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種子
炸雷般的哭聲終於平息，頭皮發麻的大人們這才穩定下情緒，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希望能給他做一套全面的檢測。”布魯斯看向克拉克。經過一番短暫的思索，成年的氪星人鄭重地點了點頭。
眼中含淚的夏爾被帶到了蝙蝠洞，經過慎重考慮，克拉克提出他必須旁觀檢測過程。
布魯斯這次沒有糾結，乾脆地同意了他進入蝙蝠洞，不過出於對這份信任的回報，克拉克必須向他提供一份自己的基礎資料。
“看來你的信任售價昂貴。”克拉克半開玩笑半嚴肅地給他發送了一份電子信息表，上面包含了AI喬提供的基礎信息。
“別擺出一副委屈的嘴臉，監聽別人生活的外星人。”
“呵，彼此彼此，三顆衛星，嗯？”
夏爾看着兩個口頭上你來我往的成年人，不禁問道：“你們在吵架嗎？”
“不，這是朋友間的普通交流。”還沒等克拉克回話，布魯斯就單方面給他們的的對話定了性，聽着他的回答，夏爾摸着下巴，如有所思。
“我覺得你可能對‘交流’有什麼誤解……”克拉克滿頭黑線。
蝙蝠洞中的提姆已經準備好了全部的設備，只等着主角登場了。
雖然他的情緒在剛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但比大部分人都要冷靜睿智的大腦讓他迅速回復了狀態。
夏爾躺在了一個冷冰冰的實驗台上，好奇地感受着機器接觸到皮膚的部分，冰冰涼涼的觸感讓他莫名回憶起泡在氪星培養倉里的感覺，也有些像是北極冰山上迸射出的細小碎塊。
雖然擁有了超級大腦，加之AI的輔助，已經讓他的思維短時間內提升到了人類青少年的水平。
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小樹苗現在對世界感知描述，只能依靠過去一個月所接觸過的實體作為參考，所以他的比喻看起來單調又匱乏。
他向克拉克描述了自己的感覺，換來成年人一個慈愛的微笑：“以後你會感知到更多，你也會親手觸摸到這個世界，歡迎來到人類世界，夏爾。”
“這話應該我來說，氪星人！”一旁的布魯斯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好脾氣的克拉克沒有理會他小小的不滿，因為他知道，雖然布魯斯在找到制衡他的辦法之前可能無法交付完全的信任，但是小鎮男孩更相信蝙蝠俠的底線。
在交換了記憶之後，雙方現在勉強稱得上是朋友了。而無論是布魯斯還是克拉克，對待朋友，總會慢慢交付出自己的真心。
夏爾前半部分的檢查還算順利，問題出在了採樣的部分。
無論是阿圖斯樹還是黃太陽下的氪星人，都具備着鋼鐵之軀。所以在崩飛了五個針頭和六把手術刀之後，採樣進程就卡在了消毒的階段。
“呃……你們是想要我的血和肉嗎？”夏爾也明白過來採樣的含義，不過他臉上滿是猶疑。
“本質上來說，是這樣沒錯。”不死心地又找到一把手術刀的提姆躍躍欲試。
夏爾咬着大拇指，彷彿在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
“可以叫瑪莎進來嗎？還有那位老人，他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對不對？”他看向布魯斯，語氣鄭重地問道。
“所以？”蝙蝠洞中的三人一頭霧水。
夏爾卻沒有解釋太多，只是堅持要瑪莎和阿福下來。
蝙蝠俠還在猶豫，從內部通訊器中聽到他要求的老管家直接帶着瑪莎走進了蝙蝠洞。
下一個瞬間，他們看到了此生未曾見過的奇妙景象。
從實驗台上那個孩子的口中，飄出一點點微型螢火蟲一樣的光點，隨着那孩子眉頭皺得更緊，飄出的光點也愈發密集。
塵埃一樣飛舞的淡綠色發光物質緩慢地飄向了在場的四個成年人，卻在碰上克拉克的一瞬間選擇了變道，飛向了布魯斯身邊。
光點帶着難以言喻的溫暖和吸引力，即便是精神力強大如蝙蝠俠，也有大概三秒鐘的失神。
等他回過神，那些光點已經不見了，他卻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之前受到重創的身體恢復了健康。
他看向阿福和瑪莎，發現兩位老人雖然還保持着蒼老的外表，但很明顯，阿福之前因為蒼老而略有彎曲的脊背再次直起，瑪莎因常年勞作總會微微顫動的手指也停止了發抖。
“唔……看來混血還是改變了我的體質啊！”看着明顯沒有什麼變化的三個成年人類，夏爾卻如釋重負。
“你做了什麼？”旁觀了一切的提姆目瞪口呆。
“可以麻煩你用這些器材給那三位做一下檢測嗎？等結果出來我會解釋清楚一切。”夏爾反客為主地跳下了實驗台，拉過了提姆。
布魯斯率先躺上了實驗台：“按他說的做，提姆！”
他的檢測結果令眾人目瞪口呆。
成為蝙蝠俠的這二十來年，布魯斯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損傷，最為嚴重的或許就是那條打了鋼釘的脊柱。
但是現在，不僅那幾枚鋼釘脫離了脊柱，跑到了後背的肌肉里，曾經他骨頭上的各種裂縫和恢復痕迹也全都不見了蹤影，內臟和肌肉上的損傷也消失了大半。
除了一些皮外傷，他的身體恢復到了巔峰水平。
瑪莎和阿福的檢測結果也和他類似，除了外表，歲月在他們身上留下的痕迹明顯有了減退。
阿福拿過了手術刀，淡定地取出了布魯斯後背肌肉里的鋼釘，然後還沒等他縫合傷口，手術刀在肌肉上留下的口子就自動合攏，只留下了一條紅線。
老管家挑挑眉，繼續淡定地給紅線消了毒，甚至都沒有使用紗布和繃帶。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夏爾身上，夏爾正在瀏覽三個人的檢查結果。感受到周圍探尋的目光，他組織了一下語言。
“在我最開始交給布魯斯和克拉克的‘栽培手冊’中提到了阿圖斯樹低到可怕的幼苗存活率······”
隨着他的解釋，眾人也漸漸明白了他抗拒抽血的原因。
阿圖斯樹的主要能力是吞噬，每一株成功萌發的幼苗都會自主地吸收周邊的能量。而無論是什麼能量被吸收到了他們的身體中，都會轉化成最純凈的生命能量。
生命能量對任何種族來說，都是稱得上是大補之物。
因此隨着阿圖斯樹一代代的進化和演變，成功繁衍生息的個體把自保作為本能刻在了基因深處，能夠活下來的小樹苗都本能地清楚不可輕易被捕捉到，絕不能讓別人獲得自己身上一絲一毫的東西。
不過夏爾的情況有些特殊，他是個混血，所以並不清楚自己的血肉是否還具備同樣的功效。因此他乾脆自己動手做了一次實驗，想要看看自己現在還是不是行走的補品。
結果顯示他的血肉功效果然不再具備讓任何生物重回巔峰的能量水平，而且從光點對克拉克不起作用這方面來看，實力強過他的生物也不會被自己的血肉吸引。
他愛死自己的混血身體了！
“那麼我呢？那些光點為什麼對我不起作用？”提姆指出了他所謂的“實驗”存在漏洞。
“因為你還是個幼崽，還沒有達到身體的巔峰水平，難道你想一輩子保持這個身體狀態？”夏爾有些不解，反倒猶豫起來是不是應該分給他一些自己的血。
“啊？這樣啊，哈哈哈哈……不用不用，完全不用分給我……”一直嚮往着蝙蝠俠高大身材，苦惱於自己瘦弱身軀的提姆，堅定地拒絕了夏爾的好意。
夏爾也就沒再關注他，反倒仔細地收起了手中的檢測結果。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擺脫了刻印在基因中的危機，獲得了新的身份，身邊還有可靠的撫養者看護，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了解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了！
布魯斯在他的思想中留下了善良的人性烙印，令他的思維也開始在不知不覺中偏向人類，從而像個孩童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探究欲。
布魯斯心情複雜地看着蹲在牆角，仰着頭觀察頭頂蝙蝠群的夏爾，默默地銷毀了剛才夏爾放血的監控錄像。
他不再提及採樣的問題。提姆也很有眼色地把手中的紙質材料送進了粉碎機。
在場的眾人決定徹底封存今天的記憶。同時克拉克也和夏爾強調以後絕對不能再做出相同的舉動，夏爾當即點頭答應。
肯特一家告別了韋恩一家，回到了堪薩斯。
“為什麼你對布魯斯不再戒備了，克拉克？”告別時感覺到兩人之間氛圍的夏爾好奇地問。
“因為我看到了他的記憶，了解到他是一個善良正義的守護者。”克拉克原本以為引發這一切的夏爾也看到了對方的記憶。
夏爾卻搖了搖頭：“我只是感受到了一陣包裹在黑暗之中的光芒，味道就像是提姆手裏的那杯咖啡，雖然嘗起來很苦，但是它很香，裏面還加了糖。”夏爾仍舊只能用自己見過、感受過的食物做出簡單的比喻，克拉克卻聽懂了他的描述，並肯定了他的感受。
夏爾微笑着在躺椅中翻了個身，繼續享受着陽光的照射。