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亂
留守家中的江郁寧和葉喜,一直密切關注着地圖上鹿箏與燕曉枝的情況。
代表室友的綠色光點，似乎順利進入到了5區3棟的內部，她們這才勉強放心。
在此期間,江郁寧把屋裏所有的床單被罩都拆了,懸挂起來遮擋住大敞四開的窗戶和門口，進一步減弱光亮,避免殭屍鎖定這裏。
然後她就開始琢磨別的正事了。
“喜子，咱在家也得做點什麼才行,不能幹等着。”
葉喜正在鍛煉臂力,試圖把自己買的那塊盾牌搬來搬去，她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躍躍欲試。
“行啊郁姐,我防禦你射擊，咱倆這不是夢幻組合嗎？而且殺夠三隻殭屍還能抽獎。”
“你不能只是防禦,你得最後補刀，這樣擊殺殭屍的任務數量,才會算到你身上。”
“啊？為什麼非得算到我身上？”
江郁寧語重心長：“當然因為你抽到高級獎勵的概率更大,我們仨運氣有多差，你平時心裏還沒點數嗎？”
玄學這東西，有時候真不信不行。
葉喜緊張地一摸鼻子：“可我戰力太低了啊郁姐，我對付殭屍那屬於奶媽打野,到時候有概率沒效率怎麼辦？”
“我教你。”江郁寧拉她來到窗邊，將那把木弓遞到她手裏,又替她搭上箭,“看見斜對角花壇旁邊那隻殭屍了嗎？它待在那好久了，就先用它練手。”
“哦哦，問題是……我不會射箭。”
“不會可以現在就學。”江郁寧從背後環住她,語氣沉靜，指導她調整姿勢，“來，兩腳分開與肩同寬，身體略微前傾，左臂伸直，右肘收緊把弓弦拉滿，視線與箭尖保持水平。”
葉喜按照江郁寧教的要領，瞄準片刻，猛地使出吃奶的勁兒射出一箭。
可惜這第一箭射偏了，恰好趕上那隻普通殭屍慢吞吞轉身，箭就這麼擦着殭屍後背插進了花壇，無聲無息，殭屍由於感官薄弱，也沒注意。
她懊惱嘆氣：“我也太笨了吧？連殭屍的頭髮都沒蹭到。”
“已經很好了。”江郁寧安慰她，“你學得夠快了，哪有人一上來就能射準的？”
“那我再試一次。”
“好。”
為確保萬無一失，江郁寧將手覆上葉喜的手，輔助葉喜拉弓瞄準。
“自己找感覺，呼吸要慢慢吐氣，否則手一抖，角度就偏了。”
葉喜一本正經地應着：“收到。”
羽箭離弦，呼嘯而去，有了江郁寧的指導，這一次終於射中了殭屍，但仍舊偏了一點，只射中了胸口，沒有一擊斃命。
殭屍受傷自然暴怒，看上去是張嘴就要吼叫，為避免它引來更多的殭屍同類，江郁寧果斷再加一支箭，架着葉喜的手臂，連瞄準的過程也省略，直接射了出去。
這一箭正中殭屍額頭，箭尖鋒利，幾乎穿透後腦，它那聲吼叫還沒來得及發聲，就被噎在喉嚨里，直挺挺倒了下去。
葉喜簡直被嚇了一跳：“郁姐，你剛才是不是把我拎起來了？”
“嗯？沒有吧。”
“我一直以為只有鹿姐才能把我拎起來，你現在力氣也這麼大了？”
“因為你本來也不沉。”江郁寧說完又問，“看看手機，任務數量增加了嗎？”
葉喜趕緊掏出手機確認：“增加了！看來這種方法可以啊，只要箭經我手射出去就可以，那姐你之後就拿我當傀儡不就行了？”
江郁寧無奈一笑：“不行，萬一將來咱們需要分開做任務呢？我也不能一直幫你，你得把它真正變成自己的技能。
“也對，那我先在咱屋裏練習練習再實戰，別出什麼岔子。”葉喜說完，見江郁寧正要往外走，忙叫住她，“誒，郁姐你要出去？”
“我把剛射出去那兩支箭拿回來。”江郁寧顯然也覺得這事匪夷所思，但又沒辦法，“我統共只有三十支箭，射一支少一支，得循環利用。”
……
好在花壇位置距離別墅不算太遠，又有樹木遮擋，江郁寧一路潛行過去，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她先從那隻倒地的殭屍身上，拔出了一支箭，轉而去花壇里摸索另一支箭。
這一切倒是都比較順利，然而正當她準備返程的時候，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她掏出手機低頭一看，見屏幕亮起，地圖顯示百米距離內，正有三隻殭屍朝自己靠近。
彈出的提示框上，明確出現了新殭屍的具體資料：
【文學殭屍：血量中等，攻擊力中等，速度中等，有護具，感官中等，可使用任意武器擊殺，直至血條歸零。】
【注意：當護具掉落時，該殭屍會進入暴走模式，攻擊力提升，速度提升。】
相比起感官薄弱的殭屍，感官中等的殭屍，已經足夠在昏暗的夜色里，辨認出移動中的目標了。
所以換句話講，這三隻殭屍就是衝著江郁寧來的，它們戴着誇張的酒瓶底眼鏡，穿皺巴巴有些年代感的灰藍色正裝，懷裏還抱着一本厚厚的硬殼書。
江郁寧站在花壇邊，冷眼看着它們，腦海中迅速分析形勢。
殭屍抱着的那本書，應該就是所謂的護具，她要殺掉殭屍，就得先打掉那本書，但打掉了那本書，就會當場觸發被動，使殭屍進入暴走模式。
最重要的事情是，她現在不能回去別墅了，回去就相當於把危險也一起帶回去，屆時殭屍暴走，如果抵擋不住，等殭屍闖進家門，就可能破壞門口的盆栽植物。
規則要求必須保護植物，她不能冒這個風險。
她得設法把它們引去遠處。
主意打定，她毅然轉身，朝着4區建築的方向跑去。
******
鹿箏和燕曉枝的浴室打掃工作，終於進入了尾聲，兩人將馬桶里倒的血水沖乾淨，對照着牆上的衛生指標逐一檢查，在確認沒有疏漏之後，這才點擊了手機上的【獲取報酬】選項。
很快，系統檢驗合格，發來反饋：
【請玩家自行選擇一種常規武器（可轉贈），並前往二樓主卧室衣櫃領取。】
屏幕上顯示出了三張武器圖片，分別是菜刀、火炬和棒球棍。
燕曉枝陷入沉思：“火炬這種東西不太好操控吧？”
“那你就選好操控的。”鹿箏說，“選棒球棍，簡單粗暴一點。”
“行，就棒球棍。”
於是兩人選擇完畢，鹿箏讓燕曉枝在原地等着，自己則拎着電鋸上了二樓。
燕曉枝始終關注着屋外的動靜，以及地圖上另外兩名隊友在家中的情況。
她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代表江郁寧的綠色光點，已經離開別墅朝遠處移動。
與此同時，她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激烈聲響，像是什麼傢具轟然倒在地板上摔壞了。
大約半分鐘后，鹿箏拿了棒球棍從樓梯下來，表情漫不經心。
“衣櫃裏居然藏着一隻殭屍想咬我，剛解決了一下。”
燕曉枝從她手裏接過棒球棍，低聲彙報：“姐，喜子和郁姐好像遇到點麻煩，我從地圖上看……”
“什麼？”
“有殭屍在追郁姐，郁姐往4區那邊去了。”
鹿箏臉色微變，一面拿出手機確認，一面腳步未停往門外走。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地圖上情況瞬息萬變，目前不僅是江郁寧在被追殺，她們的別墅附近，也正有零零散散代表殭屍的紅色光點，逐漸圍攏。
而此時此刻，留守別墅的室友，就只剩下葉喜一個人了。
“趕緊走，家要被偷了。”
******
葉喜本以為江郁寧去拔個箭就能回來，萬沒想到，江郁寧不僅沒回來，甚至還被追殺了。
她想去幫江郁寧的忙，又擔心自己一走沒人守家，情急之下在私聊界面留言：
【愛吃烤雞翅】：鹿姐，曉枝，你們任務快完成了嗎？完成了先去找郁姐啊！
然後她就發現消息根本發不出去，本局依舊是室友之間無法通訊的狀態，大家只能依靠地圖標記來互相確定動向和位置。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地圖上，自己所在的別墅周圍，竟毫無徵兆出現了零散的紅色光點。
那是正朝這邊逼近的殭屍，它們並不像普通殭屍那樣隨意遊盪，而是有目標有組織的，從遠處向別墅圍攏。
這次的進攻，貌似有點規模。
一陣寒意襲上葉喜脊背，感受到手機再次振動，她點開提示框，見新殭屍的資料已經發來了：
【氣球殭屍：血量低，攻擊力低，速度中等，無護具，感官中等，可使用任意武器擊殺，直至血條歸零。】
【注意：該殭屍可持續進行低空飛行，除非氣球破裂。】
氣球殭屍……會低空飛行……
也就是說，這種殭屍可以直接攻擊二樓窗戶！
來不及過多思考，她猛地扛起立在牆角的盾牌，風風火火朝樓梯衝去。
平心而論，氣球殭屍飛行的速度並不算慢，轉眼間就已近在窗前。
她爭分奪秒撞開二樓卧室的門，有風吹起江郁寧之前掛在那的床單，露出外面兩隻殭屍在視野內漸趨放大的身影。
它們戴着奇怪的瓜皮帽，穿着破爛背心，背後吊著顏色鮮紅的碩大氣球，那氣球的形狀好似被剝了皮的頭顱，總之是非常噁心。
在無限臨近窗邊植物的時候，它們張開牙齒參差不齊的乾癟的嘴，彷彿在獰笑。
窗前擺放的一排蝴蝶蘭，岌岌可危。
“都滾開！”
生死攸關的事情，總能激發人在逆境中的潛力，葉喜咬緊牙關高舉盾牌，用盾牌邊緣格擋，將那兩隻殭屍又磕出了幾米遠。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也因此向後重重摔在了地板上，還被盾牌砸了鼻子。
她忍着疼，隨手抹了一把被砸出的鼻血，繼續頑強地往窗台上爬，並把盾牌橫擋在了窗檯外。
值得一提的是盾牌很寬，和窗戶差不多寬，足夠保護住那一排蝴蝶蘭，但氣球殭屍從半空的衝擊力也很強，它們發狂地往盾牌上撞，試圖撞翻盾牌，闖入室內。
葉喜左手死死抓着窗框邊緣，右手攥着盾牌后的握把，壓上全身重量，拼了命將它們向外頂。
這一刻的她，甚至已經在思考自己的死法了。
系統不是說，通關失敗的玩家，在現實中會以意外事故論處嗎？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她在這裏死了，在現實中也會因意外身亡，比如車禍、從高空失足墜落、被廣告牌砸中腦袋、吃播過程被活章魚噎死之類的？
絕望，不得不說，非常絕望。
她才活了二十四歲，還沒好好享受人生，就被拉進這破遊戲裏，即將死於非命。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她運氣好，可她運氣到底哪好了？就這一件事倒霉還不夠嗎？！
……不過事實證明，她幸運的人設沒有崩。
因為倒霉只倒霉了幾分鐘，救兵就趕到了。
鹿箏和燕曉枝幾乎是一路狂奔，兩人也沒空再仔細挑選路線，專抄近路節省時間。
好在附近遊盪的普通殭屍還不算太多，兩人密切配合，抄起武器亂殺一通，倒也有驚無險地過來了。
但真正的危機在別墅門口，藉著卧室燈光，鹿箏抬頭看到葉喜正在二樓窗前阻擊氣球殭屍，而另有一群殭屍，已經聚眾逼近了一樓客廳。
手機振動，屏幕再度顯示出了新殭屍的資料：
【領導殭屍：血量中等，攻擊力低，速度低，無護具，感官中等，可使用任意武器擊殺，直至血條歸零。】
【隨從殭屍：血量高，攻擊力中等，速度中等，無護具，感官中等，可使用任意武器擊殺，直至血條歸零。】
【注意：領導殭屍出行必帶四名隨從殭屍，擊殺領導殭屍，隨從殭屍自動死亡。】
離不離譜？殭屍隊伍里居然還有領導類型，還是出門帶隨從的那種。
而且看這領導殭屍，穿西裝梳着三七分油頭，定型噴霧都不知道用了多少瓶，造型油膩得隔着大老遠就能令人產生嚴重不適。
它被那四名隨從殭屍嚴嚴實實保護在中間，從架勢上判斷，不把隨從殭屍都殺光，恐怕很難接觸到它。
鹿箏開了電鋸，冷靜示意燕曉枝：“這交給我，你找機會進屋去幫喜子。”
“姐，這可是五隻殭屍，有四隻屬於血量高的。”
“我知道，當年我爸武館裏那些又高又壯的男人都不是我對手，這幾隻小雞崽子也不算什麼——快去。”
這一句“快去”，已經用上了命令的語氣，燕曉枝明白了鹿箏的意思，她當即不再堅持，果斷轉身跑上了台階。
領導殭屍發現她要進屋，從喉嚨里發出了類似鬣狗的低沉怒吼聲，試圖指揮隨從殭屍去攔住她。
結果隨從殭屍們剛要去追燕曉枝，鹿箏立刻就抄着電鋸衝過來斷後，本能令它們不得不暫時放棄燕曉枝，重新圍到了領導殭屍附近。
鹿箏挑眉，露出了一絲很不易察覺的笑意，就像曾經很多次，她準備打群架的時候，都會露出的那種囂張微笑。
她驀然飛起一腳，重重蹬在最前面那隻殭屍的臉上，而後掄起旋轉中的電鋸，從上至下斜劈向對方的腦袋。
“去你爹的。”
……
燕曉枝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上樓，路過走廊轉角時甚至不小心來了個滑行飄移，沒站穩出溜進了右邊那間卧室。
她迅速撐着地面起身，手腳並用爬上窗檯，幫葉喜一起頂住了盾牌。
“喜子。”
葉喜一轉頭，忍了半天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像只被人欺負的小博美嗚嗚咽咽。
“曉枝，這兩隻該死的殭屍竟然會飛啊！”
“那就讓它們飛不起來。”
燕曉枝順手呼嚕了一下葉喜的頭髮算作安慰，隨即端起自己的冷凍噴霧，伸出盾牌縫隙，對準那兩隻氣球殭屍一頓猛噴。
很快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冷凍噴霧接觸到殭屍的氣球，氣球當場結了冰霜，使得殭屍的身形停滯在了半空，明明距離窗口近在咫尺，卻無論如何沒法再前進半寸。
“把盾牌撤掉。”
她示意完葉喜，自己則在窗台上手握棒球棍，擺好了姿勢。
葉喜驚訝：“這是你的新武器？你準備打飛它們？”
“不僅是打飛，也許能直接打死呢。”
現成的靶子，這種殭屍又沒護具，只要準確度夠，配合力道，就可以一擊斃命。
話音剛落，她握緊棒球棍雙臂發力，照着左邊那隻殭屍的腦袋，表情冷酷揮出了一記重擊。
啪！
像是鎚子砸開西瓜的脆響，殭屍那看上去早就腐爛的腦殼瞬間裂開，歪歪斜斜朝樓下墜落，最後在樓下草坪摔成了一灘爛泥。
燕曉枝緊接着又是反手一揮，這次更是使了十成十的力，頓時把另一隻殭屍的腦袋也打爆了。
她蹲在窗邊，確認窗前的那一排蝴蝶蘭都還安全無恙，這才收起棒球棍跳回了地面。
葉喜趕緊迎上來，臉上的淚痕都沒幹，語氣滿是崇拜：“了不起啊曉枝，你這棍法就算放在少林寺也是相當優秀的！”
“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燕曉枝嘆了口氣，無語地往門外走，“檢查一下另一間卧室窗戶，然後去幫鹿姐。”
“哦哦！對了，你肩膀怎麼歪了？”
“剛掄得太用力，抻着關節了。”
“……”
擺放蝴蝶蘭的卧室，是江郁寧的卧室，擺放富貴竹的鹿箏的卧室沒有遭遇殭屍突襲，暫時安全。
危機解除，燕曉枝和葉喜一路飛奔去增援大門外的鹿箏，趕到時發現鹿箏已經以一己之力剷除了三隻隨從殭屍，看那殭屍死得可慘了，滿地黑血往四處流，碎得都不成樣子——可想而知，鹿老闆心情有多糟糕。
鹿箏正舉着電鋸，追着那隻剩下的隨從殭屍跑，而剩下那隻隨從殭屍又不能拋棄領導殭屍，只能以領導殭屍為圓心瘋狂逃竄。
好一個秦王繞柱。
然後鹿箏突然調轉方向，將目標對準了想要趁亂逃跑的領導殭屍，一鋸子切開了它的後腦勺，再就勢向下，庖丁解屍，直接將脊背剖開，露出了扭曲的骨頭。
領導殭屍一死，隨從殭屍自動死亡，別墅門前一片狼藉，好似到了屠宰場。
燕曉枝和葉喜壓根沒來得及插手，戰局就告一段落了，葉喜盯着鹿箏手裏的電鋸看，不禁驚嘆。
“鹿姐，合著你這電鋸能分五瓣呢？”
“嗯，有開關，五瓣鋸刃其實不太好操縱，但對方數量多，這樣效率高。”鹿箏掏出手機，確認了一眼地圖上江郁寧的位置，“行了，你倆留在這守家吧，我去救阿郁。”
“郁姐現在在哪？”
“還在4區那邊，這會兒工夫一直在跑，就沒停過。”
“……”
******
正如鹿箏所說，在另外三位室友火急火燎守家的時候，江郁寧正在4區忙着引開敵軍。
起初文學殭屍的速度還不算很快，她輕而易舉就能與它們拉開距離，一邊撤退，一邊彎弓搭箭。
弓箭的傷害是穿透性的，準確度夠的話，基本上三到四箭就能射掉它們的護具——也就是那本厚厚的硬殼書。
但問題就在於護具掉落會觸發被動，文學殭屍的速度和攻擊力都會出現大幅度提升，它們追擊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已經變成了和她不相上下的奔跑。
雙方距離太近，遠程攻擊就會失去優勢，江郁寧甚至連拉弓的機會都沒有，好幾次殭屍尖利的爪子都快撓到她身上了。
它們狂躁起來，面目變得更加猙獰，大股大股的污血順着臉上的酒瓶底眼鏡流淌，一面撕扯着身穿的破爛西裝，一面發出瘋了似的咆哮聲。
而它們這樣的咆哮聲，緊接着又引來了更多的殭屍聚集，惡性循環，直到把江郁寧逼得無處可去。
她想到了一條路，4區是這一帶住宅的富人區，別墅建築更加豪華，平時不會租給外人居住，而且周邊的防護基礎設施也建得更好，有庭院並配套圍牆和防盜網，庭院外另有一道鐵柵欄門，是可以反鎖的。
雖說家裏門戶大開，但其他地方的門戶，還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她急轉彎繞過了一片樹木種植較密集的區域，往更深處飛奔，來到了4區9棟別墅。
果然，那道鐵柵欄門可以打開，也能反鎖。
她以最快速度閃身進入庭院內部，利落將門鎖拴上，而後跑向別墅台階，持弓瞄準。
羽箭呼嘯着穿過柵欄門的縫隙，接連射中前面的幾隻殭屍，箭無虛發，全部是準確爆頭。
毋庸置疑，這更加激怒了其餘的殭屍，尤其是文學殭屍，它們發狂地撞擊柵欄門，陣陣亂響，響得人心裏發慌。
藉著頭頂月光，江郁寧努力辨認隊伍里殭屍的種類，又是連續數箭，優先擊殺文學殭屍，避免它們吸引更多的殭屍找來這裏。
考慮到身上的箭支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弊大於利，她決定繞路去到別墅後院，設法翻圍牆逃跑。
誰知她剛剛穿過客廳，從一樓卧室的窗戶翻出去，忽然似有所感，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地圖顯示，代表鹿箏的綠色光點，已經距離自己非常近了。
她沿着地圖的位置又往前走了幾步，抬頭就看見鹿箏正扛着電鋸騎在圍牆上，顯然是剛爬上來，還沒來得及落地。
兩人猝不及防對視。
鹿箏起初沒說話，嚴肅將她從頭到腳端詳了一回，確認她並沒受傷才露出笑意。
“前門殭屍都擠成一鍋粥了，我一猜你就打算進來再繞後門走，想着在這守株待兔肯定沒錯。”
“當然啊，我箭沒了，再耽擱下去恐怕要赤手空拳和它們打。”江郁寧說著嘆了口氣，“你是沒看見，那幾隻文學殭屍有多暴躁，追起我來鞋都要跑掉了。”
鹿箏淡定反問：“你沒箭了？”
“幾乎射沒了，就還剩下五六支。”
“巧了。”她說著，慢條斯理從懷裏摸出一把仍沾着血跡的羽箭，大約有十幾支，“我預判了你的逃跑路線，中途幫你回收了一些。”
江郁寧微微一怔，隨後就彎起眉眼笑了起來：“不愧是你，這可幫了大忙了。”
儘管還有一部分箭支無法回收，可相對而言，這已經算最好的情況了。
“來，看見牆邊那塊磚頭了嗎？踩住。”鹿箏依然騎坐在圍牆上，俯身朝她伸出手，“咱們得抓緊回去，家那邊也不太安全，怕曉枝和喜子搞不定。”
“好。”
江郁寧依言照做，並將手搭在鹿箏掌心借力，踩着圍牆中央鏤空的花紋，一縱身跨了上去。
這裏的圍牆差不多三米高，按理來講跳下去也受不了什麼傷，但出於習慣，依舊是鹿箏先跳，再設法把江郁寧抱了下來。
江郁寧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在你眼裏我是不是柔弱不能自理？”
“你看起來挺柔弱，可我知道你不是，你是國服第一射手。”
“謝謝你漫無邊際的誇獎。”……
別墅前院的殭屍越聚越多，那扇堅固的鐵柵欄門，眼看着搖搖欲墜，就要被徹底攻破。
趁着對方還沒發現這邊，兩人迅速離開原地，開始往自家方向撤退。
“對了阿郁。”鹿箏說，“咱倆得先去個地方，不遠，也在這附近。”
“去哪，要做什麼？”
“剛才在找你的路上，我順便抽了兩個獎，一個是空，一個是新的勞動報酬。”
江郁寧神色恍然：“任務內容呢？”
“到4區5棟找一把車鑰匙，找到了可以開走這戶主人的小轎車。”
“……嗯。”
難怪之前她們發現，住宅區內停着的車輛也大多不翼而飛了，原來是系統沒收交通工具。
而那些倖存的交通工具，也需要憑本事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