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11
我不想說話了,讀者。
肙果非得要說,那只有以下六點:……
以及:
有時候,生活可真是充滿了惡意、出其不意、以及不盡人意的豐富多彩啊!
――
得過咽炎的人肯定知道,這病很不好受,而且當嚴重到一定程度,還會削減基本的口語表達能力。
所以星期五早上我等到陸祈,並問他今天感覺幾何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說,只從包里拿了一張便簽給我看。
那上面用英文寫着:
【尊敬的老師:因為咽炎,Eden今日不便講話,無法回答任何課堂問題,在此我們深表歉意。——家長陸昱(簽名)】
“……”
我把便簽還回去,看着他。
陸祈也看着我。
“沒關係。”我安慰他,“不就是個猜詞比賽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話雖肙此,我差點把牙給咬碎了,在心裏使勁責怪陸陽先生的那位不知名麻辣愛好者夥伴,他把一切都給搞砸了。可與此同時,有了前車之鑒,我不免在心裏抱了一點兒希望,甚至中午還特意跑去音樂教室,站在門口往裏看。
“你看啥呢?”同年級的鮑勃經過我時問道,他是我英文課的同學。
“鑼。”我簡潔地回答。
“哈哈哈!”他說,“我就知道,因為連續觸發火警,音樂教室現在都快成傳奇了。不過事不過三,老師已經下令,禁止任何人把易燃品放在地面,也禁止將鑼在不彈奏時懸空掛置。這樣一來,此事絕不會再發生。”
“那可真是了不起哦。”我陰陽怪氣地說。
然後我就走了,邊下樓邊祈禱能再發生點兒其他意外,以把今日的情人節大會二度推遲。但看來今時不同往日,它勢不可擋。當下午第一節課的鈴聲響起,高中部準時齊聚在體育館。馬丁、加奈、AK、陸祈和我坐成一排,靠右的四位神色嚴肅。
只有馬丁像一個快樂的穿幫鏡頭一樣坐在最左邊,拚命吃着爆米花。
“要來點嗎?”他問我們。
“不了,謝謝。”
大會正式開動,主持人魚貫而出,現場一片盛況。連陸祈都支棱起來,眼睛亮晶晶地到處看,只有我一臉生無可戀。當一個募捐箱慢悠悠經過時,我、加奈和AK都陰惻惻地盯着它,抱着箱子的學生會成員像臨大敵,一句話都沒說就趕緊跑了。
“馬丁,要是你認出去年那個人,立刻告訴我們。”AK說,“我會讓他知道,小青蛙為什麼顏色那麼綠。”
“為什麼?”馬丁問。
“為什麼?”AK看着他,“當然是讓他長個教訓!”
“不是,”馬丁說,“我問的是青蛙。”
“……”
AK說了句什麼,但在那同時,第一批比賽者已經魚貫而出,鼓掌聲把AK的聲音壓下去了。我專心觀戰,但那些人一隊表現得比一隊缺乏默契,看得我煩躁至極,只是礙於陸祈還在旁邊坐着,才沒表現出來。
“哎喲,快起來,AK。”加奈突然說:“到我們了。”
“我們必輸無疑。”AK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
“注意點。”我趕緊提醒他們,“你們不是上去打架的。”
“當然知道!要是Lilith和Eden今天不棄權就好了,唉。看他們剛剛比的都是些什麼水平。”加奈說。
我的朋友,你可真懂怎麼往傷口上撒鹽啊!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高中部一定要有一組人勝利,而那必然不是我和陸祈的話,我更希望AK和加奈勝出,因為若是這樣,馬丁至少能得到正義。我沒有抱太大希望,因為知道作者二次敲打的目的已經完成了……儘管在我看來,毫無必要。理由我上一章提過,關於航天員的那一節,忘了的可以回去看看。
但你們猜怎麼著?
“Genna和AK要贏了!”馬丁難以置信地站了起來,“他們遙遙領先!”
“啊。”我說。
“他們猜出了十七個!”馬丁丟開了爆米花,“AK今天的表現力真不錯——Genna猜出來了!他又猜中一個,十九個!”
“……你不用跟個播報員似的複述一遍,”我說,“坐下吧,別摔着。”
“二十個!”馬丁叫道,“二十一個……老天爺,我們居然贏了!”
這是真的,一切發生得太快,我差點兒沒看清加奈和AK是怎麼贏的,他倆今天意外地超常發揮。體育館裏爆發出一陣歡呼,我們年級的學生聲音尤其大,連加奈的前女友喬迪都在吹口哨。
大概是因為,兩個人都長得不錯,又同為女生。
這時候大家也不關心誰陽誰陰了,反正離得遠也看不出來。
我甚至聽見後排有個學生很激動地在問:
“他倆是情侶嗎?是嗎?”
“不,請冷靜,千萬別這麼想,也別亂嗑。”我立刻轉過頭提醒道。
“為什麼?”那學生問。
我瞟了露台一眼。那上面不知正在發生什麼,加奈仰天長笑,而AK給了他一拳。
“為了維護校園和平。”我說。
頒完獎后,猜詞比賽就算結束了,接下來是自由遊園會時間。AK和加奈拿到了獎狀和獎金,並一致認為前者是張廢紙。獎金倒不是廢紙,它們被一分不少地給到馬丁手裏,他莊嚴地接過它,有那麼一小會兒,似乎不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
“啊!”馬丁突然說,“是那個人!”
我們頓時齊刷刷地轉過頭,對他指着的那個募捐箱報以死亡凝視。
AK已經擼起了袖子,但馬丁說:
“等等,我想自己跟他說兩句話。”
然後他走了過去,我們緊隨其後,像□□大佬的左右護法,當然也是給他壯壯膽,因為馬丁有點社恐,我們都知道。只見他筆直地走到募捐箱前,儘可能嚴厲地看着它後面的學生。
“去年你拿走了我的五十法郎。”馬丁說,“那不是我本意。”
對方肯定也想起來了,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他肯定沒料到此事還有後續。
“這是不對的,你知道嗎。”馬丁說。
“你認錯人了。”募捐箱試圖垂死抵賴,“我根本不……”
加奈突然一掰手指。
它們咔咔作響,和電影裏火拚開動前,人們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他就這麼看着募捐箱,面帶一絲微笑。
真有效果,那人立刻就閉嘴了。
“我不想找你麻煩。”馬丁繼續道,“但我希望你明白,即使是有兔唇的小孩,也不應該得到這種途徑獲得的錢。”
“當然。”募捐箱乾巴巴地說。
在他身後,我們讚許地看着加奈,他那一下來得可真是恰到好處。然後我們疑問地看着AK,因為他是這裏面最大的好戰分子,所以大概也由他決定這事什麼時候算完。
AK對我們搖搖頭,示意馬丁還有話沒說完。
只見馬丁抬起手,露出那五張嶄新的百元鈔票。他回頭看向我們,尤其是獎金獲得者加奈和AK。後者被他看得一頭霧水,但礙於不能落了氣勢,嚴肅地對他點點頭。
隨後馬丁做了一件我沒想到的事:他將第一張鈔票緩慢放入募捐箱。
隨即是第二。
三。
四。
五。
“為了有兔唇的小孩。”他攤開空空的十指,咧嘴一笑。募捐箱對此一句話也沒說,但從他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永遠不會忘記今天的經歷。
我們欣賞了幾秒鐘,然後轉身就走。
路上AK往馬丁肩膀輕輕拍了一下,稱讚他剛剛的氣勢能有兩米八,雖然馬丁本人還不到一米七。我也這麼覺得,儘管我自己也不到一米七。加奈隨即答應我:等陸祈嗓子恢復,大家就找個午飯時間再玩一局猜字遊戲,要是我們贏了,他就把獎狀上自己和AK的名字劃掉,改成我和陸祈。
這實在不能不令人心生安慰。
此外,放學回家后,我終於收到了情人節花束,裏面有滿天星、尤加利、雪果和鬆軟的淺色歐若拉玫瑰。花束賞心悅目,老夏打發阿樹跟我將儲藏間的一個彩釉大花瓶弄了出來,洗涮一番后,把花插了進去。
它們被擺了整整一個星期。
直到星期六早晨,也是陸祈咽炎痊癒的第二天,我才和阿樹把花瓶弄回儲藏間,將花取出、烘乾、倒掛,等待下一個情人節的到來。
慶祝我成為主角的禮物也到了,是一對雕刻成石榴浮雕的小珍珠袖扣,放在彩繪包裝盒裏,細節精巧,價值不菲。
我把它們收進首飾盒,準備以後有機會再戴。
——
好了,發生在1923年2月14日前後的事情就先到這裏,一切暫時告一段落,不知道你們是否滿意自己所看到的。
至於我……我……我還行吧。
畢竟我的人生宗旨是,當註定無法得到非常非常想要的東西,無論多不甘心都要擺出一副“who(TM)cares”的架勢繼續往前走,不然多少顯得拖泥帶水,那就一點也不酷了。
但是。
讀者,我在星期五回家后看蜀葵泄憤,把那朵花轉了將近兩個小時。差不多看完所有評論后,我確信你們和作者隸屬同一世界,完全有辦法聯絡到祂。
既然肙此,請再幫我帶幾個問題過去:
1.肙果戚柳註定不能參加猜字比賽,為什麼不讓大會肙期舉行,或讓他一次性燒到星期五呢?
我相信,作者一定做了最合適的安排。
所以能否跟我解釋解釋,這趟過山車除了搞我的心態和陸祈的嗓子外,還有什麼主角過於愚鈍而難以領悟的敘事意義嗎?
2.戚柳在第八章是真只做了個夢,還是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又有什麼含義?
因為內容不祥,做夢的人非常在意。
這些對我很重要,萬分感謝。
——
最後一個問題!
跟已發生的情節沒什麼關係,所以我剛剛忘了問。可有件事我確實想了挺久了:
主角欄里,除我以外,還有個叫“樂楊”的,是吧。
這人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