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4章 賭五次醉花樓,甲等
“請問,那位到底是誰?”
林奴兒站在鹿游身前,福身問道。
“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中,鹿游得意地道:“先前就說過了……咦!你這是要鄭重請教?那也好,那傢伙乃是我的好友,未來的紅衣刀郎,侯飛白。”
林奴兒再次福身,“請轉告侯郎君,奴兒掃榻以待。”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這是有意要招為入幕之賓的意思。
眾士子訝然。
林奴兒這位號稱詩琴雙絕的女中才子,對所有想要一親芳澤的男妖都不假辭色,今日居然為了一首詞,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真匪夷所思。
林花魁也成侯兄弟的了。
鹿游略一黯然,便很快自我開解開了:這大荒妖界的女妖們那麼多呢,何必在意一枝花?
鹿游點點頭,拉了一把還在愣神當中的謝鉤,出了醉花樓,翻騎上坐騎一路往刀郎館回去。
刀郎館
纖雲館內,空氣短暫的陷入寂靜。
那些位士子好長時間都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士子熱淚盈眶,嘴皮子顫抖:“此詞一出,羞煞當真羞煞我等……各位,小生先行告退,小生要去別處打茶圍了,將這詞傳揚出去。”
“在下也告退了,自從國師……哎,為萬妖國詩壇揚名,怎麼能少了我。”
士子們一鬨而散,迫不及待的去參加其他勾欄的茶圍,然後拋出這首詞一鳴驚人。
短短時間,侯飛白都沒意識到自己獲得了一個“月港風流才子”的稱號。
……
刀郎館。
侯飛白出了醉花樓,就一路疾馳跑了回來,反正在月港城他暫時也沒有地方可去。
“加入刀郎館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等待每年三月的春招。春招是誰都可以報名的,按需擇優錄取,無需通過考核即可進入刀郎館成為白役,後期亦可考核成為執刀郎。”
坐在侯飛白對面的是一名銀刀郎,也是鹿游的直屬上司翁烈,正值中年的相貌,頭髮卻早已盡數變成一片雪白,未老先衰。
他將手中侯飛白填寫的信息檔案放在一旁,繼續說道:“再一種,就是執刀郎推薦。就是你現在這種情況。每位執刀郎隊長都有權力為自己的小隊推薦新成員加入,當然了,也是需要考核的。”
說完,翁烈盯着侯飛白問道:“你願意接受考核嗎?”
侯飛白看向鹿游,這是鹿游為他爭取來的機會,也是他進一步了解大荒妖界的機會。
鹿游微微頷首,侯飛白當即答道:“我願意。”
翁烈臉上露出微笑,自己麾下增員當然是好事。他起身道:“你跟我來。”
出了值房,從東面側面進入刀郎館塔樓。
翁烈在前領着侯飛白,沿一處隱蔽的樓體向下進入地下一層,侯飛白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昏暗的光影下,密密麻麻站滿了化形境妖物。
翁烈拍拍手,地下一層忽而明亮起來,侯飛白這才看清,那站得密密麻麻的原來只是些披甲木偶。
“這裏有五十個披甲木偶,就是執刀郎考核的第一關。”翁烈指着面前一排排的木偶,說道:“你是八品境界,對你的考核標準是一氣破甲五十。”
破甲五十。
並非字面上的意思把木偶身上的披甲打破,而是需要將木偶打倒,使其不能動彈。
至於一氣,說的乃是丹海之氣,即在丹海之氣耗盡之前需完成破甲五十的標準。
侯飛白暗暗咋舌,這刀郎館未免也太厲害了,製作出的木偶居然能動,堪稱大荒妖界版的機械人了。
翁烈站到一邊,道:“會有其他妖物在暗中如實記錄你的數據,如果準備好了,請開始。”
侯飛白撤出冥鐵烏金棍,深吸一口氣,猛衝向第一個木偶,而那些木偶也在瞬間發動,朝侯飛白髮起衝擊。
刀郎館。
鹿游坐在西值房的條桌前,不斷敲打着桌面。
“鹿隊。你別敲了,心煩呢。”
謝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都快涼透的茶水,又噗吐了出來,“這幫傢伙真是越來越懶了,值房連口熱茶都供不上!”
鹿游身子前傾,問謝鉤道:“你說,侯兄弟進去這麼久了,為何還不出來?”
謝鉤看了一眼屋內的香篆鍾,無奈地道:“鹿隊,侯兄弟才進去不到一刻鐘呢,以他的實力,通過考核肯定沒有問題。”
鹿游擔憂之色溢於言表,“那些披甲木偶乃是格物館所制,具備相當於九品聚靈境攻擊力和移動速度,八品啟靈境的防禦力。我跟侯兄弟打過一場,他爆發力是不錯,但持久……”
這時,西值房門被吱呀推開,湧進來三名妖物,卻是刀郎館中值房小隊的成員。
中值房的執刀郎隊長徑直在鹿游身邊的椅子坐下,又自顧自在倒了杯茶,說道:“聽說鹿隊又推薦妖物參加考核了。怎樣,比謝鉤強吧?”
其餘兩名中值房的妖物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加入刀郎館的考核成績雖然不對外公佈,但當時謝鉤進去很快就出來了,按照他們的揣測,估計也就剛剛達到一氣五十甲的標準,在刀郎館算是墊底的存在。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揣測,畢竟有的妖物善於攻擊,破甲五十也許只需不到一刻鐘。也有的妖物攻擊稍弱,但持久戰能力強,兩刻鐘也才破甲五十。
至於謝鉤的實力到底怎樣,他們並不在意,只是拿這個當做笑料來開玩笑。
謝鉤對於這種調笑也從不反駁,只是笑笑,道:“我們西值房的事就不勞掛心了。”
中值房隊長問鹿游:“進去多久了?”
鹿游往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撐着扶手,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道:“不到一刻鐘。”
刀郎館地下一層。
這裏是一個寬闊的訓練場,在九品燭照妖的映照下如同白晝。
侯飛白掄着冥鐵烏金棍,將一個披甲木偶打翻在地。
這些披甲木偶更傾向於戰陣士兵的感覺,手中的兵器也只會些基本的動作,因而無需什麼精妙的招式變化,侯飛白只是不斷施展開撼山式,一棍又一棍的將披甲木偶打倒。
他已經麻木了,不記得自己打倒了多少披甲木偶,丹海之上的靈氣尚有半數之多,而他身前的披甲木偶依舊源源不斷的衝來,似乎無窮無盡。
倒地的披甲木偶到處都是,一些被擊碎的披甲木偶也並沒有四分五裂,每個碎塊之間有一根半透明的絲線牽扯,碎片在地面緩緩蠕動着。
翁烈在一旁畫著正字統計數量,他手中的小本上已經寫完第七個正字。
看着侯飛白將一個披甲木偶打翻在地,他在本上再次畫了一筆,這是第四十個披甲木偶。
刀郎館西值房內,又多了幾名妖物,卻是東值房小隊成員也來了,亓紅笑也在其中,她獨自坐在角落裏,眼神一瞬也沒有離開過鹿游。
中值房隊長看向鹿游,道:“恭喜鹿隊,這都過了一刻鐘了,看來那位應該能順利通過考核了吧?”
鹿游心中也隱隱有所猜測,但若說他就能順利通過考核,還為時尚早。
刀郎館的考核一共兩關,其中第一關一氣破甲,根據破甲數評定參與考核者的等級。
第二關則是對智謀的考核,根據參與考核者解決問題的能力,進行等級評定。
最後根據兩關的綜合評定結果確定考核參與者的去留。
所以,即便侯飛白能通過第一關,還有第二關在等着他呢,據鹿游對侯飛白的大致了解,一名來自太平山的鄉野妖物,恐怕第二關考核智謀方面會有所不足。
“誒?要不咱們打個賭?看看這位能一氣破甲幾何?”東值房的隊長突然來了興緻,笑呵呵地說道。
執刀郎考核破甲數並不對外公佈,但作為隊長他們還是有渠道能了解到這一數據的。
“這個好!我押一次醉花樓!賭他第一關為乙等!”中值房隊長招招手,叫來一個中值房隊員,“把所有賭注都給爺記下來!”
有了中值房隊長帶頭,其餘妖物中值房和東值房的成員紛紛跟進。
“我也押一次醉花樓,乙等。”
“我也押一次,乙等。”
“一次,乙等!”
“……”
謝鉤看向鹿游,後者眼中藏着一股怒氣。
在月港城刀郎館一共有東中西三個值房,每個值房自成一隊,三個值房的實力也是從東到西逐步下降的。
這幫狗東西!這是欺負上門來了!
鹿游猛地一捶桌子,喝道:“老子押五次醉花樓!甲等!”
隊長草率了。謝鉤心中哀嘆,月港城刀郎館已經許久沒有第一關考核甲等的妖物出現了。
要知道,一氣破甲五十之數,僅僅是達到了加入刀郎館的標準,也就是乙等,只有超過了六十才是甲等。
“好!鹿隊好魄力!”其餘兩個值房的執刀郎們歡呼起來,彷彿五次醉花樓已經成為囊中之物。
時間就在香篆鐘不斷燃燒中流逝,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刻鐘。
刀郎館地下一層。
侯飛白已經完成了第一關的考核,具體破甲多少,他完全不知。
而那些碎裂在地的披甲木偶,慢慢地又湊到一塊,恢復如初。
整整五十甲,成五隊站列。
翁烈嘴角的笑意已經咧到了耳根,撿到寶了!
某個隱藏於隔層空間的妖物在侯飛白的信息檔案表中鄭重地寫下第一關的評定:破甲七十八,等級甲+++。
“翁褚衣,我通過了嗎?”侯飛白倒提冥鐵烏金棍,問道。
翁烈點點頭,看侯飛白的眼神都已經變了,若只看破甲數,侯飛白已經是月港執刀郎之最了,那三名隊長也不過是甲+。
“走,我帶你去第二關。”翁烈帶着侯飛白繼續往下走。
到了地下二層。
這一層卻是由中間一條走道,將整個空間分割成了一個個小房間,走道兩旁的牆上,斜插着一個個燈座,每個燈座上都蹲着一隻燭照小妖,燭照妖發出淡淡的光,將整個走道照亮。
翁烈站在一個房間門口,側身示意侯飛白自己進去。
侯飛白進入房間,身後的房門緩緩關上,整個房間一片黑暗。
“要不要點燈呢?這會不會就是第二關的考核?”
翁烈甚至都沒有告訴他第二關的考核內容。
侯飛白心中猜着,他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緊握着冥鐵烏金棍以防萬一。
突然,黑暗中一個機械似的聲音響起:“恭喜你進入執刀郎第二關考核。現在請聽題。”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將侯飛白嚇了一個激靈,原來是答題呀,他側耳傾聽。
“說,梅某喜愛吃生梅子,吩咐妖奴去庫房取來蜂蜜漬梅。梅某津津有味地吃着,忽然在蜜中發現了一顆老鼠屎。妖奴一口咬定是庫吏瀆職所致,庫吏抵死不認,反說是妖奴所放。”
“問,如何分別誰在說謊?你有三十息時間考慮。”
嚴刑拷打?隔離審查?還是如何呢?
侯飛白在腦中飛快思索起來,卻又一個個否定掉。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這個事情聽着有點耳熟哇。很快他在人間界找到了原型,乃是九州古代的三國舊事。
侯飛白略略組織語言,道:“可以着妖物將老鼠屎剖開,若裡外都浸濕,則是庫吏瀆職;若外濕里燥,則是妖奴陷害。”
聽了侯飛白的答案,黑暗中的聲音沉默了,這與當年國師給出的答案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