舔了舔夏油傑的手，眼睛亮亮的——那裏還殘留了些許咒靈的味道。
夏油傑彷彿這才被驚醒，他摸了摸柴犬身上的毛，細長的眼微彎。他忍不住點了點對方因為仰頭而翹起的鼻子:“你還真是和小白一樣饞啊，明明食量小了那麼多。”
面前的這隻柴犬和黑子哲奈之前召喚出來的那些式神不同，少女之前的那些式神個個都是乾飯王，就連小型犬的柯基一頓都能吃三隻一級咒靈。但是3號卻在吃了一隻蠅頭大小的二級咒靈后就被撐得連走路都在打擺子了。
吃不下也就算了，還總要盯着夏油傑的咒靈玉流口水。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夏油傑的手緩緩摩挲着柴犬的頭，他聲音溫和道:“要快點強大起來，3號，你現在可是哲奈唯一能夠召喚出來的式神。”
“至少要克服掉害怕咒靈的毛病吧。”
少年的聲音很低，更是沒有帶上什麼責怪的語氣。然而在他懷裏的3號卻突然一僵，它彷彿從少年的語氣中聽出了某種冷意，表情驚恐地掙紮起來。
“嗯？”夏油傑不明所以地安撫道:“怎麼了，是我抱的不舒服嗎？”
丸子頭少年連忙換了個姿勢，但是卻一點用也沒有，懷裏的狗仍然在奮力掙扎。
膽小的柴犬甚至連兩隻眼睛都變成了荷包蛋的形狀，它四隻爪爪劇烈地掙扎，想要從這個令狗感受到危險的少年身上離開。
“汪汪！”
狗狗絕對不會感覺錯，這個人剛才身上明明就散發著一股討厭自己的味道！
“乖，沒事的沒事的。”
夏油傑手忙腳亂地安慰它，他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原本還那麼老實待在他懷裏的3號突然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樣。
總不能是突然聞到他身上咒靈的味道了吧。
那也太離譜了。
專心哄着3號的少年並沒有發現他的行為其他人眼裏有多怪異，在那些看不見咒靈的人視角中，他們只能看到一個穿着奇怪制服的少年正在街角一邊對着空氣手舞足蹈一邊自說自話。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拿出手機上前的少女見狀，驚恐地退回到了好友身邊。
黑子哲奈提着幾杯奶昔走過來時剛好看見了這一幕，她頂着眾人詭異的視線快走幾步，伸出一隻手將3號從同期的懷裏扯出來。
“不要胡鬧。”來自鏟屎官面無表情的鎮壓和遠離了令狗不適的人使柴犬重新變得老實了起來。當注意到主人兩隻手都提着東西不好抱自己時，它馬上就乖巧地爬到了黑子哲奈的肩膀上窩成一團。
肩膀上驟然變重的黑子哲奈表情不變，她微微蹙眉道:“抱歉，3號膽子太小了。”
她並沒有把事情往其他地方想，畢竟3號的膽子真的有目共睹的小，即使是在高專也只有她在場時才敢和眾人互動，不然就寧願自己一隻狗躲到角落裏。惹得五條悟總是故意嚇得它汪汪大叫。
因為這幾天都和夏油在一起，她把3號遞給夏油時也沒有遭到反抗，她還以為自己終於能解放雙手了呢。
算了，想到第一次出任務她試探地將柴犬往咒靈面前湊的時候，它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被嚇得屁滾尿流地跑回來。黑子哲奈又覺得還是不要為難3號的膽子了。
見她回來，夏油傑也鬆了口氣:“沒事。”
“不過3號膽子不能總是這麼小吧，”夏油傑道:“它以後總要跟着你出任務的，不是嗎？”
“平時可以訓練它一下。不然等到它覺醒后還是害怕咒靈怎麼辦。”
居然還在挑撥自己和主人的關係！？
剛剛還怕的不行的柴犬立刻憤怒地叫起來:“汪汪！”
但是即使它的叫聲有多麼憤怒，它的爪子就把黑子哲奈的衣服勾的有多緊。
黑子哲奈被它這番慫慫的表情逗樂了:“沒事。”
她指尖在發抖的柴犬上摸了一把，“3號也是有術式的，說不定等到術式覺醒后就好點了。”
大概是因為知道咒力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黑子哲奈並沒有強迫3號要厲害起來的意思。
夏油傑沉默了幾秒，似乎同意了。眼神看向少女的手上，他轉移話題般道:“怎麼買了這麼多杯？”
黑子哲奈:“……”
從少女的沉默中反應過來某件事，少年愣了一下，眉眼帶上了狹促的笑意，他道:“哲奈，我覺得硝子好像說過你不能喝太多奶昔吧。”
黑子哲奈:“……”
怎麼說呢。
硝子其實是一個待人待事都很淡漠的人，即使是好友，她也不會過多插手對方的事情。
但是因為黑子哲奈之前一時不察，居然被對方發現了她三天只喝香草奶昔不吃飯的事情。把冷靜自持的高專醫師惹怒到直接指着她額頭罵。
從此定下了香草奶昔限量的規定。
這一點夏油傑是十分清楚的，他現在手機里還有當時黑子哲奈被罰跪照片。
順便一提，照片裏面還有一個爆笑的白毛。
黑子哲奈彷彿什麼也沒聽到，她自然地遞給夏油傑一個袋子:“這是給你帶的。”
夏油傑:“……不，你那隻手上明明還有三杯吧。”
黑子哲奈流暢地答覆:“那是給五條和硝子帶的。”
夏油傑立刻恍然大悟:“這樣嗎，那我給悟打個電話讓他把硝子接過來，我們今天就在外面吃飯吧。”
黑子哲奈:“……”
夏油傑強行抑制住上揚的嘴角，他無辜地問:“哲奈，怎麼了？你不想在外面吃嗎？”
“……沒有。”藍發少女“啪”地一下插進了吸管，面無表情道:“隨便你。”
“……”
街邊的小攤們販聽着漸行漸遠的少年少女鬥嘴的聲音，紛紛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