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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漓汗意蒸騰起濕與熱。

“名字。”

身後響起的聲線低沉而沙啞,重複着:“你的名字。”

被詢問者搖了搖頭,流銀色長發無意間纏上手指,下一刻,她無聲揚起頭,髮絲綳直,指尖退卻,卻牽動腕部的束縛——

“噹啷。”

金屬燈柱與鐵.拷碰撞出聲響。

清脆。

又危險。

冰冷感喚醒她被灼到模糊的神智。

溫度更高的掌心覆上她腕處的冰涼,對方隨意地替她揉了揉,聲音里含着笑,循循善誘,“回答我,就鬆開你。”

“我……”乾渴的唇瓣張開,似干葉玫瑰。

生理淚水落到唇邊,鹹味蔓延在舌尖,她的聲線開始顫抖:“我是——”

……

“早川小姐?”

近在咫尺的聲音響起。

女人倏然睜開眼睛,透過墨鏡看見面前的空乘將掉落的身份證遞來,她垂眸看去,接過,“謝謝。”

空乘對她甜甜一笑,“不客氣,東京羽田國際機場已經到了,請您下飛機時帶好隨身物品。”

早川紗月往四下看去。

果然。

機艙內乘客早走光了。

她無聲吐出一口氣,平定凌亂的心跳,起身下機,走入接駁通道,鞋跟踩出噠噠聲。

手機在這時震動。

早川紗月停在通道大廳的一面電子廣告屏前,接起了電話,“母親。”

“紗月,到了嗎?”那頭傳來的女聲沒什麼情緒,在她一聲嗯之後,逕自絮叨,“你到家要多長時間?井上先生已經下班了,他今年二十六,在橫濱的一家銀行工作、薪水很不錯,這次剛好來東京出差,你最好先去見他,爭取留下好印象……”

墨鏡里映着的電子屏畫面變換。

投放的廣告依次上映。

不知切到第幾個,早川紗月不自覺右下角的一枚會社標誌在看,它由左右兩支橄欖葉托着,中間是“並”字,早川紗月意識到什麼,倏然抬頭——

“你的未來,請放心交給我們……本房產由風紀財團與東京建設研究所聯合開發。”

風紀財團。

鮮紅背景里的四個字讓她心跳驟停。

“……紗月?你在聽嗎?”

“嗯?嗯。”

早川紗月迅速回神,條件反射轉身往取行李的地方走,目光毫無波瀾:“井上先生是嗎?您把地址發給我,我會認真對待這次約會的,請您放心。”

走了兩步,她調轉回來,盯着樓盤名字多看了兩眼。

將來買房得避開這小區才行。

-

一小時后。

在臨時旅店的洗手間裏,看着鏡子裏那個留着紅色短髮、有碧藍色鹿眼的女生,早川紗月取出豆沙色口紅,補色之後,低頭檢查身上這件雪白紗裙是否還有紕漏。

片刻后,視線定格在過於妖艷的寇紅色美甲上。

「混沌」

異能發動——

漂亮的指甲裝飾猶如被看不見的橡皮一點點擦去,不久后,指甲變得乾淨整潔,透露微粉顏色,融入她這身清純氣質的打扮里,再無任何違和與紕漏。

她滿意地收起東西,拿着珍珠手包走出門,朝約會地點而去。

“叮鈴~”

不久后,一家咖啡屋的門被推開。

原木裝潢的溫暖空間裏滿是手磨咖啡的香氣,許多桌輕聲細語的交談聲里,早川紗月一眼注意到窗邊最角落那桌的一道背影。

柔軟的中短黑髮遮掩纖細脖頸。

黑色長外套攏在肩上。

安靜的氣質與她記憶中某個人錯位般重合。

直到察覺到她目光的人懶洋洋地回過頭來,冷色系的深褐眼眸撞進她眼帘,才叫早川紗月倏然回神。

她低頭對着手機上的桌號,意識到自己今天走神太多次了。

……都怪飛機上那個夢。

單身久了,看誰都是男神。

“20號……”

早川紗月循着號碼往裏走,步伐隨店內鋼琴曲穿梭於各桌間……然後,她在剛才一眼就望見的黑髮男生面前停了下來。

“井上先生……?”

她的聲音里略帶幾分不確定。

因為面前坐着的人未免過於年輕,哪怕穿着白襯衫、打着領帶,可無論是披着的寬大黑風衣還是那張秀氣的臉蛋,都像是涉世未深的男高中生。

只除了右眼位置纏繞的幾圈繃帶有些違和。

“嗨嗨~”年輕的男高中生雙手交疊抵着下巴,右手腕部露出一支名表,對她露出個清爽燦爛的笑容,額中的黑髮軟軟落在鼻樑上,“是我,你就是早川小姐吧?請坐,我長得比較顯嫩,不要被我這張臉騙到了。”

“您確實年輕得出乎我意料。”

早川紗月在他對面坐下,接過侍應生遞來的單時,朝着他露出溫婉笑容,很自然地接:“井上先生讀書的時候一定是校草級別的人物吧,我想不出您這樣優秀的人也要來相親的理由呢。”

坐在對面的男生眼帘微壓,深褐的眼瞳映入吊燈暖色的光,卻並不顯溫和,反而給人一種奇異的銳利感:

“那早川讀書的時候,喜歡的就是我這款外形的男生嗎?”

“……”

怎麼回事。

究竟是她今天狀態不對,還是這個相親對象有點太敏銳了?

早川紗月不自覺拿出工作狀態,面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正想將這話圓過去,剛給出致命一問的相親對象卻自然而然地指了指自己:“因為剛才見面開始,你好像就很喜歡我的外形哦。”

跟這個傢伙組成家庭、共度餘生的話,撒謊的成本未免太高了。

她在心中默默將這個相親對象劃掉。

而後,早川紗月難得與這個不會再見面的人坦誠,“我確實很喜歡黑髮的男生,不過……仔細看的話,井上先生和我的理想型一點也不像。”

她喜歡的人——

少年輕狂,銳不可擋,無論站在哪裏,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

可面前這位,明明也生有一副絕佳皮囊,但眼底藏着更深的東西……像花園池塘的死水,不知底下淤泥中究竟翻滾着什麼。

有一瞬間。

她會誤以為這個笑容清朗而乾淨的年輕人體內流淌着與陽光外形截然相反的、黑色的血液。

“理想型?”

男生歪了下腦袋,不經意拿過了話題的主導權,“所以,早川怎麼沒有和你的理想型在一起?”

早川紗月垂下眼帘。

片刻后,她笑彎着眼睛,碧藍眼眸對上那隻深褐的漂亮眼瞳,理所當然道:“所謂‘理想型’,不就是指睡一睡可以,但談戀愛絕對不可以的那種夢中情人嗎?”

坐在她對面的人先是一怔。

繼而歡笑着、為她這番話輕快地鼓起掌來。

“很有意思的愛情理論,”相親對象坦然誇讚完,又托着腮,在侍應生遞來一杯香草拿鐵的時候,狀似隨意地接,“既然都睡完圓夢了,為什麼你看起來還這麼不開心呢?”

頂着侍應生突然八卦的眼神,早川紗月差點沒拿穩咖啡杯。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僵硬片刻。

“井上先生如此犀利,可不像是我認識的那些普通銀行經理。”早川紗月用勺子將拿鐵上的白色沫兒攪了攪。

她眉眼彎彎,語氣仍然溫和,卻是打趣,“不知道的,還以為井上先生工作的銀行指的是那些Mafia經營的地.下.錢莊呢。”

只有縱橫在極其黑暗的人性與欲.望中,才能有這樣駕馭人心的本事吧?

“畢竟,橫濱剛好有條著名的Mafia大街,不是嗎?”

在她玩笑般的話語落下后,本來神情安靜的男生忽地變了神色,露出極明媚的笑容,將方才那些犀利與沉靄瞬間衝去:“誒~原來我在紗月心目中是那麼可怕的形象嗎?”

他自顧自地用指尖點了點下巴:“說起來,那條街也的確是相當知名的打卡景點呢。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很樂意作陪喲,畢竟紗月是最近才回國的,應該還不知道橫濱這幾年的變化吧?”

在早川紗月猜測他的職業前,他本來對這種人類男女到了年紀之後,根據財力、地位與學識同階層匹配的遊戲失去了興趣。

不過——

現在他覺得,好像還可以再玩一次。

……

“太宰先生,您玩得開心嗎?”

半小時后,走出咖啡廳,逕自走到拐角無人處的黑髮男生伸了個懶腰,在部下廣津恭敬的詢問下,無可無不可地點頭,不知想到什麼,他將手上那塊腕錶一摘,隨手遞向站在另一側表情戰戰兢兢、寫滿了不敢怒也不敢言的中年男人。

“這個還你。”他神色輕鬆道。

但對方卻不敢接。

作為港口Mafia的普通成員,他並不敢仗着年紀大就在這個男生面前放肆,因為剛用他的名義去體驗了一場相親的,正是港口Mafia歷代最年輕的幹部,也是統領港.黑最兇惡的黑蜥蜴部隊的男人。

這個男人只用短短几年就將港.黑經營成如今光鮮亮麗的模樣,甚至連大樓都成為著名打卡景點。

他就是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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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雲雀始亂終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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