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Butterfly
話語剛落,包廂內再次陷入寂靜。
桌內桌外還在走動的人經由此彷彿被定格。
統統朝着聲源看來。
今天這場聚餐,場上發生的情景,好像來得要比餐食更吸引人……
眾人的視線就這麼在舒晴和葛煙之間徘徊,來回逡巡,似是要盯出個洞。
後者倏而被點到名,顯然也先不知情,愣怔過後下意識轉眼,將目光探過去。
直接迎上沈鶇言的雙眼。
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回應。
宋李慣是會察言觀色,但今天輾轉發生了這麼多狀況,反轉又反轉,饒是他,也只能在心裏叫苦一番,面上努力保持着微笑,朝着遠處的葛煙揮揮手。
“煙煙,沈總請你去呢,快去坐。”
話落他率先一步邁過舒晴,使了個小動作示意她繞開點。
被暗點的舒晴站在原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原本以為沈鶇言當著眾人的面怎麼著也該給她留有餘面,不會無視到這種地步,可他仍是……
她想起從他嘴裏喚出的名字,同樣是兩個字,卻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舒晴面上仿若燒了火,燙得她辣辣的疼,像是有無形的巴掌落在臉上,掌掌深刻。
她尋了個理由,也不知道朝着誰開口,低頭便向著反方向走,“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不過片刻的事,舒晴的身影漸漸散去。
席間的各位面面相覷間,開始低聲討論着什麼。
“舒晴這是在幹什麼……怎麼那麼突然啊?”
“天吶代入她我可能要尷尬到去世了,那可是主座旁邊,就算今天不是沈鶇言來,她這樣冒然上前,恐怕也不太好吧。”
“我記得她不是有男友嗎,怎麼今天見到沈總就……”
“也不意外,她不是經常這樣。”
“那個,我有話要說,上次慶功宴她不是來了嗎,可能看我們首席坐在了沈總旁邊,這次也想試試吧,沒想到大佬親自點了名。”
而提起葛煙——其實今天這樣的結果倒也沒有多意外。
雖說上次慶功宴劇院裏很多人沒過來,但她們也知道葛煙是劇院現在的首推和招牌,相比位於左座的劇院領導,她坐右座也是理所當然。
念及此……
有人將餘光落到沈鶇言身上。
倏而下了結論,“只有我覺得大佬這波親自點名很爽嘛,就該我們主席坐!”
主要是葛煙雖大多數時候喜歡一個人待着躺着,但脾性確實還不錯,有什麼高難度的動作亦或者是不解的問題向她詢問,她都會耐心地過來解釋以及幫忙。
更別提又是難得的美人……這也是她沒來多久便俘獲眾心的原因。
誠心而論,她們都還挺喜歡這位首席。
於是這麼一群頭捱着頭低聲討論的人復又將話題轉到了葛煙身上。
當事人卻無所察覺,這次還像是上次那樣在沈鶇言身側落了座。
只不過有所不同的是,她順帶拉了蔣緋過來,在坐下前又越過了沈鶇言,朝着劇院領導打了招呼。
劇院領導年逾六十,面容慈然祥和,見到她緩緩笑出條褶子,“後生可畏啊葛煙,想當初見你還那麼小一點,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
葛母葛楹和這位劇院領導是舊識,也是葛煙轉入京芭前就知曉的事,此刻也沒覺得意外,朝着這位叔叔笑着點頭,“哪裏哪裏,往後需要努力的事多着呢,您太抬舉我了。”
兩人又小聊幾句,葛煙終於安心入座時,視線還是沒忍住。
像是蕩漾在山谷間的繩索,緩緩朝着右方的沈鶇言看去。
“……怎麼就叫我過來了?”
沈鶇言自先前那一聲后便全程噤默,就連剛才也只是側耳旁聽她和劇院領導寒暄。
此刻聽着她的疑惑,他抬起眼看她,“很突然?”
葛煙眼睫輕眨了下,半側過身,“倒也不是突然。”
只是有點沒想到。
畢竟今晚還是京芭的聚餐,她以為隨便入座便好。
“不用放在心上。”沈鶇言收回視線,姿態閑散,“上次該怎麼坐,這次就怎麼坐。”
“這樣……”葛煙小巧的下頜輕輕抬了抬,表示清楚了。
只是如果再有然後呢。
下次,也是這樣?
她的思緒還沒來得及發散,劇院領導見眾人都安穩坐下了,率先發了話,“今天茶水酒飲隨便點啊,我們沈總剛說了,都劃在他賬下。”
頓了頓,他笑眯眯道,“大家今天都隨意、隨心、隨情!”
此話一出,席間瞬時熱鬧起來,也趁着這會兒嘆道沈總真是慷慨大方。
葛煙情緒也被這樣的鬧騰感染,在劇院領導緊接着要發表一大長串感言之時,她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將目光轉到一旁全程緊盯手機的蔣緋身上。
自剛才落座到現在,這人就沒出聲過,彷彿沉浸到了屏幕的海洋里。
葛煙哪見過蔣緋這麼專心致志,好奇問她,“你在看些什麼?這麼入迷。”
“存你的美圖啊。”蔣緋頭也沒抬,“之前有記者過來劇院採訪,那會兒你在台上,沒來,他們就去要了許可,拍了一小小段視頻。”
說到此,她手指啪嗒啪嗒靈活地又點了幾下屏幕,“喏,發的視頻下面,都是誇你的。”
葛煙匆匆掃了眼,又見她退出這個視頻,點開一個微博號,動作嫻熟地存了不少照片,快速如飛。
定睛一看,那些照片上大多是她的單人照。
葛煙視線停留在上面,頓了頓,“這不是官方賬號嗎?”
“是啊,我是又看你的視頻,又存你的圖,這樣兩不誤嘛。”
京芭有自己運營的官方賬號,也有劇院內專屬的,用於宣傳的舞台攝影師,每每到了巡演前,除了日常的宣發,還會定時發些劇院平時排演的小劇場。
這其中最為受歡迎的,還是在舞台極致表演狀態下,被攝影師捕捉到的畫面。
一些較為受歡迎的芭蕾演員還會被觀眾要求多發點,以此保存做以留存或者紀念。
葛煙這樣聽着,右手隨意探去撈過一杯茶,剛輕啜了口差點沒噎住,“你這樣存我的圖……”
蔣緋倒是不以為意,“我早說了你是我的女神嘛,官方的圖就是給人看的啊,白得的福利,不存白不存呢。”
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什麼,當即補充道,“我不僅僅要存,還要當做屏保!”
“那你下次打開手機可能會有點嚇到我。”葛煙說是這樣說,但也隨她去了。
她手裏輕捏着茶盅,再要啜口茶,卻從側方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視的目光。
葛煙動作微頓,朝着右側方向看過去,“……怎麼這樣盯着我?”
沈鶇言在這樣稍顯嘈雜的環境裏不出聲,卻是莫名吸引人注目的獨獨一個。
他這樣驀地看過來,雙眸漆然,旁側酒杯上的光影落於面容之上,襯出他冷白的膚更為清透。
她光顧着和蔣緋聊天了,也不知道沈鶇言在這邊看了多久,又聽了多久。
聽她這樣問,他視線從她面容往下,直至移落至她手上。
纖白秀巧的指尖附在綠深的茶杯壁,像輕輕剝開外殼的蓮子依附在葉間,白得晃眼。
沈鶇言收回視線,言簡意賅。
“你的那杯是我的。”
葛煙乍一聽還沒反應過來,此刻聽他這樣說,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再稍稍抬眼,眼前的餐桌上靜靜躺了另外一隻淡青色的茶盅。
那隻才是她的。
葛煙難得啞然,茶杯里的茶放也不是,喝也不是,“這怎麼……”
沈鶇言倒像是無所謂的模樣,“沒事。”
“………”
這是有事沒事的問題嗎。
她拿了他的,他居然也不介意。
葛煙斂眸,左右看了看,待到想到什麼,她放下手裏的擱置在桌面之上。
倏而又將自己淡青色的那杯輕輕推過去。
沈鶇言揚眉,“怎麼說?”
“你來我往一下。”葛煙臉皮微燙,但還是輕聲提議道,“我這杯沒碰過,你不嫌棄的話,用這杯喝吧。”
話落她便倏而轉過眼去,不再看他。
一秒,兩秒。
沈鶇言很久都沒出聲,應該是在默默看她。
但末了,葛煙還是得到了答案。
她聽到他輕輕笑了聲。
恍惚間再轉眼望過去,沈鶇言神態如常,將她的那杯拿了過去,“行,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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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臨近春節越是繁忙。
沈鶇言應允了先前答應過沈母的約定,抽空回了趟城北。
繞過沿海公岸,駛入半山,重重疊疊的杉林樹色深深。
再從柏油路開往內里,莊園靜靜立於山前。
仍是他之前回家時的模樣。
沈母原本左催右催的,此刻知道他要回來,更是提前安排了人在黑雕花的鐵欄外候好。
沈鶇言今天自己開的車,剛駛入門內,迎來的便是激動熱情撲上來的周嫂。
“哎呦呦,可算是把人盼回來了!”周嫂引人進莊園,邊走邊感慨,“我是老咯,上次見你回來都忘了是什麼時候了。”
頓了頓,她轉眼看過來,“這越靠近年關越忙吧?怎麼看起來又瘦了?”
周嫂慣愛關心人,老人就惦念着這些,說起來便是個沒完沒了,宛如雷達,將沈鶇言上下都逡巡個遍。
示意他脫掉大衣,她又是心疼又是嘮叨個不停,“你今天回來啊,我說什麼也要大露一手,不吃完不準走!”
“周嫂說什麼笑。”沈鶇言眉眼撂過來,難得提醒了一句,“不用麻煩,隨便做點就行。”
只是這一路輾轉都見不到沈母的影子,他將大衣遞給周嫂,視線望向莊園內里,“人呢?”
“哦哦,沒來得及和你說呢。”周嫂接過他的大衣掛好,“夫人今天去城裏逛街啦,說是晚上再回來和你一起吃飯。”
步伐稍頓,沈鶇言轉眼看過來,“她一個人?”
周嫂想也沒想點頭,“對啊。”
沈鶇言倒是有些意外。
沈母平日裏二門不出大門不邁的,很少會獨自出去。
若是有了親近人的邀約,也是盡量不出去,待在庄園裏可以消磨許久的時光。
周嫂見他這樣,笑着湊上來,“你這就是不知道了吧。”
“我們夫人現在可會享受生活了。”
說著她眉眼竟是帶着喜意,“現在偶爾還會下下廚呢,之前買了不少小玩意兒回來,說是什麼……那個字是什麼來着?哦對,陶冶性情!”
周嫂話落將沈鶇言迎向二樓,“其實你就該常回來陪陪她的,不過夫人也就是嘴上說得勤,她原先自己也過得很好,忙了呢就專心做自己的事,空了呢就練練舞,還是蠻瀟洒的,我看啊,你要是真常常回來了,她可能又會覺得你煩,想着該怎麼把你趕走。”
沈鶇言聽着應了聲。
“你回來先休息的吧?我待會兒要去給你燉湯,帶你先去二樓……”
周嫂話落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漸漸停了,轉頭望過去。
卻見沈鶇言停在一二樓轉角的樓梯處。
視線也隨之落在了牆上。
“周嫂。”
“嗯?”
沈鶇言下頜朝着牆上輕抬了抬,“這是什麼時候掛上去的?”
順延着他望向的地方看過去,周嫂目光定在一副裝裱好的書畫上,頓時瞭然。
“哦,你說這個啊。”她也連忙幾步走上前,“是之前夫人託人買的,說是家裏太空蕩了,這樣掛着好看。”
“是嗎。”沈鶇言目光仍是落在上面,遲遲沒有收回。
見他似是感興趣,周嫂又抬手,朝着周圍指了指。
“除了這,還有其他的呢。”她說著幾步便走到一二樓轉角旁側的小客廳里,示意他過來看。
小客廳還算偌大,此刻卻零零散散地堆了不少東西。
有書帖字畫,還有一些迎着光,在窗帘下立着的小綠植。
“哦對了,家裏不是有兩個書房嗎,除了大書房,小書房也被夫人拿去用了。”周嫂說著似是想起什麼,“夫人說你反正也只是偶爾辦公,不怎麼回來,她就佔了地兒。”
沈鶇言面色無異,只定定地盯了會兒,“這些東西是哪來的?”
“夫人之前收了位學生,還是位女學生,她幫忙買了帶過來的……”
說到此,周嫂倒是及時頓住。
這位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過了,恣睢孤傲,話少的時候看着便清清冷冷的,平常壓根沒見他和什麼女的有過來往。
眼下家裏隔三天便要來人,還是女人……
現在不說,萬一哪天之後碰到,她怕他多多少少有意見。
想到此,周嫂不由得擔心起來,“你這邊沒事吧,其實是蠻好的一個小姑娘,話不算太多,也不吵的。”
沈鶇言沒說什麼,只是從小客廳里邁出來,朝着二樓走去,“周嫂什麼時候這麼為別人說話了?”
看他不像是抵觸的模樣,周嫂笑起來,“欸,你不懂啊,庄園裏除了我就沒其他人了,夫人雖說是習慣了,但這學生來了好歹能時不時說上點話嘛,不然太空闊了,我有時候晚上睡覺都還會怕呢。”
想了想,她反覆確認,又去問沈鶇言,“你這邊沒關係吧?”
“沒事。”沈鶇言倒像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模樣。
他朝她擺手示意不用跟上來,抬腿便往樓上邁去。
這應得乾脆利落,倒是徒留周嫂頓在了原地。
………從頭到尾是她想太多了吧?
欸,也是,只要不碰上,那不就是可有可無的事兒。
她啊,白白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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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曆悄然翻篇,汾城在稍稍回溫的同時,又在元宵節來臨前夕倏而降溫。
南下的凜冽東風降臨了整座城市,拂過之處結滿了霜。
但絲毫不影響人們對於傳統節日的熱情。
汾城每年都會跨省和隔壁城市舉辦元宵節時特有的花燈節,而論及具體的慶祝方式,再落實到每片區域的每戶人家,各有不同。
葛煙先前春節時有節假日巡演,絲毫沒有休息的機會,眼下待到大部分人復了工,她反倒有了空閑。
在大平層里窩了兩天,她還是決定要定時打卡。
其實她偶爾也會想偷懶,但為了勉勵自己,葛煙難得的發了條朋友圈。
收拾東西準備去林妘那邊時候,葛煙接到了一通難得的電話。
梁瀟瀟大抵是近來忙夠了,嗓音都帶着點啞,“煙煙,明天就過節了,伯母聽說你還是回不來,讓我今天給你送點湯圓,你在家嗎?”
“沒事的姐,不用你專程來跑一趟。”葛煙想到她要開車過來就拒絕了,再者,她還有事,“我今天還要過去城北一趟。”
梁瀟瀟疑惑了,“你去那兒幹嘛?”
“就,練舞啊。”葛煙笑了笑。
須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又道,“聽你有點鼻音,好像是感冒的徵兆,拿點潤喉糖墊墊?”
“好啦,就你關心我,我待會兒讓秘書去找找。”梁瀟瀟在電話那頭又問她,“那你明天怎麼說,元宵節一個人啊?”
葛煙新年就沒怎麼過,眼下也只是隨意地應下,“我到時候外賣叫點湯圓吃好了。”
“好,那注意身體哈,我還有事要忙,先掛了。”
“嗯……你去吧。”
葛煙收起手機,出門前確認沒什麼遺漏,拿起包直奔城北。
在即將抵達莊園的時候,葛煙經由路邊掛滿的花燈,對於節日來臨前的氣氛總算有了切實的體感。
還是傍晚,但循着山一路往下眺望,遠處的城市像是隱在山森之中的螢火蟲,星星點點。
花燈所到之處,橘熾一片。
宛若一場難得的人間盛宴。
這樣看着,竟是難得的入了迷,待到城市的邊角漸漸消失在眼角,她的視野才重新落回半山。
這裏相比城市要顯得冷清安靜,但柏油馬路的道路兩旁還是掛了形狀各異的燈。
一路來到莊園外,葛煙抬頭望着和以往有所不同的景……是真的有些詫異。
林妘應該是想着快要過節了,將莊園好好修飾了番。
只不過先前春節的時候她因為忙便沒有時間過來,不知道那會兒這邊有沒有做了裝飾。
此刻莊園內里內外掛滿了花燈,竟隱隱顯出幾分難得的喜慶之氣。
見到她過來,林妘早已熟稔得不行。
葛煙將包放好,脫了大衣,拿了杯周嫂熱情遞過來的紅茶,聽林妘邀請她,“煙煙,等會兒練完舞我就帶你參觀一下庄園裏面吧?為了明天過節,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她其實沒意見,只是原先來得便比平時稍稍晚了些,還想着到底要不要應下。
林妘坐在沙發那側,看自己學生這樣,逕自笑吟吟的,“參觀一下總沒什麼吧?你看明天就要過節了,我呢,又得自己和周嫂過了,多難過啊。”
葛煙聽林妘這樣說,倏而又想起她那個不怎麼歸家的兒子。
默了默,她答道,“那……也行吧。”
她這邊應了,林妘又緊跟着提議,“其實你還可以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包湯圓,哈哈,我這邊材料什麼的都準備好了。”
葛煙這會兒倒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了,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她在這邊蹙眉凝想,林妘笑着從沙發上站起來,“好了好了,我就說說,你先想着。”
說著林妘朝她眨眨眼,“等到待會兒練完舞了,你再回答也不遲啊。”
葛煙這回聽了倒是笑了笑,隨着人上了三樓。
今天的練舞加強了不少力度以及一些極為刁鑽的姿勢。
葛煙閉眼,再睜開,長睫凝着,偶爾悶聲哼出,大多數時候則是默默忍住。
待到結束了再下一樓,她難得滿目緋然。
林妘和周嫂這會兒還在廚房往裏,不知道在拿什麼東西,她走到客廳這邊,剛要去拿自己的手機,卻聽外面的花園處傳來車子駛過來的聲音。
期間隱隱還有車燈略過。
她離得近,不過一瞬,那聲響動靜便傳了過來。
開車門,關車門,隨後則是邁過來的腳步聲,聽着動靜,應該是往這邊來了。
葛煙到這時都心有疑惑。
也真是稀奇事了。
往常來這邊練舞,她從未見過除了林妘和周嫂外的人,便是偶而碰見有人上門,也都是定期來打掃整理的收納師以及花園匠工。
可這位開車來了莊園不說,竟是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停在花園裏。
這麼晚了有誰過來拜訪?
或許是莊園的客人。
她剛想轉頭去提醒林妘,大門卻在這時被搭住把手,開出一條小縫來。
冷風緩緩侵入,她的肌膚也迎着涼意緩緩地收縮。
來人將門徹底推開時,門外的壁燈泄下清凌凌的光。
半明半昧中,映出一張清絕的面容來。
往來只有風聲,卻好似訴說了一切。
……怎麼是他。
望着面前格外眼熟且還算熟悉的人,葛煙逕自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