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虛實之間（四）
面對李思誠的質疑，吳殤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場面一度僵持，一種殺意席捲李思誠，詭異的黏滯感遍佈全身。
眼前的景象扭曲，世界歪曲成不可思議的模樣。
日光昏暗，映照牆壁壁，映射下淺淺的影子，平整的變得凹凸，豎直的變得扭曲，映照在上面的影子便也不停扭動，死寂，前方傳來了不明的刮擦之聲……
一陣詭異的呢喃之語。
褻瀆的言語飄散而出，混沌的場地中，血泉涌動。
“絕大多數人在說謊或受到有關情緒的詞的影響時，會發生一系列植物神經系統功能的變化，”
愣了好一會而，恍惚中的李思誠才理解了這瀆神的話語之中的含義。
讓那不安的平靜下來，讓那躁動的沉寂，周遭的一切才恢復了正常。
從右口袋裏拿出指甲剪的吳殤繼續磨搓着指甲，嘴上的科普依然沒停。
“檢測這些變化可反映受試者當時的情緒狀態，對答是否真實。測謊一般是從三個方面測定一個人的生理變化，即脈搏、呼吸和皮膚電阻。在沒有專業儀器的情況下，多是用外在的呼吸和皮膚微表情來判斷，特質再神，也是基於物理狀態的變化的，我剛剛像顛沛的猩猩一樣運動了一會兒，呼吸和脈搏發生變化也是正常。”
雖然聽不懂，但是顛沛的猩猩到底是什麼形容詞啊！
眾人好不容易憋住了吐槽的衝動，繼續觀望事態發展。
“可惡，別用一些聽不懂的話來繞過話題啊。”沒等眾人將慾望咽回肚子，李思誠最終還是爆發，大聲喊道。
“我沒有繞開話題，只是一個小小的科普而已。”吳殤聳了聳肩，將指甲剪重新放回右口袋，撇向李思誠，“倒不如說，突然冒頭指向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李思誠啞言。
“好了好了，別吵了，在劇本里我們要團結，不應該起這樣爭執。”眼看雙方氛圍越劇越烈的溫荷出來打圓場。
“這樣吧，”伸出一根手指，吳殤說，“用一句話來證明測謊不一定有效。”
“是什麼”半懊惱的李思誠應道。
“我說一句話，你來看是否是撒謊。”
“好。”李思誠一口答應。
“我有指甲剪。”
“不對，你沒有指甲剪……等等，你有指甲剪啊！”李思誠看着吳殤泛紅的眼睛，初聽還點了點頭，卻是越想越不對勁。
剛剛眾人都看到吳殤拿出了一個指甲剪又放了回去，但李思誠所獲得的反饋下，吳殤確實沒有撒謊。
難以置信的表情出現在了李思誠的臉上。
“既然問題解決了，我們就不要再吵了。”溫荷調解道，可惜愣了神的李思誠沒聽進去。
李思誠正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輕拍肩膀，抬起頭來的李思誠看到了面帶憂色的溫荷。
“沒事吧，”溫荷關切地安慰道，“特質不是萬能的，有時出錯也很正常。”
“嗯……”李思誠點了點頭，但顯然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噠。”
清脆的響指聲響起。
“無關緊要的事情先放着一邊，我在鏡子上看到了劇本任務，是:逃離旅店。”
本在一旁饒有興緻地湊熱鬧的鄭康臉色一變，匆匆離開，前去驗證。
“是謊言……”失神的李思誠還在喃喃自語。
溫荷把手抬起來又放下，最後只好跺了跺腳，艱難地扭過頭去，也前往房間驗證。
恰逢兩人離開之際，蔡伊箐姍姍來遲。
手提着一個籃子的蔡伊箐看着站在原地的兩人，眉頭微皺，問道:“發生了什麼了，剩下兩位去哪裏了？”
搖了搖頭，吳殤看了蔡伊箐一眼，現在的她儘管依舊帶着一絲誘惑，卻更多的像是安分的婦女，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沒什麼，剛剛發生了點有趣的事情。”
聳了聳肩，蔡伊箐沒有追問，繼續說道:“算了，待會兒由小哥你轉達一下吧，我在鏡子裏看到了劇本的任務提示，要我們逃離旅館，得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這句是實話……”
“他們已經去驗證了。”
“哦”蔡伊箐用着異樣的眼神看着吳殤，轉而報以笑容，“沒想到小哥先我一步，那既然消息大家已經都知道了，我也閑了下來，我這找到了一些食物，不如我們去把吃的拿去洗一下，怎麼樣？”
說著，蔡伊箐向吳殤拋了個媚眼。
行為生疏，略顯刻意，倒是提着籃子的姿勢很熟練，似乎經常這樣做。
眼前的女人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是明眸皓齒，只是簡單的姿態卻盡顯媚態。
所以吳殤很自然地從籃子裏拿了仨蘋果。
“我去洗個水果。”說著吳殤便轉身離去。
“切，真是不解風情。”
只留下蔡伊箐原地的自語。
來到之前尚未檢查的八號房間，這件屋子的佈局同上一個劇本中的弗朗西斯酒店的房間頗為相似。
按理來說，如果這幾間房間是供客人住的，不應該出現7號和8號房間相差之大的情況，如果是旅館主人自用，有沒必要在房間上掛上數字標誌。
但進門的吳殤不像之前檢查七號房間一般，只是看了房間裏的佈局一眼，便輕車熟路地扭向盥洗室。
“砰。”伴隨着門的關上，水流聲緊隨其後。
哼着小曲，蘋果皮在小刀的揮舞中整個剝落。
餘光下，鏡中的自己也隨着刀刃的游弋而微笑。
一個、兩個，螺旋狀的紙條飄動着落入水池。
“嗒。”在吳殤心情愉悅到頂峰之時，輕微的抖動結束了綵帶本來完美的舞蹈。
斷掉的蘋果皮在空中滯了一下，然後滾入池中，順着水槽流進水管，順便帶走了吳殤不錯的心情。
咬牙，惱怒地抬起頭來，鏡中的“吳殤”放肆地大笑。
吳殤也跟着笑，笑得更加瘋狂，更加森然。
“蘋果皮斷了，是你搞得鬼吧。”
鏡中人顯然沒反應過來吳殤在說什麼，頓了一下后，繼續囂張地笑着。
水果刀脫手而出，鏡子龜裂開來。與此同時，吳殤與鏡子中所對應的位置上，鮮血湧現。
“吳殤”笑得更加放肆，譏諷着眼前的男人。
“你的手臂，剛剛好像也被擦到了吧。”
鏡中人不語，依舊是笑着。
咧開嘴角，吳殤看向鏡中身影。
“那這樣呢？”
拋出小刀，吳殤作勢割向自己的唇邊。
刀鋒只是擦着唇角而過。
但鏡子的另一邊，血液從嘴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