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子休了你!
翌日,楚飛睡了個自然醒。至從離家出走的那天起,他就再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還真是無比舒坦。方才睜開眼睛,便聞到一股異香撲鼻而來,聽得廚房裏‘滋滋’的油炸響。楚飛肚子裏頓時開始咕咕的嚷叫,一翻身就爬了起來直撲廚房。
“老娘還真是心疼人咧,我一回來就給我燒好吃的了,該是雞蛋的香味兒吧?”
周氏恰巧正用鍋鏟往碗裏盛東西,果然是煎煮好的雞蛋,還有一些麵條和青菜。
“哈哈,長壽麵——今天是我生日呀!”楚飛明知道不是,偏卻厚顏無恥的裝作驚喜大笑,“謝謝娘!”
“去去去,不是給你吃的。你的生日是臘月初十,早着呢!”周氏一如既往的風風火火言語潑辣,但顯然少了許多彪悍添了一絲溫情。她拿着那碗面往外走出幾步又轉身回來,往楚飛面前一遞,“拿着,給你媳婦送去。今天是丫頭的生日,你好歹也該盡點心才是。”
我媳婦?……”楚飛頓時愣住,雙眼瞪得如同圓圈。
“愣什麼愣,快去啊!”周氏也不發怒聲音也低柔,但楚飛分明嗅到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楚飛眼前立馬浮現出丫頭那兩條窮凶極惡的鼻涕,腿腳發抖的道:“呃……可不可以讓人代替一下啊?我、我要去屙屎—
“別號了!你爹早下地去了。看你睡得沉,沒叫你。”周氏把臉一板,“出息一點,別跟你爹當年似的像個熊包。”說到這裏周氏自覺語失,不禁臉泛微紅急忙兇巴巴的將眼一瞪:“快去!”
“好吧……”楚飛可憐巴巴的結過了碗來,深深的吸聞了一口,“真香……”
“不許偷吃!不然老娘打折你的狗腿!”
楚飛抱頭鼠竄一般的從家裏沖了出來,走在兩家相鄰的道上心裏一陣發堵。
這種事兒,還真不是人乾的啊!……楚飛心裏就跟貓抓似的,身上一陣陣汗毛直豎。後來把心一橫:媽媽的送碗面又不是送貞操,大不了往他家桌上一扔掉頭就跑唄!
鄉村人家小孩子過生日,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一般不會操辦慶祝。丫頭家的老爹除了種田還有門手藝——做木匠,因此在村裡算是相對比較富綽的。這一日他們家也從縣裏買了幾尾魚回來。楚飛硬着頭皮走到柵欄邊的時候,丫頭她娘正在一邊剖魚。
丫頭今天穿了一件綠團花袍的新衣裳,卻依舊像往日一樣坐在門檻上玩泥巴,兩條標誌性的綠鼻涕隨風搖曳。
‘南無阿彌陀佛三清道尊保佑,眼不見為凈,眼不見為凈……’楚飛咬了咬牙,大步朝屋裏走,一邊嚷道:“嬸,我給你家丫頭送長壽麵來了!”
“哦,二愣子啊!聽說你出去一趟弄了好大匹馬回來,風光了呵!跟嬸說說咋回事,讓咱也聽聽新鮮哪?”丫頭她娘也沒起身招呼,一邊剖着魚一邊呦喝。
“改天!”楚飛喊了一聲正要邁進屋裏放下面碗,冷不防旁邊伸來一隻沾滿了泥巴的九陰黑骨爪,一把就抓在了他的褲管上。
“二愣子,你不陪我玩泥巴,就不許你吃我家魚!”丫頭滿臉怨氣的仰頭瞪着楚飛,那兩條鼻涕就跟耀武揚威似的忽進忽出,像蛇信子。
楚飛一陣噁心急忙擺腿:“撒手!誰要吃你家魚了!”
恰好那邊丫頭她娘喊道:“二愣子,一會兒中午過來吃魚呵!”這該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丫頭卻是大嚷起來:“不讓他吃,不讓他吃!”
楚飛也沒想跟這小丫頭計較,掙脫了她的手邁進屋裏將碗放下,飛快的就朝外跑:“嬸我回去了,中午不來吃飯!”
丫頭卻是不依了,學着周氏的腔調罵道:“二愣子你個豬變的,不跟老娘玩泥巴,老娘就打斷你狗腿!”
我靠!
楚飛如同聽到晴天霹靂。這丫頭丑則丑矣才這麼屁大點年紀就這麼會罵人,長大了還不比我那老娘凶一萬倍?!
於是怒了,華麗的一轉身惡狠狠道:“丫頭,老子要休了你!”
“休就休,哼!”丫頭拎起一團泥巴就朝楚飛砸來,“不跟老娘玩泥巴,老娘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你以後不許再來煩老娘!”
楚飛當場石化只剩嘴巴在咧。這鼻涕妹又把當初我罵她的話給學了去,還真是個會懂得融會貫通的人才!
恰好丫頭她娘走了過來,聳然一驚道:“二愣子,你胡說什麼?”
楚飛一不做二不休:“我說,老子要休了她!”
丫頭她娘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眼睛也瞪得極圓,居然一時呆愣起來。楚飛不禁有點愕然:不至於吧,世界末日?
不等楚飛反應過來,丫頭她娘突然就扯開喉嚨嚷道:“你說的——你說的啊!你說的!走,見你爹娘去,今天非把這事弄清楚不可!”
楚飛的性子上來了,倒也真不會怕什麼,脖子一硬:“去就去!”一轉身進了屋,還把那碗面給捧了出來。
丫頭她娘則是如臨大敵,衝進屋裏把丫頭他爹也叫了出來,一家三口排成了陣勢,浩浩蕩蕩就往楚飛家殺來。楚飛大搖大擺的跟在後面,不急不忙把那碗雞蛋面吃了個乾淨,才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像頭尾大不掉的草豬晃進了屋裏。
一個時辰后。楚飛見到了一個創舉——至少是自己來到這世界後頭一次見到的新鮮事。
周氏坐在房間裏嚶嚶的哭,哭個沒完。楚半文死乞白賴的在勸,就是不見停歇。
楚飛趴在床上揉着生疼的屁股蛋子,心裏卻是一陣痛快。這長痛不如短痛,挨一頓胖捧休了那個鼻涕妹,終究是好事。可他心裏也隱約有點過不去,周氏今天可是舍下了一切面子苦苦哀求丫頭的爹娘莫要把小孩子的話當真,可那對夫妻就跟王八吃稱鉈鐵了心似的,非要借題發揮了。後來,終究是寫下了一紙休書,丫頭一家人不怒反喜揚長而去,落得周氏憤怒之下狠揍了楚飛一頓,繼而又傷透了心哭哭啼啼。
原來,這親可不是隨便能許,這妻也不是隨便能休的。當初定下娃娃親時,楚飛的爺爺仍在世,付出了三石穀子的巨大代價算是下了個聘定了個親。大唐律法明文規定,許親也好成親也罷,都只許男方有休妻的權力,女方不得提出任何異議,否則律法嚴懲。楚飛今天的一句話可讓丫頭她娘抓着了把柄。
從楚半文勸周氏的話中楚飛也隱約聽到了一些,原來丫頭家有個遠房表親近幾年來家道日漸豐厚,混出了一點模樣。丫頭家只有一個女兒,自然想攀個高枝將女兒嫁得過去,對方似乎也有這方面的意思,卻怎奈楚飛這邊又先定了親,他們才一直不敢提出悔婚以身犯險的去觸犯律法。
“媽媽的全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勢利眼,啊呸!雖然老子對鼻涕妹一點好感和興趣也沒有,但遲早一天讓你們全家後悔!”楚飛趴在床上揉着屁股自言自語,“我這叫做勇於開拓積極進取,打破了封建舊俗的枷鎖,追求自由戀愛新風。將來還要推翻三座大山,爭當革命英雄,學習標兵,三八紅旗手,受苦受難同胞姐妹們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