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日 所謂“新經典讀書會”
周末的晚上,作業還遠沒寫完,不過我此時的興緻顯然不在那件事上,在匆匆點完最後一頁以後,我合上了閱讀器然後把它推向了桌子那邊的扶桑。
嚴格的來說,這個閱讀器並不算是我借來的,它屬於是一種我和扶桑共有的財產。但現在說起來我已經捧着這閱讀器度過了一月有餘的時間,雖然我用的時間確實相對比較多,但總歸是心有不安吧。
“但願你還記得你的小說之前讀到哪裏了吧。”
“這你不用擔心...不過你讀書的態度變化還真是明顯呢。”
“...有那麼明顯嗎。”
的確,這一個月的刷書時間裏前半段和後半段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心態。到最後的那幾天,即使說是半睜着眼睛猛翻書頁也不為過。在最後讀完的時候,大概誰都可以發現我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吧。
“這種事情真的一看就看出來了吧,那麼,為什麼要看自己不想看的書呢,按照你的讀書量,也不必有那種非讀不可的書吧。”
“嗯...是三部曲這樣的東西啊...”這個故事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於是我倒了杯水,拿出了先前的草稿本“我也想搞明白這紙質版摞起來估計有我們桌子那麼高的一大套書到底在講什麼,幫我個忙來整理一下,好嗎?”
“你這麼說了我當然不會拒絕。”在以前,我以為自己是很會講的人,扶桑是很會聽的人。而現在,我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會講,而扶桑確實非常擅長聽。不過這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詞罷了,真要說的話,也只是能夠耐心的去聽我長篇大論的只有扶桑而已了吧。算了,這些不重要了,我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慢悠悠的說起這件事的經過。
“不久以前我們的作文素材小冊子裏有了個不大起眼的讀書推薦,介紹了一本叫做《巨人的隕落》的書,不得不說那則推薦實在是寫的很吸引人,於是如你所見,那本書不久之後就出現在了閱讀器上。”
“這是一個很龐大同時並不複雜的故事,情節說起來不過是戰爭年代幾個人隨着時間而變化的命運,內核說起來不過是那些支配着世界的腐朽帝國在普通人的奮鬥中走向崩塌。當然,這是我看完以後才提出來的說法,普通的內核像洋蔥一樣層層剝開,成為了引人入勝的故事。就是那樣的感覺吧。我幾乎從不看那本作文素材,但是唯獨這次我還是要去感謝它的。”
“所以...這是一開始?”
“嗯,那幾天我是真的在很認真的看書嘛,現在說起來我看后兩冊的時間加起來和第一冊差不多長吧...好煩,我為什麼要去看后兩冊。”
“嗯...我也不需要問了,后兩冊寫的一定是很糟了,畢竟一般的情況是你會勉強的看完那些我根本不想碰的書。”
“說糟...倒也不算吧,但是...額...”
按理說,后兩冊的內核也應當是足夠簡單的東西。無論是那種剛過一頁的小短文還是被描述為百科全書的大作,在嘗試範圍內的作品的內涵基本上都可以被一句話所概括。雖然可能是“那個變革中的中國”啊這樣寬泛到極點的話題。問題不在我不能概括后兩冊的主題,而是這個主題...嘛。
“后兩冊說的是在分裂的世界最終合而為一的過程。”我想了想最後這麼概括了“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一樣的是無論是在那邊生活的人都隨着書本頁數的堆積而愈發的放縱自己的慾望了。”
“...你要不看看你在說什麼?”
“嗯...我想你估計完全沒有聽懂。”
“你需要知道你在和沒有看過這套書的人說話誒。”扶桑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了,說實話,我也知道在某些時候我會進入一種自說自話的狀態,我也知道這十分的不討人喜。但要我組織語言說我本來無意去表達的東西結果大概就會是這樣吧。
“...我們換個說法吧,先來講前半段。比方說,這個世界上存在絕對的善惡嗎?”
“...好經典的問題,你這麼問了答案多半是沒有的吧。”
“其實我沒這麼說哦。”這破問題不知道是多老生常談的內容了,結果就是我說出來自己都笑了“至少這世界上是有絕對的惡的。比如說販毒那種犧牲所有人的利益只為了自己的;或者是搞恐怖襲擊那種犧牲所有人包括自己利益的,那估計就是絕對的惡吧。”
“反過來說絕對的善倒是不多見呢,那種人會給人很沒意思的感覺。”
“是這樣啊,但其實這樣的判斷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不能站在當局者的立場嘛。說實話,我不覺得普通人認為自己的國家和民族惡盈滿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人總要有個態度和立場嘛。”
“你是想說作者把自己的立場判斷帶到了作品裏所以世界的兩極就變成了天堂和地獄?”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說到也無所謂啦,但是...害,這可是一部‘歷史紀實’小說啊,當真的假的分不清楚的時候,問題不就會變得嚴重起來了嘛...”
“嗯...所以你想說這套書遵循了歷史但是區分了善惡?”
“這麼說也沒問題。越往後,作者對於歷史的了解就越少,於是用善惡觀念去主導的篇幅就越來越大,我翻書翻得也就越來越快了,這麼說沒問題吧?”
“嗯,還算是能讓人聽懂...那第二點呢?”
“第二點就是不想讓人提的道德問題了啊...我就不該提起這個的。”
扶桑笑了笑“你又在說你難以駕馭的話題了?”
“是這樣的啊,雖然我會想去要批評一些作品寫的不好的地方,但畢竟‘覺得寫的不好’、‘寫的哪裏不好’、‘怎麼寫得更好’這三個問題完全就是三個毫不相干的東西啊。勉強做到了第一點就去談論之後的東西可太為難我了。”
“你又提出新的概念了,我覺得以後可以試試看隨便找個話題看看你能編出多少個本來不存在的概念。”扶桑托起下巴,似乎已經見慣我這樣語無倫次的情況了。
“呃...饒了我吧,什麼時候就變成拷打了。”我把之前說的隨手在草稿本的空頁上劃了幾筆然後就把筆和紙都扔到了一邊“算了算了,‘新經典’完全就是個偽命題嘛,下次可再不看了。”
“‘新經典’又是什麼?”
“不說了不說了再說起來好像真就要成有模有樣的讀書會了。”我把本子和筆都收了起來“怎麼想都不是這番討論原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