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墨風身世之謎
洋洋洒洒的一大群人，最後留下的大多只是年輕一輩。有的是對英雄的崇拜，有的是對美人的傾慕，飛若不由的暗自驚訝剛才內堂葉凌天那別有深意的一眼。應……應該是她看錯了吧！堂堂武林盟主豈會留意她一個無名小輩！心裏默默壓下那抹奇怪的感覺。
等到傍晚日落，主人安排住宿，她才見識到了風麟山莊的規模和財富。香木寬廊連着九曲迴廊，飛花落葉，碧水瑤池，輕紅淡綠，精細中凸顯出典致，莊嚴中浸透着風雅。這風麟山莊的歷史上溯近百年，莫怪乎有如此宏大的氣勢！
山莊主人安置賓客明顯有階級區分，比如葉凌天，慕容研，冷冰雪等在江湖較有名望的家族都被安排住於南院，而其他江湖家世較為爾爾，則安排在西院。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與墨風這默默無聞的二人居然也被安排在“高層階級”的南院！其中似有蹊蹺，想起之前的種種，不覺莞爾，來到風麟山莊之後，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就是你這個黑衣的女人，站住！”嬌嗔似膩的聲音在耳後響起，隱隱的帶着一絲怒氣。
回眸一看，紅粉佳人，原來是慕容研！為何這慕容研會怒氣沖衝來找她，是因為他們二人莫名其妙被安排在南院？特來興師問罪？
“原來是慕容姑娘！”她回應的話語中不乏驚喜之色，“剛在內堂一睹慕容姑娘天生麗質的風采，實在令人印象深刻，心曠神怡！就連同為女子的我，也是羨慕不已。沒到在此處居然能再度巧遇慕容姑娘這天仙似的美人，真是不虛此行啊！”被遮住的小臉，僅靠一雙玲瓏的眼睛，水盈盈的散發出崇拜聖潔的光芒！
“你……你對我印象很深？”由一名女子作為同性說出讚美的話，不禁讓慕容研沾沾自喜，原本想要盤問的話，竟活生生的咽了回去。嬌媚的小臉上出現點點羞澀。
“當然！”她一副理所當然，堅決肯定的神情！再接再厲道：
“剛才在內堂見慕容姑娘氣質出眾，艷蓋華芳！小女子雖來自小派孤陋寡聞，但放眼大堂，論容貌氣質，無人能出姑娘左右！恕我斗膽猜測以慕容姑娘的品貌，江湖第一美女非姑娘莫屬！”火力全開！不信她不暈，想來興師問罪？這慕容小姐顯然還不夠道行。
“我……我知道我是美……但……但是為什麼葉大哥……他……”慕容研喜悅之時又面露焦愁。
“像葉盟主這般神仙似的男子，身邊自然是要有慕容姑娘如此的絕代佳人相伴，若慕容姑娘都如此沮喪，那天下間的女子豈不是要無地自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多年的功力不是作假的！
聽完飛若的話，慕容研面露喜色，嬌嗔婉轉道，“葉大哥，年紀輕輕便力挫群雄當選武林盟主，並且一舉殲滅了魔教，你說他是不是很厲害？”
“沒想到葉盟主竟然如此厲害！”
“而且葉大哥為人彬彬有禮，長相俊美不凡，待人……也很好……”
“是啊，是啊，葉盟主的確是天縱英才！”是啊，像葉凌天這種好人肯定都命不長，而她這種禍害才能千年在。然而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也該結束這無聊的聽眾生涯了。眉眼一抬，輕聲道，
“不過葉盟主這樣的英雄豪傑，豈會輕易於眾人前暢談兒女私情，慕容姑娘何不趁此刻私下與葉盟主一敘？”
“對啊！我幹嘛在這裏和你浪費時間！真是的！”
看着那跺腳遠去的粉色身影，她忽然覺得，有時候女人真的很簡單……
翌日清晨，留下的眾人紛紛向死者上香祭拜。堂上一抹優雅清瘦的身影，乃是少莊主的未婚妻名叫鳳翩芊。二人原本定於今年喜結連理，卻最終陰陽相隔，天上人間。
據說風鳳兩家是自小定下的婚約，少莊主去世后，鳳翩芊以未亡人的身份為其守孝，並誓言終身不嫁，是一名十分貞烈女子！山莊上下皆視她為主母，十分敬重！而昨日迎接他們那名白衣男子，是老莊主收養的義子，名叫風正浩，也有人說風正浩自小愛慕着風翩芊……
當她與墨風上前祭香時，卻見墨風神色激動的盯着水晶棺里的屍體，一雙複雜的雙眸，竟讓她猜不出情緒。她想，墨風與這死者必然認識，能夠讓鮮少外露情緒的墨風有如此反常，恐怕他與此人關係匪淺，只是這死者真的是因病去世的嗎？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這複雜的一切……
偌大的“奠”字在白布的襯托下，黑的有些刺眼，白帶絲絲悠然飄飄，不甚凄涼，靈柩旁白嫩花蕊，清新芳香悠悠淡淡，焚香紅光星星點點，縷縷輕幽飄飄然然。內堂上安靜的透着點點蒼涼的一切，似乎更讓她相信這僅僅是一種假像。
“這風少莊主原來是中毒身亡的呢？”
四下無人，飛若抬頭看着一白如洗透明純凈的天空，眼裏笑意盈盈，卻感覺到身後的影子明顯一顫……
黑暗中，一雙如水美目凝視着悄然進門的黑影。“你回來了？”
“小姐……我……”本以為小姐早已熟睡，怎會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去給葉凌天送信？恩？”看着被她問的措手不及的墨風，儘管早已知曉答案，她還是繼續追問。
“我……小姐怎麼會知道是……葉凌天？”
“你剛進門之後，我在你身上聞到一種香味，這種香味恰巧在葉凌天身上似乎聞到過，”看着不語的墨風，眉目間閃過一絲精光，“那應該是一種獨特的用來跟蹤人的暗香。”常年與草藥植物打交道的她，味覺十分敏感。看來墨風是在不知不覺中被人裝了“跟蹤器”。
“小姐！我……”墨風神色一僵，顯得有些語頓，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她想，她應該可以用其他的香味化解這種暗香。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確定。
隨即緩緩的起身捻裙落座桌旁，墨風習慣性的站立一旁，彷彿只是一道可有可無的影子。
“風清陽。”朱唇微動，緩緩的吐出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轉身凝眸看向身後的影子。那雙閃爍的墨瞳里包含了太多難以訴說的情緒，黑影微晃，卻又即刻恢復平靜。
飛若輕嘆着，轉身垂眸，默默低語道，“風家二公子——少莊主風齊俊身中奇毒身而亡，風家大公子……”她今天故意告訴他，風齊俊中毒而亡而並非自然病逝，目的就是想看墨風究竟會有何等的舉動，而墨風半夜送信更是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小姐……”身後的影子似是十分壓抑，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雖然我不追問，但不表示我一無所知……”當年救墨風的時候，她便知墨風所中的魅香早已過量，已經不能傳宗接代，而身上的氣流更使得他武功盡失，而來到風麟山莊后她更探聽到風麟山莊大公子，風清揚早年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淺淺的深吸一口氣，對上身後那雙此刻深不見底的雙眸，雲淡風輕。
感覺到身後影子微微一顫，不禁嘆道，“不管怎麼樣，你只是墨風！”
深深地望着眼前這名女子，一股深埋已久的思緒漸漸湧上腦海，
“四年前，我以風麟山莊少莊主的身份帶頭圍剿當年的魔教……”有些蒼涼的聲音淡淡的訴說著那段從不為人知，難以啟齒的往事。
雖然她隱約的知道答案，但此刻聽着墨風淡淡的訴說那段往事，卻讓有些她莫名的眼脹鼻酸。
四年前，當時的魔教——天明神教為禍武林，此時的墨風還是風麟山莊的少莊主風清陽，是年輕一輩裏面武功拔萃的佼佼者，便隨同各門派前往圍剿魔教。而當年各大門派攻打天明神教，一開始便沒有統一的領導者，以致內部很快便四分五裂，最後慘敗而回，而風清陽便在那場正邪鬥爭中由於同道的分裂出賣，他一人孤軍奮勇，最終失手被擒。
對於一名江湖正統門派的少莊主，失手被擒，與其活着受辱，不如一死來的乾淨！誰知天明教教主最終卻讓他生不如死……
天明教教主獨孤狂用魅香控制着他的心神和身體……三年的禁臠生活足以摧毀他的堅強的意志！而在一年半之前他終於逃出了天明神教，回到了風麟山莊。
人情淡薄，冷落清秋，世態炎涼，風程義將少莊主之位傳給風齊俊。而風清陽只是一個在眾人心中已死的人！眾人皆以為風清陽已經死在三年前的那場戰役！並以他為榮，設立祠堂供奉，卻萬萬沒想到，當年意氣風發，前途無限的風清陽，而今死裏逃生，竟成了這般摸樣……不但武功盡失，甚至連傳宗接代……而長期受魅香控制的他，儼然像吸毒一般上癮，百年傳統正派的風麟山莊，豈容如他這般骯髒的血脈！
父親的冷漠，胞弟的疏遠，青梅竹馬的黯然，眾人眼底的鄙夷……如果……如果他三年前死於那場鬥爭中，如果……他沒有回來……或許留下的會是風清陽曾經的輝煌！而絕非今日的冷暖寒淡，眾叛親離……他絕望的離開山莊，卻被天明教的教眾發現，明知在劫難逃的他，最終選擇了在那片荒山中，自我了斷。
直到他遇見眼前的女子……
曾經她眼睜睜的看着他自盡，曾經她活生生的見死不救，曾經她不眠不休的照顧……曾經她說，墨雨淋漓天地黑，但她不喜歡雨，所以他叫墨風，只是她的墨風……
聽完墨風的故事，心酸之後卻又暗暗一驚，看來還有許多事都出乎意料之外。
“小姐，你怎麼知道齊俊是中毒身亡？”小姐的醫術，在他看來儼然已經登峰造極，雖然小姐從不承認。小姐說是中毒，那定是不會有錯。風齊俊終究是他從小疼愛的弟弟。究竟是誰會對他下殺手？
“你不覺得內堂的花香有些濃郁嗎？”飛若輕輕撫着自己的絲髮，淡淡淺笑，一切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